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这家伙,就是和我一起上讲义的慎守,都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吵着和我一起吃火锅,我才带他来的。”
朋友指着对面的人,对我说着。
“然后,这人就是屋主,易乐。”
然后转过头对着他,介绍了我。
“嗨!我是慎守,很抱歉非要跟着来,不过火锅不是越多人越热闹么?”
对面那人一手挠着头,一副歉意的样子,但一脸开心,也毫不顾忌的伸手过来,表示亲近。
“嗯,我,易乐。”
我侧身叼起一支烟,别过了他的手,不是我高冷,本来我还算得上是个热心的人。只是那个叫慎守的家伙,第一眼看上去就让我不爽,一副看起来非常青春爽朗的衣着打扮,然后有着硬朗的外表,肯定没有为女人费过神吧,刚才表现出来的直爽性格,看起来也应该做什么事情都很得心应手才对。长得可以,又有能力的家伙,我不擅长应付,也不喜欢……
“喂喂!慎守你知道今天的聚餐主题么?你该不会真的只是单纯来吃火锅的吧?”
我家很小,也就勉强在中央放了个火锅,大家分散围坐。稍有一些大的动作,就会显得很拥挤。况且,还多来了个我不认识的人。
朋友一手扶着我的书架,一手轻拍了下那个叫慎守的家伙,对着他开口问道。
“啊哈哈,关于这个嘛,我可以只吃东西,不说话么?”
慎守讪讪地笑了下,不过,也很直爽坦白地回应着。
——什么嘛,这个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真是个厚脸皮……
“废话也不多说,你知道铧息告白了吧,就是给那个誉梓,和我们打过桌球的那个女孩。这次聚会的目的呢,就是如果铧息收到答应的回复,那么我们就开庆祝会,如果被拒绝了,就开安慰会!”朋友艰难地绕过我,靠在了铧息身上,轻轻敲着铧息的脑袋,如是说着。
而铧息稍微挣扎了下,一下子整个屋子感觉变得更小了。
我见拥挤,起身就走往厨房,也顺手提了瓶酒走。可我不喜欢酒这个东西的,但不知为何,我就是下意识地拿上了它,感觉自己好像会需要它一样。
其实在朋友说出誉梓的时候,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脑袋也有些动摇。因为我也喜欢着那个女孩子,喜欢着她那活泼的单马尾,以及开朗悦耳的声音。
我甚至暗下只想着铧息被拒绝之后,我该怎么去安慰他,从没想过他会成功之类的。
不过,我也没有告白的勇气,谁叫我天生就是一副衰样呢。
——或许是我性格太卑劣了。我自己没胆子告白,好友去努力了,我反倒心里不去为他加油,还尽想些不好的事情……我这个人啊……
我正想着,突然铧息的手机响了。
“嚯!铧息!手机!手机!我来看,我来看!”
朋友叫嚣着,我听到声响,就用眼角瞄了眼他们,只见朋友动作非常夸张地从铧息手里抢过手机,铧息也涨红了脸的想要夺回来。一来二去,朋友最后还是把手机攥在了手机。但这两个人的大幅度动作,有好几次都差点打翻了火锅,要不是那个叫做慎守的人护着的话,估计今晚这个聚会就只得变成清洁会了。
“呦嚯!成功了!你小子不错啊!庆祝!快再去买点酒来!我们开庆祝会!今晚不醉不归啊!”
朋友兴奋的声音传来。
——现在去打翻火锅吗?开什么庆祝……会啊。
我抓着酒瓶的手一阵无力,感觉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听使唤,就靠着冰箱喘息了会儿,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结束了,我莫名其妙的单恋,就这样结束了。
我心想着,又莫名想给铧息鼻子上来一拳,让他笑不出来,而朋友却在那儿一直说着恭喜恭喜,这让我不禁想逃离这里,逃离我自己的家。
“怎么了?感动地哭了?”
是那个慎守的声音。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背后,侧身看着我,只露出一只眼睛,我明白他看懂了我为什么会哭,所以我看得出他那副嘴脸,是讨人厌烦的安慰模样。
“其,其实我………也……”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讨厌他,打算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我想要说出的话。我哽咽着,想要说出来,我一直没胆量说出来的话。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一开始就让我没有好感的人面前……想要说出来。
“好啦好啦!从现在开始,我们来开易乐的安慰会!至于铧息,快去买酒!我要大罐装的那种!”
慎守爽朗豪气地大声说着,然后把铧息推出门去,朋友也被他叫着去买烟了。
明明屋主是我,他却自作主张的做了这些事情。
好讨厌,最讨厌这种人了,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个连告白都做不到的家伙。友人告白,我却只想着会被甩,友人成功了,我却只想着揍上他一拳。我……我知道我好卑鄙。
可是,我现在想哭,所以,我想先哭会儿,在这个我最讨厌的人面前。反正我这般讨厌他,所以肯定之后不会再有更多的来往,让他看见就让他看见吧……
况且,是他又让我再次明白自己的卑劣……
随后,学业加重,铧息似乎也没交往多久就分手了,在无奈而低沉的时间里,我们也就渐渐断了联系。
但断掉的联系,不是正如我所想的那个。
—————一年前—————
“我说过!我不会对媒体透露一个字的!虽然我对你这种不惜非法入侵也要获得消息的做法很钦佩,但是你现在给我出去!就算是我看得出你是诚心诚意的,但不代表我会一直容忍下去。如果再来,我真的会报警的!”
