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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之诗全一卷

鸟之诗全一卷

鸟之诗

一:

“我是一支箭,一支没有名字,也没有归途的箭。只为刺穿敌人而生,折断,抛弃都毫无怨言,我只是一支箭”他如此默念着。

少年潜伏在草丛之中身上穿着不起眼的灰黑衣服,手执几达2米的长刀,在20人的小队之中,阻击共和国迂回在森林中的精锐部队,为父亲所在的主力突进时提供掩护,他被赋予的命令相当于是送死。但少年却异常平静,因为那是他父亲下达的命令,他父亲说:你是一支箭,一支只为刺穿敌人的箭。于是少年接受并把这句话当做无上的荣誉般带上了战场。

亲属这个名词对少年所在的组织里极为奢侈,世界上最大最强的雇佣组织,里面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一切只靠实力说话。而少年,只是他们掠夺而来的女性,诞下来的一名男童,甚至不配拥有名字,和家畜一般被饲养着。明明不知遭受过多少人的蹂躏,但母亲却告诉少年,那位S级的统领者,是你的父亲,你必须赶上他,于是少年竭尽全力的训练,获得能力,稍有懈怠就会遭到来自母亲的毒打。努力,成功,是少年获取赞许,也就是他认为的爱,的唯一方法。

然而绝望的是,他永远无法赶上父亲,少年并没有“才能”。无论如何努力,少年才达到组织里的B级,而在升级考试中,他被考官——即从未正眼望过他的父亲,绝情而儿戏般,砍掉了一只手臂,此时少年深深印在脑海里的,不是剧痛与屈辱,而是他父亲,向他投来的,如同看待无用的道具一般的眼神。即便后来手臂接上了,被父亲击败,被失望的母亲抛弃的他,再也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了。

于是他接受了这个任务,他是一支箭,被赋予唯一的任务,被简单的动力驱动着,而完成任务的箭矢,将会被冠上为胜利牺牲的光环,然后,一无所有。

在晨曦微启的森林中,薄雾仍未散去,而厮杀声四起,不,准确来说,是共和军被突袭而陷入一方面的残杀和混乱。披着蓝色披风,似乎是指挥官的青年士官,在部下的保护下试图整合被打乱阵型的部队。

“不要乱,敌人只有很少,按结成阵型相互掩护。给我振作起来,你们这个样子也配称得上是精英吗。”青年一边呵斥着一边快速移动着,身边布满了被砍杀的士兵,多数是被完整的连着厚重的盔甲被一刀两断,他马上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可恶,帝国真的把那群变态雇来了吗?!”

四处传来惨叫,身穿灰暗风衣,挥舞着长刀的偷袭者把结阵的士兵群砍得七零八落,尽管自己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受了许多伤,他们却视若无睹,战斗至最后一口气。少年仍然在草丛中,等待地方指挥官经过的瞬间。此时映入眼帘的,是那件显眼的蓝色披风,少年一个跃身,往目标冲去,挡在他前面的两名士兵被一刀毙命,对方也反应过来,意图后退,少年挥舞长刀,咔,对方为防御拔出的剑应声而断。

“可恶!混蛋,渣滓,来啊!”青年士官咒骂着,似乎也不打算后退了,他抬起手腕咬开动脉,将血液撒在地上,只见血液动了起来,快速的形成了法阵一样的东西。

“他也是祭师吗。”少年察觉,却没有半点犹豫,调整姿态马上朝他冲去。对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无数石质的地刺,指向少年这方。青年士官正在内心想道:一味防御只能等死,他手里的长刀攻击距离极长但挥舞一周所需时间却也很长,只要我用大量地刺攻击他,在他为了防御而打算挥刀那一刻,我就能冲上去干掉他。青年士官凝视着少年所有的动作,等待着时机,然而少年确毫不退却,径直冲入石刺阵中,仅仅只调整步姿躲开致命伤,石刺穿过了他的侧腹,肩膀,小腿,他却依旧前进着,在到达长剑距离的那一瞬间,挥击速度之快根本无法看清,连痛楚都来不及感觉,士官最后看到的,是眼前的世界分成了两半,前方是表情冷漠的少年,和后方刚刚反应过来,一拥而上的士兵……

