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是灵巧和控制的象征。
以手来称呼人,往往是强调其控制水平和能力,如老手、高手等等。
但是在某一个领域,手,是一种职业。
单一个字,代表的是这群人最大的工作特点。
他们什么都做。
明面上的家政保镖食品加工医疗保健甚至法律顾问,暗地里杀人越货偷盗拐卖甚至是反人类的要求,只要接受委托便都能一一满足。
手没有感情好恶,也没有道德和良知,随身的只有技术。
这些人接受委托的首要原则,是只接受技术水平之内的委托。
专心于委托,一旦接受便必定完成,极度遵守自己的原则,这点让委托人可以完全放心。
以此为前提的情况下,先付款再行动这一规则对于委托人来说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
尽管这一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准入门槛,每个手都是靠着实力和污点全无的完美记录来证明自己,这一规则并为受到过挑战。
因为一旦以手的名义而发生委托失败的情况,所有的手都有将其肃清的义务。
失败的手或因自不量力,或因疏忽大意,甚至是刻意失败,但无论是哪种原因,这意味着身为工具的手暴露出了自己实力不足,或者是拥有情感这样的弱点,从世界上彻底消失是必然的结局,而其未完成的委托则会由其他确认自己能够完成的手来完成或弥补。
这既是委托人信任手的基础,也是手最大的原则。
理论上来说,有这条规则的存在下,绝大部分的手,都会在被委托时确认自己是否能够完成,一旦超出能力范围,一般会直接拒绝。
但这仅仅只是理论,事实上就存在过承接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手。
骇刃就是其中之一。
骇刃这个名字是假名,或者说是印在了名片上的代号,本名不详,本人也基本上记不得了。
以抛弃过去,重新开始的名义成为手,这个代号则是他为自己设定的目标。
即为他人带去恐慌的惊骇之刃。
按照行内前辈来看,这家伙多数是做不长的。
成为手就是将自己变成工具,任何感情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包括让他人恐惧,也是一样。
一个二十多岁就已经有过盗窃、寻衅滋事、猥亵、故意杀人未遂的经历尚未伏法、眼神也不友善、有着暴力和虐待倾向、学历尚可四肢健全却还是一个无业游民,一个对自己的认识就是人渣的存在。
这样的人想要成为手,根本是无稽之谈,谁也没有想到,他能够完成什么委托,充其量当个新人入行时的反面教材罢了。
不过他确实是做到了。
以手的标准,将每一个交给他的委托完成了。
就新人而言都有些夸张,因为实力是需要逐步证明的,手和委托人相互之间的信任虽然强韧,但不是架空的东西。
而他却用自己的行动打破了在业界从未被动摇过的常识。
据他自己所述,也没什么秘密。
一切都是从意外开始的。
简而言之便是在袭击了一名垂死挣扎的重伤者,以及其死前凝望着的人。
明明只是一件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的事,结果上却就此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手。
重伤者是一名因为对目标危险度发生误判而遭到反击的手。
他并非没有经验,也不是没做过准备,然而不知是何原因,距离任务完成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步,却没能继续下去,并且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而在他死前则是一直盯着眼前满面春风,仿佛是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的青年企业家,他是那样淡然,似乎这不是他第一次遭遇袭击,只不过命运的天秤似乎又一次向着他倾斜。
被委托的理由无从得知,被杀的对象如何在连路灯都没有的幽暗小径上反制也不可能立刻了解。
在这种情况下路过的骇刃却并没有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或为伤者立刻拨打急救电话,也没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选择在连路灯都没有的阴暗小径本身就是为了偶遇,一如等待猎物出现的捕食者,在便于捕猎的地方游荡。
只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生存。
摆在眼前的是两个状态截然相反的人,在骇刃看来却不然。
出现在狩猎场的家伙,都是猎物。
在此情况下,他像掐灭烟头一样轻松结果了不可能完成委托的手,并将其目标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捡起了手的武器:一支可以靠穿刺注射剧毒的树脂短剑瞬间消灭。
对重伤者以及毫无过节的路人出手,一切只是因为他那恶劣的性格。
他热爱着他人绝望而又悔恨的样子。
不管失败者也好,成功者也好,强者也好,弱者也好,被一名无名小卒杀死前那最后露出的表情,对他来说是用什么样的代价去换都可以的珍品。
而他绝没有想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完成了手的工作。
就这样,意外处决败者,意外得到委托,意外完成委托,整个过程潦草到了不像是一个活人经历的东西,但确确实实的完成了,并把他带入了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行业。
此后便是大笔的委托费用入账,以及一个全新的名号就此出现在这个行当。
