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是没来吗?”
也不知是失落还是已然绝望的声音自某处悄然而出。
少女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窗外,水蓝色的瞳孔所包涵容纳的,还是一成不变甚至可以说是看厌了的景致风物,以及眼下繁密不堪的凄楚雨天。
异常荒芜的军港,快要锈掉的吊臂,缺乏打理而满是杂物的水域和空地,无限颓圮着的周遭光景,都向人们宣告了此处的自由无主和经年的破败,简直让人怀疑到底会不会有活着的人在这里。
然而即便是此等地方,此刻也无差别的被雨洗礼着,当然这种洗濯只会更让港口显得破落。
远方也好,附近目之所及处也罢,铅色凝重的云层始终未曾明朗的笼罩着一切,雨不知何时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直到现在也没有要歇一歇的意思,窗边细碎窸窣的声响敲打个不停,也动摇着本就不甚坚定的某人的心绪,不,应该说是扰乱更为恰当。
这里是某个偏僻乡下的军港,当初是渔村还是商人的泊地已不可考,大概是这里太卑微了,卑微到即便建成之后也像是被世人遗忘了一样,甚至多年以来军部的海图都未曾记录。
驻兵?从来没有过,自始至终守护这里的也只有她,那个身穿白色水手服,有着漂亮的青色马尾的少女,稚气未脱的包子脸看起来是让人忍不住爱抚的可爱,不过她也是青蓝色的瞳孔中始终没有和这份可爱………不,是和这般年纪相称的,如同远方海面一样的忧伤的和失落。
啊,说起来她也是几年之前才到这里的,作为等待提督就任的初始舰,不过到底是多少年了呢,她也不记得了,只是这样,然后也未曾抱有什么希望的等待
窗外,这个时节特有的风物诗还在吟唱着水的气魄。
“……”
少女安静的坐在窗边,一张装饰略显浮夸的椅子上,这是这个镇守府建成以来就有的古早物品,看起来和他所出生的时代,那个追逐浪漫和异国风情的时代一样,一样的富于装饰,也一样的老旧。
安祥端庄的坐姿和精致如人偶一样的面容,简直就是绝佳的绘画素材,背后窗外的灰暗也是不错的背景,当然这里不会有什么画师,因为这是军港,是被遗忘的军港;她也一样,是被遗忘之物,是背负着某些东西,守候着某人的被遗忘之物。
“唔,是第几次看到这种雨了?”
无机质的声音在轻巧而精致的唇间悄然流淌,尽管这声音柔软得令人心动,但其中内容却异常悠远和沉重。
每当五月末就会有一次要延续很久的雨降临这里,这场雨和那个望向窗外的少女名字一样,五月之雨,犹未停息。
老实说,她已经受够了,不仅仅是这场没有尽头的雨,还有她自己。
多年以前……从她刚到这里就是这样了,受命来这里驻守,然后就是没有任何外界的联络和消息,简直就是孤岛上的亚历山大·赛尔科克
尽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在最精妙和难以轻易理解的心里,甚至连她自己都感受得到,心里的某些地方如同坏掉了的发条闹钟,明明已经坏掉了……却连喑哑的嘶鸣都做不到。
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是没有任何规律也可以说规律到极致的生活,困倦而眠,腹饥而食,
有时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两天。
我一定是被遗忘在这里了……然后直到死去……
在潜意识横行的梦中,她常常被这种可怕的想法惊醒。
“哈……”
轻叹了一声,她起身拍了拍有些微微褶皱的裙子下摆,晃动着青色的马尾,离开了这间和外面一样阴暗的屋子。
………………
…………
……
雨声在林间蔓延,三流乐团所演奏的交响乐一样嘈杂,尽管在有诗情诗心的人听来这声音有无限趣味,可一旦被苦闷烦躁的人所听所闻,则会更为感到苦闷和烦躁。
但声音本就没有什么情感,乐律亦然,因为有感情的只有奏乐,以及听音之人而已。
在这片环抱着镇守府的连峰之间,绿意盎然,不得不说因为雨水的沁润让草木之灵更为欣喜,现在正是将要茂盛的未央之时,
镇守府附近的山路都不算泥泞,容得下两人紧挨着通过,但对一个人来说确实宽得过分了,就是这样的山间小路上,缓缓移动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身后拖着长长的青色马尾。
大概唯一能作为放松的,就是这里了吧。
少女这么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踱到了环抱镇守府的后山连峰,更确切地说是山间的一处竹林,因为这里,有和她一样的存在,至少可以让她获得一些慰藉,以及与外界的交流。
还要更远一点吧……
上次遇见她的时候,好像是在那边的竹林里……
快要……快要到了……
