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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

離去

深夜,甫踏進門、褚冥漾便撞見沙發上微微歪斜著的身影,內心湧起一陣無奈,這孩子又睡在沙發上了——…好吧,其實嚴格說起來,準備升高一已經不算是孩子了,卻還是做些孩子似的舉動,包括這怎麼講都改不過來的壞習慣。

將掛在手上的黑袍與被隨便扔在一旁的紫袍拾起丟到浴室竹籃,又走出來盯著半精靈看了許久,見對方還是毫無反應、黑髮妖師頓時覺得心情有點複雜,半精靈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很敏感,當他休息時、只要任何人多看一眼或是一些輕微聲響都會驚醒他,但在自己面前卻仍是自顧自地睡……能被如此信任他是挺開心,而且有警覺心也是好事,但總歸還是希望他能放鬆點,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猶豫幾秒,他上前伸手碰碰半精靈臉頰,『小亞……小亞,醒醒、要睡就去床上。』

然後、面前的半精靈眉頭皺起,焰色瞳眸從微睜的縫隙露了出來,又閉上,似乎只是種想確認究竟是誰在吵他睡覺的下意識舉動。

褚冥漾無言,他知道半精靈被他這麼一喊絕對已有八分清醒,但就是懶洋洋不想動罷了,他只好拉住半精靈的手將他給拖離沙發,後者倒是沒半點反抗、反而順勢將身體從後方靠在自家照顧人身上,半趴半攬地讓他帶著走,下頷抵在對方頸窩處輕蹭著、微癢的感覺害拖著他的人不自在地縮了下,下意識的反應引來半精靈的低笑,濕熱氣息噴吐於敏感的頸間,黑髮妖師直接紅了耳根。

『笑什麼,醒了就自己走。』說著,褚冥漾就想推開半精靈的腦袋,結果才剛碰上、身後那傢伙又直接收緊環在自個兒腰際上的手臂,『………』

算了,雖然不知道半精靈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愛撒嬌,但作為將他養大的照顧人,褚冥漾對此顯然容忍度極高、甚至還會欣慰這孩子終於有比較像他的年紀了——…就是對那張殺傷力越來越大的臉蛋感到非常不自在。

『褚、哥哥……』喚著,半精靈不太滿意地皺了皺眉。

『嗯?』完全沒注意到半精靈不自然的停頓,褚冥漾伸手揉揉他的髮,『沒事就快去休息,出了三天的任務你也該累了。』

這孩子也不知打哪學來的壞習慣、在外頭出任務幾乎都不睡的——但這麼在心裡偷偷抱怨著的黑髮妖師忘了、他自己出任務時除非必要,也是很少休息的。

『你呢?還不睡?』半精靈反問。

『先洗澡。』說著、褚冥漾拉拉環在腰上的手,示意某人趕緊放開他,接著瞥眼似乎變得挺精神的半精靈,『……睡不著?』

『等褚哥哥。』

半精靈很自然地做出以上表示,完全不覺得哪裡不對,褚冥漾頓時欲言又止,最後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不想睡,等會兒跟你說件事吧,早點告訴你也好。』免得有人擺臉色給他看。

半精靈聞言眉峰挑起,順從地鬆開手臂,在目送自家照顧人進浴室後、便走出房門。幾分鐘後再回來、手中已經拿著杯散發出蜂蜜香氣的熱牛奶,將牛奶擺到床邊的矮桌上,半精靈轉身抽了本大部頭倚著床頭閱讀。

翻了幾頁、浴室門傳來一聲輕響,黑髮妖師腦袋上裹著毛巾踏了出來,幾縷被遺漏的濕潤髮絲從毛巾下露出來、凝出滴滴的水珠子滑入寬鬆的衣內,讓半精靈看了眼後又立刻低頭將視線定格在頁面單詞上。

對此,某妖師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懶散對半精靈造成什麼影響,發現明顯是給他準備的蜂蜜牛奶後、拿起小口啜著的同時還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拭髮絲,不專心的程度讓深呼吸冷靜下來的半精靈著實無奈,乾脆伸手接過擦拭工作。

『褚哥哥剛才說有什麼事?』半精靈主動打破空氣中的沉靜,嗓音中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啞。

『唔。』舔舔嘴邊的奶白,褚冥漾眨了眨眼、放下還有一半牛奶的杯子重新打起精神,轉頭看著半精靈,語氣帶點猶豫:『……我有個長期任務。』

『長期?』撩著髮絲的手頓住,半精靈與黑髮妖師對視幾秒,將他腦袋扳回去、背對自己,重新拿毛巾包覆住那頭依舊帶著水氣的髮絲,語氣平淡:『繼續說。』

『………』這種與想像中差距頗大的反應讓褚冥漾越發忐忑,雖然在無殿時他可以非常堅定地告訴那三位自己的立場,但此刻真正面對半精靈還是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乾咳一聲、照著對方的意思繼續,『任務時間從後天開始大概一年半左右,我才會回來。』

