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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愿为何物

第十三章 愿为何物

破败的卧室中,静静地躺着如同人偶一般宁静的少女。她就已经前往来世似的,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任何一个还活着的人,都不会像她那样,全身上下几乎处于绝对的静止之中,唯有胸口缓慢而有节奏的起伏,仍然在告知旁人她的生命依旧存在。

幽廷一脸焦急坐在她身边,时不时俯下身子仔细观察少女的身体是否有所变化,但每一次都是败兴而归。如此反复好几回后,她抬起头满脸愁容地问站在一边的白发女孩:“她这是怎么了,你真的不知道吗,小白?”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白曦瑕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已经回答大人您十四遍了,从开始到现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快一天了。”幽廷一脸颓然的低下头,喃喃念道。

前天晚上非常普通,和小离说过晚安后,自己忍不住手痒打了几把游戏。就在即将下线的一刻,隐藏boss就这样出现了。等到集全公会人的努力把它讨伐完毕后,时间已然接近四更末。这具已经和正常人类几乎无差的身躯,自然扛不住睡魔的侵袭,一直到第二天正午才勉强清醒过来。

然而当自己感觉腹中饥饿不已,打着哈欠去呼唤那一直照顾自己的少女时,才发现她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早起。不管自己使用什么办法,清水抹脸、用力扭胳膊、用【葬萤】破坏一小块皮肤……都无法让她从昏睡之中清醒过来。

下午,白曦瑕不知为何来到此处拜访。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幽廷赶紧把她拉到少女的床边诊断了一番。可惜即使是一直给人博闻多识形象的她,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结论。就这样,无可奈何的两人只能一直待在少女边上,期待她能够自然苏醒。

“话说回来,真是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能够增进得这么快。”从入门到现在从未主动发言过的白曦瑕,突然挑起了话题:“看大人您那幅担心的样子,不似作假,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呢。”

“对于我感兴趣的东西,当然要上心呢,虽然平时我看起来很散漫。”幽廷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要感谢你呢,在这里守候了这么久。”

“感谢?不需要,我只是完成工作而已。”白曦瑕拢了拢自己耳边垂下的秀发,如此说道。

幽廷闻言,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提问:“工作?”

“嗯,引导安定你们这类守序的【异常】,灭杀疯狂的【异常】,最后还要探查出产生这些的原因,简单来说就这些。”

“诶……你的志向也很宏大耶,和小离有的比呢。是如何下定决心的呢?”再次确认到陆离完全没有动静后,幽廷抬起头正视着一脸平静的少女。看起来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希望了,只有静观其变,那就好好聊一聊吧,对于你,我也是一知半解。

“决心,没有啊。”白曦瑕歪过头,和幽廷四目交织,“这个其实是前人制定下来的,我一直在完成工作而已。”

“那你还真是认真啊,一直看你在严格的作业呢。”幽廷点点头:“前人是……”

“裁决无数死者之人失去能力,难道连知识都失去了吗?看到我的【异常】这么久了,至今都没有看出真身来?”白曦瑕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死神少女听到这话,努力回忆了半天,可是她那个充满游戏的大脑怎么也压榨不出对应的情报来。

看到眼前的幽廷满脸无奈,白曦瑕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开始了进一步的提示:

“其一,能够在观察到他人的时候,取得比一般人多很多的情报;其二,对于见过的一切都可牢固的记下;其三,可以在短时间里篡改他人的印象。这就是我的能力的全部,再结合我这外貌,差不多可以猜出来了吧。”

幽廷右手握拳,一锤砸到自己左手心,恍然大悟地说道:“难道你就是……”

“我的前人,就是家族【白泽】,继承了这个【幻想初典】同时,他们也把一直以来的使命交给了我,就是这个样子。”一边这样说着,白曦瑕一边弯下腰向她行了个礼,似乎在传达重新认识之意。

“真好呢,因为感觉开心所以一直在工作?”幽廷用手握起一把黑发摆弄着,像是在玩猫咪的尾巴一般。

“没有。”

“呃,想要在这个方面达成目标?”

“没有”

“那……有什么特别的契机吗?”

“没有。”

“理解不能啊!”幽廷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珍贵的理由,一直这么敬业的完成工作。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做下去?觉得讨厌的话就离开好了,我记得你们家族的任务不是强制的呀。”

“不,完全不讨厌。换句话说我对于这个事情,一点感觉都没有。”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除了一抹浅笑外完全没有任何多余表情显露的面容,此时此刻幽廷看到的白曦瑕,仍然是平静的近乎可怕,“只是既然规定了要做,那就一定得去遵守。”

“哈~真是无法赞同的想法啊。”幽廷扭过头嘟囔着,“也只有在冥间里才会这么正经,既然在人间就随便点呀,这种死理就让它去吧。”

“不行,规矩一定要好好遵守,这是所有人都应该做到的事情,也只需要做到这个就行了。”不知何时,白曦瑕脸上的神色变得非常严肃。

“这不会是你的真心话吧?”一挑眉毛,幽廷满脸不信。

“如果要听更全面的,我可以说得更加详细一些。”

“那就说说看呗,你那奇怪的想法。反正小离怎么都醒不过来,现在又不好意思回去玩游戏。”

白曦瑕从她一直靠着的墙壁上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幽廷身边挨着坐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水杯抿了一口,这才轻启朱唇,慢慢地开始了叙述:

“我不觉得我的想法有什么奇怪的,幽廷大人,以您的身份不是应该乐于见到这类人吗?至今为止,我都没有感觉有愿望或者想做的事这类东西。即使再怎么思考,都找不出来,久而久之就放弃寻找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

“既然这样子,那就只要按照前人所指定下来的事情行动就好啦。不用思考太多,一直以来所有的规定和命令都好好的完成,也如我所愿没有人会来指责我,不对吗?我只要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死去为止,没有念想,也没有渴望。”

说完这一大段话,她盯着幽廷的眼睛,期待对方给出回答。

“嗯嗯~说得很好很对,守序真是让人开心啊。”完全出乎她预料,死神少女并没有给出否定的回答或者来告诉她“愿望很重要”这种大道理。

紧接着,幽廷闭上一只眼,竖起食指放在睁开的那只前,微笑地说道:“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呢。”

“哦,是什么呢,请告诉我吧。”果然连活了这么多年的冥间之主也无法免俗,接下来会对哪个方面进行反驳呢?不论是无需愿望这点,亦或是守规矩这点,自己都已经应对过多次,经验丰富。

“你这家伙,噗哈,说自己没有愿望没有想做的事情,但是,哈哈哈哈~”话说到一半,幽廷竟然捂住肚子大笑起来,这让很守礼节的白曦瑕不禁皱起了眉头。

“请一次说完!”

“但是呢,‘按照其他人所制定的规则没有念想的活到死。’这就是你现在的愿望,不是吗?”

“唔,这,我……”突如其来的回答,完全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也不合至今为止遇见过的所有规矩,一直以来冷静的白曦瑕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慌乱神色。

幽廷翘起二郎腿,得意地补充道:“虽然你一直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实际上愿望这件事情早就出现了呢,不过它还不够强烈所以才被你否定掉。守序这件事情也是,我一不按常理出牌,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如果从不同角度来看,回答也许就出来了呢。你这家伙,就是个怀着不明高傲的笨蛋而已。”

“不对,这个……”长久以来抱有的想法被完全否决,白曦瑕忍不住想要和眼前的死神少女争辩一番,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唔啊……好难受……”

昏睡中的陆离,就在这时,从梦境中归来了。

两人之间的争论,就此不得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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