不得不说一旦遇到同病相怜,或者同罪者,人们自然而然会带有心理上的慰藉,所以人只能是社会性的动物,离群索居者大多会坏掉。
在看到那个人依旧聘婷独坐,她也如同寻找到了归宿一样,也踏着满地青黄的竹叶,还有不知是谁铺就的青石板,走了过去。
少女放下心来,因为她还在;
她也并没有因此真正觉得开心,因为她还在。
依旧是雨打着飒飒叶哭的竹林,而她并没有带伞,只能顶着并不算大的雨,悄悄站在了那个人的面前。
“由雨桑……”
“啊啦~下午好。”
看来那边也注意到她了,一直撑着的唐伞下,透过散碎杂乱的雨滴飘来了些许妩媚和温婉的声音。
这个打着唐伞的女人她是认识的,从这场雨开始的时候,在这里一直都可以看到她。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她依旧是这幅打扮,样式古雅但看起来颇为昂贵的和服,这身衣着把匀称的身材修饰得更为剔透,她也依旧撑着那把看起来很旧不过的蛇目伞,浅紫色如同弯月的弧形流畅而华美。
五月雨并没见过她的容貌,因为伞总是恰到好处的遮住了这个人的双目,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虽然是雨天,但和服上并没有显而易见的水渍,是很注重细节的缘故吗?
少女苦笑着凑上前去。
“今天,也没来吗?”
这个少女和五月雨一样,都在等着什么,据她说,是在等自己的恋人,曾经和自己约好了在这片竹林当中相候。
和自己一样的等待……
她这样想着。
“嗯,看样子也不会来呐,五月雨酱呢?”
“还是老样子……呐,由雨桑会这样一直等下去的吧。”
和平时一样低沉的语气,此刻却多了一分质问的气势,对于这个少女的狭促,另一边还是那份悠游和天真。
“嗯嗯,我一直都会等,因为这是约好的。”
“约定……么?”
五月雨并不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也有不知道的地方,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她不知道这个约定是什么,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定下的,更不知道约定的另一边会不会还记得,但是……
她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这个人看起来要幸福得多,她可以毫不犹豫,毫无顾虑的这么等下去,
因为她所等待的是也许真的会来,而且会相伴一生的眷侣,可自己却要为了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家伙……
想到这里五月雨也有些恐慌,因为面对未知的未来,只要是人就会有或多或少的迷惘以及不信任,这份迷惘和不信任若是不断加深,就会变成恐惧。
况且有时候口头的约定远比看似可靠实则最为无力的一纸公文,要值得信赖得多。
不知道是怎么了,并排坐在那块青石上的她看着前面,眼神空洞的说道:
“呐,由雨桑……你等的那个人,嗯嗯,不对,应该是有所约定的事情,真的会在将来的某天成为现实吗?”
还有,这么等下去,不会厌吗?
五月雨已经厌了,然而她也无法离开这里,因为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做出擅离职守的事情。
那个人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但是就这样如尾生之约的缥缈已经折磨够了她的耐性,还有纤细的神经。
“我知道他会来的,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
直白简单的回答,宛如少女花嫁时的白无垢一样纯洁,尽管五月雨看不到那个人的眼睛,她也深深的相信那双,想必也一定是无比清澈而正直单纯的。
为什么会如此的简单,相反地,她想到了自己,并且也开始对自己所处的现实感到了无力,或许她真的已经到了极限吧,就像被雨淋湿的塌败的城墙,终究会垮掉。
“或许不会来了呢……”
她的口中轻轻呢喃出的语句,虽然声音也好,语气也好都是少女的标准风格,轻盈而婉转,但其中包含的意蕴,确实没有止境的绝望,正如这场雨一样,始终未曾停息。
恐怕这是她内心里一直以来都存在的想法吧,只是她始终都在回避而已,本来就是没有尽头的守候,却要欺骗自己这样等下去————
“那算什么……”
五月雨攥紧了握成拳的双手,声嘶力竭的说出了自己,或许是自己一直积压在心里的什么东西。
“根本就是在受刑吧……每天每天都是这样,或许等下去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呢,或许哪怕到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没有等到呢,这样还要继续等吗?!”
