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传说了吧?”
我扶着自己的腰侧着脸说道。
荒诞不经的传说,千百人做同一个梦。
这种事情是不论怎么去思考,考究都不会存在的,也许有些事情会因为某些原因存在被夸大的现象,但是做梦这种事情,就算是两个人梦到同一个梦的几率都非常微小。而且这是人类最不受控制,最不寻规律的行为。
所以,我有着把这件事当神话与谣言听的自觉。
神话,
传说。
其实根本就是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谣言吧,是所有人都知道是虚假的事物,却情不自禁要让其流传下去的东西。
真是戏言啊。
“真是巧了,我也这么想。不过当我不断在这里做梦,不断梦到相同在意的东西,又不断忘却的时候,我发现也许事实没有如此夸张,但一定存在着让人感叹的真相。这样说你能认同吗?温纯同学。”
被北风吹的左右摆动的马尾,额前鬓角翘首以盼。彭渔美好的脸庞是轻轻笑着,轻轻感叹,轻轻向往着。
如同一张希望。
“让人感叹的真相……是什么?”
不知如何定义,
真相这个词语,
是可以不可求,不能追究,无法较真的。
你想要的结果决定了它存在的形态,最后不过是它合不合乎你的心意而已。
所以直到如今,我所经历的,我所找寻的所谓真相,不过是相对某人较好的结果而已,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找不出任何真相,我只是和别人一起走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
我愚蠢,无能为力,且伪善着。
“是呢,这就牵扯到很深的层次了,真相,算了,我不太渴求这个,相比起来,我需要的是心安理得,这样来说应该没有问题了。”
没错没错呢,
心安理得,这个词语也就彭渔能用的如此恰当,还是说归根结底,我和彭渔其实是一类人吧?
无论是李橘南的事情,还是魏李樱桃的事情,又或者是现在她自己的事情,都扮演了一双推波助澜的手,在多管闲事着,到最后却要寻一个心安理得的结局,
我和彭渔,
彻底的伪善者。
“所以说做了一堆无用功吗?”
阳光在头顶,北风在侧。
“也不能这么说嘛,温纯同学,你在其中应该也是获得了确实了满足感吧?”
“好难为情的说法……”
“但是确实获得了那么多女孩子的青睐喔?”
“请停下来好吗!不要对我公开处刑了!”
于是我像是被言语攻击着遍体鳞伤。
“哈,原来是这种易羞耻的体质吗?还以为你脸皮多厚呢,看错了啊看错了。”
兜兜转转,再回到彭渔老宅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
“还以为在这小地方你两都能转迷路呢。哈哈哈。”
笑口常开的老人一边往餐桌上上菜一边调笑道。
“别的不好说,但彭老师真是个路痴啊。”我说出这样的吐槽是有原因的。
走到远方的山脚下时,两人才想起似乎时间不早了,然而在原路返回的路上,就一个三岔路口,彭渔与我发生了争执,虽然景色是差不多,建筑物也一个模式,但是好歹这是她的老家吧?连我都有些许印象能够分辨出来,自视清高的彭渔老师非但不行,还强行把我拖离了原路,两人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回到老宅步数已经超过四千了。
反正我一头的汗和一脸的怨念。
撅着嘴巴的彭渔老师却显得我欠了她一样,真是人善被人欺。
“因为这孩子不太喜欢出门呢,在老家也是,听说在神山市也是呢,就爱待在家里玩手机玩电脑什么的,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什么来着……一个字的……”
“宅…”
“奶奶别这样啊……在我的学生面前怎么能什么都说呢,我还怎么当老师啊!”
彭渔像个小女孩一般搂住老人的手臂,而刚刚洗完手的老人亲昵的揉了揉彭渔扎起来的亚麻色长发。
怎么说呢,什么感触呢。
亲情……
不能矫情的说什么求之不来的东西,只能说,在我眼里,是相当美好纯真的吧?
超过爱情,
友情。
不过似乎彭渔在亲情上得到的快乐,这也是全部了。
这个老人能给予的,也就是彭渔能得到的全部了。
“我相信温纯这孩子肯定不是那种拿捏把柄的坏孩子,小鱼你放心好了。”
安慰着彭渔。
“是吗?”
彭渔微微泛红的脸庞,瞪着拿起手机的我。
“话说,在上一秒,我以‘原来我的老师是一个宅女。’为题发了一条朋友圈,彭老师,你不会怪我吧?”
…………
于是我见着了彭渔和其奶奶祖传下来的白眼。
导致吃饭的时候我都有些颤颤巍巍。
反正没有好脸色就是了。
接着,
被彭渔连推带赶的逼进二楼的书房。
一个人打扫两层楼的宅子,其实彭渔的奶奶也相当辛苦吧?
