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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梦 公正法庭的不公正判决

第四梦 公正法庭的不公正判决

“朋友,来伐啦?”

看着满脸阴笑的钱茗,我拿笔的手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男孩已经进入了令人心生厌烦的距离,刚刚还在写着讨厌作业的我变得更加烦躁了。

钱茗的语调更加尖细,像是一心坑人的诈骗师,满脸的殷勤笑容:“加入我们电影社呗?有很多很有趣的电影哦?”

我放下了笔。

“什么样的电影?”

“你喜欢的那种哦。”

“我喜欢的哪种?”

“别装正经啦,就是那种啦。”

“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

“就是你喜欢看的外国大片啦。”

钱茗终于离开了我的危险距离:“还能是哪种?”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叹了一口气。

“所以为什么最近都在搞什么社团啊?”我放弃了作业,问道。

钱茗拉着附近的凳子坐了过来:“学校不是说鼓励社团活动吗?那我们就努力组织参加咯。”

“有说过吗?”

“你那么傻肯定不记得啦。”

“你这样说不怕我打死你吗?”

钱茗不怕死的笑了起来:“所以你要来参加吗?”

我整理了一下作业,然后问道:“‘电影社’是要干什么呢?就是看电影吗?”

“是啊,”钱茗见我有点兴趣,更加兴奋了,“就是开心的看电影吹吹牛这样的,怎么样?”

“那也太无聊了吧。”

“所谓社团不就是这样的吗?”

“总觉得你在说什么很不好的事啊……”

钱茗把两只手背到脑袋后面,伸着懒腰说:“本来就是啊,难道你还指望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

“这我倒是不在意……”

毕竟说到“不同寻常”的话,我已经知晓了一个全世界人都不相信的事情。

“只是我是觉得,学校会允许这样的社团吗?”我提出了我的顾虑。

“有什么不会,”钱茗瘪了瘪嘴,“看电影也是一种学习啊。”

“真的吗?”我用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然而对方十分的无耻。

“那那些‘电竞社’什么的不是更不应该允许吗?”钱茗补充道。

我禁不住又叹了口气——原来还有人真的想成立这样的社团啊。

用脚拇指都知道这是个表面上正规、实际上就是找一帮人打游戏的社团。

“那为什么又要在这个关头成立社团啊?还有几天就期中考试了哦。”

“还有十几天呢兄弟!”钱茗站了起来,做出了夸张的表情与动作,“根本就是下个世纪的事情不是吗?”

我白了他一眼。

“所以你到底参不参加?”钱茗最后一次问我。

“没什么兴趣。”我如实回答。

本来学生的自由时间就不多,现在又要参加个不痛不痒的无聊社团,实在没什么兴趣。

“那就算了,我去找其他人了。”钱茗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开心的神情,而是理解的离开了。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短袖早已不能抵御住寒冷,怕冷的欧迪魶早已换上了长袖的衬衫,完全不在意秋寒的钱茗还是夏天的打扮,似乎风完全不往他身上刮一样。

现在已经是十一过后的十月中旬了,渐入佳境的高中生活已经成为习以为常的日常,晚睡早起已经成了每日的必经之事;难度逐渐增加的高中课程也让我感觉有些头痛。

作为一个并不在意这些的学生,我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无趣的地方,

特别是在楼下有个来自异世界的闹腾三人组的时候。

但显然有人和我不一样,比如钱茗,努力的寻找只有青春可以做到的有趣事情。

“你真的不参加吗?”被钱茗强拉进去的欧迪魶问我。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斯文的男孩。

“也许会很有趣哦。”男孩说。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

“要不先试一试?”

我继续摇着头。

“为什么啊。”男孩疑惑的问我。

我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休息用的课间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但校园里还是充斥着吵闹声;这样的吵闹声会一直延续到上课的铃声响起,然后再慢慢的变小,直到消失不见吧。

教室的门口出现了一些吵闹声。

“连庭都不审的法官,算什么法官!”

“你知道这次判决对我们家有多重要吗?”

“这样的法官的女孩,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门外的喊闹声传进了教室,短发的女孩从门口走了进来。

女孩的短发刚好盖住自己的脸,她的手臂挡在自己的眼前,但就算是这样,我从自己的角度还是看到她的眼泪。

绑着马尾辫的女孩和长发的女孩紧跟着走进了来,脸上的急迫表情显露无疑。

较后方的长发女孩渗出的汗滴布满了整个额头,紧锁的眉头像是自己遭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短发女孩直接回到了座位上,趴了下来,努力掩盖着自己摆在脸上的伤心。

两个女孩凑到了她的身边,安慰着她。

马尾女孩抱着她,尽力的平复她的心情;长发女孩蹲到了她桌子的前面,焦急的和她说着悄悄话。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们的身上。

“怎么了吗?”欧迪魶问我。

“不知道啊。”我看着是三个女孩说。

虽然和她们一起放学路上走过一段时间,但是我和她们只能算得上认识这样的程度;除了同住一栋楼的可芽米。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没办法去直接问她,只能坐在位置上瞎猜着。

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教室里慢慢归于了平静;安慰谢韵珺的两个女孩也说完了最后的安慰话语,也带着担心回到了座位上;为了不引起老师的关注,谢韵珺抬起了头,露出了哭红的眼睛。

斜对面的可芽米还在担心着她,而不知情的我已经将目光移向了老师。

如果找到机会的话,就问问可芽米吧。

直到中午放学,我也没有遇到那样的机会。

三位女孩还聚在一起,欧迪魶和钱茗两位未来的“电影社”的成员已经和社里的其他人讨论着社团的未来一起离开了,所以又只剩下了孤单的我。

我收拾好了需要的东西,走出了教室。

楼梯口的告示栏前站满了人,堵住走出教学楼的路。

告示栏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宣传图,看过去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贴在上方的“电影社”宣传图,上面写着“一起看电影吧”这样的话语;然后在它的不远处,贴着的是“电竞社”的,上面是喜欢电竞的男孩们崇拜的电竞选手;还有许许多多我根本想不到的奇怪社团。

我不知道这些社团的目的和命运如何,但是它们现在实实在在的给我带来了麻烦——人群挤在告示栏前,下楼想要离开的我根本没办法直接出去。

我使尽全身力气挤进人群,长袖的衣服被扯出无数个褶皱;走出去的最后一步,似乎被谁的脚绊到了,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地上的阳光出现了又消失了,我急忙停住了脚步,在撞上影子的主人前停住了脚步。

还没等我向影子的主人道歉,她就先开了口。

“没事吧?”