聽完、半精靈並沒有馬上回應,而是仔細地將髮絲擦至半乾後,又拿吹風機吹過才慢慢開口:『知道了,褚哥哥自己小心。』

『小亞,你生氣了?』被半精靈壓著背對他、讓他幫忙整理髮絲,褚冥漾無法得知他的神情變化,只得揣揣不安地開口詢問。

生氣?半精靈抿起唇,又不是生氣了就能讓自家照顧人改變心意,相處那麼久該知道的也都清楚了,所以他……『沒生氣。』

只是有點鬱悶。

用髮梳輕輕替黑髮妖師整理好一頭長髮,半精靈這才放任他轉身、仔細地打量自己臉上神情,但被盯得不耐煩後他乾脆將杯子重新放進照顧人手中。

表情淡淡的,似乎真的談不上有生氣……連不耐煩的反應都只是因為被他盯太久的關係。褚冥漾咬著杯緣思索著,微微鬆了口氣。

『任務地點能說嗎?』重新拾起書本,半精靈翻過一頁的同時、隨口問道。

『沒什麼不能說的啊。』放下一件壓在心上的事,褚冥漾將牛奶喝完後,難得孩子氣的撲到半精靈身邊空出的床位,眨了下睡意漸起的夜色眼眸,又蹭了蹭枕頭,眼眸半瞇一副下秒就要睡著的模樣。

見狀,半精靈乾脆將看沒幾眼的書收起,彈指熄掉屋內燈光、讓他好好休息,垂首注視著自家照顧人昏昏欲睡的臉龐,忍不住伸手輕輕攏了下對方散於枕上的髮絲、然後一下一下的輕觸著他微暖的臉頰,放低聲音再次問道:『所以在哪?』

『別鬧,在湖之鎮啦……』髮絲因掙扎著閃躲頰邊的騷擾再次散亂,黑髮妖師將臉埋住,嘟囔出一句話後不再有任何動靜。

湖之鎮?

越來越……嚴重了,那位似乎也撐不了太久,封印失效是遲早的事,得盡快回去跟然談談了,盯著前方牆面上精緻複雜、然而在角落卻有著不甚明顯缺損的封印半晌,我才收回視線、疲憊揉揉眉間,轉身與等在隔離陣法外的同伴會合。

「大人,封印如何了?」跟在落後我一步的位置,罩著漆黑斗篷、幾乎隱藏在黑暗裡的妖精開口問道。

「不算好,我不認為隔離陣法能撐多久……」我忍不住嘆氣,踏上地底通往出口的階梯,「得先回去本家一趟,這事必須讓然知道、他可能會出面與公會交涉吧。」

「您要親自回去嗎?」

「嗯,畢竟不是能委託外人的事。」我在即將走出封印地前停下腳步,朝駐守在封印地外、望過來的公會同僚點頭打招呼,繼續吩咐:「哈維恩,那個封印有些異樣其他種族是發現不了的,若是出現任何不對都要立刻通知妖師一族的人,不一定要我、任何一個有權力與能力做出決策的都行。」

有著漆黑膚色的手掌從斗篷下伸出、壓在胸口微微彎腰,對方在我無奈注視下語帶恭敬地說道:「是,冥漾大人請放心。」

「別那麼恭敬……算了,總之這邊暫時麻煩你們多注意了。」對上他固執目光後,我放棄地擺擺手,拿出一張紙符交給他,「這是遠程定點傳送符、你在我回來前幫我佈置好,現在我先回公會分部一趟,之後直接回本家了。」

「好的,剩下的請交給我們。」

地點:妖師本家 時間:凌晨三點二十一分

「漾漾,先喝點東西。」早已收到通知、明顯是在等待的然一見到我就微笑著推過一杯濃茶,面帶關心地打量我,「辛苦你特地回來一趟了,之前你希望同我與小玥一起談談,但她臨時被指派巡司任務,所以只能晚點再把我們的談話全告訴她了。」

「沒關係,主要是得告訴你。」搖搖頭,我捧起茶杯喝了幾口,緩緩呼出一口氣,微帶埋怨地說道:「還有別說什麼辛苦,好歹我也是妖師一族好嗎。」

「嗯,你回來後有通知冰炎嗎?」

頓了幾秒,等因為咖啡因的關係覺得有點精神後我才道:「這次回來主要是為了封印的事、所以沒通知小亞。」

似乎聽出我話裡的含意,然微微挑起眉,又幫我將茶水添滿,「不留個兩天?我想休息會兒也不會有事的,你很久沒休息了吧?那孩子你也很久沒見了。」

「沒關係,任務再過幾個月就結束了、那時再見也不遲……而且,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發現封印後心底有種一直讓人無法輕忽的莫名異樣、我在猶豫幾秒後,還是搖搖頭,將話題引導回正事上,「就如回來前我稍微提過的,雖然已經重新將封印加強、但力量確實在緩慢滲漏,誰也不敢說是不是明天就會引起鬼族的注意。」

