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单飞宇。
我感觉快要疯了。
从早上开始,我的脑海里就一直有两个人在吵架。
一个人在高喊:“众生平等,万物没有优劣之分。”
另一个人在喊:“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自然法则。”
还有些人在叫:“打起来!打起来!”
于是那两人就打了起来,更多的人在旁边助威,他们的欢呼声嘈杂,刺耳,吵的我险些精神病发。
上英语课的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拍着桌子站起身喊了一句:
“吵什么吵!”
老师和学生们怔怔的望着我,我尴尬的坐回座位。课后,班主任拉我去做了一个小时的心理辅导,我也向老师保证了这只是一时冲动而不是叛逆期当众造反。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帮家伙还是没有停息。他们甚至掏出了枪!事件从打架斗殴升级成黑帮混战,到晚上又变成了军阀斗争。
照这个架势,明天我脑子里就会上演星际争霸。
我要疯了。
熬到晚上八点钟,我爬上床,顺便磕了些安眠药……不然听着这声音我绝对睡不着。
这些可恨的家伙还在那打来打去,履带的吱呀声,枪械的突突声,还有爆炸声,它们一同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此起彼伏,乐此不疲。
在经过漫长的辗转反侧后,我才终于进入梦乡。
……
“嘿,嘿!兄弟,醒醒!”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看到一个穿得像恐怖分子的刀疤男在拍我的脸。
“哇!”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别怕,兄弟,我不是什么好人。”那人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唇缝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这更恐怖了啊!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老实,回答。”
“你,支持,众生平等吗?”
刀疤男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盯着我,那瞳孔中透出深邃的黑暗。
我当即感觉大脑有些混乱。
“这……这个……”
“快说!”他拿起手中的枪指着我的脑袋。
坚硬而冰凉的枪口抵住太阳穴,我顿时冷汗直流,立马举起双手。
“我说!我说!”
“……我……我支持。”我犹豫着回答。
“恩……”
那人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
完了,答错了?
杀……杀人灭口?
“我不……”我刚想改口,那人便站了起来。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答对了,算你识……”
话音未落,旁边便响起枪声。那人应声倒下,眉心处的孔洞向外迸出鲜血。
一个头上裹着白布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把……ak-47?
“你!也是支持众生平等的吗?”
我看向那倒地的尸体,猛的摇头。
“那就好。”他收回目光,喊到:
“死一个!”
远处一架直升机飞来,在空中盘旋下降。
“跟我来。”男人向直升机走去。
轰——
突然一枚导弹击中了直升机,直升机冒着火光撞向地面,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男人迅速拿起狙击枪,嘴里大喊:“操!有种出来!”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视线可见之处只有一些高低不平的土丘。
没有人回应。
但是我看见了几个……黑点。紧接着那黑点不断放大,是一帮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
男人瞬间便被周围冲出的几杆冲锋枪打成了筛子。
“傻.逼,让你叫。”他们围着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吐痰,还把那玩意伸进尸体的嘴里撒尿。澄黄的尿液顺着嘴角流出,与地上的一摊血液搅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啊!”在直升机的残骸处,又一个裹白布的人冲过来,他举着手臂高呼,声音嘶哑:“下地狱去吧!罪人!”
冲锋枪的子弹及时的命中了他的脑袋,而两颗圆溜溜的手雷滚到了正围着尸体玩乐的人群中间。
嘭。
血沫飞溅到我的脸上。
……我崩溃了。
第二天。
起床后,我呆坐在床上。
那是个如此真实的梦……它狗屎一样的展开蹂躏着我用十几年形成的三观,把它碾烂,撕碎,扔到了肮脏的垃圾桶里。
我舔舔嘴唇,舌尖泛着苦涩的,如黄连一般的味道。已经是中午了,我还没有去上课,肚子空荡荡的,也生不起一丝食欲。
算了算了。
我拿起旁边的手机,向老师发了条请假短信,然后重新瘫在床上。
当一个人真正闲下来时,他会开始发呆——思考社会,家庭,人生……亦或是在心里批判某人的言行举止,回忆某人的容貌微笑。
没有了,那帮可恶的家伙已经消失了,或者说是死光了。可是他们离开时似乎搬空了我大脑的海马体,我现在只感觉进入了一种绝妙而空明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嗯……”我无意中发出声音。
“……额?”
什么时候?