像是月光般的温柔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抬起了头,伸出手想扶住我的金发女孩正低头着看着我。

“啊,没事!”

我赶忙站直了身子。

眼前的女孩穿着十一前刚发的校服,白色的衬衫包裹住她圆润的上半身,红白黑三色的短裙下诱人长腿穿着黑色的丝袜,黑色的皮鞋完美的镶在她的身上。

“人很多呢。”她看向人群。

我应和道:“是呢。”

“果然大家都很喜欢呢,社团什么的和朋友在一起的组织。”女孩扬起嘴角说。

我看了眼金发的女孩,回答道:“是啊。”

她是校长的女儿,把学校的一切当做自己的责任,实际上她也是这么做的,并且现在也有义务这么做。

在上个月末的学生会长评选中,她被占绝对优势的多数人选为了学生会长。

我看着带着笑意的新一届学生会长,继续说道:“学校允许这么做吗?马上都快期末考试了。”

“学校还是很支持的哦,”学生会长说,“不然怎么会允许大家这么贴海报。”

“不怕影响学习吗?”我问道。

这是小城里升学率最高的高中,在这方面居然会如此宽松。

学生会长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而是看着人群,过了一会才给予了我确定的回答。

我没有说话,瞥了眼她。

“那是学生会长吗?”

“哇,今天穿的也是校服吗,不愧是学生会长,每天都把学校放在心里耶。”

“真漂亮啊!不愧是‘三大校花’啊!不愧是我投的学生会长!每天看到都会很开心啊!“

“哎?你也选的她吗?我也是哎!”

身边传来了不认识的人讨论声,传入我的耳朵的同时,也一定传入了学生会长的耳朵里。

但女孩的眼睛没有偏离人群一眼,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一丝动摇。

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女孩的身上,也集中到了我的脸上,让我十分的不适应。

“那我就先走了,还要回去吃饭。”我和学生会长道别。

学生会长也没有挽留我:“那就在这告别吧。“

我停留了一下,想和她再说什么。

“有什么事的话,就问我吧。”学生会长突然跟我说,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不远处的人群喧闹的声音依旧,另一边流动的人群也在吵闹着。

“恩。”我回答道。

学生会长最后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这把很不错哦。”默默认真的操作着人物,一刀一刀砍在拿着长枪的的男人身上,男人回身将长枪刺了上去,穿着带着火的余晖的铠甲的兜帽人物灵活的翻滚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攻击。

“等会就翻车啦。”赫尔希吃着饭说道。

默默还在专心致志的对付着游戏中的敌人,随口回答:“不可能啦。”

“打完吃饭啊。”珀泰尔说道。

“知道啦。”

我们围坐在矮桌前,桌子上摆着珀泰尔做的四五盘菜。

“你还在玩这个吗?”我问道。

默默还在玩一个多月前玩的那款游戏,不断地重复通关,光是这个boss我都已经见了十次以上了。

“你知道有多好玩吗?”默默盯着屏幕回答道。

“但是玩那么就也会很无聊吧。”说实话我自己看的都有些无聊。

默默抽出空白了我一眼:“你这智商能懂什么?”

一天被藐视智商两次的感觉可真难受。

“我是在追求速度啦,玩的越多就会越来越熟练,我现在已基本上能两小时内通关一把啦。”默默收拾完了长枪boss,使用道具回到了基地,“这样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两小时?你之前不是不停地死吗?”我有些震惊,还记得第一次见默默玩时,一下午都在看血红色的死亡提示。

“都会熟练的啦,而且你知道我每天练习多少把啊。”默默趁着打最后一个boss前的休息时间,对我说,“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这么熟练啊。”

我看着沾沾自喜的默默,无语的怂了一下肩。

也是,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吧,都是事出有因、有所根源的吧。

“再不快点的话都要被我吃完了哦。”赫尔希再次催促道。

“知道啦知道啦,”默默答应着,走进了最后的雾门,“喂,给我留一点啊!”

赫尔希笑嘻嘻的拒绝了。

可芽米坐在一边默默的吃着饭,筷子一直在自己的碗边徘徊,始终沉默不语。

“怎么了吗可芽米?”我对她说道。

女孩没有回答我。

珀泰尔也发现了不对,也开口问道:“是饭菜不合口吗?”

可芽米这时才反应过来,赶忙摇头:“不!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有心事吗?”赫尔希问道。

可芽米点了点头。

我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是谢韵珺的事吗?”

可芽米看了我一眼前,点了点头。

“是朋友的事吗?”珀泰尔说,“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吗?”

可芽米再次点了点头。

“她也被跟踪了?“赫尔希说。

“怎么可能啊!”我朝着捣乱的赫尔希白了一眼。

“那是什么事吗?”赫尔希陷入了沉思。

珀泰尔也关心的问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可芽米抬起头看着我们,眼神里的迟疑一闪而过。

“对不起,因为是我朋友的事情,所以……不太好告诉你们……”

珀泰尔理解的点了点头:“没事。放开一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烦心事。如果有需要的时候,直接告诉我们哦。”

可芽米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默默终于结束了拯救世界的旅途,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心满意足的坐到了桌子前。

“这次进了一小时四十分哦!”默默很兴奋的对赫尔希说。

赫尔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默默注意到饭桌上的沉闷气氛,也停止了自己的胡闹。

吃完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后,就到了下午的上课时间。

楼梯口的告示栏处还是挤满了人,又是费了一番心思才挤了进去。

教室里也到处是的讨论各自社团的人,离我最近的钱茗和欧迪魶也在讨论着电影社的未来展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直到上课,大家才消停下来。

可芽米在听着课,但我并没有觉得她的注意力很集中;远处的谢韵珺在低着头,时不时伏下身子,短发摇摆的身影,明显是在发呆。

虽说对发生了什么很好奇,但是我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集中力在上课上。

在第一堂课下后,发生了件大事。

“听说社团的海报都被撕了哎。”

“啊?谁撕的?”

“听说是学生会长带着人撕的。有人上去阻止,被说是‘学校要求的’。”

“可是学校不是说支持搞社团吗?”

“不知道啊。”

“不会是学生会长自己想撕吧?”

“这不可能吧?”

