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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喘息

第三十三章 喘息

作者:广场卡希尔

“真是倒霉,你丈夫可是我曾经的部下!我的特权呢——”玛拉打趣道。

在驿站大厅的前台,面临着三个银币的“房间墙壁的修理费”,她其实一点也不计较。

因为,她对自己给这间小驿站带来的麻烦心知肚明,这次小小的罚款又怎样呢?毕竟眼前的女人找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男性,并在今天与对方正式确定了关系。

“你给得太多了……”诺姆死死抵住玛拉的手,怎么也不肯收对方手上的两颗钻石。因为修理费不到一枚钻石的万分之一,“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喔!有人说要给我一大笔钱,所以我临场体验一下阔绰的感觉也没什么吧?”玛拉摆着指头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就可以了!如今这个世道只有数不尽的危险,没有花不完的钱!”

“他平常也这样说……”

“毕竟是我的部下嘛!话说回来,身孕多久了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昨天才发觉的。”诺姆听到玛拉突然问起这种事,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这样啊,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办事的,真是猜不透!”

此时,玛拉的情绪完全体现在手舞足蹈的动作上,眼前的诺姆被她逗得掩面偷笑。

玛拉也觉得非常愉快。

这笔超额的修理费其实是她送的结婚贺礼。

曾经的阿多诺城邦有着这样一种习俗——得到幸福而走向婚姻殿堂的一对爱人,因为他们携手共度未来的勇气,所以友人们应该送上一份礼物给予祝福。怎样的礼物都无所谓,只要能够传达祝福之意即可。

两颗钻石,它们是玛拉维系团队的重要资金。交予诺姆,恰好能够表达祝福之意。

自从阿多诺城邦覆灭后,在伊文大陆生活的人类失去了安全的保障。那些早已逝世的人是幸福的,活下来的人在残酷的命运中苟延残喘,玛拉与她的部下皆是如此。

阿多诺城邦流亡王室的身份对玛拉来说是巨大的麻烦,更是沉重的枷锁。

没日没夜的逃亡,阿谀我诈的交往,还有复兴阿多诺城邦的重任。玛拉可以逃避责任,可是,对于那些忠心服务王室的部下们来说,他们会成为被抛弃的野狗,过往的荣耀也会随着历史消逝。

「果然,只有爱才能够消融沉痛的过往……」

玛拉随性解释着心头的忧愁,接着向诺姆挥手告别。

她来到二楼的一间房内,驿站二楼所有的房间都是按照寝房要求打造的,于是都会摆着一张床。

“你来了。”坐在床头的女子正用手捏着蓬松的银发,发丝滑落至耳垂处,显然是刚洗浴过。

玛拉打量着床头女子,她对这名自称女仆长的雪露,原本是没有一点好感的。因为她说话时总带着命令式的语气,眼神也极具侵略性。尽管这方面自己也一样,但是雪露看起来完全看不起玩笑。

“我们现在可以商议战术了吗?”雪露问道。

“其实我觉得你安排就可以了。你们的事情,你们付钱,我们只要服从就好了。”

“我也有考虑到你的利益,这一次对你也是有好处的。”雪露微笑道,因为她知道只有当双方的利益勾连在一起时,合作才能够事半功倍。

因此,接下来她分析了一遍形势,对玛拉与第三眼教的关系作了总结。

“先前你接触过了,蒂亚那群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之前提到的雇佣其他流亡王室,也许蒂亚那边也会想到。那样一来,你们不仅要面对蒂亚的第三眼教,还要对付那些‘同胞’们。”

雪露面容严肃,语速也非常快,根本不给玛拉深思的机会。事实上,她非常清楚蒂亚不会去雇佣那些流亡王室,身为女妖的蒂亚扶持起第三眼教的另有原因,根本不是为了对付流亡王室。

令人奇怪的是,玛拉为什么会惹上第三眼教?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与第三眼教的关系这么紧张?”雪露紧盯着玛拉的双眼,希望她能够回答它。

“……好吧,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玛拉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解释道:“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对付这个邪教,因为他们在民间疯狂敛财,我只是带着部下顺便打劫的。”