轻风与初阳拂开了弥漫的薄雾,树木映下条条光柱,在森林中反射着金黄的光芒。他跪立在尸堆之中,浸浴着鲜血,长刀也从手中滑落,少年闭着眼睛,身体突然微微颤抖起来。他哭了,泪水冲出眼眸,无法抑止。是哀伤自己悲惨的命运?是怀着不甘与怨恨?无人得知。少年在血泊中恸哭着,像无助迷路的小孩,花尽最后一丝力气,然后失去了意识。

二:

神是存在的,神也是可以交流的,不知从多久之前传下来的传言,在这片大陆上,极少数的人类或者家族,可以通过血液为祭品,换取神的力量。换取的力量多种多样,包括操控水火,土石的能力等,同时也有一些奇特的力量,这些人被称为“祭师”。如今大陆上分成两股势力,号称传递神言,主张集权的教皇国,与反对集权,贵族组成的共和国,两股势力之间展开了漫长的军事对抗。直到教皇国用重金成功拉拢到“暗徽”——大陆最大的雇佣组织,同时也是最强祭师家族的加入。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

木府丘陵一战,拥有绝对穿刺之力的暗徽将掌控土石的斯坦因家族统领的军队击溃,败退至大陆中部最大的城市吉奥。吉奥城东北的一座简陋的孤儿院,少年醒来,从来没有幻想过天堂存在的少年没有去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了,他冷静的判断着状况,身上的衣服依旧在,武器却不见了,伤口都经过了精细的包扎,尽管疼痛得依旧无法动弹,但毫无疑问的,少年心想:我居然活下来了?而面前是一个眼睛瞪得老大的小孩。“喂,你这是醒过来了是吧。”少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依然保有作为士兵戒心,警惕着周围。小孩说完就跑出屋外大喊着“诗音姐姐,新来的醒了!”此时进来一个女孩,约在16、7岁,大概是这里最大的孩子。诗音并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一半小本子,上面写着似乎早就准备好的字:“你好,我是诗音,这里是吉奥城的孤儿院,3天前我把你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请问你还记得吗?”

战场?孤儿院?少年并不了解外界的事,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两样东西联系起来,于是他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孤儿院的人,怎么会到战场去?”诗音对于他的问题有些惊讶,思考了一会后在本子上写道:“打了这么久仗,城里也缺粮很久了。迫不得已的时候,院长偶尔会带我偷偷到战场去……去拿死掉士兵的口粮。就是在那时候发现了你。”

小男孩突然插口:“就是你多管闲事,半死的人了都要拿回来救,真是麻烦死本大爷了。”“又在那里吹牛了,小杨你根本没有帮忙,还说人家满身是血脏死了。”“就是,就是。”外面的孩子却马上揭穿了男孩的谎言,“你们…少在那里胡说,看看本大爷的厉害。”诗音看着外面闹成一团的孩子有些无奈,但这样的场景似乎是常态了。现在她则选择优先关心少年,本子上写着:“你没事吧。”

少年脑子里混乱一团,或者又是一片空白,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去死了,光荣的死去,如今却活了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当然是先要活下去啊。”诗音写道。

“活下去,之后呢?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唯一的使命已经完成,暗徽里能代替他的人数不胜数,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诗音突然表现的非常严肃,用力在本子上写着:“我们光是活下去就很困难了,活下去之后的事情根本无暇思考啦。”诗音叹了口气:“反正你已经在这里了,要走要留我都不管,院长现在出去了,等她回来会找你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根本没有那种东西…”,但少年脑海中突然涌现了那一个字。“箭,我叫箭。”

诗音似乎看出了蹊跷,她默默把箭字写在纸上。再问“你姓什么?”少年摇头,屋外的小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来,一个小女孩看着纸上的箭字,笨拙的拿起笔也临摹起来,然后说着:“前,前字,然后,然后,上面是羽,你的名字是羽前吗大哥哥。”少年心中突然像被什么击中般麻痹了一下。