欧迪魶有点被吓到了,慌张的问钱茗“不会我们的也被撕了吧”。

钱茗很淡定的对电影社的说:“撕的肯定是那些没有申请的社团啦,电竞社什么的社团,根本没有申请报告给学校,肯定会被撕啦;我们是有申请的,是学校支持的啦。”

这让周围的人安了一下心。

但是很快被另外的专门跑下去看的人泼了盆凉水。

“你们的也被撕了哦,全部都被撕了哦。”

这下钱茗不再淡定了,风终于把他刮得感觉有点凉了。

他跑下去,又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终于认清了事实。

本来就已经很慌张的电影社员彻底崩溃了。

但钱茗还是努力的安抚着他们的情绪:“一定是她们撕错了!我们再贴上去就好了!”

于是他拿着本来打算贴在社团门口的海报,又下去把它贴到了告示栏上面。

社员们的情绪安定了一点,也让钱茗松了一口气。

然后每一节的下课,钱茗都会跑到下面看着海报。

第二次的海报直到晚自习结束也没有被撕掉,这下也引起了不少其他社团的人的注意,他们也贴上了自己的海报。

告示栏再一次被贴满了,但是明显比第一次的海报少了不少。

晚自习下时告示栏前不再被挤得水泄不通,更多的人选择了直接离开,时不时听到“听说学校要取缔”这样的讨论。

当然也有“不会是学生会长干得吧”这样的疑问。

但这都不关我的事,所以事是低头离开的人中的一个。

晚上的可芽米也没有什么精神,直到第二天早饭的时候,还是干瘪瘪的吃着面包,一言不发着。

早晨的告示栏上还贴着昨天的第二批海报,不过忙碌的早晨并没有人停下脚步看上一眼。

星期五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是难得的能够活动的日子。

以往的体育课都是和钱茗还有欧迪魶打篮球的欢乐时光,今天当然也不会例外。

但是今天的第三节课老师拖堂有点久,在一结束就奔向厕所的我还在拉肚子的时候,上课声音已经响起了。

等到我拖着已经蹲麻了的双腿出来的时候,校园里已经变得十分的安静了。

我小跑着走出厕所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告示栏前的一位熟人。

女孩踮起脚尖撕着最上方的“电影社”海报,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颜色让我不知道往哪看。

她慢慢的撕下了海报最上面角落的胶带,把海报和手上的一摞海报放在了一起,然后放下脚尖,转身离开。

这时女孩注意到了我,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你好。”

金色的头发在正午的太阳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学生会长今天的笑容也像往常一样的温暖人心。

我看了眼她手上的海报,问道:“是在撕海报吗?”

学生会长低了下头,然后依旧笑着回答我:“是的。”

“不是说学校允许吗?”

学生会长露出了有些难堪的表情:“计划总赶不上计划嘛……”

她向前走了几步,招呼着我:“边走边说吧。”

我跟上了她的步伐。

“本来学校是允许的,但是昨天闹得太凶了,所以……”学生会长解释道。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盛况”。

“但是就这么取消吗?”我问道。

“学校给出的解释是‘影响学习’。”

果然是这个解释啊,我从一开始就估计会这样。

我和学生会长走向中庭,再往前是操场,往左是办公楼。

学生会长偏向了左侧:“那我就先走了。”

看来是要去办公楼交差吧。

我点了点头,正要说出“再见”。

女孩子的哭泣声出现在了右侧,我和学生会长都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两个女孩搀扶着中间哭泣着的短发女孩,正走过右侧的走廊,

“那是你们班的谢韵珺吧?”学生会长突然说道。

我被吓到了:“哎?你认识?”

学生会长点了点头:“当然了。”

我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知道些什么吗?”

学生会长的明丽黑眸里我的倒影格外明显。

她点了点头:“是的。”

但没等我继续问下去,她又说道:“但是我是不会说的。”

话到嘴边,被我活生生憋了回去。

“那是她的私事,我不能说。”女孩说。

“那好吧……”我也只能放弃。

三个女孩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学生会长也想起了自己的事,连忙和我告别。

分手后的我走向了操场,继续着我的日常。

厨房里响着油烟机的声音,一楼房间里坐着的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五人。

“你问有什么比较好的店吗?”珀泰尔问可芽米。

女孩的麦穗辫晃动了一下:“是的,你们有知道那个地方吗?比较安静,比较容易让人放心的地方。”

珀泰尔沉思着。

“你要去干吗?”赫尔希问道。

“……就是想和朋友一起去而已。”可芽米回答道。

“有倒是有,”珀泰尔对可芽米说,“有一家在步行街附近的咖啡店,里面吃的喝的玩的都有。”

“好的,那样就够了。”可芽米说。

珀泰尔停顿了一下,没有管厨房里响起的汤的气泡声:“是上次那个朋友的事吗?”

可芽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真的没事吗?”我问。

女孩浑浊的眸子里看不清任何东西:“……是的。”

珀泰尔站了起来,走向了厨房:“如果有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哦。”

男人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并关上了门。

这时女孩的回答才来。

“恩。”

教室里讨论社团的声音更多了,只不过不再是关于未来的发展,而是关于社团被取缔的愤怒。

“为什么取消我们的社团啊!”钱茗愤怒的喊着,“我们是正规社团啊!”

欧迪魶也在旁边心情低落的说:“但是没什么办法啊,说是影响学习什么的……”

“怎么可能会影响学习啊!而且一开始不是他们说要组建社团的吗!”钱茗很不痛快的拍了下桌子。

“学校就是这样的吧,所以我一开始就不想加啊。”我说。

虽然有点马后炮,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没觉得学校会真的允许社团存在。

“我要去赵校长!”钱茗喊道。

“没用的……”欧迪魶苦笑着,“听说现在校方拒绝就这件事情见任何人。”

“怎么这样!”钱茗锤了下桌子,“明明说‘鼓励’的,这是鼓励吗?”

“鼓励”,不就和“下次请你吃饭”一样,只是个客套话吗?

现在骂声一片,就像下课时候的吵闹声一样,当铃响的时候,迟早会消失殆尽。

“都是学生会长的问题!你没看到都是她撕的吗?”

“是啊是啊,第二次的时候我看到就是她撕的海报!”

“估计就是学生会长和学校说的吧?”

