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兔子！”
有人在叫，高高的把手臂扬起来。引来了整个酒馆里的视线，这个高大的牛仔便一边挥着手，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吧台前头跨。有几个人盯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傻笑，但当他们见到他带在身旁的女性的时候，那副呆呼呼的脸庞便一下子绷紧起来。
有一个精灵女性跟在男人身后……既没有带枷，也没有项圈……大大方方地穿着他们那一款的衣服，像是把巴掌大的叶片一枚枚缝在身上，绿油油飘着。精灵似乎第一次到人类的聚落来，显得畏畏缩缩的，把漂亮的脸蛋儿藏在男人飘起的风衣后头。
有一个高大的身子拦了上去，一个醉醺醺的家伙不满地皱着眉头，把那张方方正正的脸庞凑向这个男人的鼻子尖儿前头去。他打着嗝儿，带着酒臭和嚼碎了什么动物骨头的腥气，逼得他直皱眉头。
“嗨，你知不知道，带宠物进酒馆是很不礼貌的事儿？”
“嗨，”牛仔挑了挑眉头，“请不要对我的朋友评头论足，先生。”
“听听他叫我什么？”那醉汉憨憨地笑起来，红彤彤的脸庞扬起，在小小的酒馆里扫了一圈，“先生？哈哈哈，你真的是荒原里的人吗？”
说着，他拽起腰间的枪，往地板上放了一枪。子弹“砰”地一声打进木板里，蹭着牛仔的靴子，扬起一把木屑，“带着这下贱的女人滚！”
“如果我说不呢？”牛仔扬起眼睛来，冲他做了个鬼脸。
没等醉汉回答，男人一把拽住他的腕子，用力向上抬了抬，滚烫的枪管子“滋滋”贴在那家伙乱糟糟的腮帮子，冒出一股子烧焦的猪毛的味道。醉鬼嚎叫了一声，高大的身躯几乎要从地板上跳起来，那张粗犷的面孔因为愤怒大大张开着，尖叫着把手里的枪一把甩出去。
砰
牛仔的手肘重重撞在他的下巴上，高大的男人短短“呃”了一声，便软趴趴地瘫倒下去。被牛仔撑着胳膊，慢慢扶到最近的空椅子里，像是扔下一捧稻草般，扔进里头去。
“你喝得太多了，好好休息会儿吧。”
牛仔稍稍抬了抬帽檐，往酒馆里又扫了一圈，这回没有人再对他的女伴儿有意见了。原本和这醉汉坐在一桌里打牌的那几个男人小心翼翼地躲着他的目光，故意扬起声音来，大声的开始报牌。于是他便满意地拍了拍手，冲那精灵勾了勾手指，领着她慢腾腾向酒馆里头走。
“哟，兔子。”牛仔靠在吧台边，冲站在那头的男孩儿又招呼了一遍。
高高竖起的兔子耳朵轻轻摇晃着，男孩儿有些不高兴地挑起一侧的眉毛，像是要假装不认识似的，稍稍把身子侧过去。
牛仔冲那背影笑了笑，冲吧台里头打了个响指，“随便上点什么，她要冰水。”说着，指了指畏畏缩缩跟在身旁的精灵。
酒馆老板的胡须抖了抖，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望了望那个瘫倒在椅子里的醉汉，终究没有说出来。只向着他点了点头，弓下身子捏起两枚杯子，“叮叮哐哐”往里头倒冰块。
牛仔结果滋滋冒泡的澄黄液体，捏着那边缘凑到男孩儿耳朵边上摇晃了好几下，“别这样嘛，你不想听听关于一个东方人的话吗？”
那对耳朵摇了摇，漆黑的长发稍稍撇了撇，那孩子转过脸来，瞄了他一眼，“东方人？”
“我稍微帮你注意了一下。”牛仔……蒙克·莫蒂默……抿了一口那酒液，咋了咂嘴，扬起脖子来“咕咚咕咚”灌进喉咙里，抿着嘴唇长长从鼻腔里出了一口气。
“来聊一聊吧。”
“好吧……”免长长叹了口气，依着吧台边上扭过身子来。他瞪着牛仔那张英俊的脸，又望向跟在他身边的女性。那个精灵注意到了男孩儿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冲他浅浅笑了笑，躬下身子微微鞠了个躬。