“笨蛋,上面是竹字,而且这根本就是一个箭字吧。”常自称本大爷的小杨笑道。

“不对啊,箭上不是有羽毛吗。”小孩们互相争论起来,没法说话的诗音根本没法制止他们的吵闹。

“羽前。”少年突然出声,“我就叫羽前。”

小孩们安静下来,而诗音微笑着,高兴的写下:“欢迎你,羽前,真是个好名字呢。”

如果在战斗中被俘或落入敌方区域该怎么办?马上自杀,暗徽的上级们这样下令。拥有绝对穿刺之力的暗徽成员,用一只手就能轻易掏出自己的心脏,也没有什么刑具能束缚住他们。尽管交换战俘,或者不暴露身份在敌人后方会减少成员的伤亡。但是却违背了暗徽保持绝对强大和神秘的法则,所以即便无必要,暗徽的成员依旧从始自终的执行着一旦失去联系即自杀的命令。就像离开蚁群的蚂蚁绝对不会独自苟活,如此坚决与残酷。原本的他,应该可以毫不犹豫的执行的。但少年的心现在的手却颤抖着,不知是高兴还是犹豫,他不停默念着刚刚获得的名字,他已经在战死之时抛弃了所有的一切,那样悲痛的回忆与必死的命运,他不再是暗徽里那个没有名字的B级成员,一无所有的少年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自杀,他不知道,也不理解为什么,只是一直一直念着那两个字“羽前”,如获至宝般默念着。

三:

吉奥城中心的圆形歌厅,能够行动的羽前被带到这里开,诗音说他需要亲自谢谢救了他的院长。那个所谓的院长,颠覆了羽前之前所有的想象,大概也颠覆所有人的想象。在羽前面前的是,一个年近50富态的妇人,穿着红的发紫的丝绸,正大口吃着补品。

“你先去准备吧,诗音。”妇人说,同时让左右退去,然后对羽前说:“你就是当时救回来的那小子。”

“是。”羽前简结的回答,“你……”

“看起来你有一堆疑问,但要慢慢来,我叫芭芭拉,是这座剧院的负责人,诗音总是叫我院长,其实我根本不是。”妇人,慢吞吞的讲着,一口饮完杯中大概是燕窝的东西之后,深呼了一口气,往椅子上靠去。庞大的身躯几乎让她身下的雕花木椅不堪重负。“我根本没想要孤儿院,我要的只是诗音,不过那个孩子却总是在到处捡来死爹死妈的孩子,说什么一定要救不救她就再也不来剧院之类的。不过就这么多人最麻烦还是你……”

妇人像是回忆往事一般缓缓说着,羽前问:“孤儿院的孩子为了维生甚至会到战场找食物你知道吗?”

“大概知道吧,我明明不给她去的。你可能觉得我绝情,但是诗音给我赚钱,我给她足够的分成,她自己用明明有富余,却非要去养几个死爹妈的小孩,还借用我的房产,难道叫我一声院长我他妈就给他们负责吗?”妇人一下激动起来,但似乎有些不适,一次说完上面一段话话后喘了一口气,小声说了句:“我应该把那孩子关起来。”

羽前不知该如何回应,实情居然是这样,他又想起了她说过:我们活下去就很困难了,但是她却依旧了不起帮助别人,但羽前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原因。

“你这小子吸了我不少血啊。”妇人突然发言。“我现在都还没补回来。”

“什么,那时发生了什么。”

“血祭啊血祭,我算个祭师了,上神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生命之神。我的血可是可以治愈任何疾病和伤痕。只不过血祭的成功率太低了,大概一千次里面只有一次吧。那天诗音可是在我面前哭着说快救救这孩子,我说他这穿着可是…但她就一直在那里说救救他。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什么暗徽还是哪里来的杀手,要走要留我也不管,但是你让诗音,让我的宝贝受伤害的话,我怎么都不会放过你。”芭芭拉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羽前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视线,坚毅而直接,却夹杂着许多柔情。

