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蜡烛之后,只有可怕的沉默持续着。这里有五个孩子,却有近十秒无人开口。我也没有立刻点上蜡烛,因为我不知道再点亮的会不会还是恶魔般的绿色火焰。比起黑暗,异常的烛火更让人心里发毛,或许还会被想象成厉鬼凶灵带来的灾厄之兆,那显然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我能理解左一的想法,但他就这样把火吹灭,我们同样陷入了无法行动的困境中,这简直是最为鲁莽无谋的行为。
“现在怎么办,点不点蜡烛?还是就这么往回走?”左右为难的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其他人。
表姐叹了口气说:“要是有手电就好了,都怪你!先点上火吧。”也不知道她说道“你”指的是谁
“不行!那是……那绿火是夜魔的独眼,我们会被吃了的!”左一突然疯狂地大叫起来。对于他爷爷讲述的那些奇异故事,左一是始终深信不疑的。
不知道他口中的夜魔与奈亚拉苏是否有关系,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我从肥大的短裤兜里掏出另一支蜡烛,拿在手上,却是空不出手来点火了。这时有人从我兜里掏出火柴盒,划着了一根,点亮了那支新蜡烛。
在火光中我看到了晓月平淡的脸,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旁边来了。这一次的火焰是普通的黄色,并没有产生恐怖的绿火。
我两手各拿着一根蜡烛,直接拿着的那跟上时不时有滚烫的蜡油流下。我这双手细皮嫩肉的,顶多就是写写字,可没干过什么重活,液态蜡的温度对我来说和开水差不多。
我连烫都没来得及说,晓月就从我手中一把夺过它,引燃了我左手中带托的短蜡烛,随后直接将其吹灭了。
可那烛台上的短蜡烛却再次散发出不祥的绿光,还猛地膨胀了两下,左一又是吓得一缩脖子,准备上来将其吹灭。但他的嘴还没凑过来,火苗就恢复了正常的黄色。
晓月的状态却有些奇怪,她看起来冷静过头了,而且刚才的一连串行动中完全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问我火柴放在哪里了。
火光中,她的眼神一片茫然,其中没有恐惧和疑惑,也没有好奇或担忧。我看向她的眼睛时,晓月只是盯着墙壁在发呆,完全没有回应我的注视。
我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心跳也没有加速,似乎我忘了恐惧为何物……不,我还记得,现在表姐等人脸上是毫无疑问的惊惧交加。但,我自身却失去了产生这种感情的能力,只余下持久的平静。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也是很不正常,但我无法令自己恢复“正常”。我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一部分自我,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思考,甚至此刻我就像是以第三视角在观察着包括我自己在内,却不包括晓月的这一行人。这样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样子。
“我说,回去吧,咱们回去吧……啊?还等啥呢?你们不回去给我个蜡烛,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去!”刘开阳突然开始惊恐地大叫,他不再顾及面子,甚至想上来夺取我手中的烛台。
“我我我……我也回去,这地方太奇怪了,再呆在这我们都会被那个魔鬼吃了!”左一也快速附和着。
表姐也有些为难,她应该也有些怕了,刘开阳首先开始退缩,她也就不再挂着面子不放,却是用一种狡猾地方式向我提议道:“你看这俩男的先害怕了,那咱们就回去吧……”
在场的人就属我和晓月年龄最小,表姐要向我们征求意见,是因为我手中拿着仅有的火柴和蜡烛。
“我还想往前看看,你们先回去吧。”晓月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显得冷冰冰的,完全没有一个小孩子那种发甜的感觉。
表姐显得很吃惊:“啊?你不怕前头有……有……哎呀回去吧,下头能有什么好玩的,走吧,回去。”
这个时候我是赞同晓月的,所以我面向表姐说:“嗯,蜡烛给你,我们再往前看看。”我知道自己的语气和平时相比有些不同,但我不认为这是“异常”。
表姐看起来左右为难,她两手揣进吊带牛仔裤的兜里,冲我使劲皱起眉头,还伸长脖子,不断把眼珠子朝我的脸贴近过来。
盯……
烛光之下,表姐的半边脸显得十分明亮,另一半却是黑漆漆的,看着有些阴森。即使我没觉得可怕,还是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随后表姐又以同样的动作朝晓月逼近过去,但晓月只是目光呆滞地站在那,直到她俩的鼻子碰在一起,晓月也只是轻轻眨了眨眼,似乎还做了一个极为不明显的歪头动作。我觉得她这绝对是在故意装傻卖萌。
“唉!刘开阳你俩先回去吧,我跟着他们仨一块往里看看去,一会就回去。”表姐直起身子,叉着腰说,“唉,真是拿你俩没辙。”
“小心点依依,早点上来,我觉得这下头不对劲……”刘开阳说完,接过蜡烛,转身踏上了楼梯,那背影还传来运动鞋和地面摩擦的沙沙声。我认为他选择快速逃离这里是个正确的决定。
等等,三个人?表姐刚才好像说了跟“我们仨”一起往下这句话。如果不包括表姐,这里只有我和晓月啊,哪里来的第三个人?
