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卡的反应让烟染是真真切切的愣了一下。
鱼人姑娘以为她可能真的就又贵人多忘事了,可没想到尴尬着沉默了两三秒,那头工作的贝尔加也没继续插嘴,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抚子是谁——这真的是有点奇怪,既然一直在荒南干活的东鹤都知道,为什么反而不知道陪着华介天南地北跑路的抚子;烟染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又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了,爱卡却依旧睁着一双求知欲强烈的眸子。“鱼妹妹你刚刚说的那抚子是谁啊……”
烟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答,总不见得要把自己这后来者知道的说给华介这老部下听,也多亏爱卡没接着问下去——因为她背后的那扇门又开了:华介的身影在门口出现的一瞬间,房间里三个士官都立刻起身敬礼。“将军好。”
华介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走进来的时候拉马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刚刚去办什么事了。男副官脸色不是太好,他不动声色的跟烟染身边的爱卡使个眼色,当然烟染没看懂。
男人招手让坐着的烟染游来自己身边,波澜不惊的扫了办公室一眼。“爱卡给宫城侍卫部那边去个电话,问下卫队长威尔兰特在不在,我一会去他那边坐坐。”
“是,将军。”爱卡说,那头的贝尔加却加了一句。“将军,属下记得[王城大将]今天应该在铁虎前将军那边探望,他身体最近一直不是很好,院子都走不出。”
华介扬一下眉毛。“你从哪听说的。”
“刚刚来谈材料的那三个[暴雨部队]的人随口说了一句。”贝尔加说。“他们部队的人品归人品,但总不会扯谎的。”
“我知道。”华介点头。“那我直接去铁虎哥那里好了——我刚刚跟拉马去核对材料,你们几个这段时间太懒散了,要过年了,我不希望我的小队里有人连部队年终总结都评不上去。”
他说的还是很平静,一点看不出来心情不好的样子,办公室里三个一等兵却顿时大气也不敢出;爱卡赔着笑,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军帽戴上。“……将军,属下送您过去。”
…
出楼的时候烟染就知道自己以前猜的没错了——荒南那辆黝黑庞大的汽车在[破晓部队]果然是量产的,到了建筑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四五排整整齐齐一模一样的巨车着实让鱼人姑娘惊了一下,真真有那么一点乡下鱼开眼界的样子。想来自己在王城长大,要不是因为成了华介的女仆,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些跟自己同城的神奇东西。
爱卡开车的样子看起来跟抚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大概能看出来华介心情不好,所以一路无话——过了中午,上城的交通算好了一些,起码速度比人的两条腿快了不少,烟染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街道。
王城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永不停息,也永无尽头。虽然没有行政上的要求,但上城居民大多还是和宫城或者体制有些关系的小贵族,家境非常优渥的平民若买得起上城的房子,住在这里也没什么限制。街上行人看着都衣着光鲜,哪怕比富甲一方的铁象城都强了不少,个个都不似普通人。偶尔看见有些人牵着自己的鱼,也没有穿的很差的;爱卡娴熟的把着方向盘,朝某个固定的方向一路曲曲折折的开去;那是远处城市天际线上宫城的方向。
然而车没有开上宫城——到了宫城脚下,上城反而没什么高楼了,进入的区域四周建筑最多只有两层楼,竟然像是普通的民居,不过区别是绿化做得很雅致,有种大隐隐于世的味道。
这种味道在汽车最终停下来的一个院子门口更加明显——这是个古香古色的院子,在东国能被这种词形容的只有秦郡的东西。小院子刷了白漆的墙只有一人多高,上面铺了只有秦郡才有的飞檐片瓦,院子里面隐约有些冒头的绿色,像是种得很好的竹子。
竹子算是秦郡的特产,在那边的竹林在成千上万。但王城里并没有这些东西,把这几根看似普通的植物种在这里,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
门口旗杆一样纹丝不动站着的两个人像是卫兵,但穿的根本就不是卫兵的盔甲——确切的说,这两个人长身云袖的白色长袍上连一点点金属的东西都没有,这也是秦郡行省那边的人才会穿的衣服;华介等烟染下了车,一起走过去的时候,左边的白袍人开口。“华介将军。”
华介看向这卫兵的时候眼神竟然也很是温和。“看见你们在门口,我就知道威尔兰特大哥也在里面了。”
“是。”另一个卫兵也是白衣飘飘的秦郡打扮,平静答道。“队长用过午饭就从宫城来这里了,也没有早多久;将军请。”
这两人字里行间都有几分静雅,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在王城其他地方是见不到的。那卫兵一侧身,就帮华介和烟染敲了敲门——转身的时候烟染才瞥见那侍卫背后腰带上斜挎着一柄长剑,样子很轻,比东国街上常见的骑士剑窄了两三分,剑柄剑鄂颜色清雅,没有任何浮夸的装饰。
这剑……这剑好像是自己只在书上看过的东方剑。
东国一切火器只准统治阶级流通,但一切冷兵器却都没有管制,东国人都很崇尚外形威猛震撼的各种重武器,这种又轻又窄的东方剑到现在怕是只剩秦郡人还在用了;华介牵着烟染的鱼链站在门口,没有继续和两个卫兵交谈,等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里面的人才打开门。
鱼人姑娘微微有种当时第一次站到荒南城的大门面前,等着里面当时还是女仆的东鹤给自己开门的错觉——然而
这次开门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看起来看起来并不像女仆,她也穿了件宽大柔软的白长衣,下摆曳地,一字肩露着如雪般的白皙的脖颈双肩。看向门口一人一鱼的时候淡雅的五官眉眼弯弯,很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客人是?”