所以,時間不多了。

我接著跟然提起那處封印的事,包含哈維恩所屬分支的夜妖精曾發現的附近生物異樣,猶豫著、又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我覺得之前凡斯的遺體出現在那不是偶然,說不定與那處封印有關係。」

聞言,然臉色凝重地與我對視一眼,顯然也是想起我高一時發生的事,眉頭微微地皺起思索著,「你的猜測不是沒道理,我盡快讓人與公會交涉,可以的話必須完全接手……對封印的是什麼東西有想法嗎?」

「嗯,有個猜測。」但如果是我想的那東西,或許引來鬼族的機率就高達九成了,而且發現的那傢伙還極有可能是某個老是死不了的萬年咖啡變態,「如果判斷沒出錯、依照洩漏的力量來看,我想應該是——。」

「能確定嗎?」猜測的內容讓一向穩重的然愣怔一瞬,他立刻抬頭盯著我,「漾漾,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如果是玩笑就過頭了。」

「然,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我也覺得有點鬱悶,要不是這樣、誰會在長期任務的半途跑回來,一去一回需要花費的時間可不算少,「說難聽點,被鬼族發現的話……」

「守世界就要開始亂了。」然接下我口中未盡話語,指尖不自覺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桌面,半晌後才重新開口:「……哈維恩他們提過生物異樣後,你有親自去附近察探過嗎?」

「在發現封印前就去過了,的確是有發現一些情況。」想起之前碰上的那兩位,我就有股揉額的衝動,「我碰到妖魔開闢的空間,與他們的護衛打過一場後被拉了進去,本來察覺有封印後還懷疑異樣是他們搞的鬼,不過再去詢問過之後就確定這兩者之間沒有直接關聯。」

「漾漾,」然微微一頓後開始笑得異常溫和、那種應如微風吹拂般的感覺卻硬是讓我在愣神瞬間後抖了幾抖,心裡開始發虛,移開眼眸不敢看他,「你回來之前好像就跟我提過異樣是在半年前開始的對嗎,相信你一定是在知道異樣後就親自去看了,而封印裡的力量則是在兩個月前開始洩漏到足以被察覺程度的,但依你所言……那為什麼在這之前你完全沒跟我提過你遇到妖魔、還被扯進他們空間?」

「………」如果我保持沉默可以當沒這回事不解釋嗎?

「怎麼不說話?還是你比較希望我找小玥來問你?」對於我的不合作態度,然依舊是笑著、就連語氣也越發和藹可親。

被然那麼一說我頓時也不敢裝死了,立刻討好地看著他,「別這樣,我不是怕你們擔心嘛、反正最後我也沒事,就不用再提出來了啊!」

雖然被妖魔發現我是妖師後還因為千年前的往事付出一些代價,不過相比而言、我得到的收穫也不算少……至於代價是什麼收穫又是什麼的就不用說出來了,否則一定會被罵亂來。

「我可不相信妖魔是如此和善的生物。」然臉上的笑容消失,眼眸瞇起,語氣帶上一絲來自上位者的逼迫,「漾漾,你真的沒瞞著什麼?」

「沒有。」我故意對然眨了眨眼、露出傻笑,一直以來他總拿我這模樣沒辦法,看著他表情鬆動、我想這次算是平安度過了,便又再接再厲地道:「相信我吧然表哥,我真的沒有隱瞞什麼。」

只是不方便說出口罷了。

與我對視半晌,然終於嘆口氣、神情緩和了些,嘴上卻仍是警告:「沒有下次。」

「當然,我保證。」點點頭,我捧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濃茶因不再溫熱而加倍苦澀的味道讓我忍不住皺了下眉、默默將其放下推開,不想再喝了,「回歸正題,其實那處真正的異樣是從封印力量開始洩漏後才開始的。」

「想過為什麼封印突然開始鬆動嗎?」

將我的舉動盡數收入眼底,然拿起一邊擺著的茶壺重新倒了杯給我,甜甜的熟悉香味讓我知道杯子裡的液體是奶茶,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壺,我頓時對自己這麼被自家表哥當小孩照顧而覺得好笑、但這種被家人關愛的感覺也讓人覺得心底暖暖的。

「一開始,是封印出現裂縫……不過後來被人補上了。」

「補上?那種特殊封印如果不是特殊種族是不可能修補的。」然語氣露出一絲詫異,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往外瞥了眼,隱約有些不悅:「是他們一族?」

見對方舉動、我也知道然是想起跟著我的那位監視者,不過這次他可猜錯了,「不,是鳳凰一族的。」

「鳳凰一族?醫療班?」這次然是真的完全沒了平時的淡定,「醫療班什麼時候有能修補那種特殊封印的能力了?一個不好是得豁出一條命的。」

「是的,因為他實際上並沒有那種能力,所以對方乾脆用自己的靈魂來修補封印。」點點頭,我不等然再做出其他反應、直接丟出重磅炸彈,「而現在,修補的那位靈魂撐不住了開始消散……自然被封印的力量就會從縫隙洩漏出來了。」