天空早已染成墨色,明月高悬其上,映着淡淡的光辉。
狭小的房间里几乎没有光线,我直起身,只感到肩膀和腰部有些酸痛。
时间是公平的,不会给予懒惰者更多的宽容,只会在不经意间于指缝中流逝……个屁啊。
怎么可能发一下呆就过了几个小时。
有问题。
对,我中二的感性告诉我有问题。而我的理性告诉我,哪有那么多灵异事件,你当这是小说吗。
所以说,只能是我发呆了。
在一番心理斗争后,我接受了这个说法,可那感性给我提供的信息……我现在有点怕。
对,我怕黑,也怕鬼。有什么问题吗?对比不怕的人,这样的我拥有着超绝的脑洞和优秀的防患意识。这恰恰是一个强者所必须拥有的基本素质……
好,这样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扔掉,我打开灯。
不,我只是按下了按钮,灯并没有打开。
停电,还是灯管坏了?偏偏这个时候?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以前看过的恐怖片里最吓人的桥段。
日本贞子,还是怨灵恶鬼?
难道是清朝僵尸?
一瞬间,熟悉的房间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延伸,延伸……除了我可以接触到的床,其他东西都在逐渐消失,归为混沌。
我赶紧缩进被子。
手机……手机……
在这里。
屏幕发出微微光亮,上面还有几个未接来电,是我爸打来的。
我死死的盯着手机,拨打了电话。
“嘟嘟……”
“喂?儿砸?咋怎么晚才打电话过来?”
听到我爸那熟悉的语调,我的心安定了下来。
“没啥呢,爸。就是有点忙,现在才有空。”
“别老想着玩,快高考了,要好好学习,听见没有?你小子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打电话来就像问问你最近过得咋样,一个人还习惯不?”
“哈。”我挠挠头:“还行吧,挺舒坦的。”
“对了爸,那灯咋打不开啊?”
“嘿,我说你当时就应该跟我学学修电器,这不,现在连灯坏了都不会修……你先把那……”
“噢噢……先别挂啊。”
我打开免提,照着指示扭了扭光管上的那个圆柱体,然后重新打开灯。
滋滋,灯亮了。
还是那个房间,我也长吁了口气
“嗯,嗯,就这样,谢谢啊爸。”
“你看这孩子,还跟我客气……”
嘟,我挂断电话。
还好,还好,没出什么岔子……怎么可能会有鬼嘛,根本就没有,都是骗人的。
这一惊一乍的,我都有尿意了。
翻身下床,我走到门口。
嗯,上完厕所回来好好睡他一觉。
这么想着,我打开门,只见到一片阴暗的森林。
身后的灯光迅速熄灭。我抓着的握把……早已不见踪影。
紧接着传来门关闭的声音。
嘭——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开嘴。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
我叫单飞宇。
我已经疯了。
你信吗?我打开房门,却见到一片森林?
骗谁啊!你当这里是哆啦A梦吗?任意门?别逗了!
我漫无目的嚎叫,吼到口腔干涩,喉咙嘶哑。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发泄情绪了,可现实的无赖让我不得不这么做。这两天我受到的惊吓比我之前十几年受到的加起来还要多,先是荒诞无稽的梦,莫名其妙的时间流逝,然后就是无法打开的灯,最后还把我扔到了一片……森林?
梦,是梦,都是梦……
没错,像昨天一样,我在做梦。
哈,被我看穿了吧?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是无效的!
好了,我好多了。
周围的环境变得不再恐怖,甚至可以说,是异常亲切。那皎洁的暗红圆月,那挺立的深褐树干,一切都是那么迷人。
我开始奔跑,在这片月光洒落的土地,脚踩着柔软的杂草。空气是静止的,带着些许冰凉,却有着近乎粘稠的质感。
正前方的事物扭曲成一个奇点,一旁林木飞速倒退,我感觉自己像一支离弦的箭,刺破了漫漫长夜,最终停在某个悬崖上。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再走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脚下的碎石掉落下去,立刻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最原始的恐惧唤醒了我,我回过神来,后退了几步。
没有了树林枝叶的遮蔽,天空清晰的呈现在我的眼前,那是美丽的黎明。太阳刚从东边升起,发出第一缕曙光,撕裂了黑暗。天空逐渐染成火焰般的红色,不久又变成耀眼的金黄。
光芒越发炽盛,在它的照耀下,万物都失去了颜色,只留下了纯洁的白。
一时间,我只想留在这温暖之中。
……
“铃铃铃,铃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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