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一样，燕竹晚早早起床，化了淡妆，依然穿着昨天那套衣服，站在燕竹曦家门口的楼道上，等候弟弟出来，她的心情很好，只要跟弟弟在一起就会这样，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起码从小学就这样了吧，每天放学后会有额外的高强度训练，周末也不例外，然而回到家后总有小曦等着自己，给自己做饭，洗衣服，做家务，就像……夫妻一样。燕竹晚微笑着，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第一次知道“夫妻”这个概念还是从另一个女人口中，曾经自己引以为情敌的那个女人，现在她应该已经不会再插手了吧，想到这一点，燕竹晚笑得更开心了。
门开了，燕竹曦走了出来，有了昨天的经历，他没有表现得太惊讶。
“今天去趟市图书馆。”燕竹曦慢慢走过来，缓缓说到，这也是临时起意，提前没有计划。
“好的。”燕竹晚见到他之后，脸上绽放出明丽的笑容。
“早饭吃了么？”燕竹曦轻轻问到。
“没有呢。”
“一起去吧。”燕竹曦对自己说的话稍微有些惊讶，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两周来确实不再讨厌燕竹晚了。
“啊，真的？好的好的。”燕竹晚显然很惊讶。
“对了，《花外集》开始看了么？”这样问着，他的思绪飘到了以前的课堂，这是他极少数比燕竹晚更优秀的地方，同时，那也是一段宁静的日子，总以为明天只是另一个今天……
吃过早饭后，二人继续如此闲聊着，来到了市图书馆。
“你以前来过这里么？”燕竹曦发问。
“来过不少次呢，不过找不到想要的书。”
“跟那里比肯定差远了。”燕竹曦微笑。“我猜你经常去三楼。”他口中的三楼是文学馆。
“嗯，跟小曦一样。”燕竹晚笑着点头。
“我在三楼找到过《分春馆词话》，找到过库切，找到过大江健三郎。”由于进了图书馆，燕竹曦压低了声音。
“嗯，《分春馆词话》我也看到过。”
二人就这样交流着，来到了三楼，文学馆其实规模不小，不过跟他们见到过的某个“图书馆”，或者应该叫“书库”一比较，就相形见绌了。二人进了门口就各自分开浏览书架。
燕竹晚在写有“中国古典文学”字样的书柜前徘徊，她其实是想找一个，她最喜欢的词人的名字。
各种版本的《唐诗三百首》和《宋词三百首》，很多并非是孙洙或者朱孝臧的选本，质量参差不齐，然后有各种版本的《古文观止》，不过她对这些更不在意。一个一个书架地徘徊，一排一排地浏览，蹲下去，起立平视，踮起脚尖，各种诗词鉴赏，同样质量参差不齐，接着往下看，她看到了《饮水词笺校》，旋即发出细不可闻的冷哼，继续把目光移向下一本，这是……古典的装帧，陈旧的书脊，像从旧书店中购得一样，却几乎看不到翻阅痕迹，《梅溪词校注》。燕竹晚急忙取下，开始浏览目录。
另一边，燕竹曦并不知道今天来这里该干嘛，这里他想看的书大部分都看过，剩下的很多他觉得并没有看的必要，他本以为燕竹晚也是如此，直到他看到燕竹晚聚精会神地站在一个书架下面，好奇心驱使他走了过去。
“找到什么了？”燕竹曦轻声发问，他好奇书的内容，但又不想离燕竹晚过近。
“这个。”燕竹晚说着，转过身来把书竖直并靠近自己，书的上半部分盖过了她的鼻翼，美艳的脸只剩下一双杏眼娇俏地注视着弟弟。
梅溪词……燕竹曦看到书名后，又抬起视线看着眼前少女的眼睛，睫毛很长，几缕秀发垂下，燕竹曦别过头去，欲言又止。
“怎么了嘛。”书页盖住了少女的声音，因略微含混而显得更加可爱。
“没什么，你还是很喜欢他？”
“嗯嗯嗯。”燕竹晚维持原来的姿势点着头。
