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奥兰迪·H·安基尔康特是被几声巨响吵醒的。
贯耳的响声传到大脑深处的同时,他感到列车有些摇晃,于是掀起眼罩,看见有些胆小的人抱头蜷缩在了小而拥挤的座椅上,车厢尽头一名纤瘦的少年直接哭了出来,旁边的美少女抱住他如纸般脆弱的肩膀不住的安慰。
那是自律人形。贝奥兰迪几乎是以肯定的态度在心中为他所看到的女性打上标签。也可能是真正的女性,尽管女性的数量在眼前的时代是那样稀少,好似战火中盛开的雏菊,但却并不代表不存在,比如贝奥兰迪的母亲就是一名真正的人类女性。
如果那是真人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想到这里,贝奥兰迪的心中便涌现一阵翻腾,他仿佛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任由汹涌的波浪摆弄自己的那一叶轻舟,被自然的力量撞向墙壁。
贝奥兰迪·H·安基尔康特,男,22岁,格里芬战术指挥学院2061届应届毕业生。
单身。
与其说是单身,倒不如说是从来就没有女生向他表达过好感。高中的毕业晚会上,一个寝室的死党都约到了漂亮的姑娘,在十八岁的祝福中踏上了成人的殿堂。可是他,贝奥兰迪,只能一人玩着远东某个莫名沉没的岛国留下的美少女文字冒险游戏,带着眼泪念述游戏角色对他深情的告白。
诸如此类,想想都觉得很悲惨的过去让贝奥兰迪不禁扭过头去看看一片漆黑的窗外。这辆列车已经在地底行驶的好几个小时,漆黑不见五指的隧道仿佛通向地狱,偶尔闪过的光点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呼喊声,看起来就像鬼火一般。
贝奥兰迪知道,那是沦陷区逃难者的手电光亮。
他们通过下水道、废弃地铁站、防空洞,或是别的难以想象的方式找到了这条铁路,满怀希望的想要搭上这辆生命之车,然而它却很少停下。
“你该庆幸自己的手中抓住了车票。”上车之前,在车站工作的叔叔对他说,“我曾经在‘角马’上当列车员。知道为什么我们管它叫‘角马’吗?因为它根本不会停下,就像角马一样,只要开始奔跑,路线上的一切都会被它摧毁。它的车头经过改造加固以后,可以轻易破开铁轨上的任何障碍——只靠两手搬运的逃难者能制造什么样的障碍?”
“有人站在轨道上,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障碍,试图唤醒我们那早在战争当中千疮百孔的人道主义。我仿佛能看见他挥舞着钞票,像是漂流的水手遇见了救命的方舟。他的心中或许满是欣喜,但下一秒他就会被‘角马’撞成碎片。我当时在自己的工作室享用咖啡,几张沾满鲜血的华盛顿贴在了窗玻璃上,仿佛在恳求我能放它的主人进来,然而我分明看见那人的内脏和残肢被远远的甩到了列车后面,我吐了,下车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
那便是战争中人类的命运,我的孩子。金钱、体面、人类所珍视的一切美德,都在生存当中被撞了个粉碎,连内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贝奥兰迪品味着这句话,悲怆的眼神在窗玻璃上反射,映出了另一个悲怆的贝奥兰迪。他想起了叔叔当场呕吐的模样,试探着问了问镜中的自己,嗨,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我们最终会走向何方?
另一个贝奥兰迪避开了他的注视,眼神不断向上瞟。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话太过空白,但接下来他便发现了窗户边缘飘荡的两条细腿,即使穿上了宽松的迷彩裤与厚重的作战靴,在强风的威胁之下还是能看出那双腿是多么纤细。
而这双纤细的腿,正在奋力夹住一把乌兹冲锋枪。
“看来是战术人形的同伴呢。”身着白色制服的少女突然出现在贝奥兰迪身后,她朝惊起的贝奥兰迪莞尔一笑,将端着的两杯速溶咖啡放在桌上,在贝奥兰迪对面坐下了。
“刚才的骚动恐怕也是她们造成的吧。”少女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夸张的耸了耸肩,接着掏出口袋里的砂糖,往自己的纸杯里倒了一半,再把剩下的折好推到贝奥兰迪面前,“居然知道这辆列车的存在,指挥官一定很有资历吧。”
“没准是逃跑的时候误打误撞碰上的呢。”贝奥兰迪说。这句话刚说完他便感到对面的少女表情有所变化,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今天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是自然,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听到那种故事确实会有所触动。”少女一针见血的道出了贝奥兰迪所顾虑的问题。
“甘纳…你说,我真的适合这份工作吗?”直到现在,贝奥兰迪似乎还有些犹豫。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要拼了命的和‘赫丽安之狼’抢S09区的志愿名额,”少女——战术人形甘纳左轮激动的站起来一拍桌子,正了正自己的牛仔帽,坚定的说,“我的眼光是不会有错的,资历都摆在这里呢!贝奥兰迪指挥官,相信我,您是天生的猎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算是长着翅膀的天使,也会成为我们的猎物!”