周围的吵闹声吸引了我们三个人的目光。

“说是学生会长的错也太过了吧……”欧迪魶说。

“是啊……”我也应和道。

怎么说学生会长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吧。

“你就是个骗子!社会的渣滓!”

“和你的爸爸一样!根本不配在法院呆着!”

“你爸爸根本不配当法官!”

更为刺耳的声音传入了教室里,门口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女孩冲进了教室,脸上的泪痕无比明显;可芽米跟在后面,满脸的焦急;姜明愿拦在门口,对着出言不逊的人大吼着:“快点滚开!不准再骚扰我们!”

门口的人不依不挠,姜明愿生气的关上门,重重的拍门声惊住了所有的人。

姜明愿并不在意大家的目光,回身走到了谢韵珺的身边。

“怎么了?”钱茗问道。

欧迪魶自然是摇头,而我盯着三个女孩,没有回答。

爸爸?法官?不配?

我完全不明白她们在说些什么。

但是我有些担心她们。

第二天是每周盼望着的星期六,又是一个可以舒舒服服待在家里的日子。

但是这个周末显得有些寂寞了。

一楼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坐在左侧的赫尔希在电脑上码着字,默默在角落继续玩着她的游戏,我则是在写着周末的作业。

实际上我也根本没在写作业,只是拿着笔发着呆。

显示器上的怪物面目狰狞,但默默毫无畏惧,挥斩着剑,躲开敌人的一次又一次攻击。

写到一半赫尔希注意到了发呆的我。

“怎么了吗?“

我一个激灵:“啊!”

“怎么感觉你们最近都有些发呆啊?你和可芽米。”赫尔希问道。

“就是最近发生点事而已……“

“没事吧?”赫尔希关心的问。

“应该没什么事吧……”

赫尔希看着我有些涣散的眼神也没有追问。

“对了,好像你们学校在搞什么社团?真好啊,超有青春的感觉耶!”赫尔希反而是那个乐在其中的那个,“你有参加什么社团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而且已经被学校取消了。”

“取消了?”赫尔希惋惜的说,“明明是那么青春的活动,为什么会取消啊!”

“影响学习呗,学校还能有什么理由。”

“还真是个狗屎学校啊。”

我看了眼义愤填膺的赫尔希:“这么说房东好吗?”

“无所谓咯。”赫尔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难不成可芽米就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赫尔希问道。

“应该不会吧……”我说。

听那些人的话,貌似比这个还要严重。

“真的挺担心的,最近她吃东西好像都少了不少。”赫尔希担忧的说道。

“是啊……”我也很是担忧。

我也没有多问这件事,可芽米也不太想让我们参与进去的样子。

但是这样反而更让人担心啊。

对身边人的困难一无所知,真的是件很令人心烦的事。

“要是我也有魔法就好了……”我情不自禁的说道。

默默瞥了我一眼:“你想要什么魔法?”

我思考了一下:“能理解别人的魔法之类的?”

“怎么可能会有啊。”默默说,“那种能感知别人情感记忆的魔法,根本不存在。”

我唉声叹气的说:“所以才会更难受啊……”

“你想要学会魔法吗?”赫尔希问。

要问想不想要的话,我想正常人都会想要吧。

与众不同、超出常人的能力,是个人都会希望拥有吧。

我点了点头。

“赫尔希。”默默喊了下男孩的名字,“别把普通人扯进来太多哦。“

“可是小诺诺还算普通人吗?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怎么感觉有一种“你知道的太多了”的感觉。

默默沉默着同意了。

“我能学会魔法吗?”我问道。

赫尔希“哎”了一声,默默彻底转头看向了我。

“按道理来说是可以吧,有魔力之源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吧,只是你从来没有感受过魔法,所以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意思?”

赫尔希比划了一下:“就是说使用魔法或者说运用魔力是我们与身俱来的能力,就像伸手伸脚一样,你不会说怎么教别人具体的伸手伸脚的方式吧?”

是这么个道理。

有些与身俱来的本领确实没法说清楚。

“但是硬要学的话,应该可以吧。”赫尔希最后总结道。

“不行!”默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凑到了我的面前,两只眼睛紧盯着我。

我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有些魔法对人会造成伤害,所以不能让你学习!”默默说道。

“那你们都不会吗?”我问道,

“不是啊,我们那边也会有学校来教学生活系的魔法,就像你们的物理化学一样,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很危险的,但是你们也并不会用哪些知识去害人对吧?”赫尔希说。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愠怒的看向了默默:“难道你是对我不放心吗?”

女孩惊讶的微张开了嘴,然后赶紧把脸别到另一边:“不……不是啦……”

“那是为什么?”

女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小声的说:“只是希望你不要多参与进来我们世界的事情。”

我不是很明白的撑着脸。

“默默不是那个意思啦,”赫尔希连忙对我说,“她也有各种考量啦。”

这种事情我也知道啊。

但是我对于魔法的学习真的还蛮有兴趣的。

像那个跟踪狂一样,发出刺眼的光,或者操纵风,这也是力量的一种吧。

如果有力量的话,我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在可芽米陷入危机时,束手无措了吧。

“那……下次就教你一些简单的魔法吧。”默默妥协的说,“但是你学不学的会就是另一回事了啊。”

我看着一脸傲娇的默默,露出了微笑:“好的。”

放假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下午的“写作业”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结果在闲聊中什么也没有写。

傍晚时间,珀泰尔结束了工作,回来做晚饭的时候,可芽米还没有回来。

饭香弥漫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我的肚子也已经在“咕咕”作响了。

珀泰尔看了眼手机,自言自语的说:“已经快七点了啊。”

但是房间里还是只有四个人,可芽米还是没有回来。

“不会不回来了吧?”赫尔希问。

我回答说:“不会来一定会跟我们说的。”

珀泰尔有些担忧的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别乱说。”玩着游戏的默默说。

真的挺让人担心的,不会又遇上跟踪狂之类的吧。

正在我们担心的时候,门口虚掩着的打开了。

女孩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来,外套的纽扣全被解开了,额头上的汗还没有消去。

“终于回来了。”珀泰尔走向厨房去拿正在加热的食物,看到了脸色不对的可芽米的正脸,“怎么了吗?”

