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诅咒？零默捏着匕首站起身，向那一团白色人影走去。
白发，白衣，白裤，赤脚，加上比较苍白的皮肤，这个蹲在角落里的人估计在200度近视的眼里就是白花花的一团了。他的刘海很长，挡住了左半边脸，那双银色的眸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人类的眼睛。要不是他还会眨眼，零默估计就把他当作一个人偶了。
只是这个人偶，不，这个白色的家伙状态不怎么好的样子。
黑色的电线一般的绳索把他牢牢地捆在墙角的架子上，绳索勒得很紧，几乎要陷入肉里一般。他平静地看着自己，那双银色的眸子没有一丝神情，就好像玻璃一般，空洞洞的。
我要杀人？还是杀鬼？
青灰色长衫男子站在零默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怕，他不是人类。”
“他……不是人？”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总感觉听着有些像在骂人。
正发呆，那个白色的少年也开口了，只是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弱：“天正，你折腾这么一出，就是想让一个人类杀死我吗？”
天正？那是那个青灰色生物的名字吗？零默回过头。
天正只是笑着，始终把眼睛眯成两道弯弧：“你说过你愿意接受任何代价的。”
白色的少年看着天正这一脸“纯良”的笑容，冷着脸没有说话。清秀的脸庞一直这样板着，好像瞬间失去了生气一般，冷冰冰的。
零默手持匕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此刻一直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是什么展开？以及，我为什么要相信这个叫做天正的可疑生物？
天正看着沉吟不决的零默，睁开眼睛，浅青色的眸子给人以恍恍惚惚的感觉，他笑了笑，幽幽地说道：“零默，十四岁，十岁那年，父母出意外先后去世，之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舅姨叔之类的亲属都接二连三地处事故，在十三岁那年，你们镜家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去世了。对吧。”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零默正暗自吃惊时，天正又以那温润地声音开始说：“不光是亲属，还有朋友、恩师甚至养的猫……和你走得越近的走得也越快呢。你认为这些也是意外……”
“厄运……”被挑起这段经历对谁而言都不怎么舒服。零默攥紧拳头咬着嘴唇低下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这不是巧合，是诅咒哟，镜零默。”天正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你被诅咒了。”
沉默了半天，零默才缓缓开口，那双黑色的眸子几乎要把所有的光吞噬殆尽一般地冰冷幽深。他伸出另一只手，指着白色的少年：“使他诅咒的我吗？”
白色少年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天正笑了下，却说出了两个字：“不是。”
不是……那我为什么要杀掉他？没等零默发问，天正就继续说道：“但是杀掉他可以解除诅咒。你也不想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去吧。”
一时之间，零默的脑海里涌入了大量的信息。诅咒，解咒？一切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却又那么荒诞无稽。沉默了一会，零默再抬起眼睛，那双黑亮如曜石般的眸子安安静静地看着天正，却抛下冰冷的两个字：“无聊。”说罢转身向外走。
天正先是一愣，然后继续开口道：“你不解除诅咒了？”
零默却头也不回：“我为何信你？”
“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天正并不生气，只是用温和的声音问道。说起来，听到天正的声音，总给人一种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的感觉。可越是这样感觉，零默的态度却越是冷淡：“那和我听不听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以这个态度和天正说话，那个白色的少年也抬起头看着这个穿着黑色校服的男生，开始打量着他。不过看了不出十秒，就又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去了。
“你会后悔的。”天正淡淡地吐出五个字，可那温和的声音怎么都没有一丝威胁的声音，还反而多了一丝期待的味道。
居然还不给解释？这种情况如果是说谎的话应该及时解释一下，至少说一些让自己相信，并愿意动手的理由啊。见天正说完话之后没有什么反应了，零默也只好不搭理他，推门离开。难道是真的？
