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如期举行，他提早驱车出城，两个小时来回，第一回见面总有些生疏，他买了花和礼物，花是送给她的，礼物是送给家里做见面礼的。中规中矩地在露天里晾了半天，下班时候，才看到人从公司出来，远远的，也不挥手，只是木讷地望着，机械式的动作，等着对方朝他走过来才捋捋领带，顺手把花塞进她手里，礼物放在后座上，开了门，坐好后，自己才上车，离开。
院子里装扮妥当，这些都是晓雾一手包办，老人家们只是坐在大厅，周围人来人往，管家也忙着招呼大家，安排饮食。他带着安妮进去，跟往常一样，一边跟父母介绍，一边招呼大家玩乐，有年轻人，老人家看着就乐呵，点点头，把东西交待管家拿走。大家陆续到齐后，各自玩乐，不分彼此，朋友们也尽兴。晚会后，他和老单分批送要大家回去。
从大厅出来，到院子里，父亲叫住他：今天来的那位小姐是你邀请来的”。虽然晓雾把大家安排得很好，可是他要看出来点什么并不难，平日里希望他多些交际，当然不会说什么，他对女孩子印象好是一回事，就多说了一句。
“......”。他无言地默认。
“......”。老人家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进去。
他送走大家，也回到住处，不觉有他。
约会只是其次，他可以不理会父亲的弦外之音，或是他们的安排，只要自己的事业还在自己的掌握里，他就是独立的。狂放，叛逆，只是偶尔的发泄，他现在不是为自己生活，肩上无形间又多了一份负担，那是责任。学会做一个男人，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学会等待的男人会多一份耐心，对爱多一份宽容。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步入了作为一个男人的风范。
约会
只要有时间，他会在楼下的广场上，有时候是在报刊亭浏览，有时候在咖啡厅小憩，有时候则拿着工作夹独自在窗户的里面，不时抬头往另一头探望。
车子停在不远，开始驱车来，在停车场，他很烦恼，怕她看不见，于是改成了自行车，车头系着金黄色的缎带，更为显眼。
要引起注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倒是有很多人在广场游玩，碰倒车子之类的事情发生，他不小气，可是会生气。干脆把车子放在公司楼下保安出口，旁边是车道和绿化带，居然没有人赶，庆幸的同时，却是无奈。
她初时的惊愕在看到自行车的时候释然，轻松跳上后座，自然挽上后腰。没发现周围闪过一道道惊愕的眼光，不是对她，他却如芒在背。
手上的缎带依旧如新“你保护得很好”。随手摸一下，果然质地不错。
“我让人订做的，照着原样，旧了就去换”。长风迎面，吹起他的秀发一侧，男生的头发也很有型，安妮不禁多看了两眼，温柔如她，此时悠闲地坐在后面，脚在外面来回摇摆，随性而然。
自行车远离园区，向城区趋近，前方靠近公司的方向，他转动刹车，立即改道而行。
“我们离开很久了，待会怎么回去啊？”
“我开车送你”。
一路驶来，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以前的，现在的，自己的，别人的。
山路蜿蜒，山风熙熙，午阳暖放，轻轻的风，如那风铃，载着这一串一串清脆的笑声和说话声，愉快地摇曳。
“明天，你还骑自行车吗？”山上凉亭，不经意地欣赏风景，随口问道。
“自行车锻炼身体”。举起矿泉水，作了个干杯的姿势，猛喝了一口。
“今天，我看到你有点不习惯的样子，大家这样看你，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没有拒绝没有反感，他是不是有盼头了，看她的眼神里有些不同。
“总会有自己的想法是不”？？她看到的可不就是他想的吗？调皮地瞪了他一眼，放重语气回敬了一句。西洋镜被拆穿了，摸摸鼻子，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天不早了，我们有没有别的事，要不改天咯”。