“甘纳……”贝奥兰迪有些感动的看向眼前这个陪伴了他整个学院生涯的战术人形。
“而且毕竟跟秘书先生夸下海口了,就算你不行也得上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不拉屎也得把地先占了’。
”
“我怎么觉得他已经准备好随时捅我一刀了……”一想到那个绰号为“赫丽安之狼”的男人的平时表现,贝奥兰迪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还好他抢输了呢,现在应该还在总部好好干文职吧。”贝奥兰迪朝甘纳左轮露出“干的漂亮”的一记拇指,对方的回复却几乎让他绝望:
“不…似乎因为阿卜杜拉先生的突然死亡,接替他担任Z区指挥官的是秘书先生。”
“也就是说我们正在经过他的地盘?”贝奥兰迪惊讶的看向头顶,上面只有露出头的大包小包和弧形的车顶,但他硬要盯出来一个惹人厌恶和恐惧的男人形象出来。
“但是Z区不是已经沦陷了吗?”贝奥兰迪突然想起来自己上车前看的内部新闻,“原Z区指挥官瓦尔特·D·波特少校与全部人形英勇牺牲,Z区信号完全断开,情报系统被破坏,从卫星反馈的信息来看,整个Z区已完全成为敌占区。”
“况且秘书先生是文职人员,充其量也只是有一腔热血罢了,现在没准已经……”他想起了那个故事,沾血的美元的故事。贝奥兰迪想象那个站在铁轨上求救的就是秘书先生,并为自己的意淫的合理感到满意。
“怎么说呢,”甘纳左轮把手放到桌子上,表示自己持有不同的意见。不,是某种原本应该靠愤怒才能表达的话语,现在正被她自己硬压了下来。天知道她为什么那样敬重“赫丽安之狼”那样的人,提到他的时候仿佛他才是自己的指挥官一般,这让贝奥兰迪有些心生嫉妒。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地图据点的全红几乎就是在宣判他们的死刑。但毕竟是秘书先生,恐怕是用了某种手段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或者故意发送敌人信号,以求休整吧。这点小伎俩,对他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那车上的那几位又该怎么解释?”贝奥兰迪指了指车顶,甘纳左轮轻哼了一声:“没准就是来找我们的。”她突然觉得有些渴了,于是坐下了啜饮一口咖啡,翘起二郎腿说,“怎么样?来赌一把吧指挥官,如果她们是逃兵,下车的第一顿饭我请,反之你就要乖乖掏钱请我吃大餐哦!”
“行!”贝奥兰迪一咬牙,这个决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脑海当中那个令人讨厌的男人形象。一顿土耳其烤肉饭的事嘛,反正S09区也是老作战区了,经济能力也强不到哪里去。
如果他知道甘纳左轮事先问到了一家居民区的蒙古烤全羊餐馆,并且处心积虑的想要在这次旅行当中找个话茬押赌注的话,应该就会提醒自己以后说话小心一点,不要再感情用事了吧。
且不管那家烤羊店风味如何,相较于温暖舒适的车厢内部,现在在车顶挣扎的微型乌兹只想打一个大洞钻进去。
刺骨的冷风灌入迷彩,冷得她打了个寒噤,好不容易吊回差点消失在身后黑暗的冲锋枪的微型乌兹,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从一开始跳上列车,56-1式挂好登山绳固定在车厢两端,悉数给小队人员固定好安全锁到现在,微型乌兹已经在车顶保持“大”字形这个姿势趴开足足三分钟了。
“再这样下去明天早饭就会是风干乌兹了。”56-1式半开玩笑的警告她,“快别闹了,你靠自己根本挂不上锁,把手伸过来。”她刚伸出手去抓微型乌兹,对方却几乎要用咬的回绝她。
“不要!我要自己来!喵呜——”隧道顶端渗漏下来的水滴不偏不倚滴进微型乌兹白皙的颈子。她的肌肉一紧,在这状态下带来的刺激比平时高出许多,于是微型乌兹带着一声少儿不宜的呻吟滑开手,勉强抓住双枪的她却再也卡不住车窗顶,就这样整个人都被掀了起来,朝列车后方飞去。
“接住了同志。”莫辛-纳甘及时接…拎住了微型乌兹,这次换她的腰感受仿佛挠痒一般的寒风了。
“哇哈哈哈!大个子的乌兹因为胸部抓不住车顶!”负责保护mp5的FNC无情的嘲笑微型乌兹不肯接受帮助的真正原因——直到刚才都在介意自己身材的mp5终于释然了。
“哈哈…小不点你那写满了同情的脸算什么啊哈哈哈哈!”因为没有配备枪套,甚至连枪带都没有,微型乌兹只能靠双手持枪,因而她没有余力去掩下衣摆,任由隧道的冷风将她的怒火变成无尽的大笑声。