“看来你们的生存手段……比我所听说的还要恶劣。”雪露假装惊讶地感叹道,她非常清楚这方面的情报,甚至对玛拉的身世也十分了解。但是,无法了解的是一个人的心,是什么促使她要跟第三眼教硬拼?这才是关键。

“就像你先前说的那样,流亡王室之间是在不停斗争的。关于要不要对付第三眼教,成为了王室内部最大的分歧。”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你知道像我的部下们有一批是死士吧?他们品质良好,十分忠诚,荣誉感很强,总想着要复兴阿多诺城邦。但是,王室里不少人已经放弃了,他们只是想要维系着众星捧月的生活。”

“我可不觉得你的部下品质良好。”雪露讽刺道。

“哈哈!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过女妖什么的,之前可不晓得世上有这样强大的存在。”玛拉尴尬地挠挠头,随后剥开遮住她脸颊的黑发,露出眼睛旁边的刀疤,”虽然如此,可是你们没有体会过人类的生活吧?我们为了生存下去,必须得抛弃不少东西——有时,甚至是人性。”

听完玛拉的一番话,雪露却面不改色。因为不同的种族都有自身的利益。出于自身利益的思考,有时也会是局限自己的视野。

人类悲惨的命运,难道没有人类自身的过失吗?

尽管雪露没办法认同玛拉的辩解,却选择缄口不言。

“说回正题吧,为什么唯独你带领的队伍要跟第三眼教死磕?”雪露追问道。

“嗯,因为我发现他们敛财的目的很奇怪。”玛拉突然严肃起来,“我发觉第三眼教还有一批人,他们不同于其他教徒,行动神秘,专门针对人类下手。我通过这层线索得到了‘蒂亚’这两个字,由此猜测那是幕后主使。至于她为什么这样做,我也不是很清楚……”

“因为她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目的吧。”

雪露目光闪烁,她不自觉的对玛拉隐藏了情报。

女妖们的行事都离不开欧黛尔的命令,蒂亚的第三眼教也很可能是这样。但是,她掌控的第三眼教已经越过了行动的底线,不止一次在欧斯帕克挑起争端。

“所以说,你行动的根本目的是想要得到其他死卫的支持,对吗?”

“是这样没错。”玛拉耸着肩,语气却一点也不轻松,“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们在对人类下手,其中也包括我们。”

两人对谈时,炉火烧得过旺,房内变得闷热难耐。

玛拉索性松了一下束在胸前的红布,将凌乱的长发往后一甩,束成马尾,且掀起了遮住半边面的刘海,露出了她一直隐藏的容颜。

“没想到你的性格冲动,相貌倒是十分清新。”

说罢,雪露也取下了束腰的系带。

“没想到你还有以貌取人的坏习惯。”玛拉锁上了房门,扭头盯着雪露,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呢!”

“嗯……”

两人对谈间,二楼的走廊上一直静悄悄的。

驿站的住户就只有他们这些人,其他人一听到呆在驿站不安全,会有生命危险之类的话,立即化作鸟兽散。尽管也有寥寥几位不怕死的呆在驿站,却闷在房间里不出来。

维斯也像他们一样,呆在房间里久久不出来。

她透过床头的玻璃窗,感受着太阳带来的暖意。然而,雪原消融之时,也是最寒冷的时刻,所以房间里的温度还是要依靠炉火的维系。

熊熊燃烧的炉火映在维斯的脸庞上,然而维斯的心像沉入海底一般冷寂。

「我是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心境在变化,平日里的思绪变得阻塞。她的心底反复涌现着痛苦女妖的问题。

——最重要的人是谁?

奇怪的是,面对如此简单的问题,维斯却发觉自己无法作答。

她想起了那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人——简和贝拉克。

虽然与她们两人接触的时间很短暂,也不能说她们完全不重要。在她们身上,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简为了能够救活别人而牺牲了,贝拉克的真面目是蒂亚的部下,本名“维达”,她变成了自己的敌人。

“奥塔丽也是这样。”

时间转瞬即逝,维斯意识到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在这条复仇的道路上,与任何人的相见都可能是最后一面。

也许是为了求得片刻安宁。

维斯难得花费了不少时间化妆,涂上了玫瑰色口红,尽管四周无人,却还是悄悄地照了照镜子。

当她觉得妆容十分完美时,下定决心要去见蓝鲸一面。

因为她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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