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什么开心的饮酒会。
坐在酒桌前,瑞恩一句话都没有说,拉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一杯又一杯地将麦酒灌进肚子里。这样心事重重的瑞恩,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伴随着沉默,两人就这样坐到了傍晚。离别时,瑞恩甚至没有用言语道别,只是挥了挥手,便朝着村外的山林走去。
拉姆提出想送他一程,理所当然地也被拒绝了。
由于身份的原因,一般人总是会避免打扰到神使,因此瑞恩的住所一直以来是对村人保密的,就连作为他好友的拉姆也不例外。
目送三步一回头的拉姆逐渐走远后,瑞恩不忘慎重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跟随之后,才重新小心谨慎地步入山林。
山林中没有什么真正的道路,只有一些野生动物寻找食物时踩出来的羊肠小道。
顺着这些小路朝着山上走,又穿过几个枝杈锋利的灌木丛,瑞恩精致的袍子上到处都挂着细碎的木枝和树种。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这对于几乎每日都要穿过这里的瑞恩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瑞恩拨开最后一道树丛,一座宽敞平整的庭院出现在眼前。
说是院落,实际上并没有围墙什么的,只是一块儿相当简陋的平地。杂草被割得只剩草根。院落的一角有一口水井,潮湿的木桶摆在井边,看样子是经常被使用的。
院落正中间有一条笔直的泥路。这条一人宽的小径贯通了整个平地,从灌木丛这边直通眼前的木屋。
小木屋只有一层,外形呈品字型,大概只有三个房间吧。墙壁用一条又一条带有树皮的半圆形木头堆砌起来,屋顶依然是实用的干草,似乎要比蒙达维尔的农舍更厚实暖和些。
一个用石块和泥土混合制成的烟囱从房顶上翘了出来。一缕青烟犹犹豫豫地从烟囱中冒出,里里外外都透露着生火者的不熟练。
“那家伙,真的知道怎么生火吗……”
直到刚才还低头沉思着什么的瑞恩,看到这生疏的青烟轻轻叹了口气,表情缓和下来不少,大跨步地穿过院落,一边抖掉身上的“小物件”,一边干脆利落地推开木门。
这里是门厅。夕阳的光从西面的窗户照射进来,洒在木地板上。左手边是一条通往深处两个卧室的长廊,右手边是连通着门厅的厨房。
厨房的窗户下是用木材搭出简单结构、最后用草泥糊起来的灶台。灶台的上方是几个只有隔栏而没有木门的橱柜。灶台旁是一张浅色的木质方桌,两把椅子被拉到了一旁,露出了正前方的壁炉。
一股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
瑞恩皱紧眉头捂住口鼻。
不出所料的,手持吹筒的生火者正背对着大门,蹲在壁炉旁的木地板上不断发出有些可爱的咳嗽声。她银色柔软的长发一直拖到了地上,和背上黑色的斗篷一起,随着每一次咳嗽都会微微摆动。
是一名少女。从背影柔弱的身姿来看,只有不超过十六岁。
“你,没事吧?”
听到瑞恩的声音,她柔软的身体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猛然抽动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咿!”也没能逃过瑞恩的耳朵。
瑞恩保持着捂住口鼻的姿势,在内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几步走上前,越过那小小的肩膀看向壁炉中的火堆。
看不到火苗。饱含水分的树枝放得有些过分得多,没有干燥的火种,所以火焰并没有成功地燃起,只有一道呛人的青烟从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可燃物下徐徐升起。木柴凌乱地堆在一起,互相之间挤得太近,给空气留出的空间也不大。
看这样子,即使是这道烟,再过一会儿也会自然消失了吧。
这个火生得还真是失败得够彻底。
确认了没有财产损失之后,瑞恩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那银发少女。
“瑞、瑞恩,呜呜……”
黑褐色的大眼睛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小嘴委屈成波浪形,白皙稚嫩的脸上也被烟熏出了一块又一块的黑斑。
“真是的……为什么要擅自做出这种事情来啊。”
瑞恩无奈地半蹲下来,解开斗篷,将长袍下摆翻起来,捧住少女娇嫩的脸蛋,用干净的内里细心擦拭着黑斑,
“明明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啊……我说,你在认真听吗,希尔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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