我面前的老先生对我如是说道……
如今,我已经是一个报社的记者了,为了工作业绩,我着实没有办法,只得像个小偷一样在目标的家附近晃悠。
“抱歉!其实我不是非法入侵!我只是想着怎么才能采访你,一直在门口转悠,结果被警卫抓进来了!尽管是如此不济的我,也希望能采访您,拜托了!”弯腰低头的我,只想着传递我那份执念。
“哦,我还以为你和刚才那个为了采访我而入侵的人是同伙呢”
先生扶了扶眼镜。
“同伙?”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哈啰!易乐,你也被抓住了啊,哈哈……”
从一旁门后,传出来慎守的声音。
“………”
我们的人生,不断重叠着,让我都觉得神奇。
自从那次相见,我们便从同一所大学毕业,进入同个实习单位,再到现在同一个工作单位——报社。
“啊,你们果然认识啊,看在你们报社那么坚持的份上,我接受你们的采访吧。我也快要遭不住你们这些人的烦了。”
先生说着,回身房间准备去了。
我想了想,也就准备离开。
“欸?易乐,你就要走了么?”
慎守抓住我的右肩,表现的有些惊讶。
“嗯,我们是同一个报社吧,而且你比我先到,这里不需要两个人…”
我推开他的手,走到门楼,穿好鞋子,捏了捏口袋里的烟。
慎守一直以来,都是一副直来直往的样子,想来也已经积累相当多的经验了吧,而且为人爽朗,做事干净。
而我呢,却只能弯腰的说着请求的话。想必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吧。
——哎,同一个工作地点么?只要有慎守在,我便只能是个小陪衬,永无出头之日了吧……
“啧。”
点上烟,猛吸一口。
也罢,以后,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努力吧。
在随后的表彰大会上,慎守也因这件事倍受嘉奖。
—————三个月前—————
“慎守,易乐,你们两个过来下。”
一天,主编叫上我们两个,到了会议室。
“嗯,是这样的,本公司打算从你们两个之中选一个新主编,本月底就会有结论,你们两做好准备吧。”
——开什么玩笑,我和慎守?
离开会议室,我吸着烟,肺部呛着有些疼。
——我是下任主编候补?和慎守并肩竞争?不,不,不可能。主编只是知道我和慎守认识,为了调动慎守的工作积极性才这样说的吧!……………
不对!不对!真的是我?
我猛烈地吸着烟,不管肺部的灼痛感。
——只要我努力的话,说不定,能赢过慎守,那样的话!下任主编,就是本大爷了!
“我说,你别太雀跃不已了!易乐!”慎守开口,脸上是一副爽朗笑容。
“即是关系好的朋友,又是竞争对手!我很期待啊!而且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也别划水哦!”
——呵?你这家伙,真的知道,竞争对手是多么惨烈的字眼么?所以说……最讨厌你了,最讨厌你那副直接爽快的笑容。
最讨厌……不能和你一样的自己了。
“朋友?!哼,你在说什么?”
我拨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
“最讨厌你了,从一开始见面,到现在,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朋友。”
好痛!
应该是刚才吸烟的关系,胸口好痛。我撂下狠话,先行离开了。
——啊……我啊……真卑鄙,说什么,最讨厌了。
夜,我回家之后还是觉得胸口难受,总觉得说了什么不对的话,犯下了什么已经无法弥补的错误。
——发个短信道歉?算了,明天就能见面,明天说吧。反正他那么大度,一定会原谅我的。
“那个,各位,我说个事情…”
第二天,我始终没看到慎守来。
直到中午,主编脸色苍白,站在慎守的办公桌边说着。
“慎守同志,昨晚成了不归之人。”
当我意识回复过时,我已经身在慎守的灵堂了。
在那副照片里,他依旧爽朗的不像话,只是,没了声息,没了颜色。
——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啊,编辑部还有工作,我得和慎守竞争呢,得回去工作……嗯……工作。
————两个月又两个星期前————
“嗯,我宣布,下任主编,易乐。”
“恭喜,恭喜啊!”
“等下,主编,不应该是我吧。”
我打断那些祝贺的声音,问着上任主编。
“还有个家伙呢?不应该是他么?”
我说着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易乐,主编就是你,还能有谁?”
“谁?他啊!前几天就在我旁边工作的那个家伙!一直以来咧开嘴笑的人!忘记了么?慎守啊!他呢?下任主编是他才对啊!”