不过用吃饭时候她的那句话来表达一下她自己的感受的话。
“像我这样只剩下安享晚年的老婆子,除了打扫打扫,做饭洗衣,好像也没别的事做了,不像你们年轻人呐,有多的闲事可以去办,有多的正事可以放一边。”
由此我才惊觉姜是老的辣,不是没有道理。
去世了的老人家的书房,是正儿八经的书房,不像我们现代的房屋,所谓书房,还要摆上电脑什么的。
这是满满的宝库。
文房。
这样称呼才对。
不光是两个大书架满满当当的藏书,
还包括了墙上挂起的,裱起来的字画,书法。
连砚台都摆放整齐,不过已经被洗净了。
应该是这栋宅子里,不会再有人在此磨墨执笔了。
打开窗子,透过光亮不必开灯,这间房的格局也是相当的好,只消打开窗户,便能使整间房子亮敞起来。
“文化人的格局啊……”
我虚无的感叹道。
“我爷爷可是煌京的大学生呢,可比你现在的文化程度高多了,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人物。”
端了两杯茶放在书桌上,接着搬来椅子,坐在我对面。
彭渔趴在书桌上,抚摸着桌面,如此说道。
没有针对我的轻蔑,只是在叙说一位老人的传记。
“啊,这样啊。”
我扫视着书架上的名家典籍。
不注释版的《道德经》《传习录》《观堂集林》等等。
似乎是个不折不扣的唯心主义学究,不过也在最下的两排出现了没有注明的,白线装订蓝皮本。
不如那些典籍一般,在尘封的书架里闪烁着人类文明的璀璨光华,只待在最下层的角落,不注名,不夺目。
“所以啊,当我成为了一个老师的时候,我爷爷是相当高兴的,说什么教书育人,功德不亚于行医救人。其实我爷爷也是有学生的,不说桃李满天下吧,至少在这个省里还是比较有分量的。”
这并不是单纯的炫耀,是带着怀念的阐述,不过已经是为时过晚的在乎了,不过应该彭渔爷爷在世之时,所谓关怀和呵护应该还是没有欠缺,所以彭渔脸上没有多少遗憾的表情,怀念,也不完全会带着悔恨吧?
毕竟失去了双亲的彭渔,只能全部寄托在老人身上了吧?
“所以说大能量的彭渔老师却找上自己的学生来帮忙,我真是没想明白……”
接着伏在桌面上的彭渔支起身子表情有些阴郁起来。
“啊……不,该说是深感荣幸,同时感叹自己何德何能,并表示受宠若惊的说……”
我一下就屈服了。
没有骨气,软骨头的温纯。
“就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喔,温纯同学,我不是一个喜欢反复解释的人,并且对此相当困扰,希望不要再逼我继续解释下去了喔,不然在这信号都不是太好的镇子里,突然失去联系会相当难办的。”
我仿佛见着彭渔头上长出了恶魔的犄角。
“你是哪里来的劫持人质的劫匪吗?你要多少赎金啊喂!”
“行了,看书吧,最好尽快找出我要的答案。”
于是劫匪下达了死命令。
“原来我是这种读书的天才啊……”
“抱歉,这种设定有点超过你的临界值了。”
“那请问我的上限在哪里?”
“会读书的傻瓜。”
……
摔书走人吧?
如果在彭渔没有抽出墙上挂着的一把唐刀并且细细擦拭起来的情况下,我肯定甩手走人了。
于是,又将椅子搬到了窗边,似乎这样能不打扰到我一般。
这间房间没有挂上风铃等挂饰,木窗木地板会因为脚步的移动而吱吱作响。
我抽出了最下层的那些未注名的书籍。
如我所料,
封面上用正楷字体写着《解梦集》《如梦令》《与梦解》……等等,在市面上从未听说过,甚至是作者的名字我也一个都不认识的书本。
但是其中的特点或者说共同点也相当明显,显而易见。
便是内容甚至是名字都牵扯到了‘梦’。
真是相当点题的书本啊。
还好,并不是玩心太重,眼里只有手机电脑风花雪月的那种学生,书本还是看得进。
不过其中一些书籍甚至可以称得上古籍了,大多记载了一些关于梦的传说,或者是梦的解说什么之类,白话文可能还好一些,不过太多的文言文,我甚至要搭配上专门注解的古文词解。
这样下去,
恐怕我连高中要学习的文言文都会能看懂了,不能说是不好,只是感觉脑袋相当火烧。
而贴着窗户,撑着下巴,仰着脑袋,动作仿佛是在拍杂志封面的模特一般,
古典而婉约。
恐怕在这样的宅子里,才凸显了彭渔本来的气质。
古典美人。
这样的说法,没有一点偏差。
啊,
书真的好难看啊……
因为差不多的字眼而消耗着我的时间,相比课堂里的不思进取,反而在这个地方鼓起了一些干劲。
啊……
似乎得到了相当多的方法和线索。
不过,并不能一股脑的全部灌输给彭渔,事实上,在翡翠镇关于梦,有着相当庞大的体系,至少我翻阅的几本书,有至少三本,都出自当地人之手。
梦在这些人眼里已经到了类似神祗的地步。
“怎么样了?”
我合上最后一本白线装订的蓝皮本后,一下子在窗边回过神的彭渔这样问我。
“现在几点了?好像天都黑了。”
因为太沉浸与某些字眼的注释之中,我连天色黯淡下来,彭渔何时打开了灯,我都没有察觉。
原来自己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吗?
“七点半。”
“啊……那还真是挺久呢。你没吃饭的吗?”
彭渔的眼皮抬了抬,似乎有些困倦,接着活动了一下脑袋脖子,甚至传出来骨头响动的声音。
“和你一样,坐到了现在。”
我也活动着脖子。
“说起来应该挺饿的了吧?”
“奶奶做好了饭菜,现在应该在厨房里,你不是挺会做菜的吗?随时热一下就行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菜?”
眉眼抬了抬,斜斜的注视窗边站立起来,左腿在前,微微曲起。抚着自己柔软纤细的腰部,脑袋昂扬着的彭渔。
关于我的情报。
关于我的事情。
好像遗漏了什么,多管闲事来概括我,似乎显得牵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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