大约是尝到了甜头,能够这样以几乎无法无天的方式获得了认可,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潜能,不仅能找到生活的乐趣,还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于是在得意忘形的状态下,他取了骇刃这个名字。
如同选择代号时的想法,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意思,只不过曾经只不过是的娱乐活动变成了如今的工作。
此后作为工具的状态,倒是维持过一段时间,不过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遵守什么定规,于是这个放在内心之中的限制最终还是被另一个意外打破了。
那是在入行后不久,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下,他接下了自认为能够完成,实质上却超越了自己想象的委托。
大量的事前准备,对自身实力的清晰认识,这些确保着每一个合格的手几乎不会遭遇失败的基本前提,被这个得到太多眷顾了太多的新人抛在了脑后。
超出预期的状况意味着可能会失败,失败就意味着自己将从世界上消失,但骇刃并没有放在心上,经过一番周折,虽然不算顺利,最终还是成功了。
完成了本不可能完成的委托,便谈不上是接下了不符合实力的工作,以为完成不了理解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即可,人不可能不犯错,这是常识。
只不过这不是工具的常识。身为工具的手,骇刃做出了工具不可能做到的事,突破了常识之后,本不属于工具应该有,但是一直维持着他行动的东西,一种畸形的感情,开始萌发出了新芽。
和一般的手一样,骇刃也有自己的团队,作为后勤支援,他们和手是一体的存在,所以团队成员们对于骇刃这样的状态感到担忧。
起初也许是因为被这一行丰厚的报酬所吸引,而骇刃也确实一次次完成了任务,但当整个团队以为上了一条大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艘船的船长实际上是一个疯子,成员们逐渐开始明白轻率的代价。
尤其是在听到了骇刃这次还接下了明显超出他能力的委托后,几乎整个团队都选择离他而去。
无妨,哪怕只有自己一人,也要挑战。
不如说这种严苛的条件,才符合自己最初的做法。
委托内容是取物,目标物描述为二十七乘十一乘三十公分的黑色金属箱,照片上的箱体表面上布满了细密的六边形纹路,重量为二十公斤,没有把手和明显的开口。
箱子所在的位置是在锦诚科技园区A座十九楼,具体房间不明,乍看之下就是最常见的盗窃任务,但是一收集锦诚科技的情报,很快就会明白这是一件多棘手的事。
世界级人类天堂的人工岛:银莲岛建设、智能安保服装和武装最前沿、高精度义肢开发,最近又在涉足低能量遥感技术,整个科技园区因为涉密而几乎将这些方面集大成的综合安保系统全部由这一家企业提供。
令人绝望的实力使得和这家企业敌对,甚至是辅助的委托都少有手会承接。
更何况目标物是放在了总公司的最核心区域内。
但骇刃不这么认为。
“这不是很简单就进来了吗?”
和预想的一样,因为对于技术实力过于自信,整个园区的保护外紧内松,看起来重兵把守,但是只要突破了一层,到了近距离就会发现问题。
按照行话来说,岗与岗之间的距离都能过火车了。
早知道这样,就完全没必要变装啊,望着绑住手脚丢在一旁、被扒个精光的内部保安,躲在树丛后方观察着安保状况的骇刃叹了口气。
让他不爽的不只是发现自己做了多余的事,当穿上了这名内部保安的制服后,那种细腻而又清爽的触感直击心房,激起了强烈的情绪。
穿着舒适的制服,用着世界一流的优秀装备,在最需要发挥作用的时候,居然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路屁滚尿流的,哪怕那个保安已被自己一刀穿喉,抽搐着等待死亡,骇刃还是忍不住朝着他的下体踹了一脚。
反正这家伙已经开不了口也动弹不得,就算没那么快死,也用不着担心他被发现。
行动权限的身份芯片连着小臂的肌肉剜了出来,方便进门,至于鞋子,不合脚索性不穿了,反正这套扒来的高级西装里是自己的紧身型全身防弹衣,除了偶尔走路硌脚以外没什么问题。
看准了时机,在全身装甲的战斗安保人员盲点上好像出现了指引一样的感觉,巡护范围一发生错位,骇刃一甩手将身份芯片贴地甩了过去。
那家伙刚才时候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跑出来的,如果只是开门的话应该是芯片到了感应距离就能开,果不其然,芯片直接插到了门下的缝隙,不等那些战斗安保人员反应,大门再一次缓缓地向两侧打开。
就是现在!门虽然没有开全,要进去的话已经绰绰有余了,骇刃憋住一口气,纵身一跃飞过矮灌木丛,几乎是以弹射的状态冲向刚好能让一人通过的缝隙。
这么做是极其危险的,那些战斗安保们穿着纽纹装甲服,是为了能够帮助他们控制手持着的特制霰弹枪。
那玩意在中近距离的威力过于凶恶,防弹衣当护身符差不多,根本不用期待它的效果,有和没有的差距只不过是心理上的不同,一旦命中,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还有一块可以辨认的尸块的。
更何况还不知道内部有没有什么设施会伏击自己。
但是现在的骇刃却享受着这种感觉。
濒临死亡的危险,只要一个失误就能让自己的身体在空气中消散。
等待自己的,是扑面而来爆裂的钢珠和铅粒?是四面八方包围着灼热的激光或者滚烫的液弹?还是连过滤器也抵御不了的神经毒气还有麻醉烟?
想象已经把各种死法数了个遍,直到显露出足趾轮廓的全身覆盖式防弹衣踩上了冰凉的地面,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没有死,没有受伤,没有警报,没有追逐,门外的安保甚至都没有主动靠近过这扇看起来应该是异常开启的厚重大门。
“这算什么?”
优秀的安保应该警惕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连只虫子都不会放进去,那自己现在这样被无视算什么?连虫子都不如吗?