“好啊”。体贴地帮她捎起手提包，在前面领路。
“骑自行车是挺好的”。手揽住腰，坐在后座，享受夕阳和风。
“现在不行，我回去牵车送你，不然很晚”。他不累。
从刚才的方向转回公司，又是一两个小时，天真的不早了，车子在停车场，换了把手，车从仓里缓缓出来，过了安检，一路狂奔。
回到家，肚子已经咕噜咕噜直叫，刚才在外面没顾上，现在想出去吃饭，手机上有家里来电，是父亲。
庭院的灯通通亮开，到大厅里，只有老人家一位。“吃饭了吗？”指了指旁边，“坐下一起用”，管家随即让人准备去了。
“谢谢”。
“以后不用说什么了，有机会让我们认识一下”。他今天从报告中知道他带人从外面回来，又出去，现在估计已经回家了。
“我没想到会遇到您去公司”。他显得很无奈。有种被抓住小辫子的感觉。
“你搬出去住，没有离开公司，我对你别无所求”。他从不干涉孩子们的私生活，这次，他只是想让他们知道，父母的做法初衷都是为他们着想。
“都是因为她吗？”
他不愿意让自己处于被动，对方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他直觉回避了这个问题。
“我跟母亲商量过了，我可以做主自己的事情，希望您也一样给我这个权利”。
“你很像你母亲”。睨眼过去，慈祥的脸上有丝丝打量。
“我们也经历过想要自由的挣扎和成长，你这个楞小子”。使了把劲，拍在他肩膀上，“年轻的日子，多美好，呵呵，我明白你的心思，你长大了”。
“只是，女孩子的心思都是琢磨不透的”。父亲一个人长篇大论起来，径自咕哝到深夜。
时间渐渐流逝，他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两句话，在过去的回忆里，寻找他们共同的话题。
受到父亲的鼓励，他终于鼓起勇气直面自己的生活，不在乎距离，闲暇时间他也充分地利用，相信只要努力了，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工作上的他反而不那么注重自己，同事们吃惊地看着他最近的变化。“不像哦”，以前的他也很有型，但是，现在完全是两种状态，有些看起来不一样了，大家一致认同，于是经理每天风风火火的势头，在办公室里被习以为常了。不久有人放出消息据说有女朋友了，看来结婚是迟早的事，只要双方点点头，没什么办不了的。同事们准备兴致勃勃等着好消息，为了一探究竟，好事者纷纷关心：经理，什么时候办喜事，其热情程度跟什么时候涨工资无二。当事人一脸平静：哦，到时候一定不忘请大家喝一杯。办公室从此沉浸在一片喜事临门的期待中[X1]。
婚礼在老宅的庭院举行，厅堂和楼道铺设地毯，院子里树上挂满红彩，车道从家里到体育场，沿路摆满了鲜花，又在通向学校和市区的交叉口作了方向了摆设，就当是为来往客人留个纪念。校友们对这条路的记忆总是与学校牵连在一起。在这条路上，他们的故事也许还在树梢缠绵。
重聚
早上驾着爱车在高速道上驰骋，是跑车的习惯，也是跑车人的爱好。道上有不少跑车女王趁机溜风的。其中不乏菁英人士。女人，有女王的风格，公主的脾气，才女的气质，女强人的交际能力，工作狂的责任感。最自然的生命也是最完美的、最聪明的生命。这种生命形式最大程度弥补了基因遗传的缺憾。不是完美女人，但是完美原色具有独特的诠释。她们，堪称女性的楷模，男性的榜样。与其当成个故事比较，他自然认为自己的生活更有可比性，新意，可控性强。他的人生，何尝能自如驾驭?驾车在城市间穿梭，渐渐成为他的习惯，可是，奔腾在高速上的车一点都没有要留连在某处的意思，一开马达，直达目的地。这是他的想法还是跑车的喜好？
