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没有死，因为库拉斯特带来了一小颗能量石。
那颗探索石的能量蕴含量极大，纯度也十分高，就连我们这些于对能量石排斥的“土著”都可以直接吸收。
他将那颗能量石交给我后，便着手做了几个定位水晶球，便于来我这里。
我没有问他能量石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问他用来储存能量石的卷轴是什么。
我只是收下能量石，然后和他一起吃个饭，而他也没有在这里逗留，甚至没有去石室便离开了。
我们之间几乎不存在交流，因为我讨厌他，而他也不愿多面对我。
他每隔一阵，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都会带来一块能量石，有时候他会打扮的很得体，就好像当年的他一样，而这时，他会去石室，独自一人呆上一夜。
九十层的生活其实比六十层更加无聊，六十层偶尔还会遇到一些外来者，但是这里，几乎没有人会来。
我每隔几天就会去石室外呆上一阵，没有理由。
后来，大概是两年多的时候，有一天我听到石室里有人喊我，我瞟了两眼，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小女孩。
男人向我介绍了自己，他叫卡森，小女孩则叫拉芙，他们是那件圣器的器灵，尤其是那个小女孩，据说是当年黎明战争前最强大的德鲁伊。
我对此不置可否。
小女孩一直追问我是谁把他们送到了这里，潜意识里，我觉得不说为好。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不错。
在他们醒来后，库拉斯特首次进入石室就引发了强烈的能量波动。
库拉斯特从石室里出来时，身上的冒险服都被烧坏了。
看着他黯然却带着些恼怒的神情，我笑了。
我和库拉斯特在那天晚上再一次开始了交流。
我说着九十层的无聊生活，在这里没有外人敢来而我也不敢开箱子，很没意思，说着手下兄弟们需求大，希望他下次多带点能量石。
而他说着外面的生活很无聊，说着自己跑去别的地下城偷能量，说着他开始喝酒，但是一喝酒就醉，所以只能喝兑水的酒。
我们说了很多很多，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梅尔。
不想，也不敢。
哪怕我们都知道对方心里都在想着她。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度过，我看着库拉斯特长出了络腮胡，看着他从青年步入中年。我们就这样活在没有梅尔的日子里，渐渐地笑闹声也重新响起，只有在他打扮妥当要去石室中的时候，我会用嘲讽的语气损他两下。
我曾经问过库拉斯特，艾尔莎现在怎么样，他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我。
不过在我多次追问下，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艾尔莎在为梅尔复仇。”库拉斯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我。
我应了一声，叮嘱道：“让她小心，你要保护好她。”
或许是我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他惊愕的看着我。
我没有回应。
我不会告诉他，拉芙那个疯婆娘已经将杀死梅尔的凶手是谁告诉给了我。
我也不会告诉他，他没有去复仇我不怪他。
时间已经将我的愤怒冲淡，让我冷静了很多。
而我也更确切的明白，我是无法报仇的，所以我无法去苛责他，也不想去苛责他。
以前我只是距离地面五十九层，如今，是更加遥远的八十九层。
虽然我知道，离开地下城并不一定需要去往上层……
只是，我无法离开罢了。
后来，库拉斯特来我这里的间隔变长，但是每一次他都留足高纯度的能量石。直到今天，他再次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被我的大嗓门吓的躲在了他的身后，那有些怯懦胆小的神情让我忍不住想。
哈，她一定是被我吓坏了。
我被这个想法惊的愣了一下，好像在很久之前，在十余年前，我曾经这样想过。
我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下，这个小姑娘和梅尔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我便没有再在意。因为库拉斯特这次突然到来还用了本就不多的水晶球，肯定有要事。
果然，库拉斯特告诉我，外界传言我这里有上古圣器。
对于他们这些职介者，我还是有所了解的，传言只要起了，那么用不了多久，这帮家伙们就会蜂拥而至，就连我面前的这个家伙，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至于九十层，或许对于单一的，甚至是人数较少的职介者小队几乎是不可能抵达的，但是只要闯入地下城的职介者达到一定数目，或者那些个别精英组队进入，九十层也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层阶。
我一边无聊的安排手下们演着更加无聊的话剧，一边责令一个兄弟跟着库拉斯特。不是我不信任他，而是一种感觉，库拉斯特这次来与以往，有所不同。
我的直觉没错，他打算将斗篷取出来，让他选择的这个小丫头继承那个斗篷。
我摸着胡子，看着身边的小丫头。
看的出来，她很依赖库拉斯特，至于她的实力，很可惜，连最初的梅尔似乎都不如。
那么，库拉斯特是认真的吗？我忍不住想。
打开那个在九十层封印了十余年的箱子只有两种方法。
其中一个自然是承受箱子被强行打开后引发的能量塌陷。我觉得没人承受的了，就算库拉斯特比以前强了很多很多，但是那种能量塌陷根本不是他能承担的。
还有一个相对而言就要简单并且安全多了。
只要杀了我就可以。
以库拉斯特的实力现在完全可以做到。
我开始期待他做出的选择会是什么了。
后来，他和小丫头去打发那个深入至六十七层的职介者，那个职介者倒是挺强大的，单枪匹马就闯到了六十七层。
没过多久，库拉斯特独自从传送门里走了回来。
他神色黯然，但是看到我还是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斯卡勒。”他笑的很平淡，并且还未转过头时笑容便已经消失。
准备动手了吗？
我心里想着，但是手却没有伸向腰间的火铳。
“再见了，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离开了，走向他选择的离世之地。
很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摸了摸络腮胡，从外表年龄来看，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那个他选择的小姑娘也称呼他为大叔呢。
没有理由的，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比如库拉斯特慢慢老去，当他老态龙钟的时候，我依然是现在这幅模样。
或许就这样告别挺好的。
如同我所想的那样，当我将小姑娘带去石室的时候，库拉斯特打开了那个梅尔做的木盒，能量塌陷比我想象中要剧烈的多，只是一眨眼便吞噬了他。
小姑娘哭喊着，让我想到了梅尔当初哭泣着阻止我开箱子时的模样。
嗯，就这样告别挺好的。
我这么想着，走进了那个对我而言无异于爆炸现场的石室。
能量塌陷冲击着我的肉体，如果不是我刚吸收了库拉斯特带来的能量石，可能在我拽住那个小混蛋之前我就已经先死掉了。
不过，没有如果。
所以我很顺利的揪住了他的领子，被能量塌陷灌注的蓝色魔纹已经爬满了他的全身上下，痛苦已经让他无法动弹。
我忽然想起当年他曾经发誓再也不会经历这种事情了。
想着他当年求我帮他把怀表拿出时那低三下四的表情。
我忍不住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其实，我早就想对你开一枪了。”我说着，颤抖着抽出了腰间的火铳，抵在了库拉斯特的肚子上，剧烈的冲击在破坏着我的身体，大概要不了十秒钟，我就该死在这里了。
不过我用不了那么久。
“我恨你，你害死了我的梅尔。”
“只是，我也不能让你死……”
“所以，活下去。”
我说着，扣动了扳机，弹药在火铳中冲出，将库拉斯特打飞到了石室外面。
然后在一片蓝光中，我失去了意识。
隐约的，我好像看到了小梅尔抱着赛斯在冲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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