被拯救了,对方的恩惠该怎么回应,被敌视怀疑着又该如何行动,面对种种的事实,还有那个似乎善良得怪异的女孩诗音又该做些什么,这些东西完全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是留下来报答她们,或是应该马上离开避免再生事端都不知道。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办法做出回答,只是尴尬的站着,内心却像是打碎了心瓶,各种不知道的情感洒落满地…

“诗音她,在这里做什么。”羽前察觉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了。

“她可是我们的台柱啊,即使是困难的战争时期,人们都不惜重金来这里,就是为了诗音。”

“来看诗音?”羽前有些疑惑。

“来听她唱歌啊。”芭芭拉满脸自豪的说,“应该要开始了,把我身后的帘子拉开。”

小小的舞台前挤满了人群,有贵衣华服的富人,也有普通的平民,诗音穿着洁白的连衣裙,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这个纯白的女孩身上。然后女孩开口了。

该怎么形容?是难以置信还是不可思议?羽前心里想着,从诗音那传到耳边的歌声,那简直是神的声音。难以描述的,不是从耳朵而更像是直接传达每个人心灵的声音,美妙的声音好像洗涤这身心所有的尘埃。羽前心里充满着震惊“她,在用血祭唱歌?!”诗音脖子上的铁环,是常用的祭师的道具,铁环带有吸血装置,使用时会抽取血液进行血祭。她在以血液换取声音。

“荆棘鸟。”妇人微笑着,闭着眼睛,似乎不愿意少享受任何一秒。“人生至死都在歌唱,遍体鳞伤也要歌唱的鸟,多么美妙。”

那一天,在美妙的歌声中,少年的命运,亦走向开幕。

在孤儿院里,照顾孩子的工作比想象中的困难,尽管院里孩子不多,但吵闹不止又琐事繁多,诗音一整天都在说: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羽前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获救是不是单纯只是因为孤儿院需要有人帮忙,只是羽前第一次知道了,人原来是可以这么快乐的。那些尽管物资匮乏的孩子,脸上却是羽前在组织里从来没见过的笑容,诗音也同样,那么纯真快乐像是能够忘记所有痛苦的回忆,羽前身在他们之中,一起生活,一起玩耍,打扫,一起喂食物祷告,心中萌生了想要活下去的感觉,羽前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震惊,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名为幸福,正是他渴求了许久,却得不到的东西。

洒满月光的院子里,孩子们入睡后,羽前向身边的诗音问出了那个一直没能问出口的问题:“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知道的,我可能是敌人啊。”

诗音并没有拿出本子,而是轻轻咬破了手指,用声音说:“其实我看见了,你那个时候。”

再次听到这把声音依旧让羽前觉得震撼,那如同神一般的声音。“看见了?”

“你在哭吧。”诗音低着头,似乎在回忆当时的事情,迎面的月光在她脸上散发着洁白的光芒。“我不太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是我觉得你那时肯定是无比悲伤吧。不知不觉我就走到你身边了。”诗音抬起头,望向羽前,两者目光相对。

本来应该下意识移开目光的羽前此刻却忘记了行动,内心怀着感激或是被面前女孩的美丽所俘虏的情感,他们默默的看着对方,月明星稀,黑夜平静而安稳。“我被抛弃了,被父母,我本来应该就那样死去的……”羽前说着,一直说着,把从出生开始的记忆与悲伤,与绝望全部说了出来,那些藏在内心永不示人的想法,他全部挖开放在女孩面前。羽前觉得他不会再为了避免这些痛苦而变得麻木变得不思考,他都说出来了,伴着止不住的泪水。诗音都默默的听完了,接受了。她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少年,微风吹过,冲淡了泪水与悲伤的味道。

诗音说:“这样看我比你幸运多了,我一生下来声带就是残缺的,不能够说话,身为歌手的母亲父亲却没有放弃我,一直鼓励指导我,帮助我。虽然战火夺走了他们,但是我却被芭芭拉院长救了下来。”应该是惨痛的回忆,诗音却带着微笑,“你知道我母亲用生命保护我,然后最后对我说的话是什么吗,她说,继续唱下去诗音,你的声音一定会让所有人幸福,包括我,包括所有人。尽管非常辛苦,我要非常努力才能学会怎么用血祭发音,但是我却从来不觉得母亲把歌唱的愿望留给我是一种负担,我很快乐,我想要一直唱下去。你会觉得我很难以理解么。”

“我没有办法想象你是什么心情,但是你很伟大啊。”羽前说

“谢谢,可是我的梦想没有办法一个人完成呢。要歌唱必须有对象,要唱出让别人幸福,就必须和他人一样感受他们,当然这样我就无法随便弃人于不顾。”

“所以你一直支撑着这个孤儿院,也救了我吗?”