来这里之前，他还在高大的落地窗前，金色的阳光闪烁，摇曳在空气与窗帘之间，绚烂着他的脸，一个人在悄悄地期待。在来这里之前，听过一个故事，走一路丢一路的缘由，做事不够利落也就算了，长得也就soso了。长期的不良习气造就了并不出众的气质。一个女孩，在某一方面的不足，很容易在其他方面显现，并且造成一定影响，不如男孩子对自身的特点可以掩饰得不着痕迹。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先天优势不足，致使错过良机，在未来的成长过程中，对塑造自身便有了一定困难。想而易见。他感兴趣的则是这个女孩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让他身边的人称道。他到这里来，只是访友，顺便散心，游历各国，最终要选择一个落脚点，作为以后发展的起跑线，他，还没有落叶归根的打算，只是在这里奋发图强一回。
在宅子里，第一次看见那个女孩，跟着人们穿梭忙碌，胖乎乎的脑袋，还没从青春期回过头来，学生短发遮住了原本应该明亮闪烁的大眼睛，高个子和壮胳膊正好成了对比，大概这就是他的全部印象了，跟预想中的相差无几，啧啧感慨之后不了了之。对好友的闪婚慷慨打趣一番，内心则流露着由衷的祝福，两人见面不多寒暄，大家相拥进屋侃侃而谈。另一位幼子则在遥远的国度寄来祝福，网络镜头里出现一副稳重的面孔，当年的稚嫩已经远去。大家对此故作不以为然，用大家熟悉的交流方式对彼此尽情发泄一番。
N年后
他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来到床边，看见被子外面露着一张熟睡的脸，胖乎乎的，睫毛不长，鼻子不算挺，嘴唇有点厚，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哦。她有百来斤的样子。他不置可否，只是苦笑，扯动下嘴角，有必要一只手拎她起来吃早餐么？
悄然离开时，桌上放着热腾腾的三明治和牛奶。
彩结婚了
在一个城市里生活，平和、活力、安宁。每天早上，打开窗户的第一缕阳光，将伴随着我们一天的心情，如此丰富，从此刻开始，酝酿、发酵。对面有人在发飙，为昨天的事唠嗑，从进来办公室到现在，屋子里到处充斥着他的抱怨，有关的、无关的人，听到的都只是坐着，不做声，只当早起的床气还未散尽。
人群挤在大堂，外面里面都是人，远远地走过来，想着怎么过去，漫延开去的视线里，没有给人过的道，他犹豫着，等伙伴们来出主意。前面的人看到他，笑呵呵地上前来：是要过去的，只是规矩大家都知道，麻烦您亲自从这里挤过去了，大家没准不会让路，您多担待。脸上皮肉挤成一团，他看得心一紧，知道玩真的。结果是妥协，点点头，走过去，来人在后面帮他使力气往人群里推了一把，他硬着头皮上了。不知道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没了形状，耳朵鼻子先找不着地放了，跟着挪位置，让开，嘴巴咧了，又赶紧闭上。他闭着眼睛顶着头往前冲，他知道，大堂里应该给他空出了位置，正等着他露面呢，心里逮着力气，心一横，楞是把一拨人挤开，留出了一条缝，煞地钻进去。
大堂里也是人，正在叽叽喳喳地嚷嚷，倏忽，一个蓬头面的人冲进来，大伙吓了一跳。谁啊，这是，哎哟，得了，赶快进去，换洗一下再来。扶一把。说话间，多了几双手，搀着他进里屋。结个婚不容易，还受这罪，当个男人也不容易，还得受罪，才刚刚开始呢，规矩都摆着呢。以前给媳妇的，现在也有给男人的，一样都不少，结婚就得受罪。旁人看着，似乎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大家都没吱声，按规矩办吧，族长一开口，全都到齐了，谁也不违抗。这是族里的意思，破例是不允许的。大家等着新人开始拜堂，院子里依旧嚷嚷着，热闹得很。
结婚以后，她在家里做起了全职女性，自己的工作也没落下，闲暇的时候，还能跟闺蜜聚一聚“还没怀孕，她已经显露出臃肿了，这可不像是孕前综合症啊”。
“饮食综合症”。说完，众人哈哈大笑。婚姻生活，就是在生活前面冠以“婚姻”二字，在条条框框之外，我们还是自己。
晓雾的回家路
就业之路坎坷和曲直一言难尽，用她的话说：“企业无时无刻不想招到最中意的员工，我只想找到一份中意的工作，我没有挑剔工作，工作却在挑剔我。”