一直积累的雨水顺着她的额头缓缓流了下来,如同流泪一样,不,这个时候已经分辨不清何为雨水,何为泪水。
“五月雨酱……”
“这样……不就是像个被耍着玩的笨蛋一样吗?”
哽呜的声音开始掺杂在歇斯底里的批驳当中。
由雨的伞轻轻晃了晃,她站了起来,走到五月雨的正面,将她的头部贴近自己的体侧,小心地用手梳理着因为雨而被打湿的她的鬓角。
“五月雨酱期待过吗?”
“嗯?”
听到了一个并不太熟悉的词,五月雨即使身子还是微微有颤抖,但她还是给予了对这个词的疑问。
“五月雨酱,五月雨真好呢~”
“诶?”
对于说出两遍自己的名字,五月雨也有点困惑。
“因为这是五月雨,也是代表着期待,在漫长的雨天之后,终会迎来的将是最为灿烂的万里晴阳。”
“……”
“所以……我一直在期待着啊。”
伞被拿下来了,五月雨看到的是那个人第一次在。
和想象中相差不多的惊艳,并未让五月雨惊讶,而眼神也是这般清澈,最让人在意的是那抹微微翘起的嘴角,这微笑让五月雨倾心。
即便在雨中,即便被细雨渐渐侵湿了衣衫,那个人,由雨的笑容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让人在心底莫名的感到了暖意。
“这和等有什么不同吗?”
少女摇晃着马尾,不解地问道。
“要是像这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抱希望的苦等下去,我也是会哭的,不过……我一直都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所以现在的我并不苦恼,五月雨酱也请打起精神来才行,啊,对了对了,要不然就试着笑一笑吧,我还没见过五月雨笑过呢~”
由雨抹了抹垂下来的鬓角,莞尔一笑继续说道:
“可能这样……五月雨酱就会发现一些不同的东西吧。”
四周恍然间仿佛另一个世界,那一瞬突然静了下来,惟能听到竹叶被雨滴敲打的沙沙碎响。
…………
……
“回去了……”
五月雨还是和平常那样,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向对方告别了。
“嗯,路上小心哦!”
唐伞微微晃动,由雨小小地挥着胸前的手,雨滴淅淅沥沥的敲打在地上,一如玉珠入盘。
少女没回头,也只是摆了摆手象征性的做出了道别的手势。
“笑一下……吗?”
…………
……
“嗯……还是不行的吧。”
宿舍房间里,站在镜子前的五月雨试着动起了一直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颊,但很明显她有些吃力。
因为……
这是多久没笑过了?
一天,一周,还是一个月,或者一年?
少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表情到底是如何丢失的,就像人们渐渐的会忘掉自己当初的理想,以及所珍视之物一样,或许她就是这样渐渐忘记了自己也可以轻松做出的笑容吧。
不过…………
“这样应该行了吧!”
看这镜子里的自己,尽管笑得如此笨拙,也如此无奈和刻板,但这就是她现在最为真切和全心全力的笑容;
所以即便笑得如此笨拙,即便笑得如此无奈和刻板,这也是她哪怕毫无目的,但却能贯彻始终,勇而无惘的笑容。
“不过啊……”
为了让那个人来的时候,不会感到拘束和困扰,这样笑一笑真的有用吗?
她看着乱糟糟的办公室这样想着。
“嗯,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居住条件,也确实看不下眼去啊……”
于是她放弃了寻找笑颜的事情,或者说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开始动手整理一直很少有打扫的这间屋子:
嗯,这里也要收拾一下,这是和那个人要一同共事的地方;
还有这里,厨房的话一开始两个人都会在这里吃饭,所以也要好好的整理一下才可以;
一直以来都没打扫过的浴室……呜啊!好脏!
