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
白晴雪从睡梦中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挺直纤腰,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后,给旁边仍在熟睡的弟弟掖好被子,之后悄悄地从床上下来。
走出门,不远处的小炉子上正坐着一个水壶,乌诺在旁边打着扇子扇火,时不时地捅捅柴火。见白晴雪起了床,乌诺微笑着对她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白晴雪也笑着回应:“嗯,早上好!”
这群孩子中,一般最早起的就是乌诺和白晴雪了,每天早上乌诺早起后,就负责烧水砍柴,而白晴雪最近早起的原因,则是因为她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在一家餐厅里做服务员。
“等一下,水,马上烧开,你就能洗了。”还是那种熟悉的“乌诺”式华语,这么多年都没变,白晴雪嘴角含笑,暗暗想道。
是啊,时间一晃真快,到这里都六年多了,时至今日,每当想起,白晴雪都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是有多幸运,被拐卖到这里,居然能碰上一个,能愿意帮自己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且还过了这么长时间。
要是自己是这里的人的话,肯定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呢。
但是,不可以。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一直深埋在白晴雪心底,即使对自己的弟弟也从未说起过,那就是——攒够回C国的路费,带着弟弟回家。
在卧室那个小木盒子里,正一点一滴地储存着这个小小的希望,如今也有一笔不小的费用了,但是,离目标还相差很远、很远……
不过没关系,只要一点点努力,终于一天会实现这个愿望的,一定会!白晴雪暗暗发誓。
正想着,耳畔传来乌诺的招呼声:“水、开了,你去洗吧。”
“嗯,谢谢你,乌诺。”白晴雪对乌诺绽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乌诺脸微红,头偏过去有点结巴地说道:“应、应该做的,你去洗、洗吧……”
白晴雪拎过水壶走到旁边一个没有人的小屋里,关上门窗,脱下衣服,打算洗个澡。
这个屋子里有一个通向外面的水沟,所以这就算是这群孩子们唯一一个“浴室”了。
小心翼翼地使用着肥皂,看着不大的小肥皂块,白晴雪想,还得去买一块回来啊。
很快,白晴雪就简单地洗完了澡,穿好衣服推开门,对乌诺挥挥手后,白晴雪就出发了。
来到打工的餐厅,这里虽然不大,但是风格很不错,平时也有很多顾客光临,虽然离红灯区很近,但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友善,可能这也是这座城市里不多的风景了吧。
老板娘看到白晴雪来了,赶紧走上前笑道:“雪,早上好!”
“嗯,早上好!”
老板娘对白晴雪很好,一是因为白晴雪性格温和,平易近人,很好交流,第二嘛,就是因为白晴雪的这张俏脸总能给她吸引许多回头客,很多男客人都是专程为了看她而来的,有几个甚至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不过,老板娘都一一帮白晴雪回绝了,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交给你们那可简直是暴殄天物了。老板娘想。
总之,穿上围裙,白晴雪一天的工作就正式开始了,工作很简单,就是哪需要人去哪里,一会端端菜,一会洗洗碟子,一会扫扫地……由于白晴雪的认真劲,所以老板娘给她的时薪也是最高的,甚至比其他的钟点工高了近一番。
很快过了中午,忙碌了一早上的白晴雪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休息休息了。
“姐,我来了!”白奕跑过来,一下子扑进姐姐的怀抱里。
白晴雪的脸上满是惊喜,揉着白奕的小脸说道:“奕,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一会。”
“不是想姐姐了嘛……”白奕搂着姐姐撒娇道,“姐姐这么辛苦,弟弟也得关心关心啊。”
“耍贫嘴!”白晴雪点点白奕的鼻子笑道,“中午吃饭了吗?在这吃一点吧,老板娘,能请您端一盘肉丝炒面吗?就从我今天的工资里扣好了。”
老板娘早就一直在后厨窗口向外打量,看到姐弟二人这么亲密,就笑道:“没事没事,一盘炒面,今天就当是给雪加薪了,等着,马上就好。”
“那就谢谢您了!”白晴雪微笑道,转过身对白奕说道,“坐一会吧,看你这满头大汗的,这一早上都干什么去了?”说着,白晴雪从兜里抽出手绢,替白奕擦着汗。
“嘻嘻,当然是干活赚钱去啦!”白奕笑道。
“怎么最近这么勤劳呀?”白晴雪眯眼瞧着白奕,眼波流转,“难道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白奕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没有,我对姐姐怎么会有秘密呢?放心好啦!”