所有的就业人群随着毕业季，涌入社会，几乎都在职场逡巡，很多彼此却擦肩而过，这就是资源错位的结果。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女孩子很久以后回到家，没有一点招摇，静静地，路过每一户人家时，有认识的，必定停下，进去叨扰一番。一位多年未见的婆认出她，那眼神，跟小时候见着时一模一样。老人家咧嘴笑着说：结婚了？一晃就这么大了. 真快......走出来，心中却深有感慨…就这样一家又一家，也跟那时一样的路，一样的房子，却走了许久。
舞厅过隙
乱了，摇滚的噪音，眩闪的灯光，舞池中人们晃动的身影。远远地坐在一个角落，缩着身子，任眼前人们来往，她看着前面，目不转睛。没人注意到她。有个女孩在不远的一个座位上，一手拿着高脚杯，一手不住往嘴里塞那些叫零食的东西。很不喜欢这咳嗽的感觉，她离那些总是远远的，吃薯片，咬花生，嗑瓜子，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个人，还有夹杂的各种声音。就这样坐着，两个人成了场子里不说话的一对伙伴。音乐时而动感，时而婉转，现在的萨克斯只能弱弱地呜咽，电子频率的高亢显然退出了摇滚风，温温的声音像催眠曲，懒洋洋斜睨一眼，好像没什么看头了，探戈走了，交谊舞来了，灯光暗了，旁边的女孩竟然趴趴地睡着了。她想走了，反正车要开了，消遣到此告一段落了。身后的嘈杂渐渐远去，迎风而立，头脑清醒许多，拉杆箱在地上的滑行碎碎声地打断了在酒吧的晕眩。落日还远，看看江面，波涛汹涌，阳光璀璨。这一刻，凉了太阳，晴了自己。
卸下一身风尘，洗去一脸疲惫，她又是那个有说有笑的晓雾，呵呵地从街头乐到街尾，就是她的消遣。
从小时候喜欢拉着大人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地小碎步地跟着，到长大后两手插在裤兜里，身着韩版裤在他面前来回踱着跳步，爱玩的习惯也就这样了。真拿她没办法。大仔在心底无可奈何地呜咽。嘴角拉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竟是对她才有的宠溺罢。心里也已然将她视为家中的一份子，无他，感情到了而已。
依然会想起如是，她现在正准备做一个合格的母亲，脸上可见时刻洋溢着的慈爱。
看到她的时候，她快要临盆了，见人就笑，双手捧着大肚子，对着我，一脸温柔。
得了，我快要融化在你的阳光明媚的梨花坞里了。此情此景，我会跟着她的眼神一起投降，都说幸福是可以感染的，无非如此了。
如是生产的时候，大家蜂拥在门口，送她从病房到手术室，晓雾赶到在手术室门口看到她躺在床上，正被推进去，一脸平静。晓雾站在旁边，跟守在外面的人们一起，等待手术室的门内的消息。走廊里安静得出奇，大家没有什么可做的，唯有期待小天使的啼哭为他们解脱这漫长的等待。
后记
一家有个小孩跟大人出去，在路上，小孩不见跟上来，大人转头看。好家伙，他正坐在路边，自顾自地玩，定是忘了他人的存在。“干嘛待这，起来跟爸比走，回家啦”。
“哎呦，爸比，人家走不动了，背我一程”。
“提着这么多东西，还背你，不想回家啦。周围的叔叔阿姨都在看着你啦，谁家小孩，在街上闲遛跶，大人话不听了吗？”
“那没办法，你回家，开辆车出来接我也好啊，我走累了”。小朋友的手在地上这里拾掇点，那边擦一些，满手都是一些小石子还有玩具之类。爸比很是意外他的口袋容量，玩具也能随身携带。
“这样的小孩子，啊，一出门就要人家背啊、抱的，没人会喜欢的哦”。
“要不咱们找个地休息一会再回家吧”。
两个人僵持不下，边说边打闹，往家的方向龟速挪动。
这就是晓雾眼中的家庭，他们的幸福，却没能让她动心，远远地看着，脑袋里空明了，羡慕也好，懵懂也好，直到她自己走向自己的未来，这路上，只有她一个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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