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怎么了?雪野人?”
齐奥放下手中的物品,注视着伊欧斯,那个目光,满溢着毫无掩饰的怜爱。
“嗯!”伊欧斯拼命地摇着头,那个力道不禁让人担心是否会甩掉她头上的狼皮。
“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肉!”
伊欧斯胀红了脸,脚上小跳步的频率变得更加急促,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危机,然而从她的小嘴中,奥露恩却听到了并不会让人警觉的事物。
“储藏室,没肉了!”
伊欧斯的眼神,认真到足以让人完全地体会到,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有多么糟糕。
“啊,为了照顾这个昏迷不醒的家伙,今天早上就全放进去了。”齐奥指了指手边的大锅。
“呜······”伊欧斯将脸颊鼓起,停下了不断动作的双脚,半眯着眼死死盯着被毛皮包裹的奥露恩。
“诶?!”
奥露恩这才意识到,她突然就在这父女对话之后,莫名其妙成为了被迁怒的对象。
原本就还未拉近关系的对象,这下变得更加困难了·······吗?
奥露恩的胃部,感到了一阵淡淡的绞痛。
“外面雪停了吗?”
“暂时没下了。”
“爸爸去给你弄点肉吧。”
“可以是锐角鹿吗?!”
“现在还是暴风季,它们应该不知道躲到哪去了吧。”
“唔······”伊欧斯再次将眼睛盯回了奥露恩,“那是最后的鹿腿肉······”
“抱歉!我应该留给你的。”
奥露恩被那双清澈的眼睛盯得浑身不适,在无形的重压之下,她只得向伊欧斯低头致歉,虽然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她的错。
“别那么小气啦,我的宝贝女儿。我试试能不能挖到个雪兔的窝,或者猎到一头雪雾狼吧。”
“兔肉很少,狼肉又太硬了······”
“交给爸爸吧!我最近刚研究了一种新的狼肉料理方法,保证好吃。”
“真的?!”
“我骗过你吗?”
在对话时已经换上了打猎套装的齐奥,轻轻刮了下伊欧斯的鼻子,感受到了这足以托付的信赖,伊欧斯重重地点了头,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那个,不然我去帮帮你?”心怀愧疚的奥露恩,也想为这对收留自己的父女做些什么。
“多一个外行并没有什么用。”
“额,至少我能强化······”
“我的父亲和祖父都是猎人,我从小就拥抱着荒野。”齐奥打断了奥露恩,“今天就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伊欧斯吧。”
“那要是雪野人······”
“我今天去的地方,他们很少会出现,安心吧。”
“倒是你,千万别离开这里。我只能保证,我家是安全的。”齐奥做了最后的叮嘱,向女儿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随着阻断了冷气的大门关闭,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一大一小的两名女孩,简短的对视,相顾无言。
“那个······”
奥露恩尽力做出她最亲切的笑容,指了指伊欧斯。
“我的裤子。”
伊欧斯谨慎地靠近,将奥露恩的衣裤丢到覆盖着她的毛皮上,立刻咚咚咚地跑到了奥露恩最初发现她的那个角落,警觉地盯着这突然闯入家中,并且吃掉了她最珍惜的鹿肉的陌生人。
奥露恩将自己穿戴完毕,终于得以在屋子里自由行动。她四下走动,大概了解了这座雪屋的结构。这期间,伊欧斯隐藏在狼头毛皮下的视线,一直默默地跟着奥露恩的脚步。
虽然奥露恩很想通过做些什么,来打破她与伊欧斯之间交流的壁垒,但是在这仅有她俩的屋子里,除了清冷的空气,奥露恩实在找不出什么她们能引起共鸣的事物。
奥露恩的眼睛在迷茫中突然闪现了灵光,她将魔力运转到手中,使那白皙的肌肤闪耀起了幽幽的淡蓝色光芒。紧接着,淡蓝的微光与齐奥放在她枕边的杯子发生了接触,隔着一定的距离,奥露恩将水杯拿到了手上。她捧着还散发着微微热气的杯子,悄悄地瞟向伊欧斯。
刚刚还将脸藏在狼头下的伊欧斯,此时已经完全露出了她的小脸,冷淡的紫色瞳孔第一次在奥露恩的视线中,闪烁起了融化坚冰的热情火苗。
“你,会吗?”
面对奥露恩的问题,伊欧斯撅了撅嘴,犹豫片刻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隔空取物,对于奥露恩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技能。别说是奥露恩,只要是学过了魔法学校基础课程的初级魔法师,人人都可以做到,无关民间还是随军,这可以说是作为一名魔法师的必备技能。
然而,眼前这名自出生起,就与战士父亲独居冰原的小女孩,即便拥有魔法的才能,没有经过相关的学习,必然是不可能使用这个能力。这种类似变戏法一样的小技能,足以勾起她全部的好奇。
“那我,教你?”
“喔······嗯!”
完全将鹿肉的“恩怨”抛在了脑后,伊欧斯脸上的憧憬溢于言表。她如奥露恩所想地离开了那个角落,来到奥露恩身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奥露恩手上那个泛着蓝光的杯子。
“那我要稍微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可以吗?”
“什么?”
伊欧斯歪过头,看样子并不理解奥露恩的话。
“额······”奥露恩微皱着眉,思考着该怎么解释,“你知道魔法吗?”
“嗯!”
肯定的点头。
“每个人使用魔法的能力,也就是魔法的适应性都是不同的。姐姐来检查一下你的魔法神经,就能确定你能不能快速学会,明白吗?”
缓慢的摇头,之后是缓慢的点头,看起来,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伊欧斯还处于一个相当懵懂的阶段。
“坐下来。”
奥露恩将伊欧斯拉到床边,伸手想要摘下她的狼头皮毛。她不打算再做过多的解释,否则短时间内是很难跟这白纸一样的孩子说清楚的。
“不要!”
伊欧斯的两只小手一把按住一直以来罩着自己的皮毛,不愿意奥露恩取下。
“不想学吗?”
“冷······”
奥露恩立刻用自己昏迷时盖着的毛皮被子将伊欧斯完全包裹住,同时让她移到了距离暖炉更近的位置。
“这样可以吗?衣服要全部脱下来呦。”
“唔······”眼神中还流露着些许抗拒,但似乎对于学会隔空取物更感兴趣,伊欧斯还是乖乖照奥露恩的话脱下了所有衣服。
“那个,稍微打开一点。”看到伊欧斯在脱下全部衣物后,就将自己裹得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奥露恩只好再进一步。
抗拒陌生人的小狼,在这时像是已经被驯化的小狗,听从了奥露恩的话,将毛皮打开了一道足够宽的缝。
奥露恩的视野下,是一具正常八岁女孩的身体,除了比自己还要白皙之外,并没有太过特别的地方。她用右手牵起伊欧斯的双手,左手以掌轻抚她的额头,启动了魔法。很快,伊欧斯的魔法神经一点点展现在了奥露恩的眼中。
“什么!那是······”
属于人类的淡蓝色魔法神经在伊欧斯的身体里并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分布,而是与众多白色的魔法神经交织混杂,在某些部位,它们的排列甚至并非人类的形状。
最开始还自我安慰或许是看走了眼的奥露恩,在反复地观察与确认后,得出了结论——
这不是人类的魔法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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