可芽米无力的回答道:“没事……”然后直接瘫在桌前。

“玩的开心吗?”赫尔希看着一脸劳累的可芽米说。

可芽米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恩”着。

“没事吧?”我关切的问道。

女孩摇了摇头,但显然是与事实相反。

珀泰尔盛好了饭,分别地给了我们;默默也坐到了桌子前。

可芽米有劲无力的拿起筷子,眼神呆滞的吃了口饭。

“没事吧?”珀泰尔也问道。

女孩还是摇头。

默默盯着可芽米,略显棕色的眼睛里全是女孩的样子。

“真的没事吗?”默默说。

可芽米有些被吓到了,挤出了笑容:“真的没事……连默默都……”

“真的没事吗?”默默又说。

被打断的可芽米的僵硬笑容凝固了。

“真的没事吗?”默默第三次问。

“有事的话请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她又补充道。

女孩愣神了片刻,放下了碗筷;剩下的我们也停下了晚饭。

可芽米停顿了好久,但是我们都在等她。

最后女孩告诉了我们:“下午我和谢韵珺还有姜明愿一起去了珀泰尔说的那家‘黑板’,本来是准备让谢韵珺放松一下心情的……”

说到这,可芽米看了一眼唯一有些知情的我。

是关于那些过分言论的事吧,我想。

“但是下午出现了一件事……”可芽米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女孩低着头说道:“谢韵珺的爸爸……突发脑溢血,然后进重症病房了。”

我听到了赫尔希的抽气声。

女孩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捂着脸哭了起来:“直到刚刚,还没有醒来……”

我有些发虚的手臂感受到了筷子的十足重量;离得较近的赫尔希刚忙结果珀泰尔递来的抽纸,安慰着她;默默惊讶的张大了嘴。

“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泣不成声的女孩点了点头。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可芽米会那么伤心,好友的爸爸生命垂危,好友本人又心情不佳,真是双重打击,令人喘不过气。

但是我们又做不了什么,在生命面前,没有人能做到百分百的包票。

我们能做的只能坚强的安慰着他人,以此慰藉自己受伤的内心。

哭到失力的可芽米昏睡了过去,这顿晚饭自然是没怎么吃下去。

可芽米躺在一旁,身上盖着防寒的毛毯;珀泰尔在厨房洗着碗;我们三人则是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可芽米。

今天的夜晚异常的寒冷,彻骨的秋寒深入骨髓,让人无法动弹。

洗完碗的珀泰尔坐到了我们之间,擦了擦湿着的手。

“工作……没事吗?”我小声的问珀泰尔。

“没事,我请假了。”男人回答说,慢慢的坐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真的没事吗……”赫尔希说。

我们一起看向了沉睡着的女孩,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有什么……能做的吗?”我自言自语道。

哭泣的女孩,伤心的友人,昏迷的父亲。

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做不到。

“可以哦。”能创造奇迹的女孩说。

黑色长发的小个女孩的手上出现的淡紫色的奇异光芒,里面有着像是海市蜃楼的什么。

“这是……”赫尔希说。

“这是那个父亲的梦。”默默解释道。

珀泰尔惊讶的说:“你这是怎么找到的……”

“很简单,找遍医院的所有人就行了。”

第一次见这样的梦境的我匆忙问道:“可是她爸爸不适昏迷吗?怎么会有梦?”

“所谓的梦并不是我们晚上做的那个而已,”默默解释说,“只要是由记忆形成的,都能算是‘梦’;昏迷中的错乱想象自然也是。”

我一下子就感觉找到了突破口。

在梦中的话,一切都可以办到吧。

我是这么想的。

“那我们事不宜迟……”

正在我这么说的时候,对面的可芽米像是被惊醒一样,爬了起来;默默赶忙收回了手。

“我睡着了吗……”

“醒了吗?”我走了过去。

可芽米好像听到了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梦’。”

所有人停顿在了原地。

可芽米见自己说到了点子上,赶忙追着问道:“是你们找到什么解决方案了吗?能告诉我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可芽米低下了头:“上个月,跟踪狂那段时间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一个激灵看向了她。

“在那个梦里,有你们,还有那个跟踪狂。”

可芽米继续说着:“你们像是拥有超能力一样,飞来飞去,挥舞比我还高的大剑,然后打倒了那跟踪狂。”

“那个梦十分的真实,在那个梦里,有人受伤了,有人保护了我,那一天的一整晚,我心动不已,直到在梦里睡着、在现实里醒来。”

“然后那个跟踪狂就在也没有出现过了……”

“但是我觉得……那个梦是真实的!”

可芽米的眼神里有着闪闪发亮的坚毅。

聪明的女孩,在无意间意识到了世界的真相。

“那份感动、那份痛苦,我全部都牢记于心。”

女孩靠近了我,脸对着脸,把话语倾诉给了我:“就像现在一样,痛苦、难受。”

女孩揪住了胸口的衣服,像是揪住了自己的心:“我……想要帮助姜明愿,就像那时保护我的那样,无论要做什么!”

我是了解的,想为别人做到什么的心情。

那份令人心动的心情,谁都会为之心动。

身后的默默叹了一口气,挠了挠脸:“你啊……”

她看着可芽米的眼神,继续说:“是睡糊涂了吧?”

“哎?”我惊讶的看着默默。

默默淡然的说:”现在还是在做梦啊,傻姑娘。”

我理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更不用提完全在茫然状态的可芽米。

但是和默默配合默契的珀泰尔和赫尔希却已经反应过来。

“是啊,和上次的那个基佬一样的梦呢!”赫尔希说。

不擅长这种话的珀泰尔只是点着头。

“这是……梦?”可芽米念叨着。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

刚刚睡醒的可芽米,哪里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才是梦境呢?

“所以……我刚才是睡着了吗?”可芽米自言自语着。

我连忙点头:“是啊,这里是梦!”

可芽米看着真实的世界,呆住了。

虚拟和真实,如果不告诉你,谁又会分的清呢?