不对,本能膨胀触碰到了理性的边缘,手的职业习惯准时到岗,将骇刃从愤怒的边缘拉了回来。
慌张过头的内部安保,无视一切内部情况的外部安保,如果说里面什么也没发生的话,断不会是如此的情况。
和资料上一样的巨大实验楼一样,眼前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月光,从地面开始数到十九层一片昏暗,一种奇妙的感觉却透过空气,从窗格的缝隙处流泻,钻入了骇刃的后背。
目标就在那里。
委托人的情报没有问题,骇刃原本也是这么相信的,而这一刻的刺激,却真正让他能够从自己的感受上明白了这一点。
整座大楼的灯光系统全部关闭了,但不妨碍行动,捡回了身份芯片之后,骇刃淡定地抚平了防弹衣的面罩部分,在确保自己的脸不会被任何装置记录下来的情况下,向目标进发。
不出所料,由于是内部权限,而且等级不低,凭着这么一片和米粒差不多大的芯片,无论是正门前台还是过道,甚至是类似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凡有自动门的地方都是通行无阻,简直就像是在进出自己的地盘一样。
太不正常了。
要不是看到了胸牌上的职位,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普通的内部安保人员可以拥有的权限。
突然间骇刃似乎想起了什么,凭借着对监控线路的分析,找出了监控室,直接闯了进去。
开什么玩笑!
无法相信走到现在唯一一处光源,唯一一处还应该在工作状态的区域,监视着大楼内部的安全枢纽,竟然让所有的技防设施统统处于关闭状态!不要说监控矩阵,连火警设备都没有启动。
已经不能说是外紧内松了,这根本就是没有防卫。
灰暗的显示器屏幕在灯光下映照着骇刃的身影,仿佛是在嘲笑着自己那一步步无声的行动,避开摄像探头不断闪转腾挪变成了毫无疑义的杂耍。
这是在愚弄自己吗?
完全无法理解,不,不需要理解,骇刃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些警戒的行动,不过是按照常识在进行着例行操作,只是为了减小行动风险而已。
但是这些预想中的阻碍实际并不存在的话,只要能接近目标物,什么防卫是否失效都是无所谓的事。
再说委托并没有被强制规定在某一日完成,所以自己故意挑选了接近最终时限的点行动,之前一直远离这片区域,哪怕这里真的有为了自己出现的可能性而认真防卫过,到了这个时候松懈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顾虑实在是太过多余,妨碍行动的事就该一律靠后,骇刃放弃了最后一丝谨慎。
或者说是最后一丝恐惧。
行得通,感觉离目标越来越近,明明对整幢高度涉密大楼的结构一无所知,在解除了限制的骇刃眼前,空无一人的大楼里似乎自己出现了一条道路。
然而这种顺利在一道再普通不过的金属防盗门前戛然而止。
“训练室...”
身体的感受不断提醒自己,目标物应该就在这里面,但并非自动门的这间训练室此时成为了意外的阻隔。
材料也好锁型也罢都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类型,普通到和这里的高技防水准格格不入,虽然不会和电影里那样拿出一根细铁丝就能打开,但在专业人士眼里,这锁和不存在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莫名的悸动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去取委托人所指定的目标,说不上久经战阵,技术还是过关的情况下,怎么会有种自己是去掀开新娘红盖头一样的感觉?
在被什么东西...什么人需要着…
得出这个结论的骇刃并没有撬锁,而是直接压下了门把,将早已准备好的透明树脂短剑抹上一层薄薄的防血黏涂层,紧紧攥住剑柄随时准备推门而入。
「救命啊!」
毫无征兆,一道稚嫩而又魅惑的声线突然钻入骇刃的耳中。
幽怨,不甘,和目标的气息结合在一起,勾引着骇刃,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甜美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即便是能够过滤毒气的面罩完全无法抵御,自知不该如此的不专业,骇刃的心中却像是有无数只野蜂想要啃破胸口,冲向门的对侧。
不管了!在那无法自制的冲动下,骇刃不自觉地用蛮力一把拽开被锁住的休息室门。
“喝啊!”
“唔!”
开门瞬间,还来不及看清里面的状况,惊讶的骇刃眼前便突然一黑,巨大的冲击伴随着雄浑的吼声猛地打在胸口,五十五公斤的身躯直接平地起飞,重重地砸在墙上。
“伪装成保安的样子也没用,我已经...呃,糟了!”
视线恢复正常,眼前是一片大到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到了异次元的空旷场地,目测面积最起码也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四周都是贴着大量爆破反应装甲板的混凝土墙壁且画有编号,整个空间没有窗户,最起码七层楼高的顶部向下投射着刺眼的白光。
而在这光线之中,一个人影正迅速接近着自己
特制的防弹衣吸收了大量冲击,使得头部不会受伤甚至是没有眩晕,但胸口的灼热和压抑却逐渐被难以忍受的疼痛覆盖,骇刃试着起身,却只是呛了一口血,然后止不住地往下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先前拽开的门板落在了手边,而门口却在对面,也就是说自己被一拳从这个所谓的训练室一头抡到了另一头么?直线距离怎么看也得有个两百米以上了。
如果没有这身能够吸收高速冲击的防弹衣,光是背脊和脑袋撞到墙上的这一下应该就死了,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未必是一件走运的事,骇刃苦笑了一声。
“你没事吧!是我太过紧张了,不看清楚就出手了。”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充满歉意的年轻面庞,以及伸向自己的手。
人类,外表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虽然体格健硕,但还在正常范围之内,只是眉宇间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气,仿佛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一样。
用余光瞟了一眼,整个空间也没有其他人,而且遍地都是粘着蛇皮的机械残骸,大部分都已经碎成了拇指大小,仅有一小部分还保留断肢的外形。
也就是说自己难道是被这小子打飞的?
