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还有些朦胧，韩陌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桃树上的蜜蜂，一盯便是数十分钟。
“该动身了。”韩陌喃喃道。
今天，这山，是非下不可。
韩陌从床上敏捷地跳起，随手拿起放在衣架上的外套，边套边朝门外走去。
他一直思考的问题的答案，在他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全部揭开了。这场比试的胜负，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命啊……”
韩陌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了两声。
走最熟悉的那条路，听着最熟悉的声音，除了步伐变得有些沉重以外，其他似乎都很正常。
草庐也没变过，依然是他的，就像他的为人。
草庐外面的茅草，早已干得不成样子，墙壁也微微有些渗水，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总能把里面弄得干干净净，每次韩陌都能在书桌前，看到一个捧卷茗茶的青年，虽然是个老青年。
“你师妹准备得怎么样了？”韩子虚并未抬头只是对着茶吹了口气。
“这种时候，您老人家还不关心一下我的安危？”韩陌无奈地摆了摆手，道。
忽地，一道劲风朝韩陌面门袭去，韩陌用足力道，接下这件东西，便笑了笑，摇了摇头：“你明明知道，给我剑也没用。”
“剑不过是不让你吃亏的手段，如果你觉得我在帮你，那就错了。”
“得，我看来不是您老亲徒弟，我要是被师妹打残了，您可得负责啊。”
“看你表现。”韩子虚手覆杯面，热气便无影无踪，旋即端起茶杯，饮尽，起身望向韩陌，“你师妹已经到了，所以说这十六年的成果，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
韩陌转身，将那手握长剑的窈窕身姿看在眼里，用手挠了挠头，道：“好吧，就让您看看，什么才是最弱的弟子！”
…………
“开始吧，别傻站着了。”
韩子虚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
然而两人没有一个想出手，韩语沁很怕演，因为演的太像会伤到韩陌，不像的话，怕是韩子虚那里说不过去。
韩语沁搓了搓玉手，张望四周，又瞥了一眼韩子虚，不知如何是好。
韩陌朝她白了个眼，意思你尽管下手就好，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师妹这副德行。
韩语沁点了点头，开始拔剑。
剑身与剑鞘的摩擦，从无到有，从低沉到明亮，闪烁着寒光的三尺青锋，在这一刻将韩语沁的气势发挥到了极致。
“哟，离融灵中期巅峰不远了呀，怕是这《流千剑法》，也是到第四重了吧。”
少女脸上透露出自信的微笑，道：“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口中的笨蛋有多强！”
她轻点玉足，朝韩陌暴冲而去，卷起一道道劲风，双眼直视前方，陡然间，一剑裹挟起周遭的碎石走砾，撕扯着树枝，刺向韩陌的眉心。
“我靠。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韩陌使出全身的力气，希望能够靠着移动速度躲开着一击。
遗憾的是，他没有成功。
《流千剑法》第四重的出剑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韩陌朝韩语沁挑了挑眉，她立刻明白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开始拔剑。
这把剑，正是韩子虚给他的那把剑，其名曰虚衡。
剑鞘轻盈地滑落，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剑身放非常的明亮，明亮得有些刺眼。
不过，韩陌对这把剑似乎有着特殊的感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平稳，自己的经脉变得通畅无比。
他横剑，挡下了这约定好的一剑。
佯装下盘不稳，他退后了几步，又对韩语沁使了个眼色。
没有丝毫的迟疑，韩语沁重新挥剑，对韩陌连续斩去。
一剑接着一剑，几乎没有时间间隙，每一剑都是劈在韩陌的要害处，无奈之下，韩陌时而用剑硬接，时而只能凭借着体力加速闪躲。
这已经让韩陌不利到了几点，不久他便是开始体力不支，剑气从他耳畔呼啸而过，斩落一绺发丝。
韩陌使出全部力气，将手中剑斩出，与韩语沁的剑相撞在一起，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小师妹肉体有多强横。
这股霸道的力量，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韩陌见状，迅速完成收剑动作，腾空跳起，双腿向她蹬去，借着韩语沁横剑抵挡的强大力道，与她拉开了十数米的距离。
这还仅仅是力量的对决，韩陌便觉得有些乏力了。
“这就不行了吗？不是说我笨吗，继续啊！” 韩语沁挥剑直指韩陌，眉宇间尽显英气。
韩陌的心情有些复杂，说好的演戏，这傻姑娘好像拿自己成了出气筒，虐一个毫无真气的弱鸡，她也真想的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第一次朝着韩语沁冲去。
韩子虚笑了笑，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睛几乎要眯成了一道缝。
韩陌凌空跃起，借着下落的力道，手中的剑朝着韩语沁的面门重重劈去。
韩语沁感受到了，他这次动了真格，这个力道，足有融灵下境的巅峰强度。
不过，怎么说，自己也是融灵中境外加《流千剑法》第四重，怎么可能败在区区融灵下境巅峰的手里？
韩陌虽然用了力道，但是放了水，放了很多很多水。
然而韩子虚不会让他这么做。
一块石子，悄无声息地，夹杂着雄浑的暗劲，打在了韩陌的右手手腕上。
“不妙……”
他的手像失控了一样，猛地操纵长剑向下斩去，没有预料之中的电光火石，只有韩语沁惊诧的神情。
“咔嚓——”
韩语沁的剑，断成了两半。
残留的剑气，虽然被韩陌有所控制，但仍旧割裂了她的衣衫，白皙的肌肤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她跪了下来，望着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自己手上被强大冲击力磨破皮而流的殷红鲜血。
“我……输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沾湿了地面，话语逐渐变得哽咽。
“语沁……”韩陌皱了皱眉，旋即咬了咬药，抬头望着韩子虚，大声喊道：“师父，为什么要干涉我们的比试？”
“那请你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有一击斩断瞳莲剑的力量。”
“我……”韩陌低下了头，无话以对。
“那一剑，我能感觉到，已经超越了融灵境的任何一个阶段，甚至……可能已经达到了玄虚下境的巅峰水准。
“师父，我……”
韩子虚并不想让他把话说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要叫我师父！你能解释自己的一身武功吗？你不能！”
“师父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与你，不再是师徒关系。今天，就离开这里吧，和她一起……”
韩子虚转身离去，只留给韩陌一个背影，虽然没有人看到他眼眶里流出的眼泪。
…………
最终的结局，依然没有变化，甚至和韩陌料想的相差无几，但也就是这种结局，让他无计可施。
“不是一直都想下山吗？现在，没人拦着你了。”
韩语沁缓缓起身，抱着瞳莲剑的残躯，准备转身离去。
这把剑，据韩子虚所说，是韩语沁父亲留给她的遗物，韩陌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师妹，我错了……”韩陌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以表示出无尽的忏悔之情。
“不，你没错，这是师父的责任。”
韩语沁没有回头，淡淡地道。
“等等……我……我能修好它！”
晨光中，少女停下了脚步。
“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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