“好了,事不宜迟……”默默的手上又出现了淡紫色的梦境。

她把梦境送上了天空,像是一片羽毛一样,淡紫色的光芒漂浮在了房间中;女孩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打了一下响指。

紫色的光芒闪耀在房间的中央,但并没很耀眼,反而是很柔和的感觉。

我睁大着眼睛,看着世界变化的瞬间。

紫光占据了我眼前的全部,像是极光一样,拥有着吸引人的魔力。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已经完成了转变。

宽敞的大厅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角落里的两个楼梯设置在对角,看上去还有好几楼的样子;大厅里人群攒动,来往着各式各样的人,去往数不清的房间里;处于大厅中间的接待员像是精密仪器上的一部分一样,将走进来的人领到他们想去的地方。

“这里是……”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是法院吗?”赫尔希指着正中心的国徽说。

周围西装革履的人们来往不断,走进不同的房间里,房间里时不时传来锤子的声音。

珀泰尔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稍微打开门,然后回来说:“是法庭啊。”

“为什么我们会在法庭啊?”我问道。

按照以往的经验,不都是出现在落珐庄的吗。

“因为……”默默走到窗边,“因为整个世界都是法庭啊。”

我走到了窗边,朝外面看了过去。

外面是昏暗的的一片,暗红色的天边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世界只有这个法庭以及门口的一段路存在;进来的人和出去的人凭空的出现和消失,本身就是世界的幻影。

“这也太出格了吧……”我喃喃道。

这看上去比纯白的纸片世界还要夸张,因为这里连个世界都算不上,只是一座法庭。

“果然是梦啊……”旁边的可芽米自言自语着,看上去完全相信了我们的话。

赫尔希四处张望着:“那么……那个女孩的爸爸在哪呢?”

我思考了一下:“她的爸爸好像是个法官,所以应该在某个庭审上或者办公室里吧。”

“但是这里房间好多啊……”珀泰尔感叹道。

“没有线索的话,只能一个一个找了。”默默说,“要不分头行动吧,先去找到梦境的主人再说。”

赫尔希笑吟吟的同意了。

最终的分组是赫尔希和珀泰尔一起,剩下的我和默默、可芽米一起。

我们分别去向了两个楼梯,开始了各自的搜寻。

我打开了一扇门,门内坐着几个旁听的人,最前方的审判人员正在审判着某件事务。

“怎么判断是不是她的爸爸呢?”我突然想问道。

“梦境的拥有者和梦境本身有着很紧密的联系,看着梦境就能找出他了。”默默解释道,“就像之前的跟踪狂,他的行为就和那些痴汉完全不同,也就很简单就能判断出来了。”

我好像抓住了要点,又好像没抓住。

默默朝里面看了看,然后退出来关上了门:“不是这个,里面的人太有规律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默默叹了口气继续解释着:“幻影人只是幻影,情感的变化约等于无,他们只是梦境的一部分,完全受控于梦境的拥有者,所以像这种和其他人基本一样的是不太可能了。”

默默顿了顿:“特别是在这种超乎常理的梦境里,太普通了可不可能。”

我沉默着点着头。

完全听不懂的可芽米也只是焦急的想着朋友的事。

“哎?”我打开的下一扇门里一个人也没有,房间里空无一人。

“怎么了?”默默凑了过来,发现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的情况。

“是不是这里的庭审还没开始啊?”可芽米问道。

默默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有可能吧,那我们先去下一个房间吧。”

说完就带着我们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们从楼梯开始找,找遍了一楼半圈的房间,依据经验者的判断,都是没有异常的地方。

另半边是赫尔希珀泰尔的工作,并不需要我们去查看。

“是在楼上吗?”我说道。

刚说完,两个女孩就已经站上了楼梯口,领头的默默完全没有想管我的意思。

“好歹等等我啊!”我追了上去。

“磨磨蹭蹭可不行。”默默说。

楼上的人少了很多,走廊上的人明显比一楼少了不少;房间也比一楼少上一些;不同的是,原本大厅的中间不再是空白了,而是一些新的房间。

可芽米打开了一个门,我凑了过去,里面的庭审刚刚结束,犯人被带了出去,然后在同一扇门里带进来了新的犯人;坐在后方的庭审人员没有一个想要离开的样子,法庭的法官和其他人员也站在原地,继续审判下一个案子。

“没有休息的吗……”我忽然感觉到了这里的压榨气息。

“幻影人要什么休息……”默默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榆木脑袋还是傻。”

我瞥了眼离开的默默,想了半天没想出能反击的合适词语。

我们沿着一楼的反方向又转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异常。

“不会要到楼顶吧……”我有些害怕,“谁知道有多少层楼啊……”

“管它多少。”默默又走在了第一个。

我和可芽米只好跟着他。

三楼的人更少了,房间也少了很多,但实际的空间还是没有缩小,还是和一楼的大厅类似的大小。

“慢慢找咯。”我无奈地说。

各个房间的空间大了不少,虽然房间里的人数还是和楼下的没什么区别。

“真是浪费空间啊……”我忍不住说。

“梦里面也不怕浪费的咯,”默默说,“你愿意的话新建出个星球当足球踢都可以啊。”

“那足球怎么踢啊!”

再接着是四楼,更少的人,更少的房间。

“到底有多少层啊……”我有些失去了耐心。

“快到了。”默默说。

“你怎么跟爬山时候那些骗人的导游一样啊……”我白了她一眼。

“快到了”,等于“还有一半”,这些事我还是懂的。

五楼只剩下了寥寥的四个房间,分给我们的只有两个,顺着一楼的方向,我们很快就找完了。

“好累啊……”我停下喘了口气。

心乱的可芽米和在梦里就活力无限的默默走上了六楼。

“加油,这是最后一层了。”可芽米在楼顶鼓励着我。

我直起身子走上了六楼。

我看向了在五楼时来的方向,背后是堵死的白墙。

眼前的的走廊左右两边没有一扇门,默默已经跑到了前方的拐角处。

“这边!”默默朝我们喊道。

拐角后是另一条直直的走廊,走廊的底部是完全封死的墙壁;走廊的左侧有着一扇门。

“就只有这一个房间吗?”我问道。

默默看了我一眼:“这不废话。”眼神里我读出了蔑视。

“我们从底找到顶都没有异常,所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吗?”可芽米念叨着,“啊,对了,他们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默默摇了摇头:“他们也没找到。”

所以说这是最后的、百分百的关键点。

“看那个!”可芽米指着门上的牌子念了出来,“‘院长办公室’?”

