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房间里密密麻麻塞了一整面弧形墙的书。
烟染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太合适的地方,她游了进去。
读过书的人对书房这种地方都会有种好感的,在这一点上人是,鱼也是。这书房的规模快比得上一楼的客厅了,天花板比正常的房间高一些,连着书架那边也是,一架被合起来的梯子搭在书架边上,方便人取阅那些放得很高的书。向阳的落地窗前有宽大的桌椅,成色很好的木制品不像是乡下能有的东西,可能是费了很多精力从其他城市送过来的。看得出来主人是个很讲究的人——如果没有桌子上那一层清晰可见的灰的话。
落灰当然是因为很久没在那里看书了,但这里大概也并不是只用来看书的:书房的正中间,圆穹顶的下方摆着一张很漂亮的贵妃椅——贵妃椅面对的地方不远处,有椅子和一副画架。烟染游到画布边。
她完全不懂画,但也能看明白这张画离完成还差得很远,只是随便堆了一些色而已——能勉强看出贵妃椅的轮廓来,别的就看不清了。笔也早就**涸成固体的颜料凝结在调色盘里,它们都落满了灰。
其实已经能猜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了……东鹤可能就曾经躺在这张贵妃椅上脱下凉鞋,伸直那双性感柔美的裸足,给喜欢画画的将军当模特;只是她想象不出画布前坐着的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又是因为什么而停笔的。
他连一笔都没有画出来。
猫头鹰飞了进来,落在一面墙上的挂画上,用鸟喙不停的敲击着画框,仿佛在焦急的问烟染你怎么不看这里。
那张画上当然是小猫头鹰自己了,背景好像就是外面的窗框。小不点器宇轩昂的站在窗框上,迎着阳光,就连低垂的眉羽都画的立起来了,跟一只真正的老鹰一样;将军是真的很会画画,柔和的笔触有着温暖的画风。画布左下角用细长的黑笔轻轻写着两个字。
是东国的方块字,虽然王城快没人用了,但她还是认识的。
芊芊。
烟染小笑一下,给一只猛禽起这样的名字的人,心思倒是颇为别致。“芊芊?你叫芊芊是吗?”
小猫头鹰站在画框上做了个如画中般器宇轩昂的姿势,虽然还原度差了些,但表达满意和肯定的意思确实是到位了。
知道名字是增进关系的重要一步……起码单方面是这样的。烟染把芊芊从画框上摘下来,抱在怀里摸了摸,转头去收拾这些不知道放了几个月的绘画工具。颜料已经硬到用手都剥不下来了,只能先去用热水泡软。她抱着芊芊去厨房烧了一些水回来,把整整一捆笔都插在灌了温水的涮笔筒里,就急匆匆接着去擦走廊的窗玻璃了。
倒也不是忙不过来,只是这个地方好像到处都是灰尘,都不知道要从哪开始清洁。感觉东鹤最后的几个月根本就没怎么干活。有些灰尘落到脸上鱼鳞的缝隙里不停的发痒,却又不能伸手去挠,只能用热水慢慢擦。
把走廊清扫完了去水池里泡一会好了……既然说是专门为她修了个小水池,总得去看看。烟染擦着玻璃,看着自己玻璃上的脸想着,就听见楼下城堡大门打开的声音。
……谁来了?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随便把窗户上最后的两块灰尘擦了一下,就放下拖把往楼梯游去。
……
结果城堡的大门确实开了,然而站在门口的并不是她素未谋面的主人。
看衣服应该是隔壁村落的两个农夫,正在和守门的塞拉尔和荷曼讲着什么。脱了围裙和头巾的烟染匆匆忙忙的从二楼滑下来。“……怎么了?”
她偶然瞥见门外有辆板车停着——当然不是她来时坐过的那辆。这一辆糙得很,上面好像放了一些物资,大包小包的不知道是什么。烟染谨慎的游到两个农夫面前,双手互握鞠了一躬。“先生这里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戴着斗笠的农夫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小姐,你们领地昨天没有派人来取物资。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好,今天出来打猎才顺手就送来了。”
“……物资?什么物资?”烟染莫名其妙的问。
但其实对面还没回答,她略略一想,大概已经有了答案:这城堡领地缩水归缩水,周边村镇的进贡怎么想都不会取消;再说地都分给村民了的话,其实进贡的量于情于理都该多一些,怕是大部分平日用的物资都是周边村镇进贡来的……但物资总得有个人去取,这车东西大概就是没去取结果热心村民不辞远路的送来了……但之前的进贡是谁取收的?
这几个哨兵又走不开,明显是东鹤该干的活吧?昨天还是她的任期,这就直接提前不干了?