不敢相信!还在和我吵架的慎守!还在和我竞争的慎守!就这样!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还没开始做,那种事情就突然的发生了!
就在这个走廊的尽头!那个混蛋还拍着我的肩!叫我不要放水的那个混蛋!被我说着!不是朋友的那个挚友!
——啊!啊啊啊哈哈!
我究竟是个什么人啊,我给慎守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
“我最讨厌你了!”
我…我……我……真是太卑鄙了…
从第二天起,主编的工作似波涛般汹涌而来,我也没了那么多的时间感伤。但是主编的位置是慎守的,我只是代替他而已,完成他的任务罢了。
—————一个月前—————
“我说,你最近工作不是特别上心啊。”
上任主编,还在编辑部工作的时候,对我说着。
“啊?没有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我之所以完成这份工作,还不是顶替那家伙。没啥事啦。”
我摁灭了烟,空气中弥漫的烟味有些呛人。
“易乐,今晚我们去喝点酒吧。”
上任主编邀请我。
“嗯,好啊。”
我本来不喜欢喝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
夜。
“我说,易乐,好像在你心中,新主编是慎守是确定的事情啊。”
上任主编端着酒杯,开启了话题。
“当然了啊,我和他比起来根本不够看啦。”
我点了杯冰柠檬,不愿喝酒。
“可是,当时你确实和他不相上下。或许,你还更加优秀。”
“不,不可能的啊。”
我有些慌乱,错拿了主编的酒,喝了口。
——好难喝。
“你有着谦虚和谨的态度,而且做事安静可靠。虽然社交不及慎守,但是你也非常优秀的,况且,像是我们的工作,最需要的,就是一份静心,也正是慎守不如你的地方。”
主编如是说着,也喝着啤酒。
“………”
我错愕着,也跟着喝起酒来。
“而且,你值得信赖,你也明白的,慎守很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啊……原来是这样啊……
“易乐!哈哈哈!让我们一起在这里大干一场吧!”
那是刚去报社,慎守鼓励我的时候。
“弯腰的时候态度很诚恳!我要是有你这份踏实就好了!”
这是慎守和我一起工作的时候。
“安啦安啦,你看,我不也是没成功嘛?下次继续!走!喝酒去!啊,你不喝酒,我请你喝冰柠檬!不喜欢?没事!超级赞的!你一定会喜欢上的!”
慎守安慰着失败的我。
…………
“啊,主编大人,不对,上任主编,我有事,离开一下。”
没错,我早就知道为什么胸口会一直难受,吸烟一直呛人了。
我发疯似的跑着,任由肺部的疼痛扩散全身,又集中在胸口。
眼前的夜景开始变得模糊,我也不清楚我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脑袋就算是迷糊了,也只想着一件事——要去!
没错,我现在就要去!
一边整理好上身有些凌乱的衣服,一边发疯的狂跑。我要正正经经地出现在他面前。
——没错,我现在就去见你了,慎守,你给我等着,你这个混球。
“哈…哈…哈…”
已经太晚了么?墓园已经关闭了。
我绕着一圈,看到了栏杆,不管被刮坏的西裤,我直接翻了进去。
“铃铃铃铃………”
——该死,警报!被发现了!
“谁!是谁在那里!出来!不然放狗了!”警卫员呵斥着!
“抱歉!我我!我有必须要见的故人!这是我的名片!”我第一次如此诚恳的弯下我的腰,也是第一次如此渴求着应允。
“一身酒气,这么晚了,你明天再来吧!”
“不行!就是已经太晚了!不能再晚了!求求你!给我点时间!”
我低着头!紧紧的抓住这次机会。
“好,好吧。但是不能吵闹,不能出现火星,我看到之后立马赶你出去!”
“谢谢!谢谢!”
生平第一次如此感谢他人,第一次庆幸自己能够让别人相信。
我庆幸着,我这般难看弯腰的样子,曾有个家伙如此欣赏,只有他一直不曾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只是可惜,我意识到的时候太晚了啊……
连道歉,都来不及……
朋友啊,从一开始,第一眼就不喜欢的你,慎守……是我的最最要好的朋友啊!
“慎守,我来了。”
在警备员的带领下,我终于坐在了你的墓前。而后,那个警备员去巡查其他地方了。
“好久不见……”
我说着,也开始慢慢笑了起来。
“我发誓,我会一辈子诉说你的故事……”
我慢慢地掏出烟,拿出打火机,根本无法控制的颤抖双手,让我费了好大劲才把烟点着。
“我一定会在某一天,不再弯腰,而是自信的挺起胸膛,大声地说着,我曾赢过那个叫慎守的男人,那个我最好的朋友!”
我猛烈地吸着烟,妄图用肺部的疼痛掩盖住左胸口快要被撕裂的痛楚。
大声的说道。
“慎守啊!你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听到了警备员赶过来的声音……
“你已经,死了啊……”
——不知道何时会来临的那一天——
慎守,你个讨厌的混球。
给我等着,现在,我马上就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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