情况不用问也猜出了大半,如果这一地残骸是这小子的杰作,那也就是说自己是被当成了这堆残骸的同类,这才被打了。
于是刚开个门就被瞬间击中,一下子就被打出两百多米,自己这条命还在说明挨得那一下力量虽大但速度不算太高,不然就该是直接胸口穿个洞了。
还有这小子,剃着个板寸,光着膀子但四肢和躯干上贴着好几条像蜈蚣一样的漆黑线条,脸上还挂着奇怪的金属框架,暴起的肌肉不断跳动,气势异常的恐怖。
当然,就这个变态的打扮而言,如果他再对自己产生了什么奇怪的想法,那可就变成另外一个层面的恐怖了。
“没关...唔!”
骇刃刚想顺势去拉那只缠满绷带的手,剧烈的疼痛感却让他还是使不出力,忍不住往地上又吐了一大口血。
不妙啊,哪怕不是医生,看着吐出来的血泡加上痛感集中的位置,也能知道了肋骨被打断了,搞不好应该还插到肺里去了。
腹痛的情况也是非常复杂,能感觉到肝脏有点伤到了的样子,要是还有脾破裂的话,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可恶,现在的话根本叫不了医护人员,对不起,要是我再仔细一点的话...我也不知道还能帮你做点什么,告诉我你现在还想...”
这小子,居然还急得流眼泪了!
好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的,明明出发前都刻意没有大量进餐却异常想吐。
倒不是因为受伤,而是被这态度给刺激到了。
说起来冲击力在空中无处释放,反而把面罩的部分给顶破了,也因为这个自己露了脸,才被当成了真的安保吧?
长相被记住,作为武器的注毒短刀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就算找到估计应该也摔碎了,在这种重伤之下,委托基本上是完成无望了,临死前还要被这么一个傻小子可怜甚至是歉疚,最残酷的折磨也不过如此。
「不要!」
啊,又来,这幻听一样的声音...对了,目标还没有...
似乎是那个声音过于美妙,已经接近死亡边缘的骇刃却不受控制地产生了生理上的反应,西裤胯部因为坐姿而绷紧的部位硬是被顶了起来。
该死,居然在这种时候**了吗?
在正常人看来,这就是野兽的反应,知道自己快要没命,所以传宗接代的本能就这样不分场合的觉醒了。
不过骇刃是因为那个声音罢了。
“不是,这、这个我要怎么...再说都这种时候了,你该不会是要...”
真是太棒了,不想来什么就发生什么,这个世界对自己的羞辱还没有结束吗?
“没办法啊...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想做的事...都还没做完呢!”
「好难受,这家伙实在是太恶心了!」
如此具有吸引力的声音伴随着轻柔的呻吟不断在耳畔流淌,还没有一点反应,也就是说那小子听不到啊。
不会有错,虽然没有箱子的形状,但是骇刃可以感觉得到。
在那个男人身上挣扎着的存在,拒绝着他的存在,向自己求救的存在,毫无疑问就是目标。
和目标我的照片找不到多少共同点,觉得一个箱子会变成这样奇形怪状的物体,还发出了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甚至自己对此无比肯定。
说是出现了幻觉也不为过,但是骇刃并不这么认为。
加入手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自己从人变成了道具,那反过来想,为什么道具不能变成人呢?为什么道具就不能求救呢?
“吵死了...”
“啊?”
“吵死了!我也不想啊,既然不喜欢的话,就给我反抗!”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
“我不是在和你说话,白痴!”
“你!”
没错,不想和这个听不见你说话的白痴继续在一起的话,就离开他啊!
心里如此向着那个声音大声回应着,骇刃咬紧牙关,忍住剧痛向前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系统重新启动,正在转移。」
“怎么回事?喂!这东西出错了吗?”
戴在面部的金属框架和嵌在肌肉上的黑色线条不断向壮硕男子的背部收缩,组合成了一个比人手大出三五倍的机械手掌,手腕的位置拖着一条脊柱状漆黑的尾巴,像蜘蛛一样从男子身上跳了下来。
但是只一落地,还未来得及移动多少距离,这只看起来沉重而又精密的机械手掌便失去了力量一般,只得以缓慢的速度,跌跌撞撞地爬向骇刃。
“难道说,刚才那一下,是这东西想要杀人吗...不好”,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立即抓住了机械掌的尾巴奋力拖住,也许是那刀刃一样的指尖已经刺进了地面,一番挣扎,硬是在地面上拖出了五条抓痕。
”你还愣着干什么?这家伙的目标是你,赶紧跑啊,被抓到的话就完了!”
