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幽灵,真是莫名其妙啊。”
数日之后,在近夜所打工的便利店旁的咖啡厅里,食梦者悠、食梦者白、以及樱井近夜齐聚一堂。
“近夜,她们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我没跟你说过么,你早就被列入黑名单里了。”
服务员们将警惕的目光投向小白,自从去年小白在这里点了一大堆咖啡,秉着吃霸王餐的心态,每一种只是尝了一口后便想走人开始,她就是本店重点勘察对象,能让她进来都已经是菩萨心肠了。
小白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把脸扭向一边,看着玻璃窗外繁忙的场景。
“我说,我们现在可是在谈论很严肃的事情。”
悠的脸上有一丝阴霾笼罩着,她自然而然的翘起了腿,食指夹着杯柄,细细摇晃几圈后,将冒着热气的咖啡凑近嘴边,小饮一口。其动作之优雅,简直是某个资深贵族的大小姐,不过她的穿着和凛然的态度,确实是很成熟。
给近夜和小白准备的是柠檬汽水,虽然有点小孩子气,但口味而言刚刚好。
“我当然明白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偷偷跑出来和你相见。”
此时的近夜,手里拿着份特大号的报纸,上面最显眼的板报就是:
——少年离奇失踪,数日后又突然回来,并声称自己忘记了有关失踪后的记忆,只是意识到的时候被丢在草丛里。更进一步的信息,还有待警方调查。
而最角落的一处报道的是:
——去年秋季赫赫有名的神秘杀人犯已销声匿迹,夺取呼吸的神秘杀人案件断掉了调查的线索。
近夜忍不住笑出声来。
从近夜回到现实世界以来,已经过了一周。
那之后,近夜被警方和媒体围得水泄不通,好在医院方的后藤医生竭力保护了近夜所在的病房。
不过近夜也因此住进了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面对警方的提问,近夜一直保持着模模糊糊的态度,声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在上学的路上突然感到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草丛里。
警方对此拿不定主意,只要搔着头离开。
因为线索十分稀少,最后只能以‘进一步调查中’告一段落。似乎还有人把这件事和神秘杀人案件联结起来考虑。
咖啡厅内的纯音乐让人感到悠闲轻松,小白已经忍不住打盹起来。看她这副样子,面对悠的质问,只能是近夜一个人应付了。是说,打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小白能够帮上什么忙。
“回到过去之后,有没有经历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竭力隐藏自己的身份,没有把樱井近夜的名字报出去,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嗯,做得好, 看来你还是蛮有自觉性的嘛。”
悠把咖啡放回桌子上,带着和睦优雅的笑容,给近夜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不过我见到小葵妹妹了,稍微提示了一下她的父母,避免她的死亡。”
“哈!”
从刚才开始一直保持着冷静与从容的悠,突然放下翘起的腿,按住桌子把身体往前倾,并发出了惊讶的叫声。引起了周围顾客的一阵关注。
“唔,十分抱歉。”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悠,红着脸朝周围的顾客们致歉,然后又摆着臭脸看着近夜这边。
“少年,你脑子有病吧。时空法则最忌讳的就是改变过去,你知不知道这样子会引起难以想象的后果啊?”
“这我当然明白。”
任何试图改变历史的人,都是无法饶恕的。妄图产生悖论,就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可是,他没办法做到看着琴吹葵再次死去,如果有办法可以救她的话,近夜就只会那么做,哪怕会发生可怕的后果。
“嘛,就目前来看没有什么,你只是提示的话,也不见得就一定遵照你的提示活下去。”
悠不满地撅起了嘴。这种表情对她而言还真是罕见。
“或许会换一种死法吧,什么都没改变的话,就意味着结果没有发生改变,琴吹葵还是死了吧。”
“是这样子么……”
最后还是无用功么……
但是,能做的已经做了,这样子就不用后悔了吧。
“话说,这一次时空旅行感觉如何?少年,你有明白些什么嘛?”
悠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感兴趣的笑容,带着戏虐的眼神看着近夜。
“要我说感想嘛?那真是糟糕透顶,我可是差点死在火场里了。可是,我又觉得很庆幸回去。”
在那里,找回了父母的味道。想起了诸多有关朋友的事情, 以及和朝日在过去许下的约定。还有作为一切的起源,在图书馆遇见的那个小男孩。
“现在的话,大概能明白一些了,自己的价值。”
“哦?那倒是不小的进步啊。”
“为什么这么说?”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你差不多该明白了吧。总是将自己拉到最低谷的位置,轻易的看扁自己的价值,秉着为谁都可以牺牲的雷锋精神,诸不知有多少人是因为你而活下去的。”
悠的这番话,让近夜如梦初醒。
没错,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只是自己的了,与这条命相连的,还有其他人的生命。
从过去的世界回来后,希望是这么说的:
——如果哥哥都不见的话,我也会去死的。
朝日也是,一直怀着那个约定活到现在,将她从绝望中拉回来的,就是近夜。
所以,如果一直怀着‘为了她我可以去死’这种天真幼稚的想法,会连朝日和希望的命也一起贬低的。
“从今以后,我也会好好珍惜自己的价值。”
“能有这番想法,也不枉回去一趟了。”
叮铃~
咖啡馆的前门被打开了,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走了进来,朝店内扫视了一遍,在看到近夜的时候双眼发亮,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哇哦,挚友,欢迎回来~”
“别叫得那么亲热啊!除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你只认识了两三天而已!”
