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去哪吃？”
“啊……没想好，这么冷的天有点不太想出去，要不然还是叫外卖吧。”
“诶，别了吧。”
都说警察当久了就不是人了，我大概理解是什么意思了。可“人”究竟是什么，这可以被看做是哲学问题，也可以被看做是一个科学问题，当然了，我不是什么哲学家也不是科学家，没有什么超脱于历史的个人见解。
不管是高中时代还是警校学习时期，都或多或少地接触过哲学和科学，包括恩格斯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还有达尔文的《物种的起源》，这一类基础的书籍我和其他同时期的人一样，也都读过。
我现在还是个人，但我不能说还不是警察，看着那边两个有说有笑聊着的前辈，我心里也的确有些抵触，两个前辈都是美女，乌黑浓密的秀发扎的干净利落，因为是警察，也没有什么花枝招展的妆容，仅仅是抹了些隔离粉底之类的。
想到这，我的布满了血丝的双眼下意识向下移去，定在了前辈那双轮廓优雅的双腿上，因为是冬天的缘故，穿得是保暖丝袜，但依旧展现着雌性阴柔。
我没有心潮澎湃，因为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
警察是人吗，警察就不是人干的活，我真是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疯，当得哪门子警察，此时此刻可别指望我脑子里能蹦出来什么为人民服务之类的托词来缓解自己的不满。
“喂，小赵。”
听见了前辈那充满了活力高亢的嗓音，我的眼神不紧不慢地向上移去，看见的是前辈有些厌恶的表情。
“你怎么了，看着要死了似的，昨晚没睡好啊。”
“睡什么啊……”我的脸颊顺着支着下巴的手臂慢慢向下滑去，最终倒在了桌子上。“被案子搞得，根本睡不着。”
前辈翘起了腿，听着丝袜和裙子摩擦的声音，我多希望我现在是充满活力的，而不是像个萎了的老头似的。
老头……
“时间长了就好了。”
是啊，警察不是人干的活，可是干长了，接受了，能干下去的，自己也就不是人了。
“你这才哪到哪，见过几十个人械斗，胳膊腿掉一地，脖子直喷血，有的眼珠子还被挖出来的吗。”
“您别说了。”我抬起一只手，无力地摇了摇。
“想想人家医生，血刺呼啦的场面见得不比咱多吗。”
“唔……”我意义不明地闷了一声。
“中午一起吃，说说想吃啥，这时候，得犒劳一下自己，人不能委屈了自己，出去吃点好的缓解一下。”
一晚上没睡，我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因为没有女朋友，我还是强忍着坐了起来，望向了两位前辈，脑子里忍不住幻想出了前辈们**着的模样。
没有感觉……
警察真不是人干的活。
“麦当劳吧。”
“快餐啊，我建议你吃点营养的。”
“那……我随便吧。”
滨连城的冬天已经不像曾经那么寒冷了，应该说从某一代人开始，人类就再也没体会过真正的寒冷，这致使得体会寒冷也成为了一种奢侈，全球变暖的气候让这颗水蓝色的星球与它的孩子们越来越隔阂了。
什么时候最寒冷，人的一生中总得有那么几次体会过那种刻骨铭心的寒冷。
死亡，不管是头骨被钢管击碎脑浆迸裂，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列车撞得血肉分离。
“你不吃辣吗。”
两个前辈把我领到了一家川菜馆，浑浑噩噩的我到了之后才摆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不太吃……”
“冬天吃点辣好。”
“不吃辣的男生我还真没见过几个呢。”
前辈们一边笑着一边点着我根本吃不了的菜。
两个人的死相都很难看，其中一个倒在废弃大楼的的门口，腹部被连着捅了几刀，可谓是真正的皮开肉绽，伤口都连成了一条线，肚子里的肠子都翻了出来，滩了一地。另一个死的也够惨的，被撞得连具全尸都没有了，已经不是人了，已经成一堆碎肉了。
昨天夜里接到了两起案子，一个是晚上接到的，另一个是凌晨才接到的保安，两名死者都是老人，一个八十多岁，一个七十多岁，后经过调查发现，两个人竟然还认识，更重要的是……
“水煮鱼你总该吃吧。”
“其实也不怎么吃……”
“哇，难不成你是草食系？”另一个个头更加娇小一些的前辈用一副野兽般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半天，还是说其实把我当成怪胎了。
“真吃不了。”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前辈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草食男，大学时期交过两个女朋友也都是肉食系，应该说现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都是草食系吧。
好吧，虽然我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但是我还是有点个人经验的，喜欢用性幻想来逃避恐惧和紧张，甚至让自己还有些心潮澎湃。
更重要的是，两个死者竟然认识，知道真相后，科室里没有几个人震惊，因为当了那么久警察，这种事都或多或少会遇到。沐姐，啊，就是刚才那个娇小的肉食系前辈，在看到档案时，拍着我的肩膀和我说我真是幸运，一开始就遇到了这种事。
掉下轻轨站台被撞死的那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姓齐，叫齐申旭，滨连城本地人，退休了，有一个儿子，但是貌似两个人已经十几年没有来往了，有一个孙女，也联系不上，好像是被定失踪了，齐老在郊区的九梨站坠下站台身亡。
“吃完了你回家休息一下吧，看你这样子快不行了吧。”
“嗯……”
这次说话的前辈我们都叫她欧姐，因为过于白皙的肌肤和棕色眼睛，看着不像是亚洲人，所以大家都这样调侃她，但我一般都叫她姐，毕竟不太熟，乱叫不合适。
另一个死在废弃大楼旁的老人叫马易桓，今年也是七十多岁了，家里比较有钱，儿女在国外生活，所以我们只联系上了他的妻子。和齐申旭老人不同，马老人是被人谋杀，而且不是为钱财，我们发现他尸体，钱包和手机都在，死因是腹部被连捅数刀，头部还有伤口。
“其实一开始经历点刺激的案件，以后习惯的反而快一些，像我，第一次遇到的杀人案是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下手过重，就这样，结果以后……”沐姐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噘着嘴摇了摇头，像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人家这种少男哪能跟你五大三粗的比啊。”欧姐瞥了一眼沐姐，玩笑般地说道，然后把头转了过来。“这货啊，和我坐地铁，遇见色狼都不喊，到站了才抓着人家手腕给拖走了，我都纳闷了，那家伙都摸了一路了，你早干嘛了。”
“我……我那不是刚开始没感觉到嘛，人那么多，都挤来挤去的。”
“水煮鱼。”服务员一边小声说了一句，一边把冒着热气的水煮鱼摆在了桌子上。
看着冒着热气，淋着辣椒油的水煮鱼，不知为何，我只觉得一股寒气窜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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