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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天台

15.天台

早上十点左右,我终于收到布洛妮娅的回信。

「有些事想和齐格飞说,请到天台来一下。」

我叹了口气,将手机收回口袋,同时望向在现场失魂落魄的琪亚娜,以及坐在身旁紧紧抱住她的芽衣,两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已经说明一切了。

德丽莎再一次失踪,而即便做好了万全之策,符华最后也没能抓住德丽莎的手。

世界有时候还真是残酷。

德丽莎会在每个月的第三天早上八点十七分三十六秒,于教学楼二楼与底楼之间的监控死角失踪,已经成了定论。即便尽力改变德丽莎生活的一切轨迹,她也终将会自己踏上消失之路,简直就像诅咒一般。

芽衣不断地安慰琪亚娜,说下次只要一直握住德丽莎的手不放,就一定能拯救她,所以请努力振作起来。

安慰的话毕竟只是安慰,在面对如此诡异的对手时,无论是谁都会心生无力,更何况德丽莎失踪的这段时间,她又会处于怎样可怕的境地呢?只要一想起这事,琪亚娜就会露出痛苦的表情,在谁也无法拯救到的地方,德丽莎正受着非人的折磨,每个人心里都抱有着类似的想法。

我和留在现场稳定秩序的姬子打了声招呼。因为很多女武神过来之后听说了德丽莎的事情,学园长再次失踪,简直就像证明了圣芙蕾雅学园的无能,这也等同于崩坏之外,人类最后的希望显得无能一般,人心惶惶之下,作为圣芙蕾雅的领袖,姬子必须得站出来。

离开教学楼附近,我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布洛妮娅的消息,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有些事想和齐格飞说,请到天台来一下。」

对于我本人来说,自然是想到往宿舍最顶上的天台,毕竟教学楼这边已经封锁,出了德丽莎这档子事,大家都对教学楼有不小的阴影了。

有天台的地方只有宿舍和教学楼,可是这一早上我都没看到布洛妮娅身影,猜想她大概还在宿舍里,按照布洛妮娅严谨的性格,如果不是确认教学楼的天台已经关闭,她是不可能仅仅说出「天台」这种模棱两可的地方。

难道说她已经从芽衣或者琪亚娜这知道了?还是说姬子有群发消息之类的,总之,到时候当面问一问好了。

十点钟属于大家都出门的时间点,宿舍里毫无人迹,走廊只传来我一个人的脚步声,鞋面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嗒啪嗒声,愈发显得寂寥。

越往上走,视野里的光线越黯淡,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天台的门是关上的,而且现在大白天,声控灯不会开启,所以通往天台的最后一段路就像蒙着一层黑色的雾气,阴冷又潮湿。压下内心的不安,我终于抵达目的地,推开天台的大门。

“布洛妮娅,你把我叫来是要干什么?”

我一推开就出声问道,可是天台上的景象让我一愣,因为眼前除了略有灰尘的杂物堆积,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奇怪?布洛妮娅呢?

我绕着天台转了一圈,根本没找到布洛妮娅,就连重装小兔的踪影都看不见。于是我停在门口休息片刻,心想布洛妮娅难不成放我鸽子了?

不是说好到天台来的吗?

我摇摇头打算离开天台,可是刚迈出一步,大脑仿佛突然抽搐了一下,一股没有由来的、浓郁的恐惧席卷全身,侵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难道……不是宿舍的天台,而是教学楼的天台!

“布洛妮娅!”

我无法自控地大喊一声,忙不迭朝冲向楼梯。

等我赶回教学楼时,姬子还在教学楼底层陪同符华,两人低声商量着事,给人一种脸上挂着「繁忙勿扰」告示牌一样的感觉。

“齐格飞?”

姬子奇怪地看见我向这边奔来,但我完全没有时间解释,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上台阶,一路抓着扶手往上狂奔。

教学楼的顶楼是七楼,而在顶楼之上就是天台。由于姬子只是口头上封锁教学楼,学员全是自发性地远离教学楼,所以我一路向上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布洛妮娅!”

嘭地一声,我撞开天台大门,正对着门口的,是我在心中呼喊了无数遍名字的少女背影。

“齐格飞。”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叹息,布洛妮娅转过身来,平静地望向我。

她今天穿的也是学园制服,人偶般精致的外观,与往常无异的表情,乍一看毫无问题,这就是我最熟悉的布洛妮娅。

可是我心中却对这样的布洛妮娅感到一丝恐惧。原因就在于,对方说出那句「有些事想和齐格飞说,请到天台来一下」,之所以只写了天台,没有写明是哪处的天台,是因为她知道我那时候就在教学楼。

只有当两人处于同一处地点时,才会下意识忽略前缀,就像两个同住一个市区的人,互相介绍家庭地址时,不会再在地址前面加上市区名字一样。

至此,我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德丽莎失踪的前后,从清晨到晌午,布洛妮娅就站在教学楼顶楼的天台上,望着我,姬子,符华,琪亚娜,芽衣,她的所有伙伴,她生命中所有珍贵的人。她只是望着,没有顾德丽莎失踪的事,也没有给我回信,没有给任何一个伙伴回信,漠然地望着。

而我们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脑袋正被人盯着。

教学楼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有人守在那,毕竟第二天晚上德丽莎睡在了教学楼的办公室里,符华和琪亚娜她们轮流值班,一直注意着德丽莎的动向。再接下来就是德丽莎失踪的时间段了,可即便那时,符华也没有立刻离开教学楼半步,一直等到讯息的姬子等人赶了回去,最后教学楼还被封锁,布洛妮娅绝无机会在她们之后悄无声息地溜进去。

也就是说,她从昨晚之前就一直躲在教学楼里,独自一人关在天台上。寂静无人的深夜中,在符华她们监视德丽莎的同时,她们并不知道,同样有一双来自黑暗的眼睛正盯着她们背后。

而这个人曾是她们最亲密无间的伙伴。

我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感觉浑身关节都僵住了,发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躲在这?”

“布洛妮娅在思考。”

“思考?”

布洛妮娅召唤出重装小兔,利用重装小兔搭载的功能,放出了全息投影,上面只有两条线——两条平行的直线。

“或许我们都错了,我们才是被困住的人。”

“别说了布洛妮娅,我们回去,回去睡一觉,一切事情都会过去的。”

我不想再听布洛妮娅胡言乱语了,从她做出一个人待在天台盯着我们一举一动的疯狂事情时,她就应该去好好休息了。

我往前一步,布洛妮娅突然抬起右手,将重装小兔的炮口对准我。

“退回去,不然齐格飞将先布洛妮娅一步解脱了。”

啧。这回我的心情是真的跌入谷底,布洛妮娅居然拿炮指着我,这若放在以前我连做梦也想不到。

布洛妮娅放下炮口,重新质问道:“齐格飞知道德丽莎学园长为什么会失踪吗?”

“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姬子她们还用的那么苦恼吗?

我原以为布洛妮娅还要继续神神叨叨的,结果她突然说道:“公布答案。这是本世纪第十三次崩坏,天命总部的档案室里一直有记载,人们称它为「界外崩坏」。德丽莎学园长作为奥拓主教的孙女,早就知道此事,所以她才失踪了。”

“所以她才失踪……这、这是真的?”

我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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