“也不完全是,实现梦想非常的累,我有很多次想要放弃,都是这些孩子的笑容让我坚持下去,无论失去亲人或是遇到什么困难,只要高兴的时候他们就会高兴的笑,对呢,小孩子的笑容是没有东西能够击败的,我经常会觉得,其实是他们在拯救我呢。对了,你有梦想吗?”

“那似乎是比活着或者幸福更加奢侈的东西,我配的上吗?”羽前说。

“别这么说,你一定能够找到的,因为你不是以前的你了,你是羽前啊,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啊。”诗音依旧笑着。

“梦想。”羽前在脑海里,不自觉把这个词与诗音的笑容紧紧的联系了在一起。

四:

此时吉奥城外包围这教皇国的大军,但木府之战胜利一周后,依然没有对吉奥城发动总攻。大军后方的参谋营帐里,两个势力正成对峙状态。

“黑蛛,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拒绝参战了!”身上披着厚重金色铠甲,头盔上印着十字标志的颇为富态的中年。其实帐营内根本没必要穿着如此夸张的盔甲,即使是在战场上这样华而不实的装备也弊大于利,但教皇军的统领却一直保持这样的装束以示权威。

另一边则是全体装束相似,皆披灰黑风衣的暗徽。中央的男子揭开风帽,此人身份即是暗徽唯有的三名S级之一,统领半个暗徽的黑蛛,木府战役的领导者,也是羽前的父亲。

“我只从组织接到帮助击溃前线共和军的指令,后续的进军没有包括在内。”黑蛛眼神冷峻的说。

“什么?”华装的大主教怒发冲冠,“你们可是收了十万黄金啊,十万啊。现在居然说什么后续的进军没有包括在内?你们就不怕神罚吗?躲在暗处的吸血鬼蝙蝠们。一切的战斗都是为了我教皇绝对的神权而进行的,所以沐浴在神之下的人都应该响应,你们这群异教徒…”

“闭嘴蠢猪。”双方瞬间剑拔弓张,黑蛛却毫不在意,“吉奥城,十分一的税收,99年,进军的条件,只要你们答应吉奥城的城门就会像纸一样被撕开,主教你想想,战争这样拖下去,是谁会不堪重负,经济奔溃呢?更何况。”黑蛛冷笑一声,“要动手,你们打得过我们吗?”

双方沉静许久,空气仿佛都被杀气凝固了一般,而大主教一方率先收起了武器,主教转身,语气依旧带着怒气,“通知全军,做好进攻准备。明天发起总攻,当然,也包括你们。期待你们在战果”这样的宣言无疑宣告主教向暗徽的要求妥协,但却为了保全面子下了似乎高高在上的指令,黑蛛心里觉得无比愚蠢,但心情却愉悦无比的说:“如你所愿。”

出帐之后,主教叫住准备去传令的部下,“同时下达屠城许可。”对方露出了略微惊恐的表情,主教则补充道:“所有反教皇者的血都是神所期求的。”

无论什么战争,攻城永远是最危险的任务,冒着箭雨巨石爬上城墙,面对复数敌人的迎击,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所以相应的,军队中往往会允许城破后士兵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劫掠作为补偿,同时也作为激励,许可的范围视情况而定,而屠城则是许可的最高等级。士兵可以进行任何程度的掠夺破坏,而且无论自愿还是强迫,所有人都会加入到屠杀中。