还有……还有……
“还有……”
她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不可思议的盯着不远处穿衣镜里的自己,相对的,那里面的人也困扰的看着她。
为什么……总是抱怨着的,一直以来以为苦刑的驻守,如今却……全部都和未来相互连接着?
或许我所期待的……就是那些吗?
同伴会变得越来越多,这里会越来越热闹,然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了……
不会再只是一个人了吗?
大概是,这一定是由雨桑所说的期待,为了憧憬着的未来,而坚定不移的行走在当下。
“…………”
五月雨自己从前并未想到的事情,心里似乎放下了一些乱糟糟的东西,哼着轻快的曲调,她从储物间里把橘子箱一个一个的搬到了略略打扫过的办公室里。
“虽然办公桌暂时没有……这个也可以用吧。”
当然她还不忘随性的,用快要,在其中的一个蜜柑的图案上,开始咯吱咯吱的画了起来。
尽管所有的等待,以及企盼不一定会实现,但对未来抱有希望,抱有那份本就缥缈但,也未尝不可。
…………
“呼~终于忙完了……”
像做完家务的母亲一样,她扫视着稍有条理的办公室,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提督来的时候或许就不会显得很乱吧。
随便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少女再次看向窗外,不知何时,窗边的地板被拓印上几抹虚弱的光斑。
细雨依旧萧索飘零着,渐渐也露出了些许消弭的迹象,不知何处橙黄色的斜阳元气十足的濡染包容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水气氤氲,清新的山风从窗子外徐徐而入,不由得令她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啊,这是……”
大概是因为好奇和雨霁云销的欣喜,她走到了窗边,再次眺望起因为连日阴雨已经灰蒙蒙的海面,但此刻她所看到的已然不是那样,非要形容的话,应该说是如同另一个世界。
倾注着温暖的斜阳缓缓浸入浮动的辽阔苍蓝,波光闪烁着不亚于星辉的璀璨,整个海面如同被烈火灼烧一样,凄艳而恢弘慨慷的美学甚至能令人感动到落泪,
包括这座小小的镇守府在内,世间的万物仿佛都被温暖的包覆在浓如醇酒的晚照当中。
“啊,雨停了……”
她伏在窗边,凝视着远处色彩斑驳浓烈的天空,忽然从唇间跳出了一句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
在玻璃窗的浅浅映像当中的那个人,此刻正在对着自己微笑,这微笑绝非刻意,或是矫情做作所为。
少女清楚这就是她,五月雨对期待的诉说和憧憬。
那么,直到那个人能听到为止,就这样诉说着吧,也就这样期待着,直到憧憬的未来变成触手可及的……真实
…………
……
后山竹林
之前五月雨和由雨并肩而坐的那块大青石上,现在已经没有了谁的身影,有的只是一把展开的唐伞,随着风的轨迹“莎莎”的在上面左右摇晃。
傍晚雨后的竹林确实清凉得荫人,絮絮行来的晚风也十分清爽,林间悠远的晚照透过叶隙,投下了数道散碎的余晖,如同细碎的金箔,正映在那伞的淡紫色新月之上。
给五月雨,希望可以和你一直等待的那个人一起用。
这样的一张字条被附在了伞柄的下面,字迹娟秀一如那个人的容貌和声音,清澈而可怜。
如圆井般环绕着青翠的上方,放晴的天空如同被洗濯了一样,澄如琉璃。
…………
……
“诶????又要发霉了啊,明明是放在书柜里的……”
每到五月末的时候,对于一直受到雨神眷顾的人们来说,可谓是喜忧参半:
斜斜风雨,江下鲈鱼,不知能衍生出多少诗情诗心,然而文艺归文艺,不过现实也要能够填饱肚子才行,连绵的细雨带来的不仅仅有朦胧的美学,还有…………霉……
比如这个时候的在一个乡下镇守府里任职的某个提督,就在为藏书的事情操心。
嗅着眼前潮湿味道很重的宝贝文库本,这个二十多岁的死鱼眼朝着外面看去,铅云惨淡,细雨如丝,同时水汽稍微有点甜腥的味道简直就是无孔不入,渗透进镇守府的每一寸角落,也是在侵蚀着每一寸角落,外面的墙壁湿漉漉的,吊臂湿漉漉的,水泥筑成的空地也湿漉漉的,整个港口水色迷蒙,远处的海面也灰蒙蒙,因为附近的雨势,晕着厚厚的雾气。
简单来讲,现在完全没有要放晴的迹象。
对于日常生活来说,影响最大的就是衣物和书籍,这种需要干燥条件下才能保存得很好得东西,最为害怕的就是潮湿天气,要不然魏晋时候怎么有晒书晒锦缎顺便晒内裤的风俗呢。
“没办法咯,这个时候镇守府这边就是这样,要多注意才行,啊啊,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新人就是不行啊。”
他的秘书舰,同时也是驱逐舰舰娘的五月雨,此刻正穿着浅粉色带花边,以及喵酱图案的围裙,食指在半空中画着圈圈,做出了一副行家里手的样子,进行着不会抹杀超能力和魔法的说教攻击。
“是是是,话说快来帮忙啊!大师傅!”