这话当然没有问烟染,一般都只需要知道带鱼而来的主人的身份就可以。刚刚敲门的那卫兵说。“这是[破晓部队]的华介·伊歌哈特将军,来探望的,卫队长之前有说。”
“……哦,妾身知道了,快请进吧。”白衣女人温温柔柔的笑了笑。“卫队长已在里面了,刚刚还说到将军今天可能会来来着呢。”
…
进了这院子的一瞬间,就感觉到跟外面整个王城都不一样的幽静气息,和就连自己的身心都感受得到的宁静,这里纵横都不是很大,但铺的路却是羊肠一样弯弯曲曲的看不见尽头,不知道这样的装修算不算秦郡的情调之一——小院子里的空气很清新,也有点潮,种了竹丛的土地上铺了青石板,就算是小路。
白衣女人在前面安静的走着,给华介和烟染带路,她走得并不是很快,也没什么声音。
——如果不是秦郡的女鞋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她走路的声音未免也有点太轻了……烟染因为身份的原因,所以一直职业性的低头,看的全是地上的东西;鱼人姑娘习惯性的看着自己前面几步的白衣女人。她曳地下摆很长,外加步子不大,所以看不见里面到底穿了什么,但这轻柔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越仔细听越感觉她好像没穿鞋的样子。
裸足……吗?
烟染的心里一下子就联想到女神王了,但又情不自禁的为自己心里的荒唐想法轻轻抿嘴一下:东国境内纵然有神王,也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安安逸逸的存在于这东国最为核心的宫城禁地脚下的。不然的话华介和门口那两个侍卫不会都一点反应都没有,更何况她看起来是在这里长住的……又转了几个弯,出了小竹林豁然开朗,露天的四角院子里种了一颗正盛放的花树,后面的屋子房门紧闭,像是怕空中时不时吹落的花瓣飘进去一样。
树下的小几旁坐着一个正在煎茶的人。
这正微笑着看向他们的是个眉目温和的中年人,穿着和外面守卫没什么太大区别的秦郡白衣,下摆就简简单单的铺在还算干净的石板地面上,时不时有细小的花瓣落在那白袍上。脸上那一抹即使是幅度很小的微笑,看起来也非常和蔼可亲,哪怕是很内向的人看了也不会感到紧张。华介跟烟染行到近处,男人摘下军帽,稍微颔一下首,竟然是向长辈行礼的姿态。“威尔兰特大哥。”
“坐。”中年人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今天想来的,但没想到你带了条鱼来,等茶好了,我去多拿一副茶具。”
“……不,不必麻烦先生了。”烟染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妾身是随身侍奉主人的鱼,怎么敢受先生招待……”
“但你不是我的鱼,你是我的客人。”中年人温和的说。“进来这里的无论人还是鱼都是客人,没什么高低之分的,姑娘请坐吧。”
“……是。”
这中年人的谈吐让人无论如何都不忍拂逆了他的客气,烟染只好跟着华介在小几边上坐下——这小矮几是比寻常椅子还低很多的,所以坐就是坐在地上的垫子上。华介盘腿坐下,烟染也把尾巴盘成一个漩涡,那个白衣女人恰好端了一副新茶具过来,姿态熟稔的摆在烟染面前,对烟染温柔的笑一下就抱着托盘走开了,看起来是这里的侍女。
中年人打开茶壶看了看火候。“这是小花宴从铁象捎回来的大叶茶,是那边的特产,快好了,你也尝尝看。”
“几个月不见,大哥一定要跟我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词也是秦郡的词。”华介看起来有一点无奈的出了口气。“铁虎哥在屋里?”
“铁虎昨晚病发,差不多一夜没睡;煎了一些药早上才闭眼,算算时间,大概一会就醒了。”中年人平静的说。“当兵的人就算重病,你要他睡过八小时也是难如登天的。等你们俩陪我喝完这趟茶,他大概也就醒了……”
中年人微笑着,又说一句。“……你也是的,几个月不见,不把我和你的小鱼互相介绍一下?”
“妾身……妾身叫烟染,改造龄三年的[黄泉鲡带],是主人的鳗鱼女仆。”烟染抿一下嘴,直接说。到了这个古风古色的别致小院里,她讲话也有些不自觉的重于措辞了。“……妾身愚笨,未曾请教先生名讳。”
“我是宫城的侍卫长威尔兰特。”中年人微笑着说。“侍卫长就是守卫南果公主殿下的禁卫军总管的意思,王城的人大概嫌这名字太长了,所以又自发给我加了个头衔,[王城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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