“哎?这里原来有办公室的吗?”我惊讶的说。

“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啊,”默默摇了摇头,“应该是不重要的东西都被梦境模糊化处理了吧,就像每个房间里的犯人从哪来、到哪去我们也不知道一样。”

梦里很多事情是模糊的,这是第一次进入梦境的时候我就知道的。

“那个叫谢韵珺的爸爸是院长?”默默问也有些呆住的可芽米。

“不,没有听说过,”可芽米想了想,“应该不是,在医院我见到他们的那个什么院长的。”

“那为什么最终的目的地是在‘院长办公室’啊……”默默念叨着。

“说太多也没有用,进去看看吧。”

说完我推开了门。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办公桌和办公椅。

“没人?”我惊讶的说道。

默默往里面走了走,靠近了办公桌,桌上空无一物。

“什么也没有。”默默说。

“会不会找错地方了?”可芽米问。

“这地方只有这一个房间啊……”我说。

这时默默好像接收到了什么信息,和空气对话着。

“哎?你们找到了?在哪?六楼?我们也在六楼啊?”

默默看了看我们,我疑惑的看回去。

“恩……具体情况等我们过去再说吧,恩,那就待会见。”

默默结束了对话,对我们说:“他们那边找到了。”

“你刚刚是在和赫尔希珀泰尔说话吗?”我问道。

“是啊。”

“可是……”我疑惑的说。

“魔法啊魔法,”默默往屋外走去,“想学的话下次有机会教教你。”

我开心的跟了出去,留下了发呆的可芽米。

“魔法?”女孩念叨着。

走出办公室的可芽米问道:“但是,他们在哪呢?六楼?”

“我们不就在六楼吗?没有见到他们啊?”我问默默。

“懂点脑子啊!”默默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顺着来时的路下到了五楼。

“你没发现六楼的构造和其他楼层不一样吗?”默默说。

“不一样?”我没理解过来。

默默看着低智商的我十分无语,她带着我们朝对角的楼梯走了过去,没理解的我们只能跟着她走上了楼梯。

“只有一半啊,六楼的构造只有其他楼层的一半啊,”默默踏上了六楼说,“按照我们的分配的话,我们和他们走上的是不同的楼梯啊,我们那半边没有的话,那肯定是在他们那半边啊。”

我回想了一下:“这么说确实是啊……”

原本可以通过的拐角都被堵上了,楼梯也只有一座。

“但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我不理解的踏上了六楼。

拐角处的赫尔希正挥着手招呼我们过去。

“你们那边怎么样?”赫尔希问。

“什么也没有。”默默说。

赫尔希带着我们往里面走去;左侧的双开门口站着健壮的男人。

“这边。”珀泰尔招呼我们。

“双开门啊……”我自言自语道。

这里的门和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是唯一的双开门。

默默看了一眼门,走了进去——

硕大法庭的最前方闪闪发亮的国徽象征着完全的庄重和严肃,国徽前坐着穿着法官服的男人,面对着庄重的法庭,面对着大众与犯人。

但是……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我喃喃道。

可芽米往前走了几步:“没错!那个就是谢韵珺的爸爸!”

默默问赫尔希:“其他人呢?走了?”

赫尔希摇了摇头:“不,从我们刚到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是庭审早就结束了吗?”

“这里没有结束这么一说吧……”可芽米说,“二楼那个不是结束立马就继续吗?”

“而且……”珀泰尔接着说,“而且这里的庭审一直没有停止过!”

我看向了前方,男人正在宣读着审判词,然后重重的敲下锤子,换了一份新的审判词,再敲下,再宣读,无限的循环着。

“为什么会对着空着的法庭审判啊!”我大喊着。

没有犯人与其他法务人员的审判,眼前的法官正在对着空白的法庭进行着审判。

对国家法律宣过誓的法官,正违背着自己的内心执行着判决。

“我们也没能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赫尔希挠着头说。

默默咬着手指,想着什么。

可芽米又向前的几步,走到了栏杆前,盯着进行空白审判的法官,自言自语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你知道什么吗?”珀泰尔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

“吱嘎——”

开门声打断了可芽米的话,前面的门打开了,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门,走进来了一个不敢想象的犯人。

“那是……”我彻底呆在了原地。

“那是谢韵珺的爸爸。”默默说出了他的身份。

与法官一模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低着头走了进来,双手扣着手铐,脸上还留着几天未刮的胡渣,眼神空洞无神,就像是个将死之人。

不过他也确实是个在死亡边缘徘徊着的人。

法官没有任何动摇的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犯人,和刚刚看着空无一人的法庭一样。

“这是要自己审判自己吗……”赫尔希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身后的门也被打开了,走进来了一群面无表情的幻影人。

男男女女走了进来,有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有和我们年纪相仿的高中生。

“他们是……”可芽米跑了过去,摇晃着其中的一个高中生,大声呼喊道,“喂!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向前。

“喂!回答我啊!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啊!”

“小米米!”赫尔希拉开了女孩,“可芽米!没用的!他们不会理你的!”

可芽米松开了手,对方走到了座位前,坐了下来,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的犯人。

我见过那几个高中生,在教室的门口,辱骂谢韵珺的那些人。

“这太荒唐了吧!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啊!为什么梦里面还有这些人在啊!”可芽米哭喊着,完全不认同这荒谬的事实。

但是这是无可争辩的可笑事实。

法庭中唯一的法官在审判自己,陪审的人员里只有唾弃法官与犯人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砰!”

木锤敲击了下来,宣告着审判的开始。

“被告,谢代文。”法官庄严的声音响遍整个空间。

“是。”犯人用同样的声调回答着。

法官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审判的结果——

“死刑!”

法庭,崩塌了。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带着手铐的犯人与我们。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暗红色。

“情况恶化了!他的意识正在散去!”珀泰尔大喊道,“对方是病人!应该是生命体征下降了!”

远在重症病房的父亲,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赫尔希问着可芽米,“快说出来啊!”

女孩在哭泣着,泣不成声。

我跑了过去,接过女孩,对她说道:“可芽米!请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好吗?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帮助他!”

可是女孩还在哭泣,无法控制的哽咽着。

“我知道你有多痛苦。你一定很在乎朋友吧,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对女孩讲述着,讲述着在她的梦里发生的事,“你一定想永远、永远都能守护自己的朋友吧,所以你才会如此伤心。”

女孩的哭声更加的响了。

我提高了声音:“所以更要告诉我们啊!这一切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啊!因为你也是我们的朋友啊!”

最后一句,嘶哑的吼叫了出来。

我的眼泪流淌了下来,与女孩的眼泪混合在了一起。

“所以……”

我的手掌用力的与女孩的手合在了一起,慢慢的说出了我的心声。

“所以告诉我吧,把你想说的告诉我吧,只要深吸一口气,然后讲出来,就可以了。”

女孩咽下了苦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控制住了哽咽。

我哭着着看着女孩,但脸上的微笑盖过了哭泣。

女孩吐出了气,说出了真相:“谢韵珺的爸爸……是个法官,但是……”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真相。

“但是他没有经过审判就判决了那几个家庭的案件!”

