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个地缝能给自己钻进去就好了。
宁霓舞局促不安地贴着墙站着，和教务主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面色波澜不惊，心里却把莲雀那丫头骂了个十万八千次——搞什么啊？谁知道她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个问题居然是要……更何况她还把自己给卖了，卖了也就算了，偏偏还把这个烂摊子扔到了自己头上。
「那个……我什么也没听见。」
沉默了好一会儿，宁霓舞还是开口小声说道。
「没关系哟。听见了也没什么。」
教务主任仍然弯着眼眸笑得相当随和，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吃蛋糕吗？」
是不是要被杀人灭口了——人鱼姑娘的脑内在一瞬间闪过了这样的荒诞念头。然而对甜食的执着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她的意志，虽然还是因为好像撞破了不该看见的事情而脸颊通红，她还是默默地跟着教务主任走进了半透明的玻璃建筑虚掩着的门。
「您和莲雀……您刚才是发她好人卡了吧？」
小口小口咬着巧克力蛋糕的同时，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疑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的巧克力纯度远超以往，苦味几乎掩盖住了所有的甜味。不过即使如此，搭配了足够甜腻的奶油，巧克力蛋糕仍然很好吃。
「对呀。」
教务主任笑着点了点头，非常爽快地承认了。
「我一个当老师的，当然有责任和义务去导正学生的思想。莲雀同学还小，当然不能让她走歪路。」
……如果没记错的话，莲雀她已经有二十岁，是个成年人了吧？宁霓舞暗自在心里吐了个槽。不过对于已经活过了二百年的教务主任来说，不要说是学生们了，即使是白发苍苍的校长啊，德育主任啊，在他面前可能也只能算是小孩子。
「不过说到这个，我得向您道歉。我好像对莲雀说了不该说的话，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别放在心上。这不是什么不该说的话，况且也不是头一回了，称不上是添麻烦。」
「……不是头一回？」
宁霓舞疑惑地询问。
「怎么说也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了。咱们学校的男老师们或多或少都收到过女同学的告白，这没什么奇怪的。」
「您也一样？」
「当然。所以说这并不算是添麻烦。」
单纯以女性的目光来审视的话，龙烈可以说是相当吸引女孩子目光的类型了。如果忽视掉年纪的问题的话，这样脾气温和又稳重的男性……比起年轻的同龄男生，应当是更吸引少女们注意力的类型吧。当然，对于迟钝的宁霓舞来说，她从来没注意过诸如此类的事情。她只是无端地觉得，和自己遇上了同样麻烦的教务主任实在是有点儿惨。
「那么您就没有考虑过试着答应一下看看吗？」
她问出了蓝副会长曾经询问过自己的问题——这绝不是因为她觉得哭着跑开的莲雀稍微有点儿可怜，只是单纯因为好奇。
「没有。那样的话不是反而害了她吗？」
教务主任坦然地给出了回答。
「虽然你比莲雀同学年纪还小一点，不过这么说你应该是明白的。寿命长度不相匹配的两个人不应当在一起，那样的话，在死亡将两个人分开之后，对于留下来的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明白是一回事儿，照着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宁霓舞抱着整整一盒新鲜出炉的蜂蜜蛋糕横穿过一片小小的树林，准备抄近路返回教室收拾书包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女孩子低低的抽泣声。
这好像是莲雀的声音啊？
再靠近一些，她就看见了正坐在草地上哭泣着，整个脸都埋在手臂里的莲雀。人鱼姑娘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对方，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膀。
「……诶？宁，宁霓舞同学？」
莲雀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泪痕交错的小脸。她慌慌张张地抹起了脸上的眼泪，可惜越抹越抹不干净。尽管已经决定，从明天开始遇见她就装成不认识……但是现在可还没有到明天呢。哭成这样的女孩子，放着不管也不太合适。可宁霓舞天生不会安慰女孩子，她憋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和教务主任同样的台词。
「……吃蛋糕吗？」
话音未落，面前这个满脸泪痕的女孩子就一头扑进了自己怀里，放声大哭。
这可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能想了。宁霓舞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任凭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子把眼泪全部蹭在了自己胸前。——你们冬-F组的都什么毛病啊？抱抱蹭蹭什么的都这么随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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