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亮终将落下 现实使勇者残忍
佐罗被吵醒了。本来就没有睡得很深，和女孩子同床共枕已经是妹妹上小学四年级之前的事情了。佐罗好不容易睡着一点又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吵醒。
在乌云蔽月的夜晚，银色的大地暗淡的失去了光彩，窗帘的缝隙没有路出一丝光亮，只有被彻底浸染成夜的天空。
佐罗的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声，被细微低鸣吵醒的佐罗支撑着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串久违的名字。
【老家小月】
是在正在老家实习的妹妹打来的电话。
和自己名字成一对的妹妹忽然在大半夜打电话过来，该不会是老家那边出什么事了吧？一想到这里佐罗的心不由得一沉，不敢相信电话那边带来的是什么消息。
佐罗捂住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唐姬诃德，唐姬诃德发出像猫一样轻轻地鼾声，甜蜜的沉在梦乡当中。
嗯。
佐罗轻轻离开折叠床，金属支架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像是骨架裂开一般的嘎吱声，为了避免吵醒唐姬，佐罗的动作慢的像一个排默片的演员一样缓步向前。
离开床铺佐罗来到房间外的走廊，电话那一边早已挂断，佐罗摁下回拨键拨通了电话那一边近些日子没有交流沟通的老家。
接通后，电话响了三声立即就被接通了。
“喂，阳哥？”
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声。
“怎么了，阿月。这么晚，出什么事了吗？”
“妈妈她住院了。”
一来便是无法轻松的话题，甚至是压抑的让人难以呼吸的重压。
“是……老毛病又复发了吗？”
“嗯，医生说病情十分不稳定最好安排住院，在病情稳定之前最好一直有专业人士看护着比较好。”
佐罗母亲的老毛病是心脏病。近几年病情佐罗虽然时不时地会过问母亲，但每一回母亲都是一副没事的样子搪塞了过去。
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吗？
“今天班上到一半就接到姑姑打来的电话，说妈妈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妈妈的治疗费已经由亲戚们垫付了，可后续的住院费就不能继续拜托亲戚们了。我现在还是实习阶段，没有固定的工资。我知道阳哥你也是起步阶段，可现在我只能找你商谈了。”
佐罗听完后沉默了片刻，走廊一片漆黑没有月亮的影子只有夜晚漆黑的轮廓，暗无天日的回廊没有尽头。
“一个月五千左右。”
这个数字……
太沉重了，对现在的我而言太沉重了。
现在光是交房贷都已经紧紧巴巴了……妹妹那边也无法轻易承受这么重的负担。
“我还有一点存款，妈妈的存折上也有一点钱。可这撑不了多久，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找哥哥商谈的。”
“希望哥哥能帮到一点忙，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也不会怪哥哥你的。”
什么话啊，阿月。我可是你哥哥啊，她是我们妈妈啊。这种情况即使是从牙缝里扣也要贡献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吧……
可是……我又能从哪里拿钱呢？手头上的工资仅仅用来还房贷和维持生计就够辛苦了，我还能从哪里拿到钱来呢？
不对，有的吧？
佐罗的目光跨过门缝落到靠近窗户的电脑上。
有的。赚钱的方式是存在的。
而且近在咫尺。
近到连铁鞋都不用穿上就不费功夫的得到了。
——标题就叫做《捡到幼女作家的我成为了她的饲养员》，我拿我今天穿着的胸罩打赌光这个标题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记得我以前在网站作者的交流群里有了解到……似乎火的作品作者从收费章节的订阅费和打赏费都拿到了不少甜头的样子。日入过千，月入过万的家伙大有人在。
那……
我或许可以……做得到？
我现在拥有编辑提供的资源，想立即获得关注并不是一件难事。而我也需要钱，这是目前我知道最快也是我能办到的拿钱的方法。
合情合理，顺理成章，不是吗，佐罗？
仿佛看到希望的佐罗嘴角扭曲了一下，好像在笑也好像在颤抖。
“我知道了，阿月。老妈的存款不要动，那是她老人家自己的钱，现在是我们两兄妹想办法的时候了。靠着姑姑婶婶那边的支助能撑一个月吗？”
“我想可以，我的存款只能维持两个月妈妈住院的费用。要是病情还得不到好转……”电话那边的妹妹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拨动着佐罗的心弦。
“我知道了，哥哥我会想办法的。你也不要有任何负担，交给哥哥来解决吧。”
“阳哥，你别勉强自己啊。”
“没事，你老哥我何时食言过？我说我能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一个月就行了。
从新书到大火只要一个月，这一个月是大限。
如果没办法获得关注的话，只能再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只能向银行贷款，以后的日子要比现在还要省衣节食。
就算每天都是吃泡面过活，也不能让母亲有闪失。
“你不要有负担，相信哥哥吧。”
佐罗靠在墙上脸上摆出宽慰的笑容，即使对方看不见佐罗的脸，那温柔的语气也让电话那一边的妹妹放下心来。
“嗯，知道了。那我也不打搅你了，阳哥。早点睡吧。”
“嗯啊，你也早点休息吧。妈妈她现在也在努力呢。”
几句寒暄后，妹妹那边挂断了电话。佐罗滑坐到地上，坐在冰冷的走廊上抬头仰望没有一丝光芒的天花板。
今天晚上是无月夜呢。
没有月亮的夜晚，
佐罗偶尔起夜路过走廊都能看到从阳台照到大厅的月光，今天却没有，一“渺茫”的光芒都没有。仿佛月亮已经死了，而佐罗现在正怀抱着月亮沉沦之夜的尸体，沉浸在一片没有光明的世界中。
“连‘月色真美啊’的情话都说不了吗。结果只能这么做了吗……那本小说……”
佐罗坐在走廊上，无奈的耸耸肩。
就好像预示着佐罗的未来一般。
“没办法的吧？除了这个出路之外我还可以打零工，但零工得来的钱也难以支撑妈妈的住院费啊。”
自言自语，自言自语。
佐罗十分清楚这是自己的事情，唐姬诃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在逞强，要是到那个时候唐姬诃德放弃写小说到外面打各种零工来帮助佐罗，那佐罗欠唐姬的人情可能就还不清了吧。