啞然半晌,坐在我面前、身為妖師首領的表哥臉色越加凝重,許是根本沒想過一個封印居然會扯進這麼多東西,這次事件要是沒處理好,我們一族的處境就要更加艱難了。

我靜默著觀察他,想了想又斟酌著開口:「還有,我覺得我可能知道那鳳凰族的身分。」

畢竟那位的臉跟某個絕對不能得罪的醫療班簡直長得一模一樣,要說他們倆沒關係大概只有白癡才信了,雖然因為後者五官老是被頭毛遮擋,所以我第一眼還真的沒發現、就是一直覺得異常熟悉貌似在哪見過。

「……漾漾,你話就不能一次說完嗎?要不說說你還做了什麼沒告訴我的好了。」

聞言,我乾笑了聲、心虛地別過腦袋——二度裝死。

給了我一記瞪視,然還想說些什麼,就發現門外有人接近的氣息,見他將原本打算責備逼問些什麼的話語重新收回,我忍不住偷偷吐舌,結果立刻被拍了下腦袋,一秒對上自家表哥完全談不上和藹的臉色。

「然,臉色有點難看喔。」敲敲門提醒後,溫柔笑著的辛西亞手上拿著托盤坐到自家男友身邊,輕輕的將半透明的一些精靈糕點擺到桌面,接著又直接在我面前放上一盤蛋糕,「你們通宵談話累了吧,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謝謝表嫂~相較之下然表哥實在太可怕了。」我故意對著間接讓我逃過一劫的辛西亞眨眨眼,惹來後者的低柔輕笑聲。

「我可怕?你不要老是話說一半又不知道瞞著我什麼就好了。」然好氣又好笑地說著,指指桌面上的點心,「現在,為了避免你又說話氣我、快吃,把自己的嘴塞滿一點。」

「才沒有瞞著什麼……」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蛋糕的同時聲音模糊地反駁一句、嚼了嚼吞下肚,「我等等要回學院一趟。」

「看冰炎?原本不是打算任務回來再說?」

「嗯,所以我不是去找小亞的。」想起那倔強的孩子,我壓下湧起的些微愧疚,故作無事地繼續戳起一口精靈點心,「剛剛說的鳳凰族靈魂,跟殺手家族有關、所以必須跟九瀾大哥說一聲,輔長有說他今天會去保健室。」

並非跟關係好的五色雞頭說當然是因為對方除了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外、還是個不愛用腦袋的人,跟他說那件事他一定只會風風火火地衝去封印地,絕對是個搗亂的存在……所以不如跟黑色仙人掌提、這樣就算之後五色雞頭跑去也沒什麼大不了了,畢竟還有他哥能壓著。

「漾漾,你這次回來好像事情特別多,讓我有種你試圖在安排好一切的錯覺,想想我們之間的談話,幾乎都是我還在思索時你就已經說出下一步了,你究竟有沒有把表哥當成妖師一族的族長?」

「……別說的這麼嚴重。」看看笑意全失的然、以及面露擔憂的辛西亞,我乾巴巴的朝兩人笑了笑:「我只是希望能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幫上忙。」

「幫忙不代表你要把責任全扛上。」辛西亞拉住然手掌輕輕握了下,他望了前者一眼、冰冷目光漸漸回溫,嘆了口氣後回握住,「老實說你在表哥眼中就是個孩子,有時甚至比冰炎還不成熟。」

聞言,我順勢轉移話題、朝他舉起雙手:「然,你為什麼要一直提小亞呢?我還真不知道你們熟悉到這程度了,我投降行嗎、我晚點會去看看他的。」

正好他也告訴過我他今天沒任務……其實,並不是不想念那孩子,能見當然最好、但一直有種不見為妙的直覺。

「嗯,我這邊會立刻讓小玥帶人去跟公會交涉。」像是對我的回答滿意了,然才收回自己顯得過於銳利的視線,身邊的辛西亞靜靜地替然空掉的茶杯重新添滿後遞給他,沉默得像是房內依舊只有我與自家表哥一樣,「可以的話務必得將任務完全接手,其餘人不管去多少也只是送死而已。」

「那我之後就直接回湖之鎮了。」將最後一口蛋糕塞進嘴裡,本來沉悶的心情在發現辛西亞取出食盒一一將桌上點心收起遞來後、而向愉快轉變。

因為然要馬上去處理有關任務的事,所以離開時只有辛西亞送我,在結界入口處,女性精靈一雙藍色眼眸擔憂地凝視著我,「漾漾,雖然不曉得你在隱瞞什麼,但千萬不要勉強。」

「完全不勉強,對我來說只要能幫上忙都好,話說表嫂不愧是表嫂呢、跟表哥一樣就喜歡瞎操心。」狡黠地朝辛西亞笑了笑,「我先走了。」

許是發現我逃避且並不打算多說什麼的態度,辛西亞只能無奈地抿起笑:「好的,路上小心。」

當黑髮妖師往Atlantis保健室尋人時,半精靈並不清楚自家照顧人未告訴他就在任務中途跑了回來的事,而是略顯煩躁的坐在餐廳內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面前是一份被精心包起的巧克力。