羽前清楚这一点,因为他第一次任务就是在两个小国的冲突中,胜利的一方对另一方进行了长达3天的种族灭绝。如今羽前在能够遥望吉奥城墙战况的高楼之上,诗音早一步带着孩子们和许多平民躲进了比较安全的圆形剧院中。因为有暗徽的协助,城门很快被攻城锤贯穿,突破防线的士兵,毫不犹豫的杀进了平民建筑之中,他们的灵魂里,已经没有人的成分了,变成了单纯的野兽。察觉到这点的羽前跑回了剧院,诗音正和孩子们围在芭芭拉周围,其它地方则是芭芭拉收容进来的一干平民,其中不少是因袭城炮火受伤的人。明明主张利己主义的芭芭拉,关键时候却仁慈的很。

“要快点离开这里,教皇军在屠城。”羽前神情紧张。恐慌瞬间传遍了开来,平民的骚乱,小孩的哭声。

“为什么会这样?”“完了死定了。”“四面都被包围了怎么走。”不知所措人们慌乱着。

诗音咬了咬手指,“情况有这么糟吗?羽前。”连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跟我走,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我或许能够带你杀出去。”羽前不自觉把诗音放在了第一位。

“那孩子们呢,芭芭拉呢,周围的大家呢?”

芭芭拉的身躯根本跑不动,孩子们只是累赘,更别说周围的人了。羽前很想这样说,但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对诗音说出口。

“你走吧诗音,不要管我了。”芭芭拉说着,一边伸手摸着诗音的头。“我一直把你当我女儿,你一直不听我的,这次听我一次走吧。”旁边的孩子一些在哭泣着,却也帮着说:“姐姐你和羽前走吧,反正没有你我们早饿死了……”

诗音一言不发,拿起了血祭的铁环戴到脖子上,如同流水般清澈的声音,说着:“我一直在想人的一生要做些什么,能够做些什么,自我从战乱中活下来就想了。我一直找不到答案,但是我却知道,如果我在这里抛弃了大家的话,我就永远找不到答案了。”

“你要做什么?”羽前问道,他已经想到面前这个理想化至极的女孩要做些什么,“你不能死,你死了的话,你的梦想呢,你被托付的希望呢,你要传播的幸福呢?”

“我的梦想就在这里,我的愿望也在这里,我是荆棘鸟,荆棘鸟不会躲避死亡,它只会迎着死亡歌唱。”诗音微笑着,她明明说着不知道,却已经找到了所有的答案。羽前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动摇如此坚定的她。

“那个血祭用的环还有吗芭芭拉。”羽前说道。

“还有一个备用的,你又要做什么?”

“做一切我能做的。”

五:

如果要为故事找一个结局,这似乎是最好的终点。羽前心想,在身后禁闭的剧院里,有一个永远歌唱着的灵魂,她会用血液去歌唱,直到血液耗光的那一刻,她都不会停止,那么在歌曲停止之前,他也不会停止守护这一寸土地。没有悲伤也没有什么死亡的感概,羽前甚至觉得,此刻他才真正的活着。在无数涌来的士兵眼里,是一个微笑着的,可怕而坚毅的杀戮者,在这里守护着。

鸟之诗的音调传诵开来,就像要洗涤一切一样,吵闹不安,哭声焦虑全部平静下来。

[怎么也无法巧妙的回答

散落一身的伤痕

如同逃避般

我坐在原地 任黑暗感染

即使心依旧在跳动

亦装作毫不在意

我怯懦的病症

正日益加重

今夜

我宛如枯死般坐着

逐渐失去一切热度的我

却不得不醒悟

四处飞散的月光碎片

其间纷繁闪烁着我的羽毛

何时我变得如此软弱

穿过黑暗 即便坠落

四分五裂的我

懂得的也只有

飞翔。]

羽前挥舞着,不停不停的战斗着,意志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我曾经是箭上的羽毛,被遗弃,可是她把我拾了起来,拾起一度丧失希望的我,我想成为她的羽毛,成为那个即使受伤即使坠落,也依旧飞翔的她的羽毛。”

[四处飞散的月光碎片

其间纷繁闪烁着我的羽毛

何时我变得如此软弱

穿过黑暗 即便坠落

四分五裂的我

懂得的也只有

飞翔。]