“跑什么,那不是正好吗,抓得住就来啊!”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用言语注入力量,这种精神至上的方法向来都是被骇刃所鄙夷的。
直到不经意间脱口而出,机械掌的装甲缝隙流泻出了蓝色的光,并成功抵抗着拉力,任男子如何拉拽都无法停止,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才开始强烈起来。
可以的,你能做到,不过就是一个肌肉白痴,怎么能阻止得了你!
摆脱这个家伙,按你自己的想法行动!
“可恶!这家伙的出力居然会这么大!”
花尽了力气过分拖拽,却没有注意到机械掌尾巴锋利的边缘,一番僵持终究还是以划破了男子的双手告终,伤口处涌出大量的血液成了润滑剂,让机械掌得以一下子摆脱了这股力量。
只听见”嘭”的一声,来不及控制姿态的男子直接摔向后方,而机械掌则是飞扑,或者说是砸向了骇刃的脸。
“死了…吗?”
惊恐中的男子顾不上双手的伤,一眼望去,只见到巨大的机械掌像是直接把骇刃的脸拍扁到了墙上,喷射状的血迹围绕着机械掌砸在墙上的位置,粗壮的尾巴则变成了一条长鞭,顺势直接抽穿进了腹腔。
“开什么玩笑...什么为了次时代开发的守护之力,这不是什么也保护不了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
望着四肢瘫软,已经连呼吸起伏都看不见的骇刃,男子无比懊恼地跪了下来,一边哭喊着一边用血流不止的双手疯狂捶打着地面。
「认证完成,魔掌系统,就位!」
一声温柔并带着回响的模拟语音打断了男子的思绪,在他眼前,本该已经是尸体的骇刃,正头顶着机械掌,以一种近乎垂直悬浮般的姿势站起身来。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是尸体被控制了?”
挨了相当于被卡车撞飞的一拳,头部被沉重的机械掌拍碎,还被一条脊椎粗细的长鞭抽进体内,到这种程度还能行动,除了控制以外,男子无法得出第二种结论。
“啊〜啊,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不依附着那家伙就无法自由行动,但是你又嫌弃他恶心是吧?我也一样啊。”
“不对,这个声音,难道...还活着?”
“活着?稍稍有点不一样,应该说是没有死罢了。”
“啊…看来,还是晚了一步”,认定了眼前不再是需要拯救的活人,男子抹掉了眼泪,扯下绑带绕成的护手,露出了嵌入掌心的蓝色六边形晶块,”我明白了,既然已经不是活人的话,也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代号贝母兰!战斗序列一零二,着装授权许可!”
「着装承认,一零二型装甲,生成。」
在低沉的电子音轰鸣中,只剩下愤怒的男子摆开了格斗架势,乳白色的液体从晶块附近喷涌而出,不一会儿将整个人包裹了进去。
持续溢出的液体一部分顺着肌肉的纹理形成了装甲,一部分则拟态成了兰花的形状,以或盛开或收拢的花瓣护甲套在了双肩、腰胸、四肢及头部,短短数秒便将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重铠骑士。
“喔喔喔,果然还有其他的装备,藏得那么深,亏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老实人。”
“一零二型战斗装甲‘贝母兰’,是为了守护人类打造的最强武装,不管联合开发你的企业投入了多少资金,只要确认被开发出来的你是危害人类的害虫,我黎枫涯,一定会亲手把你从这个世界上消灭。”
“呸,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头部被机械掌”握住”的”僵尸”骇刃毫不掩饰内心之中的不快,摇摇晃晃地走向了纯白的重铠骑士,”明明就是个**犯,连受害者的声音都听不见,还想灭口,分明就是个人渣!既然是人渣,就给我像点人渣的样子!”
“不知所谓...化为梦幻泡影吧!”
纯白重铠骑士下达了指令,肩部、后背、腰部还有双腿两侧的花苞型喷口逐次绽开。
青绿色的火舌穿过空气中暗淡的光环,释放出夸张的推力,高热制造着蒸汽扭曲了光线,一道白影急速升空,在灯光的映衬下,空气中飘落着花瓣一样的能量残像。
“安全限制解除,全向电浆炮发射!”
掌心晶块发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短短一瞬,灼热的能量奔流便向着被认定为目标的“僵尸”骇刃喷发,并覆盖了训练场的整个地面。
待灼烧后的烟雾散尽,优雅的白色重铠骑士从空中缓缓降落。
环视四周,几乎整个训练场的地面被一层漆黑的焦痕覆盖,零星几处地面因为露出的金属结构和机械残骸碎片慢慢的从红热状态下开始冷却。
“明明就是人造之物,却用死者的声音,做着对死者不敬的事情,化为灰烬也算是咎由自取。”
取消了保护使用者的安全限制,使用巨大能量的扩散照射,在无处可躲的情况下,就算是用和“贝母兰”同等的材质也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事实上发射中心的手掌部分装甲也确实溶解掉了一部分,但是只要能确保消灭那个危险的失控装置,这点伤也值了,黎枫涯轻轻握拳,让掌心晶块附近多分泌出一些液体,覆盖到了烧伤的区域。
“不过居然在试验装备上搭载了如此凶恶扭曲的人格,联合开发小组果然有问题...我必须马上报告。”
“一副杀人灭口准备事后领赏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当我不存在吗?”
