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城外，望着都城，开始踏步。
浩大的平原开阔，风平浪静的空气里，有涟漪泛起，那之间开始起风。
他缓步走着。
在很大的风中，丝丝缕缕的尘埃开始交汇，在风滚中交汇，进而形成一场磅礴的沙尘暴。
浩荡着呼啸，遮住了这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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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城下有什么？
这是很久以前就流传在都城民间的一个奇谈。
它并未引起太大的关注却也不曾消绝于耳。
以至于民间不时流传出各种奇谈怪论，都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算是帝都一大怪谈。
如此————————————
在卡切之战过后的第二个月头，皇城就突然变得不正常起来。怪事不断发生，经常有难民的尸体出现在凌晨的中央大道上。
亦有人走着走着便消散在朝廷的巨门之下，似是撞在一片无形的结界，就这么死去，悄无声息。
压抑的天空下，八月的帝都陷入了深沉的恐诡异，蔓延开来的恐惧。以及，没有丝毫动静的朝廷。
那里安静的像是死了一般，无人胆敢踏入其中半步。
“诶诶！老弟，那那那地方可不能进啊！”
急促的吼声在凄清的辉煌金色里划开，那许久无人踏足的地带，一个老头甩开了拐杖，两颗眼珠暴瞪突起，爬满凌乱的血丝。
门前那人却没有止步，他像是没有听见身后快速弹射而来的吼声般，一只手平伸出来，想要推开身前的大门。
就在他触摸到金色的前一刻，蹒跚而至的脚步之中，一双粗糙的手掌如鹰爪般狠狠地拽住了它。
却只是一团逐渐消散的残影，紧握瞬间的空气被硬生生挤开，张满了老茧的手不开遏止的颤抖了起来。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邋遢老头子，充血暴突的眼睛如同妖瞳，杂乱的胡须盘在唇边，他在怒喝。
“你他妈不要命了！”
“这鬼地方害死了老子一家人啊啊——”
呼哧着，老头喘了口粗气。再看去，整个人却已然呆滞。
打开、合上，金块砌成的大门在他眼里逐渐拉长，消散。没有丝毫声响，远离这条街的集市仍是不温不火的嚷嚷着，偶尔有人抬头看一眼这边，也只看到一个老头，傻了一样呆站在那，却也仅此而已。
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滚烫的眼睛，之前的一切如同幻觉般，那门没有被打开再合上，也没有一个男人站在那，伸手去开门。
倒只是自己，中了魔怔一般站在这里。诡异的对街是平日里繁盛的街景，没有人知道他在喊叫着什么。
那金色的门面映出一个跳梁小丑般的面孔，在金色里凝视着他，颤抖的嘴唇疯疯癫癫的吞吐着一句“你们看见了吗……”
如此反复，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叫着，逃离了这片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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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一片漆黑的地带。
极远处的天空云团弥漫，不时有雷电从中穿行交错，他就站在这层叠的漆黑里，任那巨大的闪电带起一霎的空白，又消失在下一秒的震耳欲聋之中。
粗织的衣服猎猎作响，迎面吹袭而过的狂风，有边角被刮散开来，不待它打出一个旋，便消失在急速的呼啸里。
沉默良久。
男人迎风望去，目光如炬火越过浓郁的云层，汇聚在那万千雷霆交汇之处，庞大一如整座皇城般的祭坛中心。
数个奇点盘旋伸展，在浩瀚的符文海洋里，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交错于简直要刺瞎双眼的弧光下。却有铁甲无言，千骑凌立。
他们身裹漆黑铁甲，面具下空无神情。惟有凝视与，沉重。任那光怪陆离映射在铁甲上，一切如油画铺展开来，不同外世。
恍惚间，整个空间似是停滞一刻，视野如同果冻般晃动一霎的下一刻。
有数道铁链飞射袭出，从那符文海洋内，盘绕在几个奇点前方，而那裹动的空间堪堪越过锁链封锁，跌进奇点不现。
咔嚓……
光所不及的黑暗中有人踏步。
“果咯——”
似乎有人咽下了唾液。
铁链兀然间开始突进——穿过一片黑暗，噗哧一声，奇点已然消散的背后，是血肉被穿透的声响。
