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有关异常者的故事。
这里的异常者,不是说有超能力之类的那种异常。
何为异常?
“我给U讲的故事……是不寻常的人在不寻常的状态下获得幸福的故事。是脑子不正常的人在脑子不正常的状态下获得幸福的故事。是带有某种异常因素的人在异常的状态下获得幸福的故事。是没有朋友的人、不懂得说话的人、跟周围不合群的人、性格扭曲的人、性格忤逆的人,在保持着原有个性的状态下获得幸福的故事。是不幸的人在不幸的状态下努力活下去的故事。”
“当然了,那样的‘故事’根本是不存在的,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在世间为人们所传诵的‘故事’,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人都非常冷漠,总是在跟我们说必须贯彻正义、必须变强、必须当个普通人、必须当个正常人什么的……总是向我们提出必须跟大家融洽相处、必须懂得关心他人等等对某阶层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无理要求。”
——西尾维新《少女不十分》
这意味着什么?
“像我们这样的人”,其中当然包括了男主角“我”,女主角“少女U”,甚至……作者本人西尾维新。
结合西尾的其他作品,我认为这里说的异常比起身体更不如说是心理的异常。而且比较“异常”和“不幸”两方面,西尾更注重前者。
比如《刀语》里的咎儿,比起父亲在自己眼前惨死的“不幸”,邀请杀父仇人之子(一开始想邀请杀父仇人)来与自己一起建功立业这种“异常”,西尾明显注重后者。
比如《物语》里的羽川翼,比起父母们不停的再婚而作为拖油瓶寄人篱下的“不幸”,在保持内心坚强正直的同时饲养一只怪物的“异常”,西尾也明显注重后者。
虽然“不幸”常常是“异常”之因,但是“异常”并不一定是“不幸”造成的,比如《戏言》里的零崎人识(这个倒是有点像《空境》所说的起源杀人鬼)和《传说》里的空空空。
说到空空空,据说《传说》是西尾闭关修炼之作。摒弃了《物语》那样的高度商业化,证明了西尾想写出令人满意的作品的决心。哈哈,我觉得更多的是令自己满意。我猜测,西尾对自己的作品不甚满意,于是他创造了空空空——一个天生的异常者,一个“异常”在先,而后遭遇了从常理上来看的确是这样的,“不幸”。
何为异常?
打个比方。你养了一只猫,狗也行,再不济鸭子,whatever。你和你的猫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你每天喂养它,抚摸它,陪它玩或者它陪你玩。直到有一天那只猫死了——被车撞死的,老死了,淹死的,whatever——总之它死了,然后你挖个坑把它埋了。那只猫不是白色的你也不是戴眼镜的麻花辫班长,于是什么都没发生,你回家睡觉了,第二天早上又是新的一天。
这就是异常。
没明白?我重新说一遍,这次的主角更高明,更会隐藏自己。
这次的主角回到家,给自己的一个好友打了电话,用哭腔告诉那个好友自己养的猫死了。那个好友来你家玩过好几次,也和你的猫玩过好几次,知道(renwei)你和它感情很深,于是急忙赶来安慰你。你挂着眼泪的面庞令你的好友手足无措,他/她安慰了你一段时间后小心翼翼的问你你的猫现在在何处。你回答:“埋了”或者“我把它埋了”或者“我把它埋到XX地方去了”。这个回答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回答的速度。简直就是速答,简直就是知道你的好友要问这个问题所设想好的答案,虽然你说的是实话。说完,你和你的好友同时发现了不和谐之处。你的好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眼神,但是没作他想,继续和你说了会儿话,如果是闺蜜或许会留下来过夜。第二天早上又是新的一天。
这就是异常。
不是不会感到悲伤,而是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悲伤的必要,所以不悲伤。不是冷漠无情,因为就连冷漠这种不算情感的情感也没有,同样也没必要(冷漠无情的人为何要养宠物并好好对待它?)。而把猫给埋了、给好友打电话、在朋友面前悲伤哭泣甚至喂养猫抚摸猫与猫玩耍养了一只猫等等仅仅是觉得需要这么做而这么做,仅仅是觉得这么做比较正常而这么做——是那种:其他人会这么做,所以我也这么做吧的这么做。
是流程,是程序,是拟态,是在模仿正常人。没必要有情感,没必要悲伤,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而这么做。所以有空去猜测好友会问什么样的问题。所以咎儿不报杀父之仇。所以翼:“父亲,打人是不可以的。”
这就是异常。
提问,当一个人满身是血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你的亲人或朋友,至少是和你每天都见面的熟人的时候?
这些是讲述异常者的故事,讲给异常者少女U和You听。
题外话:在那个冰冷的春节我接触到西尾,真的是救赎一般的存在。给了我理想还有借口。意识到了自己是怎样的存在,意识到自己可以当一名jokeplayer。之后的整一年都在“西尾”中度过。西尾的文字不一定有价值,能看得下去就看,看不下去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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