“什…”
没有听到任何的警报,只是靠着强化过的听力发现了来自后方的声音,黎枫涯本能的操纵着“贝母兰”做出高速机动,试图迅速转身用最坚固的正面装甲来防御看不见的攻击。
可在命中的时候,连感叹都被打断的他这才明白,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只听见“砰”的一记闷响,装甲表面火星四溅,防御的架势立即就崩溃了。
是踢击,而且是瞄准了头部的上段踢。
无论是速度、力道还是准头都不是人类水平,这毫无征兆的突袭不仅让黎枫涯感到吃惊,穿透了“贝母兰”装甲防御的冲击更是让他的大脑从物理到心理都震了一下。
视线之中只有一个烧到焦黑的人形,正在放下抬过头顶正在冒烟的足尖,浑身的灰烬缓缓飘落,露出了黑到发亮的表面,并非因高温灼烧而碳化,像金属一样的质感,却不知为何令人胆寒。
“这根本就是怪物啊…”
“才发现吗?”
「喂!我把你那件防弹衣进行了再编织,顺便把你的骨头和下水紧急修复了一下,只不过一部分下水的功能没那么快恢复,先给你换成替代品。」
“喂,这是...”
黎枫涯逐渐明白过来了,打从一开始那种奇怪的感觉,以为那只是伤者的幻觉,亦或是过于痛苦时为了转移注意力而自言自语。
实际上只是自己听不到那个声音,那个应该是原本自己正在测试装备的系统语音。
“啊,没办法,维持行动力优先,话说是替代品好用还是我原本的好用?”
「当然是我做的替代品了,你那点下水被你糟蹋的差不多了,就算原来没糟蹋过,也肯定没我给你做的好用。」
“哦哦哦!那可太好了,回去帮我把其他的也给换了吧?”
「行啊,不过材料不够呢,啊,别跟我说用那个白痴的,我对他过敏。」
“废话,当然不会,我也对白痴过敏。”
“难以置信,居然会有这种事…不只是扛下了扩散电浆炮,连防护服和人体都能进行修复,联合开发小组那帮家伙到底隐藏了多少...”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现在只知道你果然不是保安。”
“终于啊...要不是工作需要,我都替你尴尬。”
“那就是说,你是联合开发小组的人?”
“唉,不是,我说,你的分析能力也太贫乏了一点吧…”
“什么意思?”
“算了,没什么,我跟白痴解释不清楚,不过也难怪,毕竟你不是被这小**选上的,连声音都要现在这样才能听见,还是一无所知比较正常。”
“你这家伙…”
在黎枫涯充满警戒的注视下,机械掌沿着“焦尸”的颈部转了一百八十度,慢慢爬向了背部。
失去了遮挡,“焦尸”的头部露了出来,一体成型的黑色头盔抹去了五官的痕迹,一双人类尺寸的金色机械手掌松开五指遮在眼睛的位置,而那条粗长的尾巴则直接从腹腔中抽出,将鲜红而又闪耀着金属光泽的人工血液甩了一地。
“自以为是的家伙我是见一次恶心一次,麻烦你还是快点去死比较好。”
“狂妄也要给我适可而止”,黎枫涯愤怒的咆哮着,纯白的“贝母兰”一瞬间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头盔处窥视孔的蓝色目镜也飘散出激昂的红色电弧,喷射尾焰也由绿转蓝,瞬间扩大了数倍,巨大的推力将其像炮弹一样射向漆黑的人形。
“自以为是的人是你,燃烧吧!”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动作,转眼间赤红的装甲就来到了漆黑的人形之前,双臂摆出交叉固定的架势,将全身都是破绽的对手牢牢架住,一个加速直接将其顶到了一面尚算完好的墙上。
“哈哈哈,喊得这么响,结果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别急,我还没出手呢”,黎枫涯用着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粗野声线回应着来自对手的嘲讽,“放心,我要亲眼看见你粉碎!”
