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简单的午餐之后,近夜一如往常的往楼梯口走去,在到达四楼的顶楼之后,往天台的门口走去。转开门把,他满心期待地望向前方。
无边无际的天空包罗万象,广阔的视野里没有半个人影。清爽的风拨乱了近夜的刘海,蓄满积水的地板让近夜无法席地而坐,只好站着靠在门旁,然后拨开包装纸,开始吃午餐。
真可惜,他还以为只要过来就会发生奇迹,然后朝日会出现在他面前。
就在近夜这么想的时候,后方的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在安静之中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稳,近夜立马就意识到声音的主人。
!
他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心情该说是喜悦呢还是紧张,总之……
祈祷貌似起作用了。
当柔顺的栗色长发映入眼帘,娇小的身子出现在楼梯道上,幽蓝的眼眸怀着不安注视着近夜时。
命运的齿轮确实转动了,哪怕只是小小的幅度。
“你来了啊。”
“我才想着你居然还会想来见我,哼!”
朝日汐一见近夜,便面色沉重,但还是微微撅起了嘴,似乎想尽量保持住往日的形象,而不想让近夜看出她此刻的内心动摇。
朝日一步步走向前,带着警惕的脚步声回荡在天台前的楼梯口,显得有些落寞和空寂。她的身体跨入门后,踩在蓄满积水的地面,然后维持着仰望天空,双手伸展的姿势。那似乎就是她保持冷静的做法。
“我想和你解释一下,关于前天的事情。”
近夜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单刀直入主题。而朝日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抗拒就是了。前天还露出了那么绝望的表情,现在的她是在逞强么?
地面上的积水因近夜跨出去的脚步而惊起一圈波纹,环形状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最后止于平静,如此重复了三四遍,近夜来到了朝日的眼前,笔直地面对她。
朝日的脸上,果然还是挂着晶莹的泪珠,紧咬着嘴唇所表现出来的逞强和通红的脸都在说明她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敢来这里的。
所以,近夜没有隐藏之心,他觉得对象是朝日的话,无论是多么荒唐的事情都能和她商量,或许她不会接受。但近夜还是觉得,见过那种残酷场面的她,有权利知道。
他打算去看清,关于朝日汐这个人的真实。仅仅如此,所以哪怕无法接受也罢。
雨后的天空已经明媚起来,周围呈现风平浪静的氛围,若不是解释中有些动作上的修饰,天台就是一幅寂静美的画卷。
近夜的脑袋也异常清晰,在解释的时候没有卡词的情况。是认真去解释的缘故,时间过得飞快,所谓时间飞逝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以上就是全部的真实,虽然很荒唐,就像奇幻故事一样,但确实如此,川谷同学是犯了后期的中二病患,如果不再加制止,就会酿成灾难。当然,信不信是你说了算,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还有就是,非常对不起,让你看到了那样的画面,让你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近夜诚恳的低头致歉,尽管错不在于他,但他觉得有必要负一定的责任,毕竟朝日是无关人员,而近夜则是相关人员。
而听完近夜所说的关于‘中二病’和‘梦境’的事情之后的朝日,虽然过程中表现出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但在近夜结束解释之后,也归于平静。
“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所以我不会强求你的,我只想和你道歉,并且道出事实而已。”
“那么,你希望我相信么?或者说,你觉得这种事情是真的么?”
“咦?”
近夜困惑地抬起头,朝日保持着严肃的态度去质问近夜,同时在那严肃之中,也带着点柔情。
“我……”
当然希望这一切是假的。
如果是先前的近夜,一定会这么想的。
但是,很遗憾,这是真的,我无法逃避,它就是真实,所谓的‘中二病’和‘梦境’就是真实存在的,那些死了的人也不会就此复生。
“这是真的。”
近夜回以坚定的决心。这时候,朝日面色难看,用哀伤的眼神看着近夜,但却带了一丝的温和笑意:
“那,我就相信你吧,近夜君。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坚持着那是真实的话,未免太悲伤了吧,人家可受不到你这个没有朋友又自闭的人。”
她说相信……她真的相信了。
“不过,有件事情你说错了,我并不是没有朋友。”
近夜犹豫了片刻,最终打算提出口。
“如果是我擅自误会就算了,但如果不是的话……”
他的脸有些发烫,虽然害羞到想要回避开,但还是选择直视朝日,在注入心思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近夜才发现,朝日的脸跟他一样变得通红,那并不是因为忍耐着什么或是感到不安的表现,然后她浮现出了和她表情一样可爱的微笑。
“那个啊……朝日汐同学,我,我能把你当朋友么?”
近夜吞吞吐吐的说完整句话,心里顿时变得舒坦许多,稍微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再度张开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迎接他的是朝日的满面春风,没想到非但不是,反而脸色越来越差劲了。
“那个,朝日同学,莫非真的是我误会了么,不能当朋友么?”
近夜有些胆战心惊的问了一下,结果朝日松了一口气。
“笨蛋,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啊……”
这样子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无任何理由的弹了一下近夜的额头。
“哎……”
“真是的,近夜君你啊,还真是个极品呢。”
极品……这算是夸人的话么,还是损我呢?
“我知道啦,我当然愿意和近夜君做朋友。”
虽然她的语气里饱含着真情实意,不过她看上去有些苦恼的样子,还真是莫名其妙,包括刚才的那句自言自语,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
“嗯,今后请你多指教了,朝日同学。”
和朝日成为朋友,这本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原本近夜只打算郑重的道个歉,没想到凭着气氛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去了。
“还有啊,朝日同学,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刚成为朋友,就想着拜托别人事情,会不会有些无赖啊。
“什么事,你说吧!”
不过,朝日倒是很慷慨的表现出了‘我答应’的态度。
“关于川谷同学的事情,能请你保密么?”
这该说是个很无脑的请求,这样子的话,其实算是在包庇川谷,说点现实的,近夜就是共犯,包庇犯人的话,他也有罪。
但是,即使如此,他觉得比起死者,他该去关注的,是实实在在活着的人,他还想了解川谷的真实。
“看不出来呢,没想到近夜君是这种会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奋不顾身的人啊。好久没见到了……”
朝日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说了什么,近夜没有听清,不过她似乎答应了。
“放心吧,近夜君的事情,我也会一起背负的。啊……不过啊!你可别搞错了哦,人家这是出自于朋友情面上的帮忙而已!”
帮朋友隐瞒称得上是犯罪的事情,虽然以社会性质上十分恶劣,但朝日能为朋友做到这一点,近夜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身边总是有那么多朋友了。
“嗯,谢谢你。”
这是近夜最庄重的一句致谢。
“还有啊,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吧。”
“咦?”
“因为啊,是朋友嘛,朋友就该互相帮助。”
朝日的视线不自然的四处瞟,看来有些害羞的样子。
“嗯,我了解了,那么我可以向你要联系方式么?”
所谓趁热打铁应该是这时候用的词语么?近夜能够意识到这个请求十分厚脸皮,但近夜希望在以后,烦恼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想起和朋友商量。
朝日迟疑了一会后,答应了。同时近夜也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她。如此一来,朝日汐,就是近夜高中以来的第一个朋友了,然后他还会去交第二个朋友,第三个,还有更多更多。
想把一年前浪费的份补充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天台上空刮起一阵强风,朝日下意识地按住了裙子并抚平了头发,在她眯细的眼睛之中,看到的是近夜跨出天台门的身影。
“朝日同学,下午的课,请务必来上噢!”
近夜转过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这是他从未展露过,或是已经许久未露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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