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靠近窗边。
窗外褐白的天空下，横竖散乱着钢筋水泥混凝土组成的断裂的建筑板块，远远可以看到只剩小半截的写字楼和商场，近处是非常高的钢铁城墙包围住的仿佛在蒸汽时代中的金属结构建筑，也包括这座仍是混泥土建成的医院。
这是顺着病床上少女的目光所见到的景色。
她穿着的病服在白色中有一些发黄的地方，大概是洗不掉，像和同样有些老旧的白色床单连在一起似的。
少女的黑发刚刚及肩，处于长发与短发之间的位置，没有衣领的病服露出她苍白的颈部和锁骨。
“喂～那边的小姐姐。”
少女左边的病床上躺着的女人也坐起来，向她打招呼。
“唔。”
见少女不理自己，她发出气鼓鼓的声音。
虽然看上去已经二十多岁了，却还是像小孩子鼓起侧腮，同样的病号服，但仍让人知道她的身形比较好。
“喂～别不理人啊。”
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些无奈，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端着药盘的护士小姐走了进来，她的神色有点憔悴。
她走到女人的床边，将药盘放在床头柜上，示意她换药。
因为没有外人，护士小姐也将房门锁好，女人将上衣脱下，将白色的胸罩的扣锁解开，贴于后背的半棉制连带被她的血液侵染出一块血红。
“呐，那孩子怎么回事？很冷漠哦。”
她一只手托住被解开的内衣，另一只手托着腮帮问到。
护士小姐让她佝偻起背，将伤口对向她，女人照做，等着护士小姐的回答。
需要上药的伤口一共两道，一道在右胸，一道在腹部偏左的位置，伤口都很深，右胸就像被利爪贯穿，背部是长达近三十公分的口子，利器的末端从锁骨下的位置钻出，但是伤口已经愈合得只剩一条结痂的窄口，腹部的情况明显也不太乐观。
还有些渗血的伤口上被护士小姐用纱布蘸上的黑色药膏涂抹。
“嘶，有点痛啊。”
女人扯着嘴角抱怨到。
护士小姐俯下身体，边上药边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你不觉得无聊的话，倒可以不时叫叫她。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说罢她在另一块纱布上蘸上了药，处理腹部的伤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病大概类似于——过久没有清晰地思考以至于大脑失去对外界刺激的思考与反应能力了。”
“唔，好复杂。”
“就是说电脑太久没开已经放置到坏掉了。”
“那么还有办法恢复吗？”
“有，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吧。”
药已经擦完，护士帮女人扣好带子，示意她可以穿上衣服。
“诶......”
套好衣服，女人转头看着护士给少女的治疗。
她可是看见了药盘里的小型注射器。
“来。”
护士小姐早就知道少女不会理她，自顾自地提起少女的手，将手主人纤细的手腕拉到床沿边，将衣袖挽起到完全露出手肘正面的经络。
“打针了。”
护士小姐熟练地配好药，注射管中充满了无色油状液体，微微箍紧少女的小臂，找到静脉。
反射着亮光的细针头贴于少女细腻却苍白的皮肤，少女仍看着窗外，没有转头，身体没有一丝颤抖。
“喂，喂，你这是安非他明吧，这个可是会上瘾的啊。”
女人惊讶地睁大着眼睛，半伸出手对护士说到。
将针头刺入女孩的皮肤，准确地扎入静脉，护士小姐边注射边回答。
“是兴奋剂没错，一般的语言刺激对她根本就没有用，一日一次，计量10mg。这是治疗的一部分啦。”
“唔。”
“好了。”
开心地将针头拔出，护士小姐一只手拉住少女，另一只手将少女的伤口用新纱布压住。
向少女的侧脸，叫着一系列称呼。
“同学？同学？”
“小妹妹？”
“小姐姐？”
“......”
少女并没有给出反应，止血的时间差不多，将棉签丢弃，护士小姐用了一些力气将少女的头扳到正视自己，拍着她的脸庞，继续问到。
“女儿？”
“儿子？”
“棒棒糖？”
“......”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地响着。
大概是问得疲劳了，护士小姐给少女做起了全身按摩，通过触觉来刺激少女的大脑。
一套疗程后，护士小姐推门离开，此时女人已经侧躺着睡着了。
由于注射后药物的副作用，虽然眼睛中没有神采，但坐在病床上的少女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低头看着病床，右手正面朝上，搭放在被子上。
滴答。
滴答。
时近正午，窗帘被一点点凉风吹得轻轻飘起。
仍是褐白的天空，透过窗户，远处传来细微的人声和很明显的机车的声音。
“嘤...”
女人似乎要醒来了，她的挪动使盘缠的秀发从她脸上落下，纤细腰肢上的被单被拉扯出褶皱来。
一只手臂随意地伸出被子，有点像还在做梦，有一点点清醒，趴着的她被被子挤压着下巴。
“唔...”
她睁开眼睛，迷茫地眨巴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人。
是仍然微微弯腰坐着的少女。
目光扫过对方微微泛光的侧脸轮廓，小巧的鼻尖下是仿佛想要张开的嘴，唇没有因为秋日干燥而起壳，仍然饱满着，发出含蓄的光泽，她的眼睑只是半开，睫毛下的眼睛仍然没有神采。
可惜没有神采。
女人差点摇头感叹，对方的脖颈和锁骨过于精美匀称，微微隆起的胸脯也非常平静，没有一点起伏，没有一点......
“唉？！”
女人惊叫出声，她撇开覆在身上的被子，没有套上病号拖鞋就裸脚来到了女孩的床边，用手指来探测女孩的鼻息。
没有。
没有鼻息。
她一只脚提膝跪到女孩的床上，搂住女孩，低头将脸贴在少女胸前一片柔软。
正在她带着罪恶感，要去听少女是否还有心跳时。
“咳、咳。”
端着餐盘的护士小姐打开门后一脸微笑地看着她，表情显得有一丝诡异。
她说。
“怎么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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