“我觉得保持这个姿势就差不多了。”56-1式点点头,和一旁的替代人形用眼神交换意见。从双方在认识上的一致来看,不愧是一个工厂出来的姐妹,默契就是高。
莫辛-纳甘等到微型乌兹笑得连力气都没了,才把她的安全锁扣上,用经军刺裁好的背包绳临时给她扎好两条枪带,接着跟56-1式一起分配雨衣。今晚休息就靠两个人抱团钻入雨衣,军用雨衣的质量不亚于睡袋,在穿戴好一身迷彩的同时,只要一件雨衣就能睡得很暖和。
莫辛-纳甘选择和微型乌兹一组,回想起她刚才的样子,莫辛-纳甘想到的是冬天的壁炉旁上好的熊皮毛毯。
好暖和啊。陷入幻想中莫辛-纳甘紧了紧雨衣,进入睡眠状态。
而在列车还在为了突破黑暗而前进的时候,让我们将视线转向几个小时之后的白昼,在那座小木屋前,一块人为清开的平地上,形象怪异的军用越野车安静的停着,与古风的小木屋和它身旁已经长得颇具规模的胡桃木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大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一辆缩小的轮式装甲车,整台车被层层装甲包裹,坚固无比。车顶像是顶灯的装饰其实是暗藏的自动火炮,遇上情况还能直接打开,从副驾驶座发射单兵火箭。六个大轮胎外侧看似是防滑链的装置,其实是能依照车载AI判断展开的力场盾,靠着这东西,这辆越野车甚至能够抵御导弹的袭击。
男人自豪的走近它,用肩膀靠住它冰冷而坚硬的外壳。
“爸爸,我的枪托有点不舒服。”这时坐在车后座儿童座椅上的女孩朝正在搬运东西的男人说。
她在撒谎,她的枪托在战斗时能抵得刚刚好,一旦枪械出现了问题,她的身体也会出现某些反应——这便是“蚀刻系统”的特点。
她只是单纯的想和男人说说话,而不是固定在旁边的单兵火箭。
男人抱歉的答应了一声,随即钻入车厢吻了下女孩的额头:“我竟然又犯了一样的错误。原谅我,我的小狮子(蕾奥尼),爸爸不是有意忽略你。”
“没关系的爸爸。”女孩也露出了理解的微笑,她用衣袖擦去了男人额前的汗水,这个举动几乎让男人流出眼泪。
“你总是这么体贴人,我的乖女儿。”男人感动的说,“等我们帮卡拉什尼科夫先生完成了这次的工作,爸爸就帮你做一个胡桃木的枪托,好吗?”
“嗯!”女孩开心的点了点头。
“乖孩子。”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接着正了正她的红色贝雷帽,推出去关好车门,进入驾驶位。
“我们走吧。”他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乖女儿在催他,他便不在做更多准备,现在的装备已经足够他应付大部分状况了。
“启动。”男人对越野车下达指令。
“现在开始扫描。”车载AI自后视镜的方位展开镜头,确认驾驶员的基本信息。
“声控解锁,虹膜扫描通过,面部扫描通过,基本信息已由制服蓝牙传输完毕:铁血工造公司执行部巴基斯坦地区负责人鲁道夫·奥尔巴赫上尉,很高兴为您服务,是否调动最近距离‘ATD全地形龙骑兵’与‘ Grenadier 掷弹兵’保证您此次出行的安全?”
“不了,我的小蕾奥尼会被吓到的。”鲁道夫·奥尔巴赫上尉朝身后面露惊恐的女孩做个个鬼脸,“让她们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吧。”这时他又想起来一件事,“我们这里还有未武装的‘斯蒂芬’机械犬吗?”
“是的,上尉先生,还有379台未武装机械犬在车间待命。”AI回答。
“能麻烦几个‘搬运工’给我们家送一只吗?”鲁道夫补充道,“要民用的那种。”
“明白,上尉先生,开始计算行程…您需要的资源最迟明天下午16时到达。”AI问,“请问您还有其它需要吗?”
“没有,切断网络连接,转为手动操作,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的。”鲁道夫干脆的下达命令,在确认AI确实下线以后才对身后的女孩眉飞色舞的说道,“好了我的小蕾奥尼,我们现在出发去城市吧,我已经在居民区的‘苏赫巴托尔烤全羊’订好位子了,午饭在那里吃如何?”
“好!”女孩开心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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