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加快了鞭策马的速度,马车在铺满碎石的路上摇晃着,金属制的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咔咔的声音。
尽管今天的天气似乎有些阴晴不定,眼看好像还快要下雨了的样子,但罗伯特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打算。
要知道,要是马车一个不慎落坑或是打滑、轮子出了问题的话,那可不是掏出银币就能当场搞定的事情,尤其是在快要下雨的天气,只有稍微有点差池,马车的驾驶者就要选择付高价让人将马车从打滑的地方救起,又或是直接抛弃马车,只带走能够携带的货量继续旅行。
这是每个有经验的旅行商人都知道的事情,但现在,罗伯特没有选择的余地,尽管要冒着打滑的风险,他仍然高速地驾驶着马车,在碎石路上疾驰。
「诗塔夏。」
「在。」
罗伯特没有回头,一滴雨珠滴落在他全神贯注操控着缰绳的手上。
「你是教会的禁忌产物,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余知道。」
「我的挚友,只要一到正午,他就会到教会举报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在逃亡北方的路上,我们等下会先到边境都市的葛雷威,在那边采购完物资以后,我们就会直接离开那里,向着北方前进。」
「余明白,可是,为什么要逃?将余交出去便可以了,不是吗?」
「因为我不想将你交出去啊,你和我的妻子实在太像了。」
罗伯特没有转头,但面对着前方的他露出了苦笑,尽管知道诗塔夏并非自己真正的妻子,他仍然紧守着最后的希望——罗伯特想带着诗塔夏,回到旅行商人的生活。
试着通过带诗塔夏旅行这个动作,逐渐收集属于坎蒂丝的感情。
「余只是人偶,无法理解罗伯特你的感情。」
「感情是知识的宝库唯一不能诠释的事物,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你只是个人偶,你不会拥有那种东西,但是如果你出现了感情,那就是坎蒂丝回来了的证据。」
「余依然不能理解,余不拥有感情,天国亦不曾存在。」
知性的人偶否定了罗伯特的信仰,不过罗伯特没有生气,他只是笑了笑,接着说。
「确实,我这个背教者还相信着天国什么的,只不过,我相信的不是天国,而是我妻子的灵魂。」
罗伯特坚信着坎蒂丝终有一天会回来,也是基于这个理由,他才决定要带着诗塔夏一起去旅行。
「总之,我的事情,我想在保证安全之后再告诉你,看,就是那里,我们的第一站。」
罗伯特向着不远处一座由石砖砌成的城镇这么说,长达将近两个小时高速驾驶,为罗伯特换来了不少的采购时间,但是距离追捕令到达的时机依然很接近。
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能为一头雾水的诗塔夏讲解来龙去脉,只能暂时将问题搁置,处理近在眼前的问题。
罗伯特驾驶着马车,逐渐减速,靠近了铺满青苔的石制城墙外,墙边开满的白色野花,就像祭奠无名勇士一样,不止墙边,就连路旁也铺满了这种花朵。
在原木制成的城门外,有着一条马车的轮候队伍,那车队基本上都是从不同地方来的、准备离开这个边境的马车。
罗伯特的眼皮底下满是疲倦的黑眼圈,但炯炯有神的双眼让他看起来就像吸毒以后一样的精神。
在他的心中,从未承认过坎蒂丝的死,在看到作为灵魂容器的诗塔夏动起来的那一刻,罗伯特的心就像一扇铺满尘埃的玻璃窗被一下子打扫干净一样。
罗伯特催眠了自己,催眠自己让自己相信,只要有一丝可能性,都要让坎蒂丝的灵魂回到诗塔夏的躯体身上,狂人般的执着使他变得执迷不悟,但他却丝毫没有打过放弃的想法。
绝对不能被抓住,罗伯特在心里这么想着。
