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高筒鞋踏在向前延伸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女窈窕的身躯上套着黑色的皮衣,衣摆随着寒风飘荡在她的身后。一条藏青色的腰带从银猫纽扣中穿过,在她的蛮腰上环绕了两圈。即便如此,剩余的皮带仍然剩余不少,只能在她的腰侧处摇荡。
她修长的双腿上穿一双长袜,一黑一白的两双袜子上,黑袜描绘着明月星辰,白袜点缀着清泉小石。过膝的长袜上是一段若隐若现的细腻雪白,就如禁忌的果实,吸引着无尽的遐想。
一个犹如倒悬勾月的纹路,像是印记一样落在她右额前的白发上。纹路殷红,散发着妖冶的气息。
然而在这样一副动人心魄的外表下,少女却有着一双冰冷的眸子。
脚步停下了,少女的眼前是一扇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门。
随着殿堂的大门发出吱呀的轻响,少女推门而入。
————————
一条条肉虫在地上扭动着、挣扎着,充斥在宫殿中的惨叫声将此处映衬地像是魔鬼的地狱乐园。
一群带着兜帽的家伙围着殿中央的圆坑或站立、或跪拜。
深坑中,此时满布断肢、残骸,还有几声有气无力的羸弱呻吟,将最后一口残留的气息吐净,结束了满是痛苦的生命。
热腾腾血水上冒出缕缕粉红色的气体,从坑中飘出弥散到整个厅中,于是大殿充满了铁锈的腥气。
殿中没有灯光,只有几只蜡烛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灯火。
不过昏黄的烛焰透过血雾,就成了赭[zhě]红的光线,似乎将他们掩盖在兜帽下的脸都盖上了一层血色。(注)
在宫殿的最高处,层层阶梯上有着一张用宝石与丝绒做成的座位,坐位上是空的。
座位下的阶梯上有着一个脸上布满泪水的女孩,她面朝着圆坑跪在地上。女孩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身上闪烁着暗红的咒符,她周围的地面上是深绿色粉末画出的结界,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魔鬼,都下地狱去吧!……”
已经嘶哑的声带,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但女孩仍旧不停地诅咒着,因为这大概是这女孩现在所能做出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然而这些狂热的信徒对她的咒骂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无视了她。不过,倘若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有什么反应,恐怕也只是更加得愉悦吧。
座旁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恢弘威严的声音在教徒们的呢喃声中响起。
“献上代表我们忠诚的祭品,请神明降下福音!”
这是献祭,用人类的肉体与灵魂作为祭品的献祭仪式,献给他们尊敬的神灵。而神灵将把力量回馈,然后由王座旁的教主分配给在场的各位灵术师信徒们。而除了灵术师外的其他各位虔诚信徒,亦能够得到不小的收获。
随着教主的声音落下,圆坑中的鲜血如同沸腾般冒起了一个个气泡。气泡由小变大,然后炸裂,冒出如有实质赤红气流。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气泡破裂,气流不断聚集,汇聚成了一道形似图腾的血柱。
看到这一幕,信徒们激动地浑身颤抖。“神明大人显灵了”、“感谢神明”……诸如此类的话语,夹杂在了呢喃的话语中,在血色图腾光芒的映照下,似乎每个人的脸都布满通红。
图腾飞向了半空,然后调整了一个角度,顶端对准了女孩疾冲而来。
血柱还没有到身前,急速产生的风压就已经冲击在了少女的身上。剧烈的狂风将少女的连衣裙吹得不断激荡,也将教主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少女瞪大了双眼,注视着眼前直冲而来的死亡。
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也绝对不会因为恐惧而屈服,女孩死命地睁大双眼,要将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幕牢牢记入脑海。
即使她死了,她也要带着她满腔的仇恨,化为厉鬼;即使永世无法安宁,他也要令在场的恶魔,与她一同陪葬!
然而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她实在是太过弱小了,哪怕她心中有着多么大的仇恨……
仅仅只是狂风,就让她的双眼酸痛,不由自主分泌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只能隐约地看到,红光越来越盛,令她双目闭紧;只能强烈地感受到,风压越来越近,令她肌肤割裂。
然后一切便安静了下来。
她……死了吗?
不!她并没有死去,因为她听到她的身旁传来了一声闷响,那是恶鬼所发出的痛楚声音。
她忽然感觉身上的束缚一根根崩解,她抖了抖酸痛的身体,发现凝固在她周围的桎梏已经无影无踪。
她不顾眸子的酸痛,使劲撑开了眼皮,于是她看见了——
一把镰刀。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她要杀了这里所有的恶魔。于是女孩的手伸向了镰刀,紧紧地握住了刀把,她感到从她握着的手掌,有什么东西向着体内涌动着。
“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吧!”
女孩冲向了前方的恶魔。
——杀杀杀杀杀——
注:
赭[zhě]红:咖啡色偏红,类似铁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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