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里菜叫我去她房间。
她穿着睡衣，拿着一份文件坐在床上，见我进门，她拍了拍身边的地方。
我转身出门。
她慌忙的追出门外，面色复杂的看着我，然后叹了口气，握着我的手带我回房。
我想甩开，但是她攥得很紧。
她让我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在我身后给我梳理头发。
我和她许久没说话，她静静地给我梳着头发，屋里只有头发和梳子摩擦的细小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手。
“……我…………”
她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两人又陷入沉默。
“……其实你没必要再来见我的，你甚至没必要再回哪里。”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对她说。
“……”
“我知道老爸去世后我和奶奶都是你的负担，最早我还是恨过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什么情绪了……”我抬眼看着镜子里的她。
她低着头看着我。
“……我和你爸爸结婚很早……”半晌，她开口。“我和他从小认识……也住的很近。”她抬眼，眼中没有焦距。
“高中毕业……我和他进入同一所大学……大一的时候我们住在了一起，一年后有了你……”
“……”我沉默不语。
“……那之后日子过得不算太好，我那时生完你，身体很差……他借钱带我去医院……”
我老爸是在我五岁时候去世。如果不看照片，我记不得他的样子。
“之后他去世了。家里没了收入来源。”我淡淡的这么说着，让回忆继续下去。
“是啊……一开始我四处借钱到处打工，但是你奶奶身体很差，还患了重症……你奶奶知道我挣钱不易，放弃了治疗……我当时被追债的人到处追……不得已抛下你和你奶奶……有她在，我把最后一点钱都给了她，让她和你生活下去……”
“我奶奶知道？”我回头看着她。
“知道。”她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转回视线，继续盯着镜子。
“我不会问为什么你没回来找我……因为我不再是六岁的孩子了。”
“……”
“你也没必要现在……”我转过头，看见她流泪的样子。
她比我记忆中老了些。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时间还是留下了痕迹。有些地方发根已经开始发白。
她眼中的情感让我想起我在最后那一刻，那个世界母亲最后双眼中的感情。
是啊，她们都是作为母亲的存在。
她把脸埋在我后背，我感受着后背渐渐湿润。
“我只是想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她呜咽着。
“……是啊…………太晚了……”我低下头，晶莹的泪水滴在她怀抱着我的手臂上。
第二日。
我一般起的都很早。里菜还在睡，我就这样穿着睡衣起床出门，回我的房间去换衣服。
门外碰见藤田。
他看了看我的睡衣和凌乱的头发，然后看了看里菜的房门。
“喔…………母女会谈。”他攥着下巴，不过我没挑刺，毕竟某种方面算是事实。
“真好呢……我一直想要个妹妹，下回你要不和哥哥睡？”他拍拍自己胸口。
“你要死了。”我视线飘向他身后。
“你在说什么呐……呐…………咕…………”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咽了口口水。
无视在后面需要打马赛克的三个人，我自己回房。
房间好像被整理过，床上放着一套全新的衣服，并不是我来时候穿的冬装。
估计是里菜搞的。
我换好衣服。
这套是丝绸黑色底配金色丝线花纹和边的旗袍，有一件小披肩，旗袍下摆还带金色穗子，下款黑色薄丝袜带黑色高跟鞋。
我在这几样衣物上看见一个共同的商标。
头发还有一件头饰，把头发后面一束梳成马尾，其他部分照常是长发，马尾被带穗子的扇子卡住，很牢固。
最后两件金色绑绳挂饰，我直接脸颊两边留了两捋长发，绑在上面。
换衣服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张纸条，让我化妆，怎么画看自己。
我看向梳妆台，放着一套化妆工具。
我不认为我需要浓妆遮盖，所以就打了一层薄粉，稍微抹了点唇膏。
这套衣服明显不是让我出门预备的，现在是冬天，不仅穿着很薄，还带了一把装饰扇子，不可能穿这套衣服出门，就算我不是人类也扛不住这个气温，虽然不会冻感冒，但是还是会冻僵。
我打开门，就看见一名女仆等候在我门外。
她带路，带着我去餐厅。
一路上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我全身扫过。
餐厅里所有人都等在那里了，除了认识的人和几个女仆外，还有一名中年男子，他岁数和里菜相仿，面容中流露着以前的英俊。
虽然不想这么说，他确实比我老爹更适合里菜，毕竟她好歹也是美女。
我一进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我身上。
是时候发挥以前皇城里学到的教养了，我以极小动作稍整衣着，缓步走到白身边，给愣住的男侍从缓冲时间让他想起该为我拉开椅子。
看着他慌乱的动作，我用扇子轻轻挡住嘴，轻笑一声，动作轻柔委婉。
无视继续发呆的男侍从，我坐到椅子上，接着以不张扬的脸部动作，用视线环视周围所有人。
很好！非常有教养！娇柔高贵但是不做作！我记得天源相亲大会那些贵族女性教养很高的就是这么做的，我结合了我自己首席侍女所学的，应该更没问题。
……但是你们这都什么反应。
五十铃趴在桌子上嘀咕着什么完蛋了，赢不了，白一脸煞白的看着我，里菜嘴张得大大的，藤田和斗村双眼毫无焦距，里菜和那名男子也是呆傻的看着我，其他男女侍从全都在发愣。
……哪里做错了？我面容不改，但是开始流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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