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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Nameless One

第1章 Nameless One

西露露莱塔是位于帝国西海岸的港口城市——东邻王都洛伽里亚,南靠“大湿地”厄姆多林,与“北方教廷”圣约德隔海相望。温暖的海风从南边的安特略吹往北边的拂泽高原,横跨西南腹地,为这里带来了四季如春的宜人气候。且由于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在近百年的和平时期下,逐渐发展为整个西部地区的海上贸易中枢,全国各地的商人,学者以及冒险家们聚集于此,带来了无尽的财富和繁荣。只要是在帝国,无人不闻西露露莱塔的美名。而在帝国以外,若是被问到关于赛尔瓦伦斯最富饶的地方,恐怕没有谁会回答王都洛伽里亚,他们无一不是目光如炬,满脸憧憬,用祷告神明般的虔诚语气向你说到:“西露露莱塔?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

事实上,会这么说的家伙,多半是没有去过西露露莱塔的——而实际也与传闻大相径庭。况且因为有钱人实在太多,使得这里的一切消费都贵得离谱,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长期生活下去的。外来的旅者惊叹于富豪们一掷千金的生活方式,离开时怀着倖倖的心情添油加醋;不明真相的好事者惊叹于那难以置信的描述,却苦于不得亲眼所见,只能在茶前饭后的闲聊中发挥想象力。时至今日,大多数人对西露露莱塔的印象早已不再是一个富有的港口城市了。这让我不由想起几天前在费弥里的旅店,一位客人偶然听到我和师父的谈话,得知我们要去往西露露莱塔时,兴奋地与我们拼坐在一起,一边给我的杯子里倒酒,一边眉飞色舞地问到:“我听说西露露莱塔的街道都是用黄金造的,不过黄金在太阳底下不是会发光吗?他们天天在那么刺眼的地方走来走去,不会被晃瞎么?”

不知不觉中想起一些无聊的琐事,大概是因为时隔许久,又一次来到这片熟悉的地方,莫名地有些怀念吧……

“怎么样,好点儿了么?”

一直任凭海风胡乱地蹂躏着发丝,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我不由地撇过头去。

“啊……不用担心,师父,已经没关系了。”

我苦笑着回答到。

“虽然不知道‘晕船’究竟是什么病,不过看你这么痛苦的样子,还是去找医生看一下吧!”

师傅的语气难得透出些许关切的意味,尽管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刺骨,却让我觉得腹部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晕船这种东西,相对于晕车来说简直就是恩惠。和强烈的汽油味比起来,海水的腥味就和少女身上的体香一样让人心旷神......呕唔......”

我半跪在潮湿的栈桥上,望着漂浮在碧蓝的海面上那一摊不可名状之物,默默压紧了灼热的胃部。

“请相信我,师父。这种小......唔......问题,只要......稍微休息......唔......一会儿,就完全没关......”

~呕——啊——唔~

“喂!一九七——”

哈,仿佛听到师父大人发出像小女孩那样的慌乱的声音,果然是因为把脑子也吐出来了搞的神智不清了吗?那个师父,那个在看到堆砌如山的尸骸时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的冷冽女王,正红着眼眶一脸哀伤地向我跑来……什么的,这种诡异的场景,即使是作为梦境也会因为太过缺乏现实感而让人立刻惊醒的吧!

“抱歉,一九七,早知道就把你留在费弥里,我一个人来就好了。”

等我反应过来,师父正轻抚着我的后背,手甲冰凉的温度清晰地传递过来,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理解当前的状况,便听到师父接着说到:

“我知道你想装做没事的样子,说什么休息一下就好了也是在逞强吧,不过你不需要这样做哦!至少在我的面前……”

不……师父,您真的误会了。

嗓子火辣辣地疼,话哽在嘴边没能说出口,我用力地摇头以求师傅领会,然而,师父那双摄人心魄的深紫色眸子只是微微地跳动一下,然后喃喃到:

“抱歉,这种病我还是第一次见,实在没什么办法,不过至少,在带你去见医生的路上,还是能让你好受点的。原谅我,一九七。”

只见师父用手指在空中飞快地画了一个结印,然后径直在我太阳穴的位置点了一下,随着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我的眼睑不受控制地阖下去。

心里哭笑不得,但奈何师父一向如此,连催眠的魔法都用上了,想必是真的很担心我吧!意识逐渐远去之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脱离地面,被不言而喻的温暖所环绕,突然醒悟到这样其实也还不错。咸湿的微风裹挟着师父身上的味道一口气冲盈了我的鼻腔,令我感到无比的安心,于是在这难得的机会,我又狠狠地猛吸了两口……

啊!这就是大海的味道吧!

* * * * * * * * * *

我是一九七——当然,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绝不可能来自于我的父母。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的我,整个脑袋扎进土里,头顶还被石头磕开一个口子。可能是因为这种不健康的着陆方式,导致我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我能清楚地记起父母的音容笑貌,名字生日,甚至他们爱看的电视剧和昨天晚上对我的训斥,但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明明可以通过父亲的名字推知姓氏,但后面的名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就很奇怪。

我醒来的地方是一片盎然的草原,广袤无垠,如同绿色的海洋。那时的我对自己的现状并没有实感,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米狄尔虐杀了第83次之后身心俱疲地瘫在床上,只是这青草的触感太过真实以至于我开始怀疑深度梦境的可能性......没错,我根本不觉得眼前的景象是现实,就算是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前留下,带着粘稠的触感和隐隐的疼痛,我仍固执地以为自己只是因为太累了才导致身陷梦中无法自拔......身体沉重无比,我努力挺直腰背,踮起脚尖望向远方。杂草一直长到我胸口的位置,密不见隙,一阵风拂过,就像波浪一样翻腾荡漾。

风的乱流将杂草分开,我隐约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个人形的黑影,如一尊雕像静静地伫立着。我思索着要不要走过去搭个话,也许还是个活物;不过那个黑影正体不明,再加上我视力不是很好,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万一是个不友好的危险分子,自己主动过去投怀送抱也太蠢了点......虽然犹豫不决的我未能迈出一步,但我们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缩短,在我还为初次见面的台词烦恼不已时,对面却已经急不可耐地向我这边奔来。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逃跑。不过,突然想到在自己的梦境里有什么好怕的,尽管那家伙毫无疑问的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但就算被抓到了又如何呢?这么想着的我,不由自主地朝身后撇了一眼——

霎时间,脑子嗡地一声炸开,心脏仿佛停跳。被巨大的恐惧感所压迫着,我追悔莫及地收回视线,并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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