“哪里有……”我刚想发问,却觉得这是个愚蠢的问题,确实是三个人,加上表姐是四个人。此刻我看到的人形生命体确实是四个。我、晓月、表姐,还有站在前面的“他”……总感觉有些奇怪呢,脑袋有点混乱,是昨天没睡好吧……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现在我们这里确实留下了四个人。
我使劲甩了两下脑袋,再次点亮没有烛台的那支蜡烛。为避免蜡油烫手,晓月非常贴心地从墙壁里抽出一块黑砖,横着削掉半块,用来给我当烛台。她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对守护者的力量控制的很好,看那样子就像经常拆墙卸砖似得。当然这个过程中她也没说一句话,我却能直接知道她的想法。
现在晓月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对劲,一直没怎么说话,还冷着脸,简直变成个三无了。但她在我意识中的存在仍然正常,以前偶尔也会故意装作这样……我也就没太在意。
把蜡烛横过来,在砖上滴几滴蜡油,好将其固定在上面,但这时候火苗似乎又有些变绿的迹象。
我想到了一些事,没有立刻固定蜡烛,而是用火焰从下方渐渐接近那半块黑墙砖,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火焰接近石砖的部分明显变得有些发绿,虽然不是那种奇异的亮绿色,但火焰确实是变绿了。
看来刚才那绿色的火焰不是什么灵异现象,而是和这些墙砖有关系。再加上地面附近一股难闻的铜锈的气味,还有黑砖上稍稍透着蓝绿色的斑块……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会短暂地产生绿色火焰了。
这些黑色的墙砖成分中应该有很高含量的铜元素,第一次蜡烛熄灭后,可能蹭到了墙壁,让棉芯上沾了些铜锈。
这只是一种常见且非常简单的化学现象,并非厉鬼作祟。这一次又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考虑到表姐今年初三,刚开化学课一个礼拜,我还是不要解释了,否则表姐一定会刨根问底的吧,这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我只是简短地通过传话给晓月解释了我的发现。
将蜡烛固定好后,我们三个跟着“他”继续往前走,这个人一直走在我们前方四五米远的地方,隐藏在墙壁的阴影中。我和晓月急匆匆地跟着,表姐也快步跟在后面。
我们跟着“他”向前走了几十米远,在一扇铁栅门前停下了,“他”突然间消失不见了,就像沉入了阴影里一样。
这时我才发现了破绽,“他”究竟是谁?或者是什么?“他”很可能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变形生物,刚才似乎我们三人的认知从本质上就出了问题,竟然认为我们一行原本就应该是四个人!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我们三人竟然像是醒着被催眠了一样,莫名其妙地走到了这里。更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恐惧,那个生物似乎并不怀有恶意。
“哎,怎么走这来了……刚才那个……啊……”表姐这时也清醒了,但她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的事,也没察觉到异常,只是抓着脑袋不停说着“怎么回事”之类的话。
我不认为那个奇怪的家伙对我们怀有恶意,但它的行动确实具有很强的目的性。它用尽各种方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甚至直接施加了某种类似催眠和精神控制的可怕手段,难道只是为了将我们引来这里?这铁栅门后面有些什么呢……
晓月双手托着半块砖做成的烛台,雪白的上衣胸口位置好像沾了些污渍。她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前面的铁栅门。
这铁栅门并没锁上,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移动过,我握住铁杆的同时就有许多锈渣脱落下来,拉开时更是发出了比指甲划黑板还刺耳得多的声音。
里面是一个狭长的房间,若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里,那就是地牢。这个房间的构造中古时期的地牢几乎一模一样。
一排铁杆横在入口一侧,背后是更加狭窄的区域,被砖墙分成了几个小房间,其中一个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些不知是血迹还是铁锈的红褐色物质,仅凭蜡烛的光线无法看清。毫无疑问这片区域的唯一用途就是囚禁。
我慢慢沿着窄道向前走去,越看越觉得心惊,但仍然感觉不到“害怕”。反观表姐,她紧紧地贴在晓月后背上,手不知不觉把晓月的衣服都抓成了一团,直到晓月被勒得痛了发出一声轻微的悲鸣,她才放开手,转而过来抓我的肩膀。
房间的尽头,最后一个小隔间里有一具几乎化成骷髅的尸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死人,但看到这人的死状,我不知为何被压抑许久的恐惧终于苏醒,一次性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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