“哦哦……”
一直高谈阔论的她最后还是加入了拯救藏书的战局,虽然根据五月雨以前的笨手笨脚来看,只会越帮越忙就是了。
“说起来大概还要有好久才会出太阳呐……来,这本拿好。”
“嘿哟!”
“晴天呢,真想快点到啊。”
没什么干劲的死鱼眼“噗通”一下坐在地板上,信手随意的敲打着靠在背后的橘子箱,新房45°望向了窗外,试图从窗外的阴云中寻找出一些放晴的蛛丝马迹。
“不过……唔……”
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五月雨若有所思的“哝哝”着什么。
“怎么?”
“没什么啦,突然想到了一点以前的事情。”
“诶?嘛,以前呢……”
提督听五月雨这么说,维持着仰头的这个姿势,好像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
“提督!”
“诶?!!!————呀!”
突然元气十足的声线把陷入沉思的他吓了一跳,提督的身子忽然一震,像是惊厥了的兔子一样,弄得摞好的橘子箱也轰然倒塌,有一个还套到了他的头上
“这场雨一定会晴的!”
五月雨满怀希望的注视着窗外,丝毫没有因为……我说你的提督都被箱子给扣住了诶,嘛,至少这份话语,应该有好好的传达到这个没什么干劲的家伙耳中吧。
“哦,但愿吧……”
闷在箱子里的某个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终究会等到的,在雨中的期待……
…………
藏书整理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时间大概已经快到三点多了。
“对了,间宫姐叫我三点多的时候去她那里帮忙。”
一边说着,提督一边抓着外套走到了门口。
“这把伞我就拿走了哦,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他指了指门口伞架那里仅剩下的一把伞,看款式是很复古的那种唐伞,淡紫色的新月弧形萦绕了半个伞面,格外华美的修饰。
“我,我也要去!”
可能是被甜品,以及两位日料达人高超的手艺所吸引,五月雨大义凛然嘴角绝对绝对绝对没流口水的自告奋勇着。
“嗯~~~~也可以啦,话说就这一把伞能用了啊,而且还好旧……”
提督掂量着手里的这把旧伞,仔细审视着它,仿佛能从中看出什么深邃的典故。
“对了,就这一把伞了,就给五月雨用吧。”
不待五月雨反应,提督将伞塞到还不知所措的她的手中。
“欸?”
“这种雨的话问题不大,在老家我都是不打伞的。”
“可,可是不能让提督浑身湿漉漉的啊,我……我也不用伞啦!”
受宠若惊的五月雨连忙将伞送归提督的手上。
“诶诶诶,这可不行吧,你好歹也算是个女孩子”
“……唔”
“……嗯”
就谁打伞的问题两人你来我往,僵持了几秒钟,当然手上并没闲着,如同手捧刺猬一样两人交替着把伞塞到对方手中。
…………
……
“啊啊啊啊,停停停!”
