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床上的女孩子迷糊的睁开眼睛，屋子里骤然明亮，天已亮起，阳光正浓。
堆满杂物的小房间，没有找到哥哥的身影，女孩无奈地抱住双腿，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是远离闹市的深巷街道。
猛地跨过一处障碍物，不大的少年正抱着一个玩偶飞速地奔跑着。直到看见自己的小房子，他一把推开大门，将玩偶举过头顶。
“妹妹，生日快乐呀！”
“唔…”女孩抬起头迷糊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坎里的少年，是满脸的喜悦还有缓缓流下来的汗水。
那一幕，无法忘记。
——————————————
一阵铁骑快速奔动的声响自窗外闯入，然后远去。
阿宝猛然坐起，有些恍惚，屋内昏暗，阳光被窗帘挡在外面，身边刀剑并立，梦自消退。
起身穿好衣服，他走到窗前，拉开帘子，一时间被那浓郁的阳光淹没了。
洗了把脸，阿宝走上人来人往的街道，琳琅满目的东西便入了眼眶。
他慢慢地走着。
“请问大师，什么是剑过无声的境界？”有人问道。
人潮涌动，一个不大的少年正背着一把剑，恭敬地问向大师。
大师没有止步，只是抚剑，
———剑似动似无动。
“这样！而已…你看到了么？”
嘭…
有人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血液在身后洒落，大师淡然自如地走着。
下一刻，
有人出拳。
———轰！！！！！
空气炸裂！阿宝那沙包大的拳头便猛然冲袭过来。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大师脸上！
那淡漠的脸顿时流血。
随之而来的是如疾风骤雨般的拳势，大师不退不避，挨上这些带着怒火的拳头。
等他打完，然后拔剑！！
剑锋在舞动着阳光的空气中切过，带起一线幽光，令其十尺之内的人皆退散开来，然后带着凌厉的剑势斩向出拳人的脖颈。
阿宝的拳头在他拔剑时便已无法挥动，对方那无限大的剑势在一瞬间锁定自己，心底是无法抑制的，恐惧。
剑锋在眼前放大。
阿宝用尽浑身力气将身体后仰，压低。在对方也随之骤变，竖直切下的剑锋，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随之万千剑芒涌动，卷向地上的阿宝！
有空气在身下狂涌，在万千剑芒狂卷而过的街道上，骤然炸裂！
如同火箭升空，水壶呼啸。
阿宝在炸裂开来的空气中被推向天空，眼前的一切都在飞速地倒退开来，直至不见。
终究还是个弱者啊！阿宝心中叹道，却又不甘如此，亲眼所见的那个被斩杀的男孩，同样是爱剑之人，或许身后也有无限延伸的梦想，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街头，阿宝只觉得心头一口怒气，无法抑制地燃烧。
空气再次炸裂，身体便被相反的力道重力加速度更快地朝着地面冲击而去！
大师抬头望一眼天空，也不去管，纳剑回鞘，踏着已被血染红的地面，淡漠依旧，前行。
原本吵杂的街道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鸦雀无声，只是瞪大了眼睛。有人淡漠，有人视若无睹，无人胆敢质问，有女孩凄厉地喊。
一个抱着玩偶的娇小女孩跑来，泪水沿着苍白的面孔流下，她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
哥哥……
女孩丢开玩偶，呆坐在地上。
一群不相干的人指指点点。
那大师走到街头，一队身着甲胄驾着铁骑的人急速冲来，来到大师跟前，一个领队翻下马，毕恭毕敬地行礼。
“有事？”大师问道。
“先行队已传来消息，前线状况有些异常，大人，我们现在是否就要出发？”领队小心地瞄了一眼大师的脸，那上面还在流血。
“不用，立即出发！”
说着大师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随后猛然间飞退出去，呼吸的间隙，刚刚的铁骑已被一把从天而降的大刀给直直地砍成了两截！！
顿时刺鼻的血腥味再次起舞。
阿宝掂着兄弟的刀，站在血迹中心，满脸凝重地盯着退至三尺外的对方。
“很好。”
大师点头赞许，飞身拔剑。
阿宝不敢怠慢，手中大刀飞砍，凭借着宽大的刀身尽数挡下攻势，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击打声不停歇。
“你，不弱。”
两人各自退开，片刻的喘息声，大师的气息依旧毫无波动，相比之下阿宝就紊乱许多。
“干你血妈，呸！”阿宝啐了一口吐沫，掀起一块板砖砸向对方，然后再次冲锋！
烈日之下，他举刀，高高跃起！
“闹剧结束！”
大师冷哼一声，原本毫无波动的气势在此刻骤然暴涨！那无穷无尽的凌冽剑势在他身前成型，化作一股无处藏身的剑窝！
绞杀！！
身处剑窝，阿宝便感觉身体被无数剑势锁定，只要动一动便会被万剑穿心而过。但是那些无形的剑势已经动了！
它们一排排一列列一批批地乱舞穿行在其中，无限流转，在外面看去，那一处已是被一大片耀眼的剑芒笼罩，望不可及。
杀机之中，阿宝已无处可躲，索性他便坐了下来，抠出一块板砖，聚起空气将其凝于其中。
然后，是无穷尽的剑芒，从他的身体中，尽数穿行而过。
手里还握着傻姑娘的半枚残玉，最后些许温暖仿佛要融化了他的心，视线从远处的可怜兄妹身上收回，透过已经散去的剑芒，他望向没有硝烟的天空，又想起了阿爽曾说过的些许诗言。
在无限延伸的梦想背后，穿越冷酷无情的世界。
我今天也将停息于此，兄弟，马上通天路上找你。但是啊，傻姑娘，真是对不起了……
原来，死是冷的啊。
————————————
阿宝的气息散去，嘴角最后扯了扯，做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砰！！
那块板砖随着爆裂开来的空气，带起呼啸的风声，无可阻挡地轰击在大师的裆下，是一声极致痛苦的叫喊，大师的脸终于不再是淡漠。
他此刻感觉这一生第二次有了如此波动。
上一次是在七年前，当他还是一个男孩的时候，被一位大师斩灭九族，并成为自己的师傅的时候。
就连后来自己亲手抹杀他时，心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下一刻。
一人腾空而起，凌厉的掌风带起一股狂风呼啸着，随之落在大师肩头。
那个男人依旧头戴斗笠，狂风裹动汹涌的长袍平息下来，收掌风止，他看向已经毫无气息的阿宝，长长叹息。
大师在他的身后悄然化作一捧尘土，无声无息。
此时艳阳四射，如雪！如血！！
男人像是悟懂了什么，拳头紧握，为何次次都差一步之遥。
却只是挥手，街道上两具还有些许温热的尸体自是归于尘土，随风而散。
那风中亡魂的低语，也只有他听得到。
点头应许间，男人走向跪坐在地上望着风沙散去的天空的女孩，泪水还在滑落。
“跟我走吧，离开这里，外面是世界。”
他伸出手来，道。
不知看见了什么，女孩那无神的眼眶再次泛起了光芒，她伸出小手，握住了那双饱经沧桑的大手，感到了温暖。
“擦擦脸吧，去家里收拾下要带的东西，我们下午就动身。”
男人语道，将玩偶捡起来递到女孩子的怀里，然后街道那边这才走来，一匹老马。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
那风起时，
有阵阵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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