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野镇坐落在四面环山,水田纵横,河川静流的小小山谷中,原本这个万来人的小镇本不应有初等和高等学院,但是前两年有一位从崎野出去的演员回到老家捐赠了这所学校以后,附近小镇里的小孩也就不需要再到遥远的市内去上学。
学校的高层建筑在这大多为一两层的民居中显得相当醒目,虽然以前假期回来的时候这所学校还没有建起来,却也不至于担心迷路。
在门口检查的学生会成员严厉的眼神下,一路狂奔着的两人终于冲进了校园里。
“呼,呼,终,终于赶到了。”
悠太拍着胸口将气息缓匀,充满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感。要是第一天就迟到,被希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嘲讽自己,说不定还会被打一顿,毕竟今天早上她还特地那么早去叫自己起床。
“那个……前辈……手……”
因为之前着急赶路所以悠太一直拉着她的手跑,等到了学校反应过来,第一次被男生牵手的西岛花奈不禁害羞得面红耳赤。好在此时悠太也反应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冲她说道:
“那西岛同学就赶紧去礼堂参加开学典礼吧,我也要去找校领导弄转学手续了。”
“好的,多谢前辈……”
西岛花奈行了个感谢礼,转身朝着礼堂的方向跑去。
“呼,接下来也该去办正事了,校长办公室在……”通过仔细查看转学通知书上的学校地图,悠太也大致了解了教师办公大楼的位置,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呜呜呜地阴风怒号一样的声音,仿佛平地刮起的阴风在他的身边顿然停住。
仿佛有人在对着自己耳朵呼气一样,有些疑惑地悠太转过头去,正对上那只硕大的独眼。
于是悠太用更快的速度把头转了回来,一边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一边抬起脚就跑。
*
校长似乎是个喜欢笑的老头,头发近乎全白,脸上的皱纹是他历经沧桑岁月的证明,最让悠太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充满睿智的双眼,仿佛什么心事都没办法在他那双眼睛下隐藏。
“那转学手续就办到这里,接下来你去教师办公室找你的班导佑乃让她领你去班级吧,开学典礼也差不多结束了。悠太君,别让人家等得太久。”
有人在等自己?对于校长的话,悠太露出有些不解的神情。不过悠太并不打算刨根问底。
“非常感谢。”
起身告辞以后,悠太打开校长室的大门,第一眼又看到了那只独眼的妖怪,这只妖怪自从他跑以后就一直追在他的身后,直到他进入校长室才没有跟进来,没想到一直就在门口等他。不仅如此,这一次妖怪竟然还开口说话了,独眼下不知是哪里的嘴巴发出如同老妪一般苍老的声音:
“你,能看到,我,吗?”
在悠太愣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校长询问为什么还没有离开的声音。
放任这只妖怪跟着自己总觉得会很危险,虽然四下无人,但是很快入学典礼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人想必会很多,反正这只妖怪到现在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悠太想了想,冲对方挥了挥手示意它跟上,然后跑到教学楼的角落里。
不出所料,那只妖怪也紧紧地跟了上来。
四顾无人,悠太蹲在角落里,终于可以认真的打量眼前的这只妖怪。
脸——或许可以称之为脸,因为看起来并没有名为身体的存在,仅仅是由一团巨大的灰色不知名雾气构成,那只巨大的独眼占了整体一半的部分,独眼的两边,是由雾气延伸出的双手。不管怎么看,都是不折不扣的可怖型妖怪。
“你是妖怪吧?你叫做什么名字?为什么跟着我?”
“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悠太这才想起那天渡所说的,弱小的妖怪是没有名字的,它们只有种族名,没有办法区分自己的个体。
这只妖怪原来是相当弱小的妖怪吗?悠太上下打量着对方,也许是心里作用,从那只巨大的独眼中看到的,是不安、期待、伤心交杂的情绪。
“不过,人类,的,名字,我,有,雾姬。”
“人类的名字?”
“是,太郎,给我,取的。”
那个太郎到底是什么家伙啊,居然会给一只妖怪取名字。
就在这时,一阵眩晕感传来……
*
“哟,太郎,你知道我们这边为什么会叫做雾沼么?”
悠太愕然地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透明的样子飘在空中,而在视野中,出现的是一个街道与两名正在交谈的男生,年龄看起来也就12岁左右。
这个嘴里的太郎,难道就是雾姬所说的那个吗?
“不知道。”
被称为太郎的家伙长得颇为高大壮实,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一看就是很老实憨厚的样子。
“我就猜到你不知道。”另外一名瘦小的男孩子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跟你说,我们这边之所以叫做雾沼,就是因为我们附近有一个地方,常年都弥漫着雾气,所以才会叫做雾沼,而且,据说里面还有会吃人的妖怪。”
“哦,妖怪。”
“太郎,你怎么老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那可是妖怪诶,妖怪!”
“可是……我要回去吃饭了,不然母亲大人该担心了……”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瘦小的男孩子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总之,我们现在就要去探险了,目标,雾沼!”
“可是苍彦,我们不是就在雾沼么?”
“啊啊啊啊,我说的是那个雾沼啦,总之你快跟着我。”
矮小的少年苍彦就这样拖着满头不解的太郎朝着某座山的方向跑去。
“就是这里。”
苍彦双手叉着腰,指了指面前弥漫着淡淡薄雾的森林,黝黑的森林里,无数枝桠逆光生长,如同张牙舞爪地黑色怪物拦在两人面前。
“事先说好,就算你现在反悔也没有办法了,这些给你。”苍彦将一些红色的丝带递到太郎手上,跃跃欲试地说道,“这些带上,绑在树枝上就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开始吧,我们的大冒险。”
“可是……”
“别可是了,快跟着我进来。”
就在悠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时候,仿佛被某个看不见的手所调整了进度一般,眼前的画面陡然一变。
这次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名为苍彦的少年,而是一位穿着灰色衣服的少女,不仅仅是衣服,就连瞳孔也是灰色的样子。
“我说,你,是,人类吧?”
“我是宇川太郎,你的名字呢?”
“名?我没有,名字。”
“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妖怪,所以……”
“原来你就是这里的妖怪啊。”
“你,不怕,我?”
“因为你明明很可爱。”太郎脸色微红地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所以,不知不觉就不害怕了。”
“我,可爱?”
“没错。”像是为了鼓起勇气一般,太郎大声地说道,“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可是,我是,妖怪,没有,名字。”
“你应该是这里的妖怪吧?我可以叫你雾姬吗?”
“雾姬?名字?”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得虚幻起来,如同倒映在水中的月亮,紧接着猛然破碎。
画面再次跳转到两人面对着的场景,唯一变化的是比以前长得更加高大壮实,名为太郎的少年。
“太郎,你,要,出去?”
“嗯,因为镇子里没有学校。”太郎挠了挠头,“母亲大人说我只能到市里去上学,因为太远了没办法住在家里,所以需要寄宿在学校。”
“那,太郎,见面?”
“我会每个假期都回来的,所以雾姬,你要等着我。”
“好,等,太郎,回来。”
故事似乎到这里已经进入了尾声,开始的时候,几乎每个假期都能看到太郎和灰衣少女的身影,两人在森林里聊天、打闹。但是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灰衣少女脸上的开心笑容也慢慢消失,孤独地坐在枝桠上看着炊烟升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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