高坂桐提着粉色的便当盒,随意地坐下来。
“嘿嘿嘿,别那么说嘛,人家可是一番心意。”
“哇,好恶心!”
“这个给你,是我亲手做的哦~”
一个大男人为另外一个男人送粉色的便当盒,太恶心了,好恶心啊,你怎么不去死!
“咦,这位小姐!一看就是很有风度的女性,敢问大名?”
“小哥~”
悠站起身子,轻轻拍了拍桐的肩膀。
咔嚓!
近夜在那一瞬间似乎听见什么可怕的声音。
“我可是最讨厌搭讪的哦~”
“呜……对不起。”
似乎很痛的样子。悠带着残忍的笑容,把手松开。
虽然桐天生具有撩妹的强大技能,但要攻略眼前的这位,等级差太多啦!
“不过啊……”
揉着被抓得疼痛的肩膀,桐换了一种语气,带着欣慰的表情看向近夜这边。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听说你失踪的时候,舅舅他可是差点吓昏了头啊,自那以后便日夜难安,频频叹气不说,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听到你已经回来的时候,他的样子别提有多开心,简直年轻了十几岁。”
“是嘛,我也让店长那么担心了啊……”
便利店就在隔壁,但近夜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打招呼,这让他有些愧疚。
“下次亲自去道歉好了。”
“是啊是啊,舅舅那么疼你,连我这个侄子都快要吃醋了。”
“你是认真的么……”
“说笑啦~”
桐挥了挥手,一副‘怎样都行啦’的样子。
“但是,应该有很多人期待着你回来吧?你可是高中生了噢,下次不要再让重要的人担心了。”
那就像大哥哥般的语气,虽然平时是个不正经的风流男,但偶尔也会有正经的一面嘛。
“虽然这位小哥有点恶心,但这一点上我也是赞同的,下次请自个儿注意点。嘛,我是个自由自在的食梦者,所以才不会管你出什么事情。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悠又喝上一口咖啡,并以长辈的口吻教训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以后请务必要小心点。”
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的小白也带着认真的表情,谨慎的向近夜确认。
“以后不许那么乱来,希望妹妹会担心的。”
“嗯,我答应你们。”
叮铃,门又被打开了。
“喔,约定时间到了呢。”
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间,近夜站起身来,面对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朝日。
“那、那个,下午好,各位。”
朝日穿着可爱的纯白连衣裙,栗色的长发自然垂至肩膀前,从身上散发而出的柠檬香与洗发精的味道交织着,甚至能够给这悠闲的咖啡厅环境增添一份淳朴的美。白皙的手交握放在前头,显得彬彬有礼。不知道是不是化过妆的原因,眼前的朝日汐比平常还要多了一份清纯与可爱,总觉得眼球会被狠狠吸引住。
“噢!是上次那个可爱的妹子啊,你好啊~不介意的话,陪我……”
“喂,适可而止!”
就在桐又想耍弄他那一套撩妹技能的时候,近夜及时制止了他。
因为对象是朝日汐嘛……
“也是啊,放心放心,我不会给小伙子你戴绿帽子的,哎嘿嘿~”
“才,才没有!我们两个只是朋友!”
脸颊一股热,心跳突然加速了几拍,意识到的时候心绪乱不成章,近夜只好慌慌张张的否认,但没想到开口的同时,朝日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啊……”
两人面面相视,彼此的脸都滚烫起来。
总觉得气氛比以往都要紧张,平常和朝日相处的时候都比较轻松,现在却静不下心来。
“唉~这就是青春啊,感情萌动的年龄还真是好懂呢。”
又来了,这家伙一旦涉及到恋爱方面的话题,就关不下嘴,自我陶醉起来。这家伙果然还是死性不改啊。
“近夜,你和汐约好了么?”
小白歪着头,朝两人来回看。悠则是提着咖啡又喝了一口,看来她对恋爱方面的话题不大感兴趣,要不然刚才就不会下狠劲对待桐了。
“第二学期后半期,大概是五月左右,学校会组织一次旅行。我和朝日被选为修学旅行的责任人,所以要去找找相关的资料。”
“是么,原来是这样啊。”
近夜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朝日似乎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把旅行的日期确认在五月份之后,也确定了是一周游。还有安全事项、经费安排、交通联络方面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她果然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那、我们快走吧,近夜。”
“嘿嘿嘿,年轻人就该赶紧找个恩爱的地方交流交流~”
“都说了不是!”
近夜和朝日又一次合拍对着桐喊出声。
打开店门,近夜不经意间拉起了朝日的手,冰凉柔嫩的触感在掌心里爬窜,小小的手心太过于柔弱,近夜还担心太过用力的话就会弄疼她,所以都是以最轻柔的力道牵着朝日。
“咦,咦???”
朝日还没反应过来,便随着近夜一起走出了店门。
咖啡馆内悠闲自在的滋味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喧闹声所冲淡。但,朝日所留下的味道,在近夜的身旁长久的围绕着。
目送两人离开后,桐又鼓起了勇气朝悠搭讪,被毫不客气的用恶言拒绝。而小白则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绯红的双瞳里的小小火焰有些无精打采,望着近夜和朝日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人群当中。
顿时,她觉得世界蒙上一股阴影,变得彷徨、茫然,与不知所措。
“嗯,不要紧的。”
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轻松呼吸后,嘴角有些不自然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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