“贝母兰”如同燃烧着的双拳和双腕的花瓣护甲依次打开,露出了关节上的截击爆雷,雨点般的高速连拳准确的击打在了漆黑人形的每一处要害部位。
不只是在“贝母兰”周围,无情的连打让此起彼伏的爆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不断回荡,震耳欲聋的动静和不断上升的温度让地面也开始扭曲起来。
“零距离爆破,这次我要直接把你的脑袋炸掉。”
打桩机一样的连续的冲击早已将漆黑人形嵌进了混凝土墙中,反复的爆燃和灼烧甚至让混凝土墙本身发生了溶解。
到了这种地步黎枫涯依然没有一丝松懈,在只剩下最后一发爆雷的情况下,直接转移到掌心晶块的前方,带着不断溢出的等离子团一同打向了再度被烧成一片焦黑的人形头部。
这一次不只是地面,连带着所有的照明装置也一同被彻底破坏,苍白的电弧朝着任意方向自由释放,如白昼一样的亮光将整个空间吞没,即便身处在“贝母兰”的保护之中,黎枫涯也能感觉到血液在沸腾。
不只是这一击,全身变红的无限出力灼热模式,毫无保留的双拳爆雷连击,加上一发包裹着等离子团的爆雷突击“处决之光”,每一样都是秘藏的杀手锏。
经历过了对各种武装的战斗的黎枫涯非常清楚,“贝母兰”绝非无敌的力量,但是单纯进行器械破坏和对单兵的情况下,祭出所有手段的这身装备没有败北的理由。
“结束了。”
包着装甲的混凝土墙直接击穿,看到掌心晶块也蒙上了一层红热状态的金属液滴,黎枫涯叹了一口气。
被控制的尸体连同装备一起蒸发掉了。
魔掌系统,由联合开发小组研制,一言蔽之就是魔术手型人体强化解决方案。
相比单纯的力量辅助,这个装置的设计目的据称是操控辅助。
作为锦诚科技派驻的代表,黎枫涯以测试人员的身份得到了使用权限,并在今晚准备进行实用性测试。
粗看外表不过是个箱子,最初以为应该就是个可以安装在肩部或背部的辅助机械臂,直到接触之后,才发现了其特殊之处。
好像活体一样,刚按下了箱体表面掌型的开关,整个箱子就开始碎裂开来,并重新组成了一只巨大的手,先是包裹住了自己的手臂,随后逐渐翻卷到了后背。
一开始以为是陷阱,不过当翻卷结束,整个上半身的服装被撕裂,而数条蜈蚣一样的黑色线缆正嵌在肌肉的线条中。
试着运动一下,确实是比平时要更加轻松一些,而且可以轻易的让自己的手指作出每个指关节独立运动而不会相互干涉的情况,双臂也能自由的进行不同方式的复杂动作。
这种程度不能说糟糕,但也无法想象是在多个世界顶尖的科技企业共同开发产物。
随后的战斗测试也表现的很一般,尽管凭着自己的力量硬是干掉了所有的拟态靶机,却也明显能感觉到装备是通过抑制运动幅度达到精密操作的迟滞感。
然而就在此时,黎枫涯听到了来自门外的动静。
为了确保测试安全和保密性,从早上开始就撤空了整幢大楼,而且还下达了只准出不准进的指令,这个时候突然闯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走错路的工作人员。
突袭测试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当门被不正常的方式打开时,没有半点犹豫,双腿已经迅速迈开将自己带向了门前。
然而不曾想到居然会演变成如今的情况。
所幸自己公司研发的装备一直都携带着,关键时刻也使用了最大功率进行战斗。
毁掉了这个隐藏有巨大问题的装备,黎枫涯悬着的心却并没有放下。
如果这一切都是在计算之中的话,那么现在联合开发小组恐怕会为了自保,而用毁坏实验设备为由恶人先告状。
赤红的装甲重新变回了白色,失去了照明的训练场也因为能量的消散而逐渐变暗,整个场馆只剩下早已被破坏的门**入了些许月光。
黎枫涯掸了掸掌心的金属残渣,将喷射重新打开,准备就这样立刻前往锦诚科技总部。
只要导出战斗数据,就能将真相告知,但是远程传输有被截留的可能性,而且从入侵者的事来看,外部的安保很有可能早已变节。
必须直接杀出去,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数据安全,到时候也不用担心居于被动。
但是为什么,身体无法移动呢?
“明明就没有打算手下留情却不在白色的状态下用那种招式,是因为相比起高热,只有红色状态才能扛得住冲击对吧?”
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眼前几度发生,和大意轻敌无关,而是真的存在差距。
那些金属残渣,怎么可能是一个被等离子炮灼烧都毫发未伤的家伙身上的。
黎枫涯强忍着没有喊出声。
在压倒性的对手面前,这么做并不会得到什么益处。
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温度,二氧化碳浓度反应也都是正常状态,并没有第二个活人在场才对。
但是足以让常人失去意识的剧烈疼痛,却不留情面的戳穿了黎枫涯最后的一丝侥幸。
对了,他说过,自己并不是活人,只是没有死罢了。
没有去理解其中含义,反而被
那个怪物,那个由魔掌系统所结合而成的怪物,依旧健在。
乳白色的液体伴随着血液不断从腹部的贯通伤处向外流,却没有办法修复伤口,装甲也在不断的溶解。
“你…到底是…什么唔!”