教皇军的士兵纷纷溃退,留在羽前面前的是累累死尸,羽前拾起落在地上的一把长刀,战斗过后的他略微疲惫与狼狈,然而他知道战斗才刚刚开始。眼前出现的是三名身着灰黑风衣的杀手。

“听到报告说城里有使用暗徽之力的祭师,我还以为是谁。”语气充满轻蔑的男子说着,光看身影其实就了解,羽前非常清楚,这个就是他追赶了十多年,却把他无情抛弃的父亲。没有任何犹豫,只是抛弃过的道具,连交谈的价值都没有。“杀了他。”

左边的男子飞奔而出,飞速突击过来,拔出长刀向羽前冲刺,实力至少是A级。暗徽之间的战斗,如果同时使用穿刺之力的话两边的能力将会在刀锋相互抵消,实力差距在于能力的持续供应和强度,持续作战弱势的一方的刀刃会被强势的一方击断。既然如此,那就并非没有胜利的机会。暗徽成员一般是作为尖兵被投入战场,常常面对数倍的敌人,相反,弱点在于,他们非常缺乏合作。

羽前躲开第一个攻击者,径直冲向了黑蛛所立之处。右边的护卫为了保护黑蛛必须出击,如此形成2打1,但实际上是3人混战的场景,两个A级的实力为了顾及同伴而被阻碍,于是一左一右分立在羽前两侧,尽量不进入友方的攻击范围,这样而给了羽前相当大的喘息空间。其次祭师之间的战斗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血。祭师使用血祭战斗,那么不必要的让敌人流血,反而会加强对方的实力,把大量血液作为祭祀换来的力量非常强大,必须寻求一击必杀的机会。羽前与两个A级,如同三只绑上长刀的鸟,快速移动并尝试着击杀对方,却不轻易出手。

这样僵持下去胜利的必定是羽前,因为他用的是手腕上的铁环,而对方吸血的装置是刀具,尽管输出的能力跟强,相对的确难以持续很长时间。当羽判断出力量超过对方的瞬间,将会发动突击。而且他不再是可以随处抛弃的道具了,他有必须保护的人在身后,在歌声停止之前绝不会倒下!左方的A级开始有不同的行动,突入了羽前的攻击范围,想要牵制羽前为同伴创造空隙。即使完全没有配合过,也没有语言沟通,但这样的简单的配合作为战士来说还是能够做到的。羽前却完全没有退缩,直接向左边迎击过去。呐喊着,如同要砍断过去一般用全身力气的挥击,此时羽前超越了A级,对方的长刀应声而断。羽前顺势将对方的惊讶和身体一同劈开。

右方的A级目击同伴被杀,动作停顿了瞬间。羽前转身向他突进,极强的气势和乘胜进攻的自信让他畏惧退缩了,躲避着羽前的攻击往黑蛛的地方退去。然后在暗徽的教条中,是不容许后退的,特别是在上级面前。所以击杀他的并不是气势正旺的羽前,而是脸上挂着邪魅笑容,看起来无比开心的黑蛛。

“是什么让你变强了,我的箭矢啊。”

“我叫羽前。”冷漠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蛛大笑起来,“是后面的歌声吗,我不会杀你,我会把你打得动弹不得,然后好好折磨你珍贵的…”

“给我闭嘴。” 话未说完,羽前便向他突击过来。如果是以前,羽前根本没想过能够击败黑蛛,即便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因为以前的自己被束缚着,被对承认的渴望,被爱的渴望,束缚着,他永远无法超越,甚至接近那个敬畏至极的对象。但是现在羽前只想着击败面前的所有人,无论是谁,他都必须保护,保护身后那个极力飞翔着歌唱的诗音。即使是死,我的尸体也会死死抱住黑蛛。

然而刀刃却不争气的断开了,羽前整个人被击飞到远处,快速到几乎无法看清的一击,而且用的是刀背,并且在砍断羽前武器的一瞬间取消了血祭,所以羽前没有受伤,而是吃了刀背重重的一击,口吐鲜血。如黑蛛所言,他并不打算杀羽前,而是径直往剧院走起,并嘲讽的说:“还不站起来,我要进去了哦。”