正当零默打算退回来时，忽然感觉视野一花，接着周围的街道竟然扭曲起来。眼睛好难受啊。零默闭上眼睛，抵御着猛然袭来的头晕目眩。这是怎么回事？零默闭着眼，慢慢调整呼吸，头也不那么晕了。只是一刹那间猛得想起来什么，一个激灵全身血液几乎都凝固了。眼睛也随之睁开。刚刚我竟然是推门离开的？我来的时候门就在一旁大开，这么厚的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谁关的？
等眼睛适应过来时才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还是在那个房间里。“又见面了，想好没？”。天正站在那个白色的少年身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自己的身后，是一扇关闭了的门。
茶楼的内部一点变化都没有，唯一不同的是白发少年此时正在闭目养神，眉头微微锁着，显然被这么捆着也是很不舒服的，绳子也隐约紧了几分的样子。
“再见。”零默继续转身，推门，然后看着门外冷清清的街道。是外面？当零默踏出门时，景致扭曲，慢慢地又变回了茶楼。天正还是站在白发少年的旁边，笑眯眯地打招呼。白发少年的脸好像比刚才苍白了几分，那张冰冷的脸上居然沁出了细细的汗珠。那黑色的绳子隐隐地动了几分，好像在慢慢收紧的样子。
这细微的变化或许别人不会注意，但是零默不同。虽然很不想理天正，但是他也不得不开口询问了：“你是要我杀他还是想自己绞死他？”
天正摇摇头：“不不不，我没动绳子。这个绳子却是紧了不假，不过……一诺，你就不说些什么吗？”
那个叫一诺的少年开口，声音清冷冷的，但是不同于天正那带有魅惑气息的声音，他的声音听着让人很安心的感觉，虽然虚弱：“你想怎样？”
天正一摊手：“你这么说反而把我弄得很可疑好吗？狱龙筋，你不动弹它怎么会收紧？虽说，开门搅动空间时，狱龙筋也会随之收紧。”
零默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转身准备推门出去。天正忍不住开口：“你真想看他被慢慢勒死啊。还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
“要给你给。”零默猛一推门，这一次他没有走出，而是扭头看着一诺。果然收紧了吗？看着一诺眉头一紧，面色更加苍白，嘴角也渐渐流出一缕血。零默站在那里，没有出去。他从头到尾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我杀他？无论我选择的是什么，他都会被我杀吗？零默转身走向房间的那个位置，拿着匕首。
发生了种种奇怪的事情，零默反而冷静下来，相当的冷静。他闭上眼睛整理着思路。
一个无人的茶楼，萤火虫，莫名冒出来的人，诅咒，不得不杀的人……莫非……我实在做梦。
要是天正知道零默串联所有的线索得出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论，估计要小小地笑上一阵子。一诺则一声不吭地闭着眼睛，那缕挂在嘴角的血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看着天正势在必得的样子，零默现在完完全全地觉得天正可疑了。先不说他的话的可信度了，就算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要帮我？环顾四周，零默深呼吸，闭眼，睁眼：“无功不受禄，说吧，假如是真的，那么你为什么要帮我？他是你抓住的吧。又或者，你抓住他了，既然要帮我，为什么非要我动手？”
天正淡淡地说道：“你无需知道。”
“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又为何听你的？”
天正沉默了一会，忽然露出一个有些阴恻恻的笑容：“你认为有拒绝的权利吗？”
零默不慌不忙地走过去，一面不慌不忙地说道：“如果你能杀我早就动手了，并且你也杀不了他，不然不会把我一遍一遍地抓回来，对吧。说说你的目的吧。不然我不会配合你的。”
“噗嗤。”天正收起那个阴恻恻的笑，却是一脸忍不住的笑容。笑完，叹了口气道：“好了，算我栽在你小子手里了。我啊……”他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却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诺一脚，看着绳子又因一诺猝不及防地被连着架子一起踹倒而收紧，笑容更浓了。“的确杀不了你，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我不是杀不了他，而是……”他弯腰，抓住一诺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看着一诺因为疼痛和窒息而苍白的脸，摇摇头，“好不容易把他从那里捞出来，就这么杀掉岂不是没有意思了吗？”
“那里？”
“你知道他是什么吗？”天正微笑着问脸色有点难看的零默。
“什么？”
“他是魇。”天正松开手，淡淡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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