「怎麼這表情,誰不長眼惹到殿下您了?」

聞聲,半精靈焰瞳抬起瞥了眼逕自入座的夏碎,不吭聲。

在旁人眼中、他們倆是彼此默認的搭檔,只不過就像黑髮妖師與他的搭檔一樣,並沒有在公會作登記。

但實際上、他們會常搭檔做任務只是因為方便罷了,畢竟夏碎因為家族關係並不打算考黑袍——是的,就算他早有那個實力——也不想任務時一直跟隨便哪個人搭檔,而半精靈則是考上黑袍了,又在登記搭檔這回事上對自家照顧人有著執念、除了他哪個明面上登記的搭檔都不想要,偏偏公會高層方面又因兩人身份的關係管得特別多……

要不是黑髮妖師無奈的親自出面擋著,或許滿肚子不爽的半精靈早去找上那些家住海邊的高層談談何謂人生了,於是這長時間下來、一人一半精靈便湊一起做雙人任務了。

對於夏碎的調侃,半精靈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晾了對方半晌後、才彈指設下隔音結界望向對方,夏碎對此也只是聳聳肩,扔了顆儲物水晶給他,「這是小歲查到的資料,能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查這個嗎?」

揉碎水晶、半精靈迅速翻看著手中紙張,「前幾天冰牙跟焰之谷來人了。」

夏碎挑起眉,暗自觀察著半精靈友人、發現他越發不似幼時那般的神情豐富後——簡單說就是往面癱發展——不禁有些遺憾,但臉上卻一點異樣也無,「他們並不是第一次來吧。」

因為時常搭檔的關係,半精靈並未隱瞞夏碎自己身上的血統,但也僅此而已、再多就沒有了,但即使如此,也算是承認後者為密友了。

「不是第一次,但他們這次要求回歸的態度非常強硬,以往將他們揍出黑館一次就能清淨好幾個月。」結果這次不只天天上門、還話裡話外都是對他家照顧人的毀謗抹黑離間,說什麼一介黑暗種族毫無保留的將他養大定是有陰謀啥的……

先不提人心本是偏的,半精靈確是初見便能感覺到黑髮妖師對他真心的好,因此一直以來就對黑髮妖師極為護短,怎麼可能容得下別人說他壞話,這一怒後立刻將那倆使者先凍後燒、直接將人弄成焦炭丟去復活不說,還連帶將自己體內本就不怎麼合作的兩股力量搞得失衡一起進了保健室。

「那麼小歲查到的資料有沒有給你解答?」畢竟半精靈的資訊源自無殿,怎麼說都應該比別人來得消息精通才對,會需要千冬歲抽時間幫忙是比較奇怪的。

「紅袍有他們自己的消息管道,我需要佐證。」一聽就知道夏碎明顯在為弟弟花費時間心疼,半精靈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弟控。」

「好說,你不要忌妒。」夏碎笑道。

深知在厚臉皮這回事上永遠鬥不過夏碎,半精靈面無表情地盯了他幾秒、低頭重新翻閱資料,只是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最終收起所有情緒,一簇火焰銷毀所有紙張,抬眼看著等他開口的好友。

「你說過在褚高一時守世界發生過一次戰爭,鬼王用的是凡斯的身體,所以能用言靈,但後來那具身體被劇毒毀了。」

「對,那場戰爭褚還是以無袍級身分參加的。」夏碎點點頭,不清楚半精靈想問些什麼,便將自己知道的通通告訴他,「身體則是鬼王高手安地爾隱藏身分混入大競技賽時、在湖之鎮搶走的。」

得到回答,半精靈頓時又陷入思緒,夏碎見狀並未多做打擾,不過沒有等太久、半精靈就又開口了:「褚這次長期任務就是在湖之鎮。」

就這麼一句話,夏碎立刻猜到其中隱藏含意,「你懷疑任務不是巧合?」

「我能說絕對不是,褚的身分敏感,很少會被派發長期任務,從他任務開始後我就在找原因。」嘴上是這麼解釋,但事實上、是半精靈一直在懷疑自家照顧人好像瞞著他在做些什麼自己一定不會樂意見到的事,但純屬猜測的東西總不好隨意說出來。

……說實話就是不爽褚出長期任務嘛,他還想為什麼某個明明在未滿十歲還是個小不點時、就已經佔有慾爆棚的傢伙會在對方離開後毫無反應,結果居然是等在這。不清楚半精靈面無表情下的思索,向來毫不在意與半精靈抬槓的夏碎難得別過臉,說不出半句話。

