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压。
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碾压。
若说之前道宫中人同魔门众高手还能战得个有声有色，此时此刻，最顶尖的那一批道者，却反而被一人彻底击溃！
这种事，传到江湖上怕是没几个人会信，可，这却是事实。
无论来人多强、无论几人围攻、无论多么精绝的招式……那个黑色的人影都只是回以一戟、或一掌、或一拳……
统统一招反杀，毫无停滞！
偌大的天之涯，八千道子，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
天堑般的实力差距，让人绝望。
“千年来半点长进也无，这样的废物，留待何用？”
魔主机械般冷硬的声音发出了莫名的嘲讽。
“嘭！”
水晶戟扬起，拍向一名道人。拍散了他的护体真元，拍散了他不及发出的攻击招式，拍碎了他的武器他的双手，拍在了他的腹部上。
于是那道人被拍得整个身体都飞了起来，在半空中高速滑动了三秒，一秒皮肤皲裂，二秒血肉崩碎，三秒骨架灰飞，世间不存。
一步一步，一人一戟，杀出了一条屠戮之路。
渐渐地，甚至有幸存者只敢远远地看着，丧失了对敌人出手的勇气。
主峰的一面倒局势各处侧峰多少也能察觉到一些，顿时给道宫的士气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而那些魔门高手眼看胜机已现，自是愈发地亢奋和卖力了。
就这样，魔主从破败的大殿一路来到了戒律殿前，阻拦者，无一生还。
青衣道者无视了守阵弟子们惊慌的表情，停止了对困阵的加持，回身看向那漆黑的人影，一脸淡然：
“的确，留着也无用，这番倒是该多谢你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不……或许用惊呆了来形容更为妥当。
“谢？不必了。汝之性命，可不在交易内容之中。”
“哈！这样的伤亡程度，已经差不多了，额外的人命，我可不会任由你取走。”
没错，道磬和魔主，是合作者，也是敌人。前者只是希望借对方之力清扫这门中异心之辈，后者却是想要彻底毁灭这道宫无涯！
所以，合作结束之后，便是相杀！
“汝，并无拦下吾之能为。”
“喔～是吗？不试试如何知道？”
下一刻，魔主出现在道磬身前丈内，一掌当头摁下——
“轰！！！”
双掌相接，巨响震天。
瞬时晴天霹雳大作，万里狂风骤起，倾盆大雨突兀降下，四方侧峰更是齐齐拦腰而断节节碎裂，地火水风元素暴动失衡，四野仿佛一片末日之景。
整个天之涯，群山环绕的世外境地就此毁于一旦。
道魔双方人员纷纷自崩溃倒塌的山体上飞出，避过四散的巨木滚石土块，一个个道衫或银袍像是星辰般点缀在半空中，顶着雨水，对峙。
奇异的是，主峰的小山丘那一块安然无恙，一点变化都没有。
嗒嗒！
翎儿与由乃飘然落地，站在了黑色身影后方几步外。
但见魔主和道磬同时撤手，说出了同一句话：
“你，终于来了。”
这异口同声的一句，两种语气自是完全不同的。道磬那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安然与魔主咬牙切齿的复杂愤恨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是，一道卓然身影自道磬身后走出，神色不悲不喜，一身超凡风采依旧。
毫无疑问，方才那一掌与魔主分庭抗礼的，非是道磬，而是他这个前任道主，道栩。
这一刻，看见那熟悉的面容，残存的道士们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羞愧。若不是他们执意逼走道栩，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咔……咔喀喀……轰！
没了道磬看顾，戒律殿众人终于拼着仅存的一两成功力破开了困阵，将这座建筑给直接打了个粉碎。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过去圣地一般的道宫无涯如今的凄惨境况，顿时大怒，骂声吼声尚未出口，便又见着了前面相对而立的两位绝世人物，只好又咽了回去。
道栩身侧，青衣道者缓缓移步退开，无视了一群同门对他愤怒而视的眼神，微笑着，一点身为叛徒的慌乱都没有。
白衣少女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道人，看着那张陌生的，却和她有几分相像的脸，不禁失神。身旁，粉发女孩若有所思。
这一刻，天地间只有周围哗啦的雨声，没有别的人出声，因为，这是属于两方领袖的时间了。
“好久不见。”
道栩这样说着，语气温和平静，丝毫不像是面对大敌，倒好似遇到故友一般打着招呼。
“是很久了。足足一千两百四十八年零九月十三日七个时辰五刻钟。”
“是么……”
道主微微怔了怔，叹道：
“难为汝竟记得如此清楚。”
他忽然挥袖，扬起一阵清风：
“比起这无谓的遮挡，吾还是习惯见到汝真实的模样。”
飘逸的风拂过，那不知是烟雾还是暗影的黑色物质这便消散了开来，露出了某人掩盖多时的真正姿态——
她是个女人，是个极美的女人。
若将她和翎儿放在一处，该是会被人当成姐妹的吧。
她穿着和女儿相反的，纯黑的服饰，漆黑的长发垂落。她提着水晶戟，站在那，日光下那双眸子里映着的，是比寒冰还要冻人的冰寒。
像是在雪山上凛然开放的黑蔷薇，不容触碰。
她再次开口了。
“吾当然会记得清楚。因为自那之后的每一时每一刻，吾都在想着一件事。”
“何事？”
“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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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某处。
佛者讲经述理，庄严肃穆，只是，任他满腹经纶舌灿莲花，他对面那位听讲的仍旧是毫无反应，甚至，面上渐露不耐之色。
［唉……特殊如她，不属六道之中，其意志果然是无法被任何外力影响么？］
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世尊论佛之心渐消。
却在此时，“她”与佛者一同扭头看向了千万里之外的某个方向。
不同于轩衣的复仇之战，那两位的交手便如海面上的灯塔一般引人注目，无论相隔多远，也足以让他们这种级别的人察觉。
［有趣。］
整个人间都难寻的“虫豸”的交手，让“她”起了一观的兴致，可她转身提步欲行之刻，白发的佛者亦随之而动，继续挡在了她身前：
“恕贫僧冒昧，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结局里，并不适合您出场。”
“嗯？汝，是要阻吾？”
世尊双手合十，悯然一笑：
“您若如此以为，那便是了。”
林中，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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