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浮士德七世与加勒比的决斗结束后,所有人都知道,魔法和魔法使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不光是普通人,一大批魔法使也开始了向召唤使的转职。
与掌握魔法必须要有充足的魔力量、优秀的魔法天赋,再加上艰辛的学习不同,召唤术只要具备优秀的通灵天赋就能召唤出强大的召唤灵,而后的一切只需指挥它们就行了,远比魔法更容易上手,不少人都满怀期待地参加了通灵测试,满心期待自己的天赋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如前面所提,一个人的魔法天赋与其通灵天赋并无关系。
所以,一次时代的大洗牌来临了。
浮士德也和别的孩子们一样,迎来了在政府支持下遍及全国的通灵测试。
召唤灵是来自异界的生物,通灵的天赋也即是与异界生物的相性,不像魔法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来加强,通灵天赋天生就无法改变,所以通灵测试几乎被认定是决定人生命运的大考。
测试的内容很简单,将植物型召唤灵——曼德拉草的种子放在人的手心,种子会迅速生长出蔓藤缠绕在人的手臂上,然后开出花来。如果花朵开放的越大越鲜艳,代表这个人越被召唤灵的世界喜爱,通灵天赋越高。按照过去对魔法使的等级评定体系,一个人的通灵天赋和召唤灵的实力也被分为S、A、B、C、D、E、F六个等级。
不同天赋的召唤使,其召唤灵实力天差地别。
召唤灵分为四种类型,生物形态的生灵,元素形态的精灵,按形态无法被归类的异灵,以及拥有人类形态的英灵。F级生灵充其量只有小型野兽般大小的战斗力,而S级生灵的形态和实力堪比传说中的龙。而最稀有的英灵级召唤灵,最低也有A级的实力,S级的英灵,几乎可以说是神。
当初打败浮士德七世的米凯勒即是S级英灵,其实力至今依然为当世第一。
何种等级的通灵天赋,决定了召唤使能召唤何种等级的召唤灵。
尚未从父亲失踪的打击中恢复的浮士德,在所有孩童都必须接受测试的强制要求下,茫然参加了通灵测试。
然而放入他手心的曼德拉草之种,只是放出了几条萎靡无力的蔓藤,吐出一朵花蕾,始终未能绽放。
检测官再三观察,沉吟了一会儿,在鉴定报告上写下结果。
“F呢。”
围观的众人发出惊呼,自小被誉为神童的浮士德总是处于视线的焦点,他的检测评定自然也受到许多人的关注。
“那个浮士德只有F吗?”
“连我家的孩子也不如啊!”
“神童的神话这下也破灭了啊。”
“这孩子前途无望了呢。”
由于母亲早逝,浮士德七世失去行踪后,家里只剩下被评为F级的小浮士德和管家,大人们说话再也不顾及什么面子,没有了地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家系,谁也不会顾忌什么情面,信奉实力至上主义的社会,哪里有什么人情生长的余地。
而与大人们的刻薄比起来,孩子们的表现,更显得残酷。
“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怎~么样啊,神童?”
婕卡礼裙下伸出修长的腿,高跟鞋踩着浮士德的后脑勺,浮士德的脸被踩在地面,泥土和草叶的味道渗进嘴里。
周围的孩子们嘿嘿发笑着,这些人都是浮士德过去的跟班,只会一味讨好浮士德的他们看到这幅场景,兴奋地对浮士德咒骂。
“你也有今天呢浮士德!”
“过去我们受到的一切,现在都还给你!”
“现在知道我们过去的感受了吧!”
“活该!”
浮士德忍着疼痛扭转脸庞,艰难地吐出话语。
“我……从来没……这么对待你们过……为什么”
过去只是把他们当作普通的朋友,和他们讲述魔法的乐趣而已,还和他们一起分享甜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敌意。
年幼的浮士德尚不明白这个道理:一个人的能力优越于众人,本身就足以招致众人的仇视,因为他使众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
其中一位围观的孩子忍不住了。
“喂,婕卡,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还是别这样了吧。”
“未~婚~夫?”