這異樣立刻讓半精靈察覺不對勁,焰瞳瞇起反問:「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看不起並不像有誤會好嗎。想著、夏碎微笑著打算扯開話題,卻發現結界外陣陣騷動,不禁看了眼,「式青?」

外頭、難得沒被看管住的式青並不像往常一般尋找自己心中的美人美女大吃豆腐,而是亢奮地狠踹了撲出來貌似想抓他的校外人士一腳,就頭也不回、興高采烈地從餐廳左側門穿過右側門,瞬間就跑了個沒影。

「嗯?怎麼回事、這模樣自從看見你之後就很久沒出現過了。」夏碎略帶訝異的說道,然後在下秒躲過半精靈隨手砸去的椅子,「你這麼暴力、褚知道嗎?」

冷哼了聲,半精靈懶得多作理會,揮手示意對方談話到此為止快滾後,直接抓起那袋巧克力、打破結界朝式青的方向走去,他跟去的原因當然不是為了那隻蠢馬,而是他隱隱約約有種直覺、直覺那個地方會有他想知道的消息——其實要不是不知道確切位置在哪,或許半精靈就乾脆開移動陣了。

黑髮妖師看見自己想找的人時是有些驚訝的,他甚至還停下腳步、看了對方幾眼,又走到門外瞅了半晌一大堆正在排隊等復活的屍體,最後才走到對方面前坐下。

「褚冥漾,真難得在這種地方見到你。」九瀾懶洋洋地趴在桌上,手裡把玩著一盞火光明明滅滅的燈,感覺有些心不在焉、卻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在。

「彼此彼此,難得九瀾大哥沒有趁著輔長不在時去偷器官。」褚冥漾的回應也難得直言不諱,目光一轉便看出那盞燈的來歷,「引魂燈,是六羅的吧?」

「西瑞小弟跟你提過六羅?」手中動作停止,九瀾將燈輕輕放置一旁,被掩蓋在髮絲與鏡片後方的金眸銳利地望向他,「我家小弟應該不是喜歡聊家事的個性。」

「這證明你挺了解他。」褚冥漾忍不住抽抽嘴角,他那個名義上的搭檔只愛八點檔跟打架好嗎,為了避免變故、他思索幾秒還是乾脆直說了,「六羅的事我是從他本人那知道的——從引魂燈的情形來看,你應該也猜到他本身處於似死非死的狀態,我並非醫療班、又不是他血親,在融合靈魂這點上幫不了太多忙。」

「融合……意思就是他目前靈魂與軀體是分開的。」往身後椅背一靠,九瀾唇邊突然洩出的愉悅輕笑給了人一種陰森的味道、得來黑髮妖師飽含無語意味的眼神後,他也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將引魂燈放進傳物陣送走收起後、站起身,「咱們走吧,看來你的長期任務挺很有趣的呢……不參加太可惜了。」

「其實不僅不有趣,還得做好各種心理準備。」諸如鬼族高手出現之類的,褚冥漾下頷仰起點了點門外,「那就麻煩九瀾大哥走一趟了——另外,雖然我挺希望立刻就能走,但你不用先把工作完成嗎?」

「不用,提爾會感謝我沒把工作完成的。」九瀾無所謂地做出以上發言。

……你也知道自己的癖好會造成別人困擾嗎?即使很想這樣吐槽、但實際上褚冥漾還是挺滿意九瀾此刻如此乾脆加入任務的舉動,「確定沒需要準備的了?」

「這麼說的話……還是等我一下吧。」想了想,九瀾伸出根指頭,「一個小時,我先去通知琳婗西娜雅一聲、再抓完獨角獸就好,六羅會需要的。」

「找琳婗西娜雅我理解……式青大哥的話、你想要借鎮魂碎片?」九瀾的話一落、褚冥漾只略微思索便理解了,「也對,那東西有穩定靈魂的作用。」

「說起來要不是他每次都一見我就跑,我用不著抓啊、讓他跟去就是了。」話裡話外都透露出正常人完全無法理解的委屈抱怨——也不想想要不是他老是對人家的器官表示垂涎、誰會見人就跑啊——九瀾突然頓了下,話鋒一轉,「哦……看來我省下大半的時間了。」

沒頭沒尾的話讓褚冥漾下意識地朝他目光所在望去,然後一秒黑了臉、閃過那個發出歡樂嘶鳴聲衝來的獨角獸,直接讓對方撲上九瀾,九瀾也不顧前者變得慘烈的哀鳴,愉悅地伸手扣住馬脖子,「小獨角獸,你是來當我的標本收藏品的嗎?不過你不要也不行,乖乖從了我吧呵呵呵……」

你不到一分鐘前才想跟人家借東西、現在就問人家要不要當你收藏品了是在想什麼啊——深深覺得這樣下去大概永遠沒辦法出發的黑髮妖師帶著滿腦袋的黑線將獨角獸從九瀾手裡扒拉出來,將馬頭抱住,「九瀾大哥,這邊讓我來,你先去找琳婗西娜雅好嗎。」