“我该怎么说你好……”燕竹曦玩味地看着她，“你只是……只是喜欢一个词牌名。”
“我只是喜欢你。”突如其来的声音，燕竹晚迅速合上书靠近，令他措手不及，连忙朝后移动，接着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向后倒去，燕竹晚见状便敏捷地靠过来用左手环住了燕竹曦的腰部。太近了！燕竹曦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一点，尽管以前也有这种场景，但是这一年来这是头一次！盯着燕竹晚靠过来的樱唇，燕竹曦拼尽全力封死回忆的大门，满脸通红地别过头去，却忘了挣脱少女的怀抱。
可能是动静有点大，离他们不远处的员工走了过来，他看到被少女搂住的少年满脸通红，随即似笑非笑地说到。
“小俩口注意点影响，这是公共场合。”
“对不起，我们会注意的。”燕竹晚松开抱住燕竹曦的手，鞠了个躬，然后再拉住燕竹曦的手示意燕竹曦转过身给工作人员道歉。
“对、对不起。”燕竹曦脸上红晕依然，心想自己是无辜的，为何要道歉。
“先出去吧。”待那人走后，燕竹曦使劲挣脱开燕竹晚的手，有些生气地说到。
“啊，好的。”燕竹晚看着弟弟清秀的脸上尚未褪尽的红霞，双腿夹紧。放回书后，她告诉小曦自己需要去一趟厕所。
燕竹曦于是坐在外面的阅览室等着她，尽量使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她是故意的！一定是！燕竹曦边揉太阳穴边摇头，似乎觉得这样就能挥去脸上的红晕。
女厕所的一个隔间里，隐约可闻媚入骨髓的娇喘声，里面的露出小部分酥胸及其上的锁骨和香肩，右手伸进黑色蕾丝制成的胸罩，撩起短裙，左手伸进去做着不可描述的事。这种事她每周都会做，当然在图书馆里应该是第一次，都怪小曦诱惑自己，燕竹晚如此想到。
燕竹曦等了一段时间后，见到燕竹晚回来。
“这种公共场合，拜托不要像刚才那样。”燕竹曦说着，并没有在意她脸上的潮红。
“意思是，私下里可以随便来了么？”燕竹晚又开始装傻，并饶有兴致地观察弟弟的反应。
燕竹曦听到这话，不久前才消散的红晕又浮现出来，这次他只是紧咬嘴唇，选择了沉默以对。
“啊，好啦好啦。”燕竹晚捂嘴轻笑，“姐姐不调戏小曦了。”以前的弟弟并不会对这种事生气，只是害羞而已，现在虽然也没有表现出愤怒，但燕竹晚确实察觉到小曦的怒容，步步为营，自己早就定好的计划。
“那么，继续去看书吗？”燕竹晚问到。
“来都来了，走吧。”燕竹曦镇定下来，平缓地说到。
二人再次进入文学馆，燕竹晚径直奔去刚才看的书，燕竹曦则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从拉美文学，到西方古典文学，再到中世纪文学，一路走过博尔赫斯、贺拉斯和罗兰之歌，他稍微有点惊讶，因为他以前好像没有在这里看到过这些名字，这让他突然有了数年前的感觉，那每一个日常中的，阳光洒满书页的午后，图书馆总能时不时带给他愉快的回忆。
午饭是在外面的快餐店随便解决的，他们一直在市图书馆待到黄昏。
“明天见。”图书馆门口，燕竹曦道别。
“诶，人家想去小曦家里吃晚饭。”燕竹晚恋恋不舍地说到。
“下次吧，下次好么？”燕竹曦知道自己没法拒绝，于是只能这样。
“啊，好啊好啊。”燕竹晚得到这样的回复后，显得很开心，毕竟之前都是被拒绝的。
就这样二人在图书馆门口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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