法庭,神圣而公正;但是在这个法庭上,执行了一次不公正的判决。

平静,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平静。

男人站在中间,不远处站着我们。

一切皆有因果,而现在“因”就在我们的面前。

没有任何异样的产生,只是毫无波澜的暗红色天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一直沉默的默默终于开了口。

小个子的女孩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了过去,踩着空无一物的天空,每走一步都是一圈涟漪。

“所以,在公正法庭执行不公正的判决,这就是你内心的罪孽吧。”

男人缓缓抬起了头,无神的眼睛里只有暗红色与女孩。

“所谓法官,是要执行法之正义的人吧,然而你却做出了那样的事,所以才会被厌恶,甚至影响到自己的女儿吧。”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虚像的幻影,渐渐与眼前的女孩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压力过重,导致脑溢血的出现,然后昏迷,这就是你审判自己为死刑并且毫无求生心的原因吧。”

男人的眼里只剩下的那个女孩,那个短发的女孩。

他喃喃的叫出她的名字——“珺珺“。

自己认为自己有罪的男人,给予自己最后的公正判决是“死亡”。

他在弥留之际,看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

然后安心的走向了死亡。

天,变暗了。

“但是你的判决致死都是不公正的啊!”

那个女孩告诉自己的父亲,他一生中最错误的判决。

男人抬起了头,眼睛里出现了一闪而过的光芒。

“你真的命该死吗?你给自己的判决真的正确吗?”

女孩向前走着,走过的每一步都显露出湛蓝色的天空。

“都是错的啊。”

男人睁大了无力的眼睛,天空再次变得明亮了起来。

表面“因”的背后“真因”,被揭示了出来。

“你只是个影子,躲在真相背后的假象,只是个背上不属于你的过失的人呀。”

涟漪扩散了开来,天空转变了颜色。

“错误的……”女孩停住了步伐,说出了真相,“是你们的院长吧。”

暗红色的一切渐渐散去,蓝色天空从涟漪不断向外扩散,最终吞噬着天空中的暗红色。

男人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洗去了幻影,显露出了长发的女孩。

“为什么一楼会有一间空着的房间呢?为什么六楼会被分成两层呢?为什么院长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呢?”

默默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具有魔力的语句。

“因为你在六楼,因为要掩盖院长不负责任的过错,因为院长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

冲破黑暗的话语把天空染成了湛蓝,洗去了男人的罪孽。

“院长把他的事物推卸给你,然后让你去做他应做的事,所以你只会出现在六楼,本应只属于院长的那层楼。”

“但是你在是个法官的同时也是一个父亲,你有过对国家的宣誓和父亲的责任,所以你不愿那么做。”

“最终你选择了你最无奈的做法——不经审判就给出结果,做出你一生中唯一一次的不公正审判。”

“可是被告人方、院长以及你内心的谴责使你背负了过多的压力,最终压垮了你,并且给自己一个绝望的‘死刑’判决。”

“这就是你,这就是在这个公正法庭执行的不公正判决的真相。”

男人的一切被揭露出来,显露出了**裸的丑陋真相。

梦境的主人跪在地上哭泣着,为这个可悲梦境哭泣着。

我忽然想到了学生会长,同样被真相与虚假夹在中间、站在事件中心点的人。

“真是……可悲啊……”

我低声说道。

默默走到了他的身边,伸出了瘦弱的小手,放到了他的头上。

她用着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笑容对他说:“回去吧,我还在等着你哦。”

男人的眼泪决堤似的流了出来,终结了这个梦境。

“这……真的是梦吗?”靠在我身上的女孩说。

我看向了还残留着泪迹的女孩。

可芽米的笑容像是天空中的太阳一样,照亮着我的世界。

“真是……心动不已呢!”

我的心脏跳动了几下,一种情感不由自主得涌现了出来。

手与手还紧紧的扣在一起,红晕在彼此的脸上都显现了出来。

“结果……我们什么也没做呢……”赫尔希说。

身边的珀泰尔插着手站着,点了点头:“是的啊……”

赫尔希看着美丽的天空,情不自禁的说:“我们的存在感……好低啊。”

珀泰尔再次点了点头。

“是的啊。”

…………

“谢韵珺的爸爸醒了!”

第二天的下午,我在一楼写作业的时候,去医院看友人父亲的可芽米刚回来,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我们。

“真的吗?所以是脱离生命危险了吗?”赫尔希扔下电脑就靠了过来。

“是的!”可芽米坐到了我的身边,“谢韵珺可算松了口气!”

“你也是吧?”我笑着对她说。

女孩楞了一下,开心的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呢。”默默玩着手里的游戏,头也没转过来。

“恩!”女孩同样回以了微笑。

默默还在继续玩着游戏;赫尔希坐回了电脑前,继续码着字;我也放心的低下头去写作业。

“昨天的梦还真是灵验呢!一觉醒来,谢韵珺的爸爸也醒了呢!”

这是当然,这可是科学都没法解释的梦境魔法哦!当然会灵验咯!

“说起来,”可芽米把手指放到嘴边,边思考边问,“‘魔法’到底是什么?”

默默的手一下停了下来,显示器上的人物的血量正在急剧下降;赫尔希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像是忘了下一个想打的字;我拿手的笔像几天前一样僵住了,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哎?怎么了吗?”可芽米一脸不明白的问我们。

“为……为什么要这么问啊!什么叫‘魔法’啊!”我慌乱的扔下笔。

“是……是啊!没想到小米米也有中二病呢!”赫尔希也挤出了笑容。

连默默都不知所措的呆呆的转着头。

“有这么惊讶吗?”可芽米问道。

“你该不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吧?”默默问道。

“这是当然,”可芽米茫然的看着我们,“上次跟踪狂也是,做了一个那么真实的梦,这次也是,说是梦,也太真实了吧?”

可芽米补充道:“我又不是傻子!”

赫尔希捂脸,默默捂脸。

“意外的……在这方面很敏感呢……”我哭笑不得的说。

可芽米却很开心的笑着对着我们说:“所以,请教我魔法吧!”

以后的落珐庄……还有以后的梦世界,会更加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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