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说,人往低处走,水往高处流。可我一直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从戎的第一天起我就发现了,我和我战友的差距,我的过往让我显得对现实的看法相当黯淡。我渴望改变,可我烙印在我心中的疤纹囚禁着我。
我无法改变。
就像我无法改变事实那样。虽然老头已经派人奔赴第三兵团请求增援,但敌军和援军离托尔提瑞斯城的距离都相差无几,所以当铁臂矮人大军和拉卡隆兽人大军踏着整齐的行军步伐从我被捕的树林里走出来时,我就知道,我终究逃不过事实车轮的碾压。我此刻除了心怀愤怒,还有心生怯意。我害怕面对我正在面对着的现实。它又一次将我的信念磨灭的灰飞烟灭。
信念有用吗?
决定胜负的不是勇气和逻辑,而是怯懦、茫然和犹豫不决。我不打算再茫然。
信念并没有用。
从父母去世后,我就一直在告诉自己:童铭钰,你是聪明人,你会活下去的。人总会活下去的。于是我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靠着我的心思缜密和妹妹一起活了下来。
我是一种梦游般的表情,看不出激动看不出沸腾,但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沸腾。我和守城兵们,和老头一起站在城门上。我们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攻城部队,云梯,投石器,破门锤,而我们拿得出手的,除了特殊的体质外,就剩下我的枪兵了。
“让枪兵准备。”老头眉头紧锁,大喊了出来。
“不行。”我淡然。
老头一副看放屁人的眼神看了我一样。
我没看他,对着身后的方队吩咐着任务:“枪兵分散,看清他们云梯的地方,梯子架上来的第一时间开枪,城楼很宽,云梯只有十个,枪兵随时注意十个云梯的位置,每十人一队两人一组,分五组连环射击云梯下来的敌人,每组放完枪后立即装弹,每人配备四十发弹药。”
老头的眼神在我和我身后正在运动的方队跳跃。我这才看着他:“云梯我给你解决了,你全力防止城门被突破就行。”
他看了看矮人们提着的破门锤,自言自语式的问我:“这怎么防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最怕就是现在打现在这样的仗。我还怕狗,我比怕现在害怕狗,见了狗我就吓得想尿。所以我还没尿的时候就冲上去,连冲带瞪的心里想着我咬死你,只要你真敢咬,再凶的狗也吓得夹尾巴就跑。”
他听懂了我的意思,于是他说:“什么意思?”
“永远别让别人占到了先机,你得熬过至少两轮守城战才能判断是否有增援,而守城战最头疼的就是前两波攻势。就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最好趁着第一鼓就将攻城要器去其三分之二得好。”我指了指城楼上的投石车,又指了指敌军的投石车。
我什么时候开始用敌军来称呼对方了?我自问着。并在内心里嘲讽着自己的自以为是。
老头坏笑的点着头:“你很恶毒。但我喜欢。”
“彼此彼此。”
老头的恶毒我是见识过的,我隐匿在树林中时,他就用火石砸我,且坚信那不会波及到我。他的心之大以至他在恶毒上已经到了茫茫人海无知己的地步了。
所以他对外邦人肯定会一样的恶毒。
城内近二十余台投石车齐刷刷的将火石投掷了出去。先发制人,敌未战我先打,我没打过这样的仗。记忆中,这样的守城战总是先看攻城一方而后进行动作,但这次不一样。我们打的像进攻。像一个要把疯狗撕碎的人类那样进攻。
火石像天降流星般砸向了黑压压的人肉方块上面,云梯砸毁两架,投石车砸毁三台,砸死的生物就数不胜数了。每一个大石头都在方队里撵出一个坑来。我看着毫无准备的敌军们。
“记住!瞄准器材!人群随缘,能打掉几个是几个!”老头雄壮的嘶吼着,指挥着士兵们在岗位上的工作。我很无聊。我很惊奇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会感觉无聊。我用组装枪械的空闲时间组装起来的战术望远镜扫视着城外慌乱的攻城部队。为首的三人正在各自的坐骑上挥手指挥。身着坚甲的拉卡隆兽人,骑着同样武装到牙齿的狼正在东指西指;将自己包裹成罐头的矮人大胡子,骑着斗牛同样骂骂咧咧着;而当我把视线移向骑在马上的泰希尔时,看到她正好在看着我。
我不以为然,缓慢的将中指比向了她,我管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然而她似乎并不知道我正看着她,满脸嘲笑的将声音传到我的脑中,且焦急万分的询问我的状况。
“我求到救兵了,我带着军队来救你们了!”听声音是真的焦急。
但这种近乎嘲讽的装瞎看不见我站在城楼上,着实让我生气。好像要我举着喇叭大声吼出来:“你别骗我了!”才能让她明白我的立场。
后来事实也证明她确实是耍我,因为一枚冰刺毫无差别的刺中了在我旁边射箭的弓箭手的眉心。这意味着如果她想,可以随时将我毙命。我看着那名可怜的弓箭手摔下城楼。
然而这次我不再无能为力,我举起了在我手中早就落后于时代的先进武器,我开了第一枪。在投石车嘈杂的机动声中,这一声枪响可谓清脆。它毫无差别的打在了泰希尔的肩胛骨上,我看着她顺势摔下马的模样,但这并不是怜悯。我从不怜悯。我原以为让人求死不得已经是所能表达出来最大的仇恨。直到我知道了精灵的恢复能力。于是我萌生了一套不会置之于死地且能将其剖心挖肺的凌迟方法。我挖掘我体内所有的恶毒去想象这些。于是我开了第一枪,像她告诉我一般,我也告诉了她杀她有多简单。
战斗已经打响。
矮人和兽人们发疯似的冲锋搭梯子,在平常,弓箭手在双方士兵纠结起来且云梯推进的情况下就很难再顾得上从梯子上到城楼来的人了,他们的注意力大多在相比下站着等死的云梯车的攻城兵上面。然而今天不同,没有一支箭是射向云梯的,几乎所有弓箭手都在清理登梯部队,这让攻城方上到城楼上面的几率大大减小。就在云梯车的挡板放下来的那一刻,准备冲出来的矮人和兽人们几乎同时愣眼了。因为等着他们的并不是步兵,而是一支横拿铁棍的小队。
然而战争不允许多虑,矮人们手持大锤,兽人们挥舞大斧正要冲锋时,接待他们的是一连串的火花。
由于云梯在刚才被摧毁了两辆,所以富裕的二十人被分散到了另外八个组里,更为密集的火舌将云梯上下来魔军们击倒了二分之一,剩下在云梯上的残渣们也被第二轮火舌所吞噬。不到十分钟,云梯队,全歼。
这无疑是最鼓舞士气的环节,这对攻城者的当头一棒几乎是致命的。绵羊在十几分钟内就把豺狼撕碎了,每一次的厮杀都让守城兵的热血沸腾,这样的守城战几乎是越战越勇。
而就在攻城战持续到白热化阶段时,西方响起了一声号角。远远望去,第三兵团团长骑着马,身后跟着一大批赶来增援的部队,远远望去,米娜也在其中。守城兵们不约而同看向了西方,那浩浩荡荡的行军队列和早已不知死活向前疯狂奔驰的傀儡们几乎在夕阳的照射下,泛起了最鲜红的光芒。
援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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