咔啪——咔啪!
弗格用力的拳头直响,他躲在莎朵兰屋外,将米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弗格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威胁和利用女人的家伙。每每碰到这样的混蛋,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而像莎朵兰这样的女孩,总是让他想起天空城坠落前还有艾米的事。
你没能拯救她,是因为你太弱小。
那个男人的话就像一把刀,永远插在弗格的心间。
但现在,弗格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脆弱的少年,他已经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
所以——
“米恩是吧!绝对饶不了你!莎朵兰也好,涅诺瓦也好,你谁也别想伤害!”
咔——!
弗格一用力,拳头捏得更响了。
他没有立刻揭穿莎朵兰,对话内容他一清二楚,如果现在就揭穿莎朵兰,或许太过逼迫她。弗格可以救人命,但是心灵的创伤,就算是身负大恶魔血脉的他,也不敢保证能顾忌那么多。
而且——
涅诺瓦太信任莎朵兰,而莎朵兰或许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接近涅诺瓦,可之后的表现……
莎朵兰对涅诺瓦有感情,但她有不得不对涅诺瓦动手的理由。也许莎朵兰比弗格还要痛苦吧,在妹妹与朝夕相处的涅诺瓦之间,做出选择一定很痛苦吧。
弗格不希望出现悲剧,可他觉得自己真的有权利代替涅诺瓦做决断吗?瞒着幼女处理掉一切,真的是正确的吗?
少年抱持着这个问题彻夜未眠,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涅诺瓦起床后,他都没有答案。
“大葛葛?”涅诺瓦的小嘴被面包塞满,咕哝着喊弗格。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红眼睛紧紧盯着他。
“怎么啦, 傻小鹿,吃慢点,别噎着……”
“呜咕!”闻言,幼女端起瓷杯,将牛奶连同嘴里的面包一起吞下肚,最后还不忘舔一舔嘴角剩下的牛奶。
等到弗格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完成时,幼女面前的早餐已经所剩无几。
“我吃饱了,现在要问大哥哥问题。”
“诶……诶!你问吧……”
涅诺瓦从自己的座位跳下来,接着又钻进弗格怀里,直到稳稳坐在少年大腿上,她才有条不紊地说:“那我就问了哦?”
“你这丫头,问就问,还要钻我怀里,就这么舍不得我?”
“是舍不得大哥哥,但是姐姐告诉我,距离一个人的心越近,他就越不会撒谎。”幼女用自己的小脑袋靠靠弗格的胸口,“现在我就在大哥哥的心脏下面,这样大哥哥就不会对我说谎了吧?”
“……”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然而那双清澈的红眸就是那样期待地注视着弗格。
怎么能忍心对这样一个孩子说谎呢?可是——
“嗯,你不是说大哥哥是你的英雄,当然不会对你说——”
“啊,说谎……”
涅诺瓦赶在弗格之前,用不耐烦的语气打断了他。
接着弗格还没反应过来,涅诺瓦转过身,直接跪在弗格的双腿上,右耳紧贴他的胸脯。
“一样呢,大哥哥你的表情,你的眼神还有态度,和那时的姐姐一样呢。”
“你的……姐姐?”
“嗯,被米恩哥哥杀死的姐姐。”
平静地说出经历的惨剧,涅诺瓦继续紧贴弗格的胸脯。
“所以我知道,大哥哥和那时的姐姐一样,是想瞒着我,暗中保护我吧?”
弗格放下手里的面包,忍不住吞口口水。
“联想到昨天大哥哥突然问我莎朵兰姐姐的事……谢谢你,弗格哥哥……”
无言以对,弗格只能用拥抱来代替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内心。
什么也瞒不住,是他太过肤浅,还是涅诺瓦太过——
“你害怕吗?”弗格明白涅诺瓦可能已经了解了大概,他也不打算继续拐弯抹角,如果涅诺瓦真的做好了准备,坦荡地说出来,是尊重涅诺瓦,也是尊重他自己。
“害怕,即使有哥哥你保护我我也害怕,可是莎朵兰姐姐,她……”
娇小的身体轻轻颤抖,细弱的鼻息声也变得沉重。
弗格又问:“那你希望哥哥怎么做?”
“把那个温柔的莎朵兰姐姐带回来!”
————————
和莎朵兰分别后,弗格就再没见过她。原以为梅利安或许知道她的下落,但一问,小丫头也直摇头。
“不知道莎朵兰去哪了,爸爸还专程找她来着。”梅利安嘟着小嘴,有些难过地捏着自己的红裙子。
“这样啊,那今天就让哥哥来陪你们好吗?”弗格微微蹙眉,他现在反倒担心起莎朵兰。她是潜藏起来准备实施米恩的命令,还是——
如果是前者,弗格倒还放心,那样至少他能掌控莎朵兰;而一想到后面的种种可能性,弗格就忍不住胃痛。
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莎朵兰小姐!