他相信他的挚友不会做出违反诺言的事情,也正是因为挚友,他才能更加肯定,诺礼士在正午的时候一定会到教会去通报自己。
「快点啊…」
罗伯特发出了责备的声音,一边排到了马车队伍的最后一个位置,他显然对这个十万火急的情形还要排队感到相当不耐烦。
「喂,那边带着女人那家伙,赶快上前。」
直到卫兵将视线投向自己,招手让他上前去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原来没有载货的马车是能够直接通过的。
「真是…才这点东西还排什么商业马车道,给我机灵点啊。」
那个卫兵在罗伯特他们经过的时候不满地敲了敲货台的挡板,视线却一直带着大量盯着诗塔夏看。
在比较老练的旅行商人眼中看,带着女人去行商的话,会被看作是不成熟的商人,但罗伯特的年纪也将近40出头,在旁人的眼光看来,不论车上的女子是他的何人都好,依然有不少人看得出罗伯特的行商经验绝对足够丰富。
自然没有想要取笑他的人,但那并不代表就不引人注目。
虽然是今天才从家里出发,但邋遢的程度就像多年前旅行那时的罗伯特和整洁的诗塔夏比起来,确实是天与地的差异,那种明显的差异反而让他们两个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在经过了硕大的城门之后,他们沿着进城的指引标号,快速地驾着马车穿过了稍微有些冷清的街道,走到了无论何时都十分人多口杂的集市里
罗伯特将诗塔夏留在货台上,自己跳下了马车的驾驶座,在摆满着各式货物的摊档上挑选着,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将诗塔夏好好地当作一个人来看。
至少在她拥有情感之前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罗伯特心头一耿,又想起了和坎蒂丝相遇的那时候。
「真是青涩啊…」
「啊?你在说什么啊小哥,那可是红椒啊,红椒,青涩的话是不能吃的吧?」
罗伯特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着一小包由布织袋盛着的干辣椒碎。
「抱歉,我不是说那个…这个,大概多少钱一磅?」
罗伯特晃了晃手里装着辣椒碎的袋子。
「一袋子是一磅,一磅的话就收你5科力克金币,再加11个科力克银币好了…这可是贵重东西,啊,小哥你是准备到北方去吗?」
罗伯特眉头一皱,显然地露出了对这个价钱不满的表情,虽然香辛料在北方的售价会比较高,但这个价钱明显就是被哄抬过后的价钱。
「是啊,很久没出门了,这次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一边回答着店主的闲聊,一边漫不经心地将手上那包手感明显不足一磅的辣椒粉放到旁边那个似乎被动过手脚的秤砣之上。
摊主搓着手掌,挂着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的他,似乎将罗伯特当成刚出门不久的商人。
罗伯特的经验告诉他,现在这种情况不应该跟眼前的摊主起争执,毕竟自己也准备逃离这个国家,只不过,对方偏要做出这种狡诈的行为,让罗伯特有点不满。
「刚好一磅。」
是的,不过那是由摊主提供的秤砣称出的一磅,虽然每个做买卖的人手上的秤砣肯定有稍微动过些手脚,但罗伯特的手感告诉他,眼前摊主的手脚肯定动大了。
「等等,我有点东西想让你看一下。」
罗伯特露出了商人交涉时独有的笑容,而在他对面的摊贩却一点也没有逐渐踏进了他圈套的错觉。
「诗塔夏,能把那包香杨梅拿下来一下吗?」
他指示着诗塔夏将货台上那包香杨梅拿下来,作为农民之中酿酒常用的调味料,香杨梅在这种城镇也算是平民间比较收欢迎的产品之一。
毕竟农民们比起水,更喜欢能让头脑也昏沉起来的啤酒啊。
听道罗伯特的指示,诗塔夏在货台上拿着一个麻包袋走下了马车,将麻包袋交给罗伯特以后,她又坐上了马车之上。
「香杨梅到了这个季节,居然还未开始腐烂吗?」
