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他感觉很不舒服，很压抑。
他看了一眼四十与晴，她的眼眶早已通红。
捡起地下掉落的美丽晶体，四十与晴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就是它吗”顾仪看着在她指尖散射着五彩光芒的美丽晶体，喃喃出声。
“嗯”，四十与晴轻轻地搀扶起他，轻声应到。
可能是在搀扶他的时候不小心拉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她微微吸了口气，秀气的眉毛皱了皱眉。
“四十，你没事吧？”注意到了她的情况，顾仪问道。
“没关系，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她忍住痛苦，轻声说道。
四十与晴艰难地搀扶着顾仪，两人从被打碎的那片地面走出，走到了“棺材”碎片之间。
原本一具具整齐规整的排列在此间的“棺材”现如今全部变成碎片了，其中的尸体也变成了灰，有些在地上铺着，有些还未落地，在刚刚战斗导致的气流作用下被卷飞起来，缓缓飘落着，落到了地面上，落到了两人的脸颊与身上。
“阿嚏！”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灰，四十与晴可爱的小鼻子一皱，打了个喷嚏，同时她内心一阵纠结，感觉很恶心，因为这毕竟是骨灰啊，但是又对这种想法感到一阵自责。
他们可是很可怜的呢，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呢。
顾仪听到喷嚏声，感觉自己也想打喷嚏，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忍住了。
看到四十与晴打完喷嚏后突然一脸纠结的表情，他问道：“怎么了，四十？”
“没什么。”被顾仪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四十与晴轻轻摇了摇头，将脑中杂乱的想法清除掉。
“他们就这样死在这里。”
“嗯。”
“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虎头蛇尾，但顾仪还是点了点头，“应该会的吧。”
“他们是些什么人呢，为什么会这样死在这里，还死的这么凄惨？”
“不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这样的死去，都不应该吧。”
四十与晴轻声说道，顾仪没有再应声。
两人艰难地走到了门前，推开门，王灿灿正等在那里。
“你们已经见识到了里面的东西了吧？”她轻声说道，与其少女模样相符的清脆声音极为悦耳，这是就连同为美少女的四十与晴都不由得承认的美妙的声音。
但两人都没有被声音吸引，相反心底一片冰冷。
“是的，那么能够给我们解释一下里面的情况吗？”顾仪开口问道。
“这是当然。”王灿灿声音苦涩，视线飘向远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里面的人都是些什么身份？”四十与晴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问道。
“他们是实验体。”悦耳的声音听来却让两人心里一颤。
“实验体？什么实验会把人弄成那样！？”四十与晴突然大声问道，声音听起来极为愤怒。
“这就得从头说起了。”王灿灿眼神迷离，陷入了回忆之中。
“你知道我们的科技曾经繁荣到什么程度吧。”
“我们曾经突破了脚下这颗星球的限制，将手掌伸向遥远的恒星。”
“按照卡尔达舍夫等级来看，我们当时已经突破了一级文明的界限，即将达到二级文明。”
“我们能操控这颗星球的云雨风雷，我们掌握了大气。”
“世界不再有气候上的灾害与不平等，如果有需要，六月飞雪也可以是一种景致。”
“我们的飞船来回于地球与木星之间，为文明的发展带来动力的原料。”
“我们计划着利用戴森球掌握这个恒星系的核心。”
她的声音高昂，眼睛里闪烁着名为激动的光。
但是突然，那点光熄灭了。
“但是文明的瓶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就像一个幽灵。”
“我们突然发现各个领域的不搭配。”
“那是种极为不协调的感觉。”
“几十个世纪以来，我们都习惯了在其他领域中寻找自己领域难题的灵感与解法，但是现在突然这被证明成为了不可能。”
“无论怎么寻找，怎么追寻，各个领域之间都不能协调起来。”
声音愈发低落。
“你知道那种失落感吗，那种仿佛信仰崩塌的感觉。”
“我们的科技停步了，尽管更早的一些计划全都完美的实施了，但涉及到领域顶端的计划毫无进步。”
“因为这件事，有好些研究者们转向研究哲学与神学了，甚至还有人自杀了。”
“我的一些同事们张口闭口便是圣经尼采。”
“神不允许人类探足的领域，呵呵，他们是这样说的。”
“大家都开始消极起来，尸位素餐。”
“但是，我们突然开辟了另一个新的研究方向！”眼神微微亮起，但又随之暗淡了下来，欣喜与悲伤的表情交织在脸上。
“我们开始研究梦。”
“尽管研究不是很顺利，但是我们很快便发现了一点那就是梦应该是连接我们这个三维时空与另一个高维时空的门户。透过梦，我们能获得大量能量。”
“对于做噩梦的人我们能提取出负面的能量，对于做美梦的人我们则能提取出正面的能量。”
“所以那些人就是你们提取能量的对象？”
“是的。”她声音苦涩的答应到。
“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身份？”
四十与晴声音颤抖地问道。
“他们有很多种身份。”她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但是他们主要是两种人，囚犯和平民。”
她慢慢地说道。
深吸了一口气，她再度说道：“有死刑犯，被剥夺了所有身为人的权利送到这里来接受实验，但是这种程度的犯人毕竟是少数，所以我们不得不接受其他来源。”
“我们首先在犯人当中选择，因为他们是这个国家最不受欢迎的人。”
“也是最容易处理的对象对吗？”顾仪突然开口道，冷冰冰的语气一如他黝黑的眼，一同朝向王灿灿。
“也许吧。”她尴尬的笑了笑，以示回应。
“我们告诉那些刑责严重但不至死刑的犯人们，有一项实验需要协同人员，如果他们同意参与，那么实验结束后他们就可以被立刻释放。”
“我们本以为他们会立刻明白这项实验的危险性然后拒绝参加，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几乎全部都答应了，甚至都没有一丝犹豫。”
“我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他们如此不理智，直到后来协助我们押送犯人的预警感慨地说了一句。”
“他说：‘自由真是令人疯狂。’”
“但是人数还是不够，我们于是在社会上寻找志愿者。”
泪水突然又从她白净的脸上滑落，带着虚幻的光消散在空中。
“最后没有人获得了自由，实验失败，我们害死了这里的所有人。”
沉默。
王灿灿双手捂住脸，但还是有珍珠般美丽的泪珠从指缝间滑落，顾仪和四十与晴则低头看着地面。
静默沉重的气氛压在三人心头。
许久之后，四十与晴突然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你之前养过的一只小白鼠吗？”
她回想了一会儿，回答道：“记得，那是我在实验时救下的一只白鼠，可惜最后不见了，估计早就死了吧。”
一阵压抑突然横贯在顾仪与四十与晴的心头，但随后两人又释怀了。
毕竟是这种不对等的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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