可是唐姬现在住在自己家，虽然吃饭是自己掏钱但没有支付住宿的费用。想到这里佐罗愤怒的用拳头捶在墙面上。
“笨蛋。我在想什么啊……我想不清楚啦，这种复杂的关系。人之间的关系要是能用钱来解决衡量早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与其说是不想欠唐姬人情，倒不如说佐罗认为这是自己分内的事情，唐姬没必要牵扯进来，不然就好像是佐罗不得不像唐姬伸出援手一样，佐罗讨厌这样子。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是我因为别的原因不让唐姬帮我，而是我想自己承担作为长子的责任。
一直出门在外什么也没帮到家里忙，到头来好不容易可以有用武之地了还要依靠一个女孩子。如果父亲在世的话一定会笑话自己吧。
就这么决定了，写一本能够赚钱的小说吧……
北风造就了维京人，现实使得人类残忍。
没有了诗歌和远方。因为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那样的远方，只有残酷的现实。
佐罗点亮手机屏幕，打开了下载到手机中一直没有用过的“蓝色疾风轻小说app”，随便点开了推荐列表排行前几位的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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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罗呢？
睡梦中，唐姬诃德被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吵得半醒，无意识中手伸到佐罗那边的床铺，，摸到空空荡荡的被子唐姬立即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旁边的床铺。
上面一个人也没有。
诶？佐罗是……起夜去了吗？
唐姬诃德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走下床铺，蹲到门旁想待会儿佐罗回来的时候吓他一跳。
“是……老毛病又复发了吗？”
墙的另一边传来佐罗担忧的声音。
佐罗再打电话吗？唐姬后后脑勺靠在墙壁上，侧耳聆听一墙之隔的另一边、
“我知道了，妈妈那边就拜托你了。医生有说明是什么原因吗？是吗，忽然变得不稳定嘛。她还是老样子爱操心。”
是吗？佐罗的妈妈病倒了吗？是什么病呢？不稳定的病情我知道的只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了，哦对了，还有哮喘，这三种无论是哪个都是很难根治容易复发的疾病。
原来佐罗还有这样子的负担吗……
“一个月……五千？”佐罗的声调被惊讶的调高了。
住院吗？爷爷以前也是住院呢，他是因为心肌梗塞紧急入院抢救后住院的，从那以后爷爷就很少回家了，我也很少回家了。
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唐姬诃德想起曾经和自己一起居住过的老人，虽然时间很短都在假期，但那一段时间是真实存在的。
“爷爷……”看着自己的脚尖，夜晚的寒气渐渐侵蚀着脚趾。
佐罗，你该怎么回答呢？连现在生活都心有余力而不足的佐罗你，也有着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理由吧？
即使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即使知道自己难以承担，即使知道自己不得不站出来。
我认识的佐罗一定会毫无怨言的接下重担吧？
“我知道了，哥哥我会想办法的。你也不要有任何负担，交给哥哥来解决吧。”
唐姬诃德听到佐罗的回答后把脸埋在手臂中轻轻一笑。
你果然还是和一起拿一样呢，佐罗。和你第一次在论坛上相识的时候你就是这幅样子，一直没有变。
像个笨蛋一样。
“你不要有负担，相信哥哥吧。”
真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烂好人呐，佐罗你哪一天饿死了都不奇怪呢。
“你不要有负担，相信哥哥吧。”
真的是，正蠢材。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正如当年舅舅告诫帕克的那样，
但这句话不意味着没有能力就可以不担当责任。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担忽如其来的责任，只有你可以胜任也只有你完成才会有意义的责任。
随着电话的挂断，佐罗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意思。
唐姬静静地坐在墙后面，默默地等待着佐罗进来。
两个人背靠着墙，墙靠着背。
夜重归寂静。
墙的那边没有声音，墙的里面缄默不言。
两个人都醒着，却都没有出声。
今天的月亮是上弦月呢。唐姬诃德透过窗帘看到窗外快要沉下的半边月亮，后半夜的月亮渐渐下沉，清晨的曙光近在眼前。
最终打断这片死寂的是墙外不屈的拳头捶在墙上的闷响。
“笨蛋。我在想什么啊……我想不清楚啦，这种复杂的关系。人之间的关系要是能用钱来解决衡量早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墙壁之外的侠士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佐罗失去了往日的气魄，就连心中的利刃都变得软弱。
“唐姬……”
侠士嘴巴里念着骑士的名字。
佐罗他因为我而烦恼着？不想让我知道，怕连累我而打算瞒着我吗。
明明现在是我最应该替他分担压力的时候，我却被佐罗保护着……
侠士败北了，无力应战的他抱头鼠窜不得不为生计而苟且偷生，可一墙之隔的骑士却无法走到侠客面前伸出援手。
陷入双重矛盾的两人明明只隔了一面墙却像是身处在两个不同世界一样。
我该做什么呢？如果这个时候我出去像他伸出手却伤害他了该怎么办呢？可是我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我该怎么办啊，佐罗。
我该怎么办啊，唐姬。
夜深人静的夜晚。落魄的两人烦恼着，一个低头看着无尽的黑夜，一个抬头看着皎洁的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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