罗伯特打开袋口,里面传出了淡淡的香气,由罗伯特居住的雷克斯村出产、满满当当的红色小果实填满一整个袋子。
一般来说,果实和果实酿制的酒腐败速度都比较快,产季是四月份到六月份的香杨梅,能够保存到即将入冬的现在,渡过了酷暑还未腐烂,几乎能算是奇迹了。
「这里大概有…十三磅,我的开价是三个科力克银币一磅,怎么样?」
眼前的摊贩将手伸进了袋口,他为了确定在比较底部的那些商品没有腐败而在袋子里不断翻找着。
「价钱稍微有点高啊…要不然,两个银币,再加上十五枚铜币,怎么样? 」
看见面前的摊贩开始了对自己的杀价,罗伯特在心里开始敲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一边还想着,不能让他杀价。
「这个季节还能有这种保存良好的商品,用来吃也好,用来酿酒也不赖,不止是散客,拿到有在自己酿酒的酒馆去卖,想必也会有不少的客人想要买的吧,不过可惜了,这边比较赶时间,只好把这样的机会让给别人了。」
罗伯特谈起了杨梅的商业价值,尽可能减低摊贩老板继续压价的可能性,一来,杨梅并不是适合长途旅行的货物,他需要在进行后续旅行之前,就将手中的杨梅转手出去。
再说,眼前这位摊贩可是奸商,罗伯特在试着借着对方的这个特点,从对方身上榨取尽量大的利益,从而达到另一个目的。
「嗯…好吧,那就以两枚科力克金币结算,可以吗?」
一枚科力克金币,就等同二十六枚的科力克银币,而一枚的科力克银币,则等同二十枚的科力克银币,除非铸造的含金量、含银量提升,否则,同种货币之间的上下兑换都不会出现太大的差异。
「没有问题。」
「那就这么办吧。」
说完,摊贩老板就开始往自己的兜里掏钱,看着他这个动作,罗伯特赶紧将他喊停了。
「不用验秤吗?」
「啊?不,不用,我可是老练的商人,那手感,确实是十三磅没有错。」
摊贩刻意地表现出自负的样子,但那明显是在回避着罗伯特要验秤的事。
「要是不验秤的话,万一少了,你不就受骗了吗?」
罗伯特展开了另有目的的追击,就像叼住猎物大腿的豺狼一样。
「要是真的受骗了的话,损失由我自己承担就行了。」
「我是个诚实的商人,我可不能让我的商誉受损啊,就用你的秤砣验看看,我的商品足不足秤吧。」
罗伯特总算停止了转弯抹角,将自己的意图表现了出来。
「不…不行!」
理所当然的拒绝,而罗伯特看准了这一点,再加重了追击的力度。
「要是量出来的数目,超过了十三磅,可要补上差额呢。」
接着,罗伯特将香杨梅交给摊贩老板,让他自己放上去。
「多了一磅多呢,也就是说…那个辣椒的数量,也不够吧?」
毕竟在秤砣上做手脚是相当常见的事情,即使被对方识破了,也只需要赔个不是,接着将少的数量补上便行。
待他将包装好的辣椒粉放到自己的秤砣上之后,那老板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但依然能够保持住稍微有些尴尬的笑容。
秤砣上的磅数准确来算,少了0.1磅的量,要是不验秤的话,这回可就亏大了。
对于商人来说,要是交易的时候不够细心,被骗了那就与人无干了。
要是真的被骗到了,尽管受到了损失,但那也是咎由自取,只能赞叹对方的骗术高超,而自己没有识破的眼光了。
「咳咳,这里是补上的磅数…」
摊贩的老板小声地对罗伯特说,一边还递上补上的份量,九磅的辣椒粉,也就是恰好十包。
看见罗伯特准备拿出钱包结账的动作,那摊贩的老板在一瞬间露出了诡计得逞、和颜悦色的笑容。
「嗯哼,这些辣椒,似乎还稍微的卖贵了那么一丁点,不是吗?老板。」
罗伦科在冷哼一声之后,指着那些辣椒碎这么说。
「不,怎么会啊,这里可是边境,算上税金加购入时的价钱,这个价位已经相当合理了。」
「真的是那样吗?」
摊贩的老板脸上挂起了另一种商业用表情,那就是一脸坦然。
商人是狡猾且自私的生物,只要为了利益,稍微地说一些小谎是可以的,在这个时代里,可还没有那种「我想标多高价就多高价」的概念出现。
