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像电影中的大肚醉汉腹部中了一拳头后会吐出不少污秽物的情形并没有出现。他只是露出略显痛苦的表情,捂着肚子,嘴皮翻动着说出一连串的脏话。
我无视骂骂咧咧的中年男子,撒腿就跑。
会出手的原因除了发泄心中的不爽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抱着那被烟酒弄坏的身体应该是追不上我的这样的想法。
刚跑没两步,一旁的地板上响起了玻璃炸裂的声音。
没有停下脚步,我回过头瞄了一眼。碎落的玻璃一地都是,棕黄色的酒液飞溅。酒瓶的落点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四溅的玻璃碎片没有扎到我。如果准度再提高一点的话
,恐怕我就接下来的一周都会在医院里躺着吧。
“混小子,呼~你给我站住。”
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我就这样向前跑着。
才跑出快速公交候车区车站不远处,回过头。并没有发现那个大腹便便的醉汉身影。估计也是放弃了,没有追出来。
身体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小部分,当我在思考是否还需要打开伞的时候,左腿上的疼痛加剧了。
被路灯印的昏黄的白色纱布上血色斑驳了一块,似乎是因为跑步的缘故,撕裂开的伤口上隐痛不断传来。
应该是在刚刚沾着不少酒液吧?
我咬着牙关,撕开因为被血染红显得有点可怖的纱布。嫩红色的血肉在一条窄缝中露出印证了我的猜想。
身无分文…
顶着绵绵的细雨,要从临崎走回神崎…
这应该也是我自作自受吧。只是——
比起累积在身体内的疲惫和疼痛,心里的那种失落感更加让人不好受。
…...
…….
撑着伞,听着连绵无尽的雨声。
偶尔也会被半夜执勤的警察询问。对此,我只是摇了摇手,谢绝了警察的好意。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我顺着临崎-神崎线公交的大致方向行进着。途中能大致瞥见火车车站。这个距离也能听见火车进站离站时的提示声。只是,就连去火车站拼一拼运气的想法都已经被倦怠给消磨殆尽了。
我只是机械性地往家的方向走着。
很累,很想在床上躺着。
身体也好重。腿上的疼痛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能就这样躺在这里,明天还要上课呢,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日常。
有机会再见面的话,再跟凌子说声对不起吧。
……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
还是一个半小时来着…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两层独栋建筑,那个只有我一个人住的家,那个和我的日常息息相关的场所。
即便是撑着伞,斜风细雨下衣服还是湿了大半,鞋子也淌湿了。
到这里,才注意到我的手里一直还有把闲置的伞。
我原本——出门是想做什么来着?
对了,是要找名为松本凌子的女人来着。因为负罪感的驱使,怕因为我的一番言论而在这样的雨夜出事来着。
就像是在体育馆反驳针对千叶爱的那个排球队员的想法一样,能不能得到好的结果是一回事,去不去努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这不就只是想换取我的心安理得?换取像“我尽力了,运气不好而已”这样的说辞。
就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还真是失败啊~笠原悠真。
歇息够了。
我轻叹了口气,朝家里的方向慢步走去。
仔细想想,相较于莫名其妙的凌子,自己才是那个最莫名其妙的吧。就只是因为自作自受被折磨了一天,怪罪在为我出谋划策的凌子身上。就只是因为讨厌着非日常,而连带地把凌子认作是非日常的来源。这仅仅是迁怒吧?
而且,这样的非日常…也没什么不好吧。
多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什么的。是在家里没人关心自己这么久了,习惯了吗?
不,说到底…始终逃不过的是愧疚感罢了。
——“如果悠真君感到不好意思的话,也对凌子再好那么一点就好了。”
又想起了凌子这样的话。
再好那么一点吗?
有机会的话——我会这么做的吧?
.....
再者,非日常而已啊,逆来顺受不是笠原悠真这人最擅长的事情了吗?不过——应该没机会了吧?
就在我这么想着,正准备转头朝着家门的方向前行的时候,直直的街道的路口转角处出现了那个这些天来非日常的符号。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银发女子静静的站立在雨中。不算长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粘黏在素白的脸上,雨水顺着发丝划过脸颊汇在下颚不断流下。原本应该展开的裙子下沿因为雨水重力的缘故耷拉着,白色的丝袜也变得有点通透起来,没被裙子遮盖的小腿处呈现出少许肉色。
名为松本凌子的女人此刻和我四目相对着,淡紫色的眼瞳里流转着异样的光华。就好像——奈绪子误删装备后我告诉她《传奇英雄》官方宣布游戏回档时露出的神情。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制服鞋敲击在积水的水泥路上发出声响,她小跑起来。
愣愣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到我面前。
“悠真君,你去哪儿了?”
“我…”
我挤着颤抖干涩的喉咙正准备回话——
“凌子找了你好久了。明明家里的灯光全都亮着,凌子回来的时候悠真君却不在。凌子以为悠真君去买东西了,在附近的商业区找了好久却找不到。凌子…”
看着那微微泛白的薄唇不断地开合着、说个不停的凌子,我有点不知所措。
“凌子你…”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咽了口唾沫。
说不上是欣喜,只是一种难以言尽的感觉。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我甚至都不知道用怎样的表情去应对。不过起码凌子出事的隐忧可以暂时放下,避免脑补能力出众的自己总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以黑白为主色调的女仆服被雨水润透了,紧紧地贴在玲珑有致的凌子身体上。我切切诺诺地试着把双手抓着凌子的肩膀处,一股透凉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瞪大眼睛的凌子微微歪着脑袋,以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我的举动。
“凌子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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