羽前奋力冲去试图阻止黑蛛,却永远是一样的下场,被狠狠的击退。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了,如今想要取胜只有一个办法,疯狂的计划在羽前脑中浮现。因为拥有绝对之力,暗徽的成员一般锻炼的是血祭的控制力,速度和反应。力量等要素几乎被忽视,而且很可惜的是,暗徽的能力无法附在杀戮效率更高的飞行道具上,只要一脱离祭师本体,血液就会迅速失去活性。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暗徽的人,无论是高级还是低级,习惯了近战的碾压。都非常不擅长应对暗杀与偷袭,这就是最后的机会,把身体当做道具去攻击。

羽前拾起一名死去士兵的武器,用尽全身力气向黑蛛冲去,然而武器只是为了吸引注意。“此次攻击之后,我可能会死吧,即使不死,也没有力气再站立起来。”羽前心想,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诗音问过的那个他回答不了的问题,你有梦想吗?“现在的我可能有了答案,如果梦想可以是任何东西的话我确实有什么想要拥有的。”羽前冲刺着,与黑蛛的距离越拉越近,而对方仍然是游刃有余,并没有把羽前放在眼里。“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梦想,应该是拥有家人吧,互相关怀,互相分享快乐,同甘共苦的家人,并不是把我当做道具使用的父亲母亲,而是像在孤儿院里感受的那些,甜蜜的情感。诗音,你能够成为我的家人吗?”表白的言语在羽前的内心回响,然而他知道他却可能永远无法把这传达出去了。

黑蛛架起长刀准备防御羽前的突击,然而令他惊讶的是,羽前靠到了很近的距离却没有做出挥刀的动作,如果此时解除血祭的话,羽前必然会对黑蛛发动致命一击,但如果不解除的话,刀刃就会直接杀死羽前。“他在赌吗?”黑蛛心想,“赌我会不会解除能力。赌我会不会贯彻把他折磨致死的宣言。”黑蛛瞬间对这个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儿子敬佩起来。

“不愧是我儿子,我承认了,这场战斗是你的意志胜利了,我不会解除能力的,你尽管往我的刀刃上撞吧,迎接你该有的华丽死亡吧,我的箭矢啊。”然而黑蛛却完全猜错了,羽前在最后一刻把刀扔了,在极限距离刹车,然后惯性,如同字面意思一样,他把手臂甩了出去。

绝对穿刺之力确实无法附在脱离血祭者本体的飞行道具上,但如果附有大量血液的话,还是能发挥一瞬间的效用的,更何况扔出去的本身就是血祭者的一部分。黑蛛的长刀干脆利落的切开的羽前的肩膀,一如羽前所料,而他的手臂,带着羽前的意志与希望,直直的,准确而绝望的,贯穿了黑蛛的胸膛。

吉奥城一片狼藉。共和军的一名士官的战后的废墟中边走边书写着手中的报告书。教皇与暗徽的联军在城内实施了惨绝人寰的屠杀,尽管已经陷入绝境,但是在守军,市民兵和及时赶到的我共和国的援军下,成功拯救了这座在绝望边缘的城市,暗徽的统领黑蛛阵亡,教皇军损失严重退却。而当我问起在街巷战中发生什么事时,幸存的士兵和市民却告诉我,“有歌声,听到了美妙的歌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走到吉奥城中央的歌剧院旁,在这里发现的是大量的敌军尸体,其中包括三名暗徽的高级成员。而在清理过的一片空地中,我看到了一个家族,肥胖的妇人,5、6名精神的小孩,一个脸色苍白虚弱的美丽少女,以及她怀里,断了一个手臂的微笑着的少年。

我远远的看着,想去问下他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被温馨的气氛包裹着,我并不愿意去打扰他们。在这个危在旦夕的城池中,他们在残忍的敌人中抗击存活,然后胜利,如果要用什么来词形容这场不可思议的胜利的话,那么这个词一定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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