大家只是遵从着市势的公道价钱,稍微降低,又或是提高一丁点价钱去获取利益。
「据我所知,北方种植辣椒的研究在几年前就开始了吧,因为那个,南方专门出口到北方的香辛料价钱也相对降低了,现在还是那种不合理的价钱是说不通的。」
「小哥你有所不知啊,北方呢…」
「嗯?」
听到了罗伯特那样的分析,摊主的音量变得小声了起来,将头往前靠去,似乎是有话想要告诉罗伯特的样子。
「…爆发了农民的革命战争呢。」
对于商人来说,货物、金钱、人际关系,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但还有一样事情,是商人必须要拥有的,那就是情报。
一个能够掌握足够情报的商人,会比其他人更快得到赚钱的机会,也能在某些形势忽然之间产生变动的时候做出应对,尽最大程度降低自己的损失。
只不过香辛料这种东西,无论什么时候,价格都不会产生太大的波动,除非南方,种植香辛料的岛屿出现收获不好的情况,否则,要是出现高于12枚科力克银币的变化幅度,那就需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恶意调整价钱了。
「是在哪个国家发生的呢?」
「西北,是个叫做费列欧的国家,消息是从加密的文件传到那边的商人再传过来的。」
一般来说,所谓的加密文件,都是在羊皮纸上写上暗语,由发起人的信使向着有人在的聚落发送,能否顺利解读暗语,就要看收件的人是否有足够的眼力了。
虽然大多数的农民并不识字,但在北方,这种情况近年已经开始改善,原本只有贵族才能去上的学校,结果,由某个平民出身的大法官出资办学,让部份农民也能学会读书写字,一传十,十传百地,更多农民出身的人也开始办起了学校。农民的知识水平逐渐提高了起来。
但想当而然,那不是为了让村民们能读懂睡前故事才学习的,而是为了让农民能够读懂税项单或是领主传来的书信。不过,似乎那些学会了识字的农民中,有人将战争的指令化成了密语,写进书信之中。
眼前的摊贩顿了一顿,接着又向罗伯特补充说明了下去说:
「是因为那边的农民起了自由意识,开始向贵族大人们起义了呢。」
罗伯特那商人专属的鼻子嗅到了商机,为了让老板主动将价钱提升,自己再卖个人情给对方,于是,他向对方这么说:
「农民革命吗…如果能摆脱压榨就好了,不过,再怎么说,对香辛料市场的影响也不会到那种程度,战争影响最大的部份就是兵备,要担心的话就去担心那群买剑柄、盔甲的家伙吧,二十枚科力克銀幣,再高,我这边就不划算了 。」
罗伯特所处的国家,在数年之前已经爆发过相似的战争,虽然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是,贵族们对于农民的福利也逐渐高了起来。
起码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大人们,总算学会了过度的压榨劳动力会积压人民的反抗情绪这件事。
总而然之,农民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农地这件事,对于商人来说绝对不算一件坏事。
「咕…老板啊,你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呢…一枚科力克金幣,再加八枚银的,不能再低了。」
这个价格明显低于那个摊贩预估的压价数字,甚至低于整个平均行情,这让摊贩不满地向罗伯特抗议。
恐怕在旁人看来,罗伯特就是那个压榨着农民的可恨贵族吧。
「我的价格不变,抑或是你想要我将你骗了磅数,还恶意哄抬物价的消息传出去,你应该知道,商誉对一个商人而言有多重要,对吧?」
罗伯特摸了摸下巴,维持着面无表情凑近了那个老板,一边还抛着手里有点沉淀的钱包。
听到罗伯特这么说,那个摊贩一下子便露出像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清的表情;作为一个商人,最怕的,就是有人将自己的声誉传臭,要是真的出现那种情况的话,可是无论做多少次诚信的生意,都无法挽回已经变质的声誉。