然後直接將人給推進前往醫療班的移動陣。

而見九瀾終於離開,原本還瑟瑟發抖的式青立刻就著姿勢往褚冥漾身上蹭,甚至得寸進尺地往他脖頸處嗅聞……褚冥漾忍了片刻、最後還是一巴掌拍開他,「式青大哥,我們談談。」

褚冥漾使的力氣並不大,他怕一不小心下手狠了會沒辦法拜託式青幫忙,所以也只是將某只獨角獸拍離身上,式青聞言歪了歪腦袋,示意對方接著說,只是沒一會兒就仍試圖往前者身上靠,黑髮妖師掙幾下、終於有點怒了,看看四周人,就直接將他踹倒後一腳用力踩上去。

「說了談談、給我變成人形!」

於是,露出蕩漾神情的馬臉在黑髮妖師長靴下化出依舊帶著蕩漾神情的五官……雖然非常有礙觀瞻,但總算是能對話了。

「漾漾美人要談什麼~」人形獨角獸說著還擺出了個特別風騷的臥姿,看得褚冥漾很想多踩幾腳,或許是表情過於明顯了、他竟是故作羞澀:「想多踩幾腳也行啊。」

怎麼覺得色馬越來越三八了,褚冥漾默默暗忖,「式青大哥,你身上是不是有鎮魂碎片?」

「有啊,是一個美麗的大姊姊給我的。」

「能借用嗎?」

聞言,式青立刻開心地扭了扭,「讓我跟的話就可以借喔~」

「………」黑髮妖師隱忍著,想:不曉得如果揍一頓再借過來行不行得通,他會努力不把據說很珍貴的獨角獸打死的。

「嚶嚶嚶漾漾美人你那想霸王硬上弓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嚶嚶嚶、碎片已經認主了誰拿了都不能用啊——順帶一提你如果想霸王硬上弓的話我是絕對沒問題的喔——唔噗!」

褚冥漾蹭蹭腳底沾上的鼻血,再看看臉上帶著腳印昏過去的式青,半晌後決定就這樣將他拖走,免得自己直接湧起滅口衝動,畢竟色馬雖然不靠譜、但剛剛的解釋依舊是很高的可信度存在的。

他滑開手機屏幕瞅了眼,發現時間還算餘裕、便沒猶豫太久就撥通裏頭最常連絡的那個號碼,只是沒想到那頭還未接起,自己肩膀就先被人扣住了,黑髮妖師怔了瞬後、立刻下意識反扣住肩上那人手腕就是一記猛烈的過肩摔——只是在他要扔出去那秒,熟悉的嗓音與稱呼阻止了他——身上的殺氣霎時間就收得乾乾淨淨,褚冥漾手肘曲起無奈地往身後那人懷裡輕輕一撞,轉身無奈的望進那雙焰瞳。

「小亞,下次別這樣,差點就把你摔出去了。」

「我會站穩的。」說出這樣一句代表含意就是完全不打算反省的話,半精靈盯著自家照顧人臉上那面對他時會有的無奈與寵溺……突然有股被當成小孩照顧的不滿,搭在對方肩上的手順著轉身的動作往下滑、順勢握緊比自己小上一點的掌,他打量著許久不見的黑髮妖師,突然說道:「褚哥哥,你快比我矮了。」

其實目前視線還是有細微高低落差的,但照手掌大小來看,他未來還會比他家照顧人高。

褚冥漾被半精靈這麼一說也發現了,他嘴角一抽,伸手掐住這沒禮貌的傢伙臉頰一頓**,故意笑**的開口:「是啊是啊,一年多不見小亞也長大、越來越漂亮了,都要被誤會成大美女了呢,式青大哥有沒有追著你跑啊?」

「………」一席話讓半精靈想起被棄屍在旁邊的色馬追著他跑的場景。

「噗、說笑的,但小亞長大了倒是真的。」褚冥漾看著臉色發黑的半精靈倒真的樂了,用力抱緊他再放開後已經恢復往常的溫和,夜色眼眸盈滿濃濃笑意,「恭喜你考上黑袍,很抱歉之前無法回來替你慶祝。」

「沒關係。」搖搖頭,半精靈因為自家照顧人的親暱舉動沒了脾氣……就如同以往那般傻傻的容易滿足,他忍不住暗自唾棄自己,面上卻一點不顯,「長期任務結束了?」

「還沒。」笑意淡了點,褚冥漾撫齊半精靈額前微亂的瀏海、又替他將頰邊髮絲撥到耳後,隱約察覺他身上的力量有點躁動——看來詛咒還是在加深嗎——思索間、他看著半精靈沉默片刻,卻發現這少年因他注視過久而不自在的抿起唇時,不禁微微莞爾:「還有一個多月才結束,今天回來是找九瀾大哥的,任務需要他協助。」