烟染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对这个前女仆的印象愈发变差,很是歉意的又对农夫鞠躬。“非常抱歉……!昨天收货的人以后就不在了!请问您是哪个村庄的?以后的货都可以换我去…………接…………”
她想起了什么东西,讲话声突然变得微弱;两个农夫和门口的塞拉尔和荷曼都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她的裙底——鱼尾巴极其不自然的左右轻微摆动着,性质大概等同于人类的对手指。
“您没法骑马怎么去接货……?我们村子离这骑马都得一个小时。”农夫眼角抖动的说。“货是每个星期送一次的,这周的在这里了,但我们真不是每周都有空翻山过来,麻烦您让将军大人再派个人吧。”
农夫说完,对着士兵和鱼人稍微摘了斗笠示意一下,就出门骑马走了。留下烟染站在没关上的城堡门口,看着远去的两匹马发呆。
她和两个人高马大的卫兵对视一眼,鱼尾巴还是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好像刚来第二天就遇上难题了。“那个,两位哥哥……附近有河吗?”
“这一车货你看四条鱼都拖不动,你就不要想这种事情了。”塞拉尔淡定的说。“下次取货还有一周时间,到时候将军无论怎么样也该回来了,让他安排我们几个谁抽空骑马去拉回来就是。”
“这怎么好意思……”烟染为难道。
“鱼妹妹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晚上多做点好吃的就行了,反正将军也不在,不差他一个人的。”老老实实姿态站岗的荷曼抽出一只手去,掀开板车上帆布的一角看了看。“啊……果然有羊腿!今晚就做这个好了,除了西恩以外我们都喜欢吃全焦的,麻烦你了。”
……
板车上的货已经卸到厨房里来了,堆满了一整个桌子。
送来的物资不旦有羊腿,还有上好新鲜的河蟹,用草绳整齐的捆在一起,嘴里吐着白沫。不知道是村民自己养出来的,还是趁着早上刚刚从河里抓的;但无论是那一种,这东西对于作为鱼人的烟染来说,都是比鱼粮关头和咸鱼干好吃很多倍的东西了。
毕竟她还是一条鱼,保持着一条鱼的天性:大鱼爱吃小鱼,小鱼爱吃虾米。
烟染抿了一下淡色的嘴唇,伸手拆了一条生螃蟹腿下来。她四下看了好几圈厨房,又不放心的出去看了看走廊有没有人,才小心翼翼的关上厨房的门,关了灯。
她没有把那只壳都没剥的蟹腿送到嘴边,而是慢慢仰起脖子。
少女如玉般脖颈上那道细微的竖线慢慢左右裂开,像一朵花,一朵血肉盛放的花。她的整个下颚和脖颈到胸口像被刀劈成两半一样,完全对称的缓慢左右分开。里面的猩红色的内腔和无数白森森的细小牙齿是鱼人姑娘真正的三瓣大嘴,鳗鱼的嘴,掠食者的嘴。喉咙一翻,里面水蛭般的牙齿更多的内颚,缓慢的往外冒了出来。
——除了潜水深度之外,[黄泉丽带]作为肉食鱼类的的另一样记录是咬合力第一。
带着壳的生螃蟹腿,就这样被那只线条柔美的女孩手臂送进了内颚,裂开的血盆大口在几秒钟之内合上,重新隐藏进那条女孩脖颈上的细缝里,像进了苍蝇就瞬间合拢的捕蝇草;螃蟹壳被千万根牙齿咬碎的声音被闷在胸腔里,只能听见些许钝响;烟染翻来覆去的嚼着,心想,味道还挺鲜的。
她爱吃生河鲜,虾蟹和贝类都很有胃口,不剥壳其实更好。在王城的时候自己没有钱也没有自由去买,有时吉尔偶尔会买一点回来,大概就是她和其他鱼人伙食上唯一的区别了。
但不剥壳的话吃起来很麻烦……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要找一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慢慢吃很麻烦,因为她们真正的嘴实在太吓人了。烟染忍不住又拆了一条蟹腿,张开嘴嚼下去:螃蟹壳这么硬的东西是没法用人类的下颚嚼碎的,就算嚼碎了也会有棱角划破喉咙,只能用真正的内颚绞成粉末才行。
鱼人们在身体构造上和人类的出入很大,表皮上能看见的东西内里的位置其实都不一样。全部漂亮女孩的上半身基本上都是原本的鱼头变形出来的,其他的器官都比人往下挪了一截……所以那条竖缝蔓延到的区域,从脖颈到胸口都算是下颚的一部分,小腹的部位里面其实是内脏,再往下的鱼尾上半部分才是肠胃。她真正的胸膛其实在骨盆那里,但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只要不张开这条细缝的话。
有些鱼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张开过自己真正的嘴去吃东西:没条件,也没值得张嘴的食物可以吃……烟染庆幸自己的生活比那些鱼人好一些。
她吃的还挺开心的,转眼间把两只带钳子的大腿也消灭得干干净净。正在想着把螃蟹身子也直接吞了算了,厨房门却嘎吱一声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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