其实还真有个秘密,二十多天后就是白晴雪的生日,白奕想给姐姐买点好的东西,可惜钱一直不够,所以一直在工作攒钱。
姐弟两个人谈笑着,老板娘端上来两盘炒面:“来来,面好咯!”
白晴雪惊讶地说道:“为什么是两盘,一盘就够了呀。”
“没事,雪也没吃午饭呢,就在这一起吃了吧。”老板娘笑道。
“那、那怎么好意思……”白晴雪想了想,掏出钱说道,“那另一盘算我买的。”
“不用不用……”老板娘起初推辞着,见白晴雪执意坚持才收下,“小弟,以后常来我们这吃饭,我们做的可好吃了!那你们吃,我先走了。”老板娘叮嘱了几句后笑呵呵地离开了。
白奕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边含混不清地问道:“姐,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呀?”
“愿望?怎么突然问这个了?”白晴雪拿着筷子的手一停,问道。
白奕吞下嘴里的食物后回答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问问而已,姐,你就说嘛,好不好啊……”
“好好,我说,我说……嗯,我想想……”白晴雪低头想了想,之后抬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的愿望就是,别让我弟弟每天晚上那么晚才回来!”
白奕差点跌倒:“姐,我说正经的呢!”
“没有啊,我这就是一个很正经的愿望啊。”白晴雪说道,“奕你每天晚上都那么晚回来,姐姐很担心啊。”
“额……好吧,我以后注意……”白奕擦擦汗,“那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愿望吗,比如特别特别想要什么?”
白晴雪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啊……啊,对了!”说着,白晴雪从衣袋里拿出一条断了的手链,白奕看这条手链很眼熟,最后终于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是六年前自己送给姐姐的那条手链,没想到姐姐居然一直藏着,就算断了也没扔掉。
“姐,都断了,你都没扔啊……”白奕小声问道。
“怎么会扔呢?这可是弟弟用他自己挣来的钱给我买的第一件礼物呀,我怎么舍得扔呢?”白晴雪捧着手链,“就是很对不起弟弟啊,我居然把它给戴坏了,所以我的愿望就是把它接上。”
白奕擦擦眼睛,之后对着姐姐笑道:“那姐姐的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我保证!”
说完,白奕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点面胡乱地扒到嘴里,匆匆跟姐姐道了别后,就飞奔着离开了。
“奕,慢点跑啊,小心摔到自己!”白晴雪赶紧追出门,对着白奕的背影挥手喊道。
“知道啦,姐快回去吧!”白奕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
当夜幕再次笼罩在小镇上方时,白奕正坐在地上,数着今天挣的钱。
今天的钱赚了不少,一定是因为姐姐的缘故!白奕捂嘴,幸福地笑道。
既然今天的钱赚了这么多,那就犒劳一下自己吧?
不行,这是给姐姐给生日礼物攒的钱,不能乱花!
经历一番苦苦挣扎后,白奕还是屈服了,走到路边的一个小摊给自己买了一个馅饼和一杯蜂蜜水,坐在路边吃了起来。
吃完后,白奕拍拍手,看看天色,又快到了和那个男人约定的时间了……
真不想去呀……白奕扶额,很后悔那天的举动,要是没有那件事的话,自己也不会惹上这些麻烦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白奕只得认命,要是不去的话,说不定会给姐姐和乌诺他们惹上大麻烦,看那个男人的样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估计他说的话肯定也不仅仅是在吓唬自己。
而且他也从来没伤害过自己,每天临走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白奕拍拍屁股上的灰,向约定的地方一路小跑。
到达后,男人照例把白奕带到了码头那里,而且同样也是教白奕上膛,瞄准,开枪……白奕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练,反正有钱拿,自己也不吃亏。
今天的课多了一项,男人拿来一对哑铃,让白奕拿着练,白奕也就接了过来。
哑铃很特别,好像有年头了,而且似乎曾经属于谁的,而且看上面的装饰,也不可能是面前这个大叔的,倒像一个十多岁的小伙子用的。
不过,白奕也懒得问,反正跟自己没多大关系,自己就赶紧敷衍过这一个半小时,之后拿了钱走人就行了。
练完哑铃,男人又教白奕打拳,这倒是很有趣,白奕的兴致一下子就来了,特意费了好大努力去学,练得满头大汗。
很快,今天的训练就结束了,男人似乎对白奕很满意,对他说道:“明天别忘了继续。”
“知道了,那明天我还练这个拳,再见了。”白奕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男人目送着白奕的背影走远,才缓缓走到地上的那对哑铃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捡起,仔细地把它擦干净。
不知为何,看着这对哑铃,却有眼泪蓄在他的眼眶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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