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叔坐在路灯下的木质长凳上,深夜的园林正刮起薄雾。
零七迈过触发式的报警器,看门的小哥发出轻微的鼾声。他睡的很沉,报警器也没有响,零七是代行者,这种简单的设施能在不被注意到的前提下随意穿越。
这里是朝阳公园的南门,
五根红色的立柱架起了红色的祥云,是有些意境的设计,在泛起薄雾的晚上更令人着迷。零七见到那个大叔的时候,他就坐在立柱旁边的凳子上,下巴的胡子没有刮,米黄色的风衣沾满了油渍。是个不修边幅的老男人,零七这样想。
他冲着向自己走来的少年挥手,腾出了身旁的空位,像是示意他坐下,
零七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是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放在任何城市都是该熄灯睡觉的时候,不过这里是上京,公路上总会有汽车的鸣笛,街上总会有忙碌的行人,大叔看起来就像个失业的Loser,靠近的时候能闻到浓烈的酒气,并不是高档的红酒或是什么应酬时常喝的老白干。
这种味道,
和小超市货架上摆的廉价白酒一模一样。
零七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他不喜欢这种味道,“司空”学院的生活里没有酒,因为酒精对大脑的损伤会直接影响咒文铭刻的精准度,而且零七的行为精准的像一台仪器,他能独自完成上千块的骨牌组合,完成远距离对各种咒文的触发,其实这种行为没有意义,不过骨牌是零七的爱好,他喜欢看着黑色骨片倒塌时的秩序感。
所以他和这个大叔显得格格不入,像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古笼火对事情的判断有误,这根本不是什么迷路的旅人,只是个无聊的颓废大叔罢了,甚至和他多说话都有些浪费时间,少年微微皱眉,酒的味道有点大。
他不打算多待,站起身,正准备离开,
大叔却拉住了他的袖口,
「难得今晚有人来,陪我说说话吧。」
想陪聊的话可以找路过的妖艳女人,或是等到早上找那些晨练的老大爷,如果你想倾诉悲惨遭遇的话我也不适合,身为一个17岁就死掉的少年我不觉得能理解你什么。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零七还是坐下了,
因为他察觉到了不同,
公园里的薄雾在周围四散,不过门口的五根立柱已经消失,连带着那个触发式报警器和门口睡觉的小哥都不见了。
剩下的只有一张老式的木质长凳,和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大叔。
既然这样,
就听听他说什么好了。
大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质的烟盒,表面已经被揉搓的皱皱巴巴,并不是被塑料薄膜包裹好的那种盒子,而是纸墨香气和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古董烟盒,
这种烟,
早就断销了。
被风吹出裂隙的左手保护着香烟,右手掏出了火机,黑夜里徒然出现一朵火光,接着就是大叔陶醉的表情,看得出来,这是个老烟鬼。
「我刚被老板开除,现在身上还有点钱,不过只够买些廉价酒了~」
和零七想像中的桥段一样,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在听。
「其实没什么别的原因,我啊,不过是喝了点酒,弄坏了张海报而已。」
大叔的表情有些落寞,像是对自己酒后的行为有些后悔。
「海报?」如果弄坏一张海报就被开除,那这个公司确实有点严格。零七拍了拍大叔的肩膀,虽然他不喜欢这个人,也不喜欢他身上的酒气,不过并不影响安慰人。
按照正常的剧情,少年会说些安慰的话,但是拍在大叔肩上的手掌,在落下的瞬间变成了致命的手刀。
他是零七,司空学院的代行者——精通空手格斗和咒文制作。
这记重击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会构成昏迷或是致死的效果,但是大叔只是晃了晃有些发麻的脖颈。
「作为一个猎手真是糟透了。」
没进公园他就察觉到了异常,现在是2018,这种因为空气中的尘埃遇水而凝结成的薄雾在这座大城市里已经很少见了,
他是个认真的人,虽然这个大叔的形象真的很颓废,一举一动都营造的像个“失业后在公园闲逛”的中年人,不过他有些着急了,不该那么早的营造出捕猎的场地。
在门口的五根立柱消失前,零七一直相信这是个普通的老大叔。
现实中一旦出现任何与原事物不符的现象就代表当事人所处的环境和现实脱轨。
司空学院的那群老教授把这种现象称为『捕猎场』
是死魂或是非人生物的活动场所,那些过于弱小的生物无法在“正世界”展开袭击,其存在会被世界的环境所排斥,所以他们会营造自己的空间,在独有的场所进行狩猎。
零七显然成了猎物,
不过这只猎物选错了人。
「像你这种猎场刚成型的死魂!就别出来丢人了!」
少年的手上亮起了荧光,这是简易的强化咒文,少年身上刻有40道咒文,其代表的功能不同,双手上的——就是对力量和速度的增幅。
单手武斗技——“二周天!”
凌厉的手刀切碎了腕骨,大叔的脸因过于疼痛而扭曲。不等做出下一步反应,背部就遭到重击,连带着脊椎都被打碎,他是死魂,已经很久没体会过痛苦,从他兜里的老式中华就能看出他死了很久,这种连呼吸都难以维持的剧痛,让他有了重生的错觉。
「你!是什么人!」
大叔的身体逐渐模糊,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将被抹去,受到致命伤的死魂无法转世重生。
零七的身后,张开了一座数十米高的红色鸟居,看到这扇门他倒是有点意外。
这些死后还留在正世界的死魂有不同的收录场所,英国那边是一扇圆形的黄金门,华夏的只是个长方形的路引牌,至于这个巨大的红色鸟居,是日本那边的收录所。
「还是个偷渡的鬼。」
「不过无所谓了~进了这扇门,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双手的萤火已经熄灭,公路的喧嚣清晰入耳,门口是五根立柱架起的红色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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