两个小丫头起先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互相说着悄悄话,抱抱对方。但随着时间将近黄昏,梅利安终于按捺不住,总是心不在焉地瞪一眼房门。那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与担忧,让弗格都恨不得自己能变成莎朵兰好安慰一下这个傻丫头。
“梅利安?”涅诺瓦也一脸担忧,用手指在梅利安的脸颊上戳出个肉嘟嘟的小坑,“轮你咯,发什么呆呢?”
“呜……”梅利安继续瞪着房门,伸手握住涅诺瓦的小手,并没有意识到对面的小妹妹在担心她,“都快一天了,莎朵兰去哪了呢?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
涅诺瓦露出怜爱的目光,摸了摸梅利安的脑袋。梅利安疑惑地歪歪脑袋,又转向弗格。
“喂,你!你去找找莎朵兰吧,我现在想她陪我和涅诺瓦玩。”
“不是‘你’是哥哥,难道又想被打屁股?”
“呜!”
弗格刚一抬手,梅利安急忙躲到涅诺瓦身后,一只手扶着妹妹的肩膀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屁股上。
原本还想欺负一下她的弗格一看,顿时只剩下想笑的心情。
他摇摇头放下手问道:“就一定要莎朵兰吗?哥哥都陪了你们一天了,也没见你说声谢谢啊。”
“哼!”梅利安隔着涅诺瓦做了个鬼脸,“你就像个沐头一样靠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水都不知道替我和涅诺瓦倒一杯,我们才不要和你这样的沐头一起玩呢,对吧,涅诺瓦!”
“……”涅诺瓦尴尬地笑了笑,瞄了眼弗格。
那眼神没有责怪的意味,可搭配上梅利安的话语,弗格的心感觉就像有人给他直接喂苦瓜粉一样苦涩。
他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些,而且这只是梅利安说的一点,恐怕莎朵兰在的话,肯定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两个孩子吧。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梅利安挥动小手催促道。
弗格想了想,也的确该有所行动才是。守株待兔固然最省事,但已经将近一整天了,莎朵兰还没行动也确实让他放心不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你俩好好待在这里,绝对不许出这屋子,明白吗?”弗格望一眼涅诺瓦,明明对方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却搞得好像这句话是专门对涅诺瓦说一眼。
“你废话——”
“嗯,我们知道了,大哥哥。”
梅利安想吼什么,被涅诺瓦用小嘴捂住了嘴巴。她似乎还很不乐意,想要移开涅诺瓦的手,但涅诺瓦马上转身狠狠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呜诶!”
吃惊的梅利安显然没有想到涅诺瓦会亲自己,愣住的同时,粉嫩的小脸颊瞬间红扑扑的,就像挂上两颗红苹果似的。
“我会好好听话,梅利安姐姐你也会听话的吧?”涅诺瓦笑着对梅利安说。
“姐、姐姐!”
“嗯?对吧?梅利安姐姐?”
“呜!呜姆!!!”
梅利安用力点头的同时,已经用力抱住涅诺瓦。两个幼女就这样纠缠在一起,最后滚到地毯上。
“咕嘿嘿,咕嘿嘿……姐姐,涅诺瓦叫我姐姐……咕嘿嘿……”梅利安把涅诺瓦压在身下,已经完全无视了弗格。
看到这样的画面,弗格很羡慕。能够扑倒自己喜欢的人,一定非常快乐吧。
“那好好听话,哥哥我去去就来。”
“等、等一下,大哥哥!”
弗格就要出门时,涅诺瓦正用小手挡住梅利安要亲吻下来的小嘴,叫住了他。
“就交给哥哥吧。”
“哥哥,我们约好了的!”
“哼——”弗格翘起嘴角。
的确,已经和涅诺瓦约定好了,要把那个温柔的莎朵兰姐姐带回来!
弗格离开时,动用恶魔之力为涅诺瓦他们所在的房间释放了异常强大的结界。就算不是很精通魔术的他,以自己的血液为代价释放的结界,也至少要十几个人类大法师级别的施法者,几天几夜才能破解。
施法结束,弗格又确认一遍后才动身去找莎朵兰。但出乎他的意料,刚一转身,弗格就正撞见少女手持兵刃,站在面前。
“莎朵兰小姐,你这——”弗格还来不及说完话。
咻——
莎朵兰猛挥手里的匕首,瞬间一道剑气划过弗格的脸颊。
剑气没有留下伤痕,但弗格还是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刚才那一击不简单,它不是剑技,虽然有魔力的味道,却也不是魔术催生而出的攻击。
“躲过了吗?我就知道这招对你不顶用。”莎朵兰转动手里的匕首,重新摆好架势。
“莎朵兰小姐,似乎你已经清楚,我也再找你咯?”弗格身体微侧,双拳架在胸前。
“哼,的确不用继续隐瞒下去,因为今天我就要完成任务,谁也阻止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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