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要妨碍我吗?"
秀发因寒风而飘扬,双眼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提着刀的襄儿看起来就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别说是人了,连鬼都会怕。
她仿佛杀红了眼,被难以计算的鬼魂缠上,半透明的鬼魂不断地在她身边盘旋着,形成了半透明的风暴。
其中的怨毒之气,足够让一个平凡人死上一百次,或是让一头猛玛瞬间倒下。
"是吗,这就是你们的回答了吧。"
虽然从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就是了。襄儿心道。
少女露出了绝美的微笑,也没做什么大动作,只是慢慢地向前走着。
连原本应该没有恐惧感的恶灵们都发抖着,那是最本能的恐惧,如同老鼠遇上猫丶斑马遇上狮子。那是面对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应该会有的本能反应。
她把厨刀轻轻往上一提⋯⋯
刹那间,烟消云散。
淡蓝色的光幕如缐划过,一切都变得清明。
连身处的赤色空间都隐隐有了裂缝⋯⋯
完全不似是行走在鬼域之中的她,相当的轻松自在。
不知道从什么我就是这个样子了⋯⋯应该说我从一出生开始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襄儿心念道,却不知为何地感到一丝空虚。
少女对比着,现在与过去⋯⋯
提着刀,不沾血的,收割着人类第二次生命。
自出生后就一直做着这样的事。
其间她有遇过好的丶坏的丶留恋的丶不留恋的丶有实体的丶没实体的,但她早已"杀"得麻木。
正因为如此,现在才显得珍贵。
能真正地像个女孩般,笑着,闹着的时间,还剩多少⋯⋯
按下电梯按钮的襄儿,淡淡地等待着电梯。
看着眼前的鬼域,襄儿彷佛若有所思。
正常的术者可弄不出这个玩意⋯⋯
但传闻中的"那个人"倒是可能的⋯⋯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大叔才行。
他们,由我来保护就足够了。
不知为何的,即使在这鬼域的空间之中,那电梯彷佛不受到任何的影响一般⋯⋯
理论上在鬼域之中,现世的所有东西都会受到一点的"扭曲"。
比如说是公寓原本光洁的外墙会充满了爬山虎与藤曼,一切东西都会变得残旧而腐烂,总而言之一切会以人类对"恐怖之物"丶"厌恶之物"的认知这个方向去变化。
鬼域到底是什么,至今无一人清楚。甚至是否真正的存在也没人知道。它甚至可能只是人类为仿真"某物"才被创造出来的"术"。
鬼域并不是真实存在,亦不是虚假的⋯⋯联合好几十个术者施术倒是可能勉强把鬼域投影到现世⋯⋯但要像现在这般模样,上百个术者是一定少不了的,理论上。
那这种事一个人的话辨得到吗?理论上,只要那一个人足够强⋯⋯就可以了。
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门居然化成了一个血盘大囗,如蛇吞青蛙一般一囗便把襄儿呑进腹中⋯⋯
厨刀掉落到地方,发出了叮当的声响。
那是一个只有头的恶鬼,但那个头的大小足足有一台小货车般大,五管奇丑无比,看上去就像一个秃头中年大叔的头。
"还以为有多了不起,也不过如此吧。"
说完这句之后,原本就丑陋的脸开始剧烈地扭曲起来⋯⋯
"阿⋯⋯鸣⋯⋯呃。"
"你,被当成弃子了阿,真可怜呢。"
肚子中传出少女的嗓音。
蓝色的光从那颗大头所有的洞上喷涌而出⋯⋯
一时间,公寓的走廊间光华大盛。
如同被充满了气的气球一般,那恶鬼不断鼓涨了起来⋯⋯直到⋯⋯爆裂开来。
"请你,再死一次吧。他们由我来保护。"襄儿淡淡的说道。
血水与黑水似雨横飞,襄儿血雨不沾衣地轻松走了出来。
在一片扭曲之下,襄儿回到了现世,而原本倾洒在走廊四周的血亦不翼而飞。
那个只有头的恶鬼是阵眼,要投影出鬼域需要一头鬼来充当阵眼来维持稳定性,而阵眼一消失,自然也回到了现世。