婕卡蛇一般的目光缠上那个孩子。
“哼,这个F级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身边,他今后能在的只有我的脚下哟。”
说着,婕卡探下身子,揪起了浮士德的头发,疼痛让浮士德回忆起了当年花园里的那一幕。
“我可说过,谁也别想踩在我头上。”
婕卡傲慢而妖魅的吐息侵袭着浮士德的耳畔。
“能站在顶点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现在可是天赋B级的召唤使哦,你过去拥有的一切都已经是我的了,你就会这么一辈子被我踩在下面,连同你那懦弱逃跑的父亲一样,永远成为人们的笑柄。”
“我父亲他……不懦弱!”
“嚯哦,看来你还没认清形势嘛。”
婕卡放开浮士德的头发,一脚把他踢在水沟里。
“这小子还没认清现在的处境,你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明白现在自己是什么!”
一群不怀好意冷笑的男孩子咔擦咔擦地握拳围在了浮士德身边,圈子这种东西,就像王国一样,一个人失势以后,总会有另一个人取代,而剩下的人就只是听命于国王,丝毫没有个人主观意志。
尽管浮士德并没有刻薄对待他们,他们还是出于对婕卡的畏惧,和对大人们之前要求他们讨好的不满发泄在无辜的浮士德身上。
浮士德想反抗,但无能为力,在召唤灵压倒魔法使的现在,周围的孩子再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即使是E级的召唤灵实力也在他之上,只能任由过去的“朋友”欺凌,婕卡更是以此为乐,似乎要把至今以来没能欺凌他的份全算上。
这种欺凌多少还是会顾忌大人的视线,在有人在的地方,他们不敢做的太过火。当然,就算大人们看见了,也不会有人来管,过去他们对浮士德七世的嫉妒也一并算到了可怜的浮士德头上。所以尽管时不时目睹到浮士德在角落被人围着踢打的场面,这些大人还是会视若无睹地走开。
在这样的生活中,浮士德的眼瞳已经丧失了生的希望,他的内心也被黑暗侵袭。
父亲为什么要抛弃自己啊?
为什么自己什么错事也没做,却要受到这种待遇。
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魔法,又算是什么啊?
人类这种生物,要是全死了就好了。
自己的生命也好,这个世界也罢,都快点毁灭吧!
在这样的日子里,浮士德对一切都已经绝望,无论是自己的未来,还是周围的人类,还是这个世界,在他浑浊的眼瞳中,世间一切都失去了色彩,终日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地活着。
没人愿意欺负毫无反应的木偶,浮士德的麻木招致了他们变本加厉的欺凌。
终于有一天,他们把浮士德带到无人的森林,双瞳已失去光辉的浮士德被捆在树上,忍受着他们的折磨。
就在他们拿鞭子抽打浮士德时,危机发生了。
密林中一条蛇窜了出来,那不是这个世上的蛇类,而是C级的兽灵——水银巨蛇。
无主之灵。
在召唤术推广的初期,时不时会有召唤灵过于强大而不受召唤使控制的事件发生,召唤灵挣脱人的使役逃出外界,成为在自然界游荡的无主之灵。由于本身为战斗而生,它们当中的大多数都极具攻击性。
水银巨蛇庞大的身体缠绕着魔力涡流,吐着信子向浮士德他们缓缓爬去,吓得脸色惨白的孩子们纷纷逃跑,只留下浮士德一个人被绑在树上。
绳子怎么挣也挣不脱,在这森林里,怎么喊也不会有人听见,更不用指望跑出去的孩子们会喊帮手回来。
水银巨蛇游走到浮士德脚边,立起头来吐着信子,浮士德甚至能感受到巨蛇冰冷的吐息吹在他的脖颈,那是死亡的感触。
绝境。
终于要这么死了吗?
水银巨蛇张开大口,露出獠牙。
呵呵,不也挺好吗?反正现在这样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在这最后的一刻,浮士德反而笑了。他闭上眼睛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然而——
锵,清脆的一声。
浮士德睁开眼睛,他看到一根锐利的冰柱击碎了巨蛇的獠牙,还贯穿了它的嘴,直直地把它钉在远处的地面。
接着,浮士德感到有人从树后解开了绑住自己的绳子,获得自由后,他转身看去。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纪略大的少女。
她表情冷淡地看着自己,右手还握着冰雪魔法生成的冰刃,很显然是她救了自己。
“你、你是?”
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浮士德,忘记了道谢,傻傻地问道。
“我叫卡琳。”
少女的声音,如秋日寒风般凛冽。
“是个魔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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