严重的,甚至会成为被拒绝做生意的对象,在每个城市,都有着商会这一种组织,一旦商会得知自己旗下的商人作出不诚信交易的时候,他们就会作为媒介,向着同样有商会的其他地方去传播关于那个人的行为。
如果演变成那种事态,那个商人,就需要远走高飞到商会爪牙遍布不及的地方,又或者是结束作为商人的生活。
在旅行商人之中,虽然有不少能够像过去的罗伯特一样,赚够了钱又遇到了爱人成家立室,但也同样有不少生意失败,陷入破产危机、被卖到远东去做苦力,抑或是被送到南方做农奴的人。
但不论是做苦力抑或是农奴,最终能够还清债务的人,至今还没听说过有那种人存在,那些人的结局,大多数都是在高风险的工作之中发生意外或是过度疲劳、生病而死,因为曾经也差点因为贪心落得那种下场的罗伯特自然知道冷静思考、不贪心的道理。
比起大起大跌,可能会有风险伴随而来的生意,现在的罗伯特更倾向少赚少亏,毕竟此行的目的与多年前那个威力利益而出发的自己不同,他会比起过去更能抑制贪婪之心,当然,那只是他自己的说法罢了。
「别…别,唉…每磅一科力克金币…不能再低了,再低下去这可就成了彻底的亏本买卖了,要真是那样你还不如直接去揭发我算了。」
摊贩露出了泄气的表情,罗伯特暗想,是提出自己真正目的的时候了。
既然已经达到了可以接受的价格,他并没有强行追讨更多,本来他开出的价钱也是不合理的低价,这是议价时常用的手段之一,让价钱回到了正常市价稍低的价钱,这已经是罗伯特认为是一大收益了。
「替我安排一次通过商会出城的机会。」
他压低了音量向对方说,如果是资历较老的商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是有什么想法,或是试图将什么东西偷运出去的人。
而商会是跨越好几个城市、小镇,乃至国家的大组织,按照每个商会所拥有的资本来看,私下改造地下道抑或是买通出城卫兵这些都不是难事。
每个商会也都拥有自己的生财资本,或是逃亡时用的路线这些,
「联系他们,是有想要偷带出城的东西?」
摊贩露出抓到别人马脚时的那种表情,不过罗伯特并没有示弱,他「哼」地冷笑了一声,接着说:
「一个是需要顾及在地商誉的摊贩,另一个是可以远走高飞,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人脉的旅行商人,如果你觉得那可以威胁到我的话…大家都是借用过那种方便的人,没有必要为难彼此吧?」
罗伯特的话语让摊贩面有难色,明明只是无关紧要的小诈骗,却没想到今天居然惹上了这样一个东主。那摊贩心想只能自认倒霉了。
「结账吧。」
当罗伯特准备伸手准备在自己的钱包里掏钱出来的时候,他忽然间想到,似乎自己并没有带足够的钱出门,一下子,伸进兜里的手凝住了。
「怎么了?」
注意到这点的摊贩一下子自己的立场翻转了,这回,倒是换那个摊贩露出了饶富趣味、如同发现了弱小猎物一样的表情,看着尴尬地翻找着身上每个口袋的罗伯特,让罗伯特的神色逐渐有点挂不住了。
假若他此时无法付款的话,罗伯特便会成为「没带钱还想买东西的无赖」,如果是那样的话,在外人的眼中看来,那就只是罗伯特单方面的找桩罢了。
他此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着,就在他差点说出信用购买、准备到下一个目的地再找商行解决之前,罗伯特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罗伯特。」
一声轻悠悠的美妙嗓音呼唤了罗伯特的名字,只见诗塔夏从坐着的马车或台上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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