「以醫療班的身分?」

「算是啦、不過主要是因為他算半個關係人。」稍微提了兩句後、褚冥漾就沒再多說了,畢竟身為關係人這事情已經涉及殺手家族他們自己的隱私了,他不好多提,「等九瀾大哥回來我就要先回去任務了,本來在這之前要打你手機的,沒想到你已經跑來了。」

應了一聲,半精靈也不想多提自己會跟在獨角獸後方的原因只是直覺下的衝動,他取出剛才收起的巧克力,一連剝開兩顆塞進自家照顧人口中、又將剩下的通通放在對方手裡,望著他雙頰鼓鼓的模樣勾起唇,燃著溫火般的焰瞳一瞬也不瞬地望著黑髮妖施,注意到他眼中不甚明顯的疲憊,忍不住伸手撫上微彎的雙眸、彷彿這樣便能將疲憊給拭去。

褚冥漾一向對甜食沒什麼抵抗力,雖然稍早同樣在妖師本家吃過一些蛋糕、不過此刻被巧克力這麼一塞頓時就什麼都不想管了、逕自低頭慢慢吃著,即使是微涼的指尖擦過眼角,也只瞇了瞇眼,完全沒注意半精靈過於親暱的舉動——或者可能注意到了、卻完全不在意,畢竟是從小照顧到大的孩子不是嗎?他沒有任何牴觸。

甜甜的香氣並著微風吹過帶起的細微叮鈴聲,一人一半精靈之間就這麼任由寂靜蔓延,只是他們不覺得尷尬,且對黑髮妖師而言、更是有種久違的輕鬆拂去壓在心底的沉重,雖然只是一時的,但的確給了他更多的喘息空間。

然後、褚冥漾又新剥了顆巧克力,頓了幾秒突然趁著半精靈不注意將那顆巧克力塞進他嘴裡,看著後者被甜得懵了幾秒後滿臉鐵青、想吐卻又不知能吐哪的模樣笑得很是惡作劇,半精靈焰瞳閃過一絲無奈,還是勉強自己吞下去。

帶著濃濃笑意、褚冥漾才正想開口對半精靈說些什麼,卻又突然靜默著在對方注視下取出手機,上頭顯示的訊息讓他臉上剩餘的笑意消失得一乾二淨。

給了半精靈一記歉意的眼神後,滑開號碼回撥,在接通後不等那頭開口便直言道:「哈維恩,你立刻佈置好傳送陣,我大概再半小時……不,我馬上回去。」

看了眼從移動陣出走出來的九瀾,褚冥漾這麼對手機那頭的人吩咐著。

半精靈對九瀾點頭做招呼,看他陰森森笑著上前摸了摸昏迷不醒的色馬、完全不打算上前阻止,而是繼續不作聲地聽著黑髮妖師那的對話,心下知道眼前人這是又要走了,原本因與自家照顧人親近而愉悅的心情又變得鬱悶,但即使不清楚對面那頭給黑髮妖師的訊息內容,他也能從後者的凝重語氣與神情猜到事情的嚴重性。

「傳訊息給我前通知然了嗎?」

『是的,首領與冥玥大人當時正巧在一起,他們兩位都知道了。』那頭隱約可聽見傳來爆炸聲,但哈維恩的回答還算冷靜,『冥漾大人,傳送陣約在三十秒後啟動。』

「好,你們自己注意安全。」說了最後一句、他就掐掉通話,將準備好的兩處定點傳送符扔在地面,符紙消失後轉出的陣法光芒黯淡,卻也一秒一秒地增強光芒、可想見當光芒轉到最強的當下,便是傳送開啟的時刻,黑髮妖師轉身抱住面無表情的半精靈,在他耳邊低聲道:「小亞,我得走了——最近要提高警覺,有事要發生了。」

半精靈焰瞳微斂,雙手摟上眼前人腰際、垂首不著痕跡地在他頸邊蹭了蹭,然後面露嫌棄,故意孩子氣的說道:「還是那麼囉嗦、我現在已經是黑袍了,說不定你以後還得靠我保護。」

「居然又嫌我囉嗦……」眨眨眼,黑髮妖師也勾起笑調侃他:「青少年,到底誰保護誰還不清楚呢!」

擰了下半精靈臉頰,褚冥漾拖著獨角獸、後面又跟著對獨角獸垂涎的九瀾一起踏進傳送陣,朝對方揮揮手後,在幾乎無聲炸開的光芒中消失蹤影。

靜默半晌、半精靈收起萬般的思緒離開此地。

有事要發生了,這是黑髮妖師給的提醒——似乎有股不安的氣氛在守世界上空蔓延,但無所謂、擋路的通通殲滅就是了,他只希望自家照顧人能安分點。

只是這個在半精靈看來最簡單的願望,都在那天看見黑髮妖師披著斗篷、戴著兜帽下掩住的半臉破碎了。

注意到半精靈的目光、對方僅是如往常那般朝他笑了笑,「小亞,我回來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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