“她叫阿利斯塔。”男人摇晃着冰块，将空荡荡的杯子搁下，从怀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雪茄来，但没有马上点着，叼在唇上摇晃着，“说起来我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儿一起走在街上，”
“你女朋友？”
男孩儿的眼睛大大瞪着，使劲眨了眨，涨红了脸，用力摇了摇。
“哈哈，”男人轻轻笑起来，他支起身子来，从男孩儿松开的胳膊里头望。有个小小的，可爱的脸庞正安详地蜷缩在他的怀里，浅浅咀嚼着垂下的衣襟，闭上小小的眼睛，沉沉在睡着。牛仔向那软乎乎的脸蛋儿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捏起她漂亮的银发，搓了搓，“好可爱的小姑娘……”
“她……”男孩儿的脊背崩起来，缩了缩身子。
“跟她聊聊吧，”牛仔指向身旁的精灵，正了正帽子，“我在不远处的森林里遇见他们，正在打听你。”
“打听我？”免疑惑的皱起眉头。
牛仔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指了指他怀抱里的姑娘，便捏起一根火柴来点着，让开身子。精灵女人便小心翼翼地从他身旁挤过来，柔软地冲男孩儿笑笑。
“你好……”阿利斯塔轻轻冲他点了点头，慢慢地偏过脑袋去，窥视着埋在男孩儿胸膛里的那姑娘，盯着那细细咀嚼着衣服的小嘴巴看了一会儿，兴奋地轻轻抽了口气。
“你好。”男孩儿皱起眉头，望着女人的眼睛，“你在打听我？”
“嗯，”精灵把视线垂下来，纤细的指头不安地纠缠在一块儿，“是关于你怀里那个姑娘的，”
“这个女孩儿是精灵，是我们的宝贝。不能随便让人类带着她……”
“那她……”
“是圣女。”阿利斯塔舔了舔嘴唇，快速说下去，“圣女会交给最有威望的部落保管，如果那个部落失败了，就会有别的部落来接手她。所以……”她抿了抿嘴唇，短短抽了口气，央求地望向男孩儿的眼睛，“所以……请把她还给我们。”
男孩儿抚摸着那姑娘的胳膊，轻轻逗弄着她贴在自个儿胸膛上的小脸颊，犹豫着，轻轻将她搂起来，慢慢往阿利斯塔伸出的手心里递。
“但是……”他顿了顿，眨了眨眼，“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在我这儿的呢？”
“是……”精灵舔了舔嘴唇，细声回答道，“是祖灵，它们会将一切，我们想知道的一切回答给我们。”
免便不说话了，他望着那张小小的，熟睡的脸孔，冲着她轻轻笑了笑，递到那精灵怀里去。
男孩儿手抽开的一瞬间，圣女忽然哭起来。她小小的眼睛还紧紧闭着，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攥着男孩儿的衣襟，“吚吚呜呜”放声大哭。小小的酒馆里的声音仿佛都停下来，往这儿投向疑惑的目光来。
“带她出去吧，”蒙克慢慢喷出烟雾，冲阿利斯塔点点头，“我已经完成了对你们的承诺。”
“是的，”精灵愣了愣，缩了缩脖子，轻轻拍打着圣女的背，小心地点点头，“谢谢你，祝福你。”
说完，便捂着那哭声，急匆匆地向外头赶。
牛仔望着那背影，伸开手去搭着她一口也没动过的冰水，推到男孩儿面前来，“那个精灵会感谢你的，”
“我们来聊聊那个东方人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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