庞大的符文海洋之外。黑暗中急促传开的奔跑声，铁具与地面快速交错踏动的声响已然传荡开来。有重拳覆着钢铁已然朝向铁链的那头奔袭，穿破层层空气继而猛然轰击而下————
轰隆！！
数息后的震耳欲聋延绵不绝，雷电再次从他的视野里撕裂厚重的云层，极速掠过。
虽是无言，他将早已攥紧的拳头举到眼前。那破旧灰白的拳套已经消散成一把沙尘，流逝而下，迎向升腾的鼓声……
“留一手。”
他自语道，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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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转身消褪的残像之后，那雷霆万钧汇聚之下，有一闪而逝的刀光和低不可闻的苦痛。
空荡沉重再次覆盖下来。
视野逐渐明亮，再踏步便是喧哗满街的京城大道。一个男人从这不起眼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糖葫芦嘞～好吃的冰糖葫芦——”
老人扛着一圈红色从他面前走过，高声吆喝着远去。随之更加喧嚷的世事热闹将他笼罩了进来，左手边是一家酒馆，满满当当一圈人坐在当中叫嚷，侧门进来的李三并没有撞见太多人围坐，便随意坐下。
酒馆不大。木质的房间透光很好，亮亮堂堂的坐落在喧嚣里，很有气氛。
“客官要点什么？”
搭着毛巾的小肆凑近，忙活的大汗淋漓。
“包子小菜花生米，”伸手掸掉衣角灰尘，他抬头道，“一碗胡辣汤。”
“好嘞～”小肆拉长了声音，快步走向人群。
“哈哈哈哈哈……”
当中的一桌再次爆发出一阵笑声。
吱嘎…
侧门一声轻响，衣着邋遢的老头扶着门槛踏了进来。异味散开，离他稍近的两桌人皱了皱眉，捂住鼻子。
掩上门，他快步走向靠后的位置，一屁股坐上板凳，靠着墙壁顺了顺气，想叫一杯热茶。
有人走来，坐上对面的凳子，老人诧异看去，瞪直了眼。
“你，你你你不是——”
他口齿不清，神色惊疑而说不成一句话来。
“稍安勿躁。”
男人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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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酒馆的屋顶，太阳正从最高的天空稍微倾斜，碧蓝晴空下可见万里之境。
这是次日的午后。
有飞鸟滑翔在宫殿群外。
急速掠去。
耳边是愈加强烈的呼啸风声，硕大的都城已然不复昨日喧嚷之景，人尽散之，城墙筑起般遮住天际线的沙尘已经很近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
就像站在沙漠里吹风，又不同以往，他抛开手里的酒壶任其滚落至边缘。
敞开双臂的时候——
那沙尘暴已然遮蔽了整座都城的天空……
“卧槽！！”
姗姗来迟的壮汉见此情形，勒马止步于平原之外，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真是个疯子……”
凤鸾老者亦是被震慑的说不话出来，他身后是紧随而至的一支军队，数人领军隔城连赶数日方才堪堪到达东洲都城千里开外。
但见那昨日汇聚的浩荡沙尘已然淹没眼前之境，烈日斜射，光线穿过尘埃落定的平原上空，将那里反射成一眼万里的金色。
…………
千军沉默。
一声长鸣，大鸟展翼刺破长空。
千尘翼，追随尘暴踪迹为生的物种，叫即五息长鸣，不知怎的竟出现于此，实是行迹无所揣测之翼。
当空打破最初的震慑之后，不待数位统领猜疑东洲皇族去向，便有人眼尖的看到一个黑点正在那金色里行走。
“那是……李三？”
面具者低声疑道，那语气不免让人感到他此时面具下的眼睛定是微微眯起。
“是他。”
凤鸾老者没有动作，盯向那越来越接近的身影，周身空气略有扭曲之色。
倒是首当其冲的壮汉兴奋异常，他大笑着，
策马迎了上去，数息便进入了那无边的金色里。
余下一阵笑声，带着些快意恩仇的味道，毫不理会身后众人脸色，迎风荡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洒家名号庞伦，今日一战，无他之意，但求一场人生无憾！！这一刀。
来——了！！”
马应声倒地，壮汉飞身拔刀。
急闪，交错。
霸者横栏。快拳截过。
庞伦单刀拄地，一息沉默，继而大笑，反身再斩！
李三也笑，迎刀出拳，放声大喝！
拳刃相接，有尘埃流落。
轰响应起，再过！
二人隙间相视而笑，风滚而起。
多年前的热血，此刻，再次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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