与鬼域的景象相比,连充满乌云的夜空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襄儿现在才发现,电梯门上被人粘贴了一张字条。
上头有一个地址,一堆数字,还有一句话。
"游戏,开始了。"
看见这句话的少女差点软倒在地上,全身愤怒地颤抖不已⋯⋯
~~
电梯门刚"咔咔"地打开,就看到襄儿不知为何地提着刀,充满杀气地瞪着电梯门。
见来的人是我,才放松了起来。
但仅仅只是放松起来,并没有回复到襄儿原本的样子,不,或许这个才是她原本的样子才对。
我所谓"原本"这个认知本来就是错。
因为感到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微微感到苦涩,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在与镇道别之后,就着急地又坐着电梯想要赶回家了。
那个蛭先生用光所留下的消息是:今夜丶这个时候丶这个公寓。
犯罪预告,令我唯一联想到的东西。
虽然无法明白那混蛋到底又想干什么⋯⋯但要是想对她们动手的话⋯⋯
我与襄儿的视缐交汇着。
"襄儿⋯⋯"
她知道着什么⋯⋯不知为何的,我仿佛只要看着她的表情,就能知道她心𥚃所想。
右眼突如其来的开始发痛⋯⋯而且痛得厉害。
"大叔,管理处怎么说吗?"襄儿相当勉强的笑着说。
襄儿的声音感觉上离我相当丶想当遥远。
并没有要告诉我什么的意思,平时的我可能会就此罢了⋯⋯
痛得厉害的我也想要就此罢了。
但唯独那个男人⋯⋯我任何一个细微的情报,都不能放过。
我紧握着的双拳不断的颤抖着。
"我,刚才也遇上袭击了。"
唯独那个男人⋯⋯
我绝对无法原谅⋯⋯
襄儿的眼光在流转,明显的是,她在考虑什么事情能够告诉我,而什么又不能够。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我有点强硬地说道。
我的思绪近乎冷酷地运转了起来,仿佛连疼痛都要忘记了一般。
要是再一次一无所知的话⋯⋯又会⋯⋯又会⋯⋯失去一切的。
又会什么也保护不了。
转动着的眼球,以及把手臂藏在身后的动作。
以及痛苦的感觉⋯⋯
那是想相互匿藏着真心的表情。
现在,还是做这种把戏的时候吗?!
她,在想着随便说些话来蒙混过关。
察觉到这一点的我,动手了⋯⋯
在我自己意识到之前,捉住了襄儿彷如轻轻一握就会粉碎的手臂,⋯⋯将那一直保护着我的少女重重推往墙壁。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察觉到她只是一个少女⋯⋯身体上甚至比同龄的少女还要脆弱得多。
如同易碎的洋娃娃一般。
过于轻巧的体重连摔在地上的声音都显得过于微小。
我⋯⋯到底在做什么。
连自己都吃了一惊的失去了理智。
仅仅一𣊬间,我看见了襄儿的表情⋯⋯那是如同被最重要的人所背叛而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松开了手,呆看着那白晢的手臂,因为我而留下乌青色的握痕。
正当我脑袋变得一片混乱的时候,被垂下来的浏海挡住了表情的襄儿,用着近乎梦喃的声缐说着。
"南华区丶1372号,两天后,十二时正。"
之后,便再也没说任何一句话了。
我能够做的仅仅只是扶起她的身体,不敢再看她的脸。
要是看见了她的表情的话⋯⋯以后我们的关系可能就回不去了⋯⋯
失去理智从来都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
像是日常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是很脆弱的。
那是必须要所有人拼命去努力才不至于分崩离析的东西。
正因如此才显得珍贵。
至今为止所建立东西,现在应该都不复存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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