“我是什么人当然可以告诉你,但是知道了这件事,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走吗?”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逃跑不是因为胆怯,自己必须活着把这个可怕的事件告知大家,黎枫涯完全抛弃了全部的自尊心,拼命收紧背部肌肉来增加喷射出力,只希望用来挣脱。
然而奋力求生换来的只是一声锐利的切割音,和那条穿身而过的手臂一记轻轻地颤抖。
坚固到超越钢铁的装甲在这力量面前和黄油没有什么区别,自上而下非常顺滑地被切开。
只一下,背后的喷口就尽数落地,被贯通的腹部到胸口则是直接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血液与液化了的装甲混合在一起加速喷出,肠子已经被染成粉色并止不住的往下掉。
看到这一幕,黎枫涯本能的想要把流出的内脏塞回去,手脚却无法动弹。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了,对于他来说,现在就算不愿放弃也无能为力,死亡已经是无法避免的结局。
果然没有多久,在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后,手脚都在剧痛中逐渐失去了知觉。
“我的代号是骇刃,你放心,我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服务周到。”
月光之下,一道漆黑的蛇影从头顶出现,“蛇”口中叼着自己已经被拧断的双手和双腿悬在面前,掌心的晶块格外显眼。
“和你有关的东西,什么都不会留下的。”
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要说回答那个怪物,连呼吸都无比困难,如果先前是不行喊出来的话,现在是想喊也做不到了。
绿色的粒子在眼前不断聚拢,柔和的白光一点点吞噬掉了其他所有的景物,就这么失去意识的话,倒还算是安稳的死法吧。
黎枫涯试图这么告诉自己,来自后脑的重拳却让热血溢出了眼眶,打碎了他最后的幻象。
“报告队长,外围的安保人员现已全部控制,一至十八层也已经完成搜索,没有发现危险品以及破坏痕迹,目前正在恢复监控系统。”
“辛苦了。全员注意!现在开始对第十九层的搜索和压制,不要漏过任何一个角落,如果发现了黎枫涯,立即通知临近的作战单位,记住,我们要以人数优势压制,切勿在大部队到来之前轻举妄动!”
“队长,我们发现了…”
“小心!”
“队长!”
“你疯了吗?”
安全处置小队队长区歌一边打着灯光信号一边冲过去捂住了慌张队员的嘴。
锦诚科技第一安全处置小队“水仙”在发现测试人员和测试装备的信号消失后,便被立刻被派往了试验场所在的锦诚科技园区。
“水仙”小队算是锦诚科技名义上的最强部队,与对外宣称只进行人道救助与事故次生灾害预防的说法不同,这支小队实质上身负着非常重大的责任。
这其中就包括消灭可能存在叛变或泄密危险的因素。
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任何手段,对任何对象实施清除手段。
并非锦诚科技最高领导的私人部队,而是为整个锦诚科技而打造的这支最强队伍,每一个成员都配有公司的最新产品,和一零二型装甲“贝母兰”同级别的再生型外骨骼“红门兰”。
但是此次他们却不得不谨慎行事。
在寻找到充足的线索之前,谁也不能确定纠结是什么情况。
“报告队长,黎枫涯他…”
“我不是说了不要轻举妄动吗?”
“不是,黎枫涯他...死了。”
“这...不可能!”
区歌愣了一下。
人应该是不见了,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作为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无论实力还是忠诚心都可以说是队伍里无可争议的高水准,区歌也是把他当成了接班人来培养的。
要说这个学生唯一的弱点,恐怕也就只有过分的正直而已,所以比起死亡,更需要担心的是他有可能被欺骗,从而发生什么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现场中央检测到了高浓度反泄密溶解液的挥发痕迹,而且量非常大,基本上就是整个人被…”
听到这个结果,区歌心里一沉,彻底放弃了希望。
反泄密溶解液是在“贝母兰”的核心区块附近隐藏的,位置处于人体的心脏及脑垂体下方,防止死后装备及记录的资料被敌人解析。
这个装置只有遭到了致命水准的伤害才会启动,而且是一处触发两处同时启动,溶液本身的效果很强,只要极少了量就能与人体组织和装甲进行反应,将一个超过一百公斤的装甲和成年人彻底溶解挥发掉连三分钟都不需要。
“那…那装备呢?测试装备呢?那个东西也被溶解了吗?”
“报告队长,现场并没有测试装备的溶解痕迹,信号消失前的最终位置是在接近训练场北门的位置。”
“北门?”
控制住情绪,区歌小心翼翼地接近着训练场的门口,连装甲的着装都准备好了,就为确认一眼现场的情况。
“该死…这他妈在开什么玩笑…”
如果不是因为本能让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区歌差点把特制的反装甲线圈炮给惊掉到地上。
即使应急照明设备无法照亮全部区域,目之所及的范围内那种仿佛火山爆发过一样的痕迹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这种战斗痕迹对于区歌十分的熟悉,毕竟武装的极限测试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一片狼藉,匹敌天灾的威力让他确信只要使用者不要行差踏错,那将会是世界上最强的正义之剑。
可现在他却根本不想相信,如果能确认这真的不是黎枫涯的对手造成的,那就意味着一个非常可怕的结果。
“报告队长,外围搜索部队在距离大楼防区外的绿地里发现了血迹。”
“血迹?为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说?”
“非常抱歉,因为鉴定小组在对比资料库的时候发现不是黎枫涯的,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上报。”
望着瑟瑟发抖的队友,区歌再次强压怒火,稍微冷静了一下。
“算了,现在的情况看来要追,也不是我们这样的装备能追踪得了的,不过既然是这样,这个血迹很有可能是敌人的。”
“这个…也不太可能。”
“难道说已经知道是谁的了?”
“是的。”
“那你还不快说?”
“那个”,看了一眼周围的状况,一脸紧张的队友只敢走到了区歌的耳畔悄悄地说了几句。
“完了”,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什么的区歌彻底懵了,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双眼无神的看向门外的月亮。
“收队吧,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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