最后还是在提督的提议之下,才把橄榄球的传球练习结束下来。
“在这样下去就迟到了吧,还是五月雨你……”
“既然没有多余的,那就一起用吧,情人伞什么的,诶嘿嘿~”
少女双手捧着圆圆的包子脸,意外地说出了很大胆的话,这不禁让提督有点吃惊,同时也咽回去了本来想借用作为上级长官进行的威压……
“诶?!!!!!!话说情人伞什么的好老梗啊,而且……那啥这么弄不太好吧,毕竟只是……呐,是吧。”
可能觉得这种暧昧的说法不太妥当,提督一边小心的修正着,一边默默将视线挪到了另一边,努力不看五月雨这里。
“嗯……我,我也是开玩笑的……”
五月雨两手食指相触,声音细如蚊蝇的说道。
话说为什么是开玩笑的还这么紧张……
提督一边这么想着同时在心里稍稍吐了个槽。
“不过……”
提督一把抓住了五月雨的手,将她牵了过来。
“咦?!”
“要是有一个人淋湿了的话,另一边也要很辛苦的,所以……分,分你一半吧。”
强行傲娇失败的提督把伞撑开,然后将五月雨也囊括进其中。
唰啦————
“啊咧?两个人的话,空间刚好也够啊。”
撑起了手中的伞后,提督视线向上看着有些历史味道的伞骨,由衷感叹的同时,也咕噜咕噜把伞转了几圈,透过略有黯淡的室内光,依旧清晰可辨伞面那一弧浅紫色的弯月正在盘旋着。
“嗯嗯,嘛,没办法呢……真是拿提督你没办法啊,”
“噗嘿嘿……”
“啊哈哈哈哈哈……”
如同儿时的玩伴一样,两人傻笑着看向对方,无论是乌黑还是水蓝色的瞳孔里,清晰的映出了对方的笑颜。
“一起用吧”
“嗯嗯,一起一起。”
………………
…………
原本普通的山路因为走的次数太多,早已成了长伴足畔的故友。
四周的新绿已经有了茂盛的趋势,再过几天一定会成为很不错的沁凉之处,让人获得赏心悦目的邂逅。
因为伞的原因,两人并排缓缓走在不算宽的路上,也正因如此,两人颇有些不情愿却也并不尴尬的紧靠在了一起,透过薄薄的衣衫,即使雨中也并不清冷的温暖在两人之间交融着。
“啊,对了,回来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做扫晴娘,五月雨版的哦”
像个孩子一样叼着不知从哪里揪来的野草,提督嘻嘻哈哈,漫无目的的说着,同时身上的外套也顺便理所当然的披到了身边少女有点颤抖的肩上,连日的密雨确实让山间的空气有点凉冷。
“嗯,那我也……哦,谢谢,那我也要弄一个提督的。”
“诶?我可不要被挂起来当成吉祥物,然后每天被大家摸来摸去的,才不要嘞!噗噗!”
“那我就可以吗…………”
五月雨死鱼眼的看向了那边的另一双死鱼眼。
“原来提督觉得我是很随便的女人啊……”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啊啊啊!!!!而且……那,那个没什么的吧,因为五月雨很可爱啊,什么的。”
“…………”
对面没说什么,提督貌似有点慌神了,语无伦次的辩解着:
“嘛,就是那什么吧,应该很适合被大家喜欢的那种角色之类的,嗯嗯,一定是这样的,对的对的,一定是。”
一边说着,提督顺势站在了稍稍靠外的地方,肩膀渐渐被濡湿了一块块的水渍。
“……”
五月雨还是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甩着轻快的步子啪嗒啪嗒走着。
可能是为了换个话题,也或许是对这雨有了一些感触,他再次仰头看向因为层云叠嶂显得很低的灰白色天空。
“这场雨会停的吧。”
“会停的哦,然后就是大好晴天的日子了呐”
“嘛,不过现在的话……”
“一直这么期待着,也不错呐。”
…………
……
就像路和时间都会有尽头一样,哪怕是在这层层乌云的彼端,也已经绽放出些许微不足道,但确实是久违了的阳光,尽管卑微,终有一天也会变成普照那片海的万里晴阳,同时也会眷顾到这个不被人们所知的镇守府。
而夏日也悄然在这一丝一缕开始,现在正是初夏,
不知何处雨中的绣球花正在盛开着,期待着亦不知是何人的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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