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呼吸、脉搏、心跳,通通没有——或者说,怎么样才算死亡?
那些人,那些小混混,那些黑社会,究竟是在何种意义上“死”了呢?
因为这些人的“死”,有没有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丁点的“意义”?
未知生,焉知死——不记得是哪个白痴这么说过。
但这句话却诠释了我如今的处境。
人们并不知道什么是“死”,他们只是简单地把“断了气”归结为“死”。
很简单。也正是这种简单,造成了我“逃亡”的现状。
昨天并没有走到深夜。也许是因为两天一夜的未眠和长途跋涉的劳累,傍晚的时候,啃了几口之前在某个不知名小村庄买的廉价面包,我倚坐在一棵几乎掉光叶子的树下很快就睡着了。
做了一个很愉快的梦啊。愉快得可以令人一时忘记现在的悲惨境地。
不知道有没有让人永远沉睡着做同一个梦的魔药,如果有的话请务必通知我。
当梦醒来时,已是正午。
我依然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未曾动弹。虽然这里是鲜有问津的乡间小路,我陷入沉眠的十几个小时内总会有几个人经过吧?
可惜的是——即使有人经过,也未有人注意到我这个小小的存在。也许注意到了,那么就是对我毫不在意或者唯恐避之不及吧。
总之,没有任何人关心一个在冬天里,躺在路边的人的死活。
冷酷、自私、虚伪、冷漠——哼,这些都是阐释人心的“华美”辞藻。
这样的人类……干脆就……
“咕……”
啊~啊,无论怎样,肚子还是会饿的。
我迅速地吃完了昨天剩下的面包,整了整衣衫,开始继续未完的行程。如果不找个有商店的地方买点干粮的话,就只能荒野求生了。
“喂,小哥!”
“嗝!”
最后一块面包还未咽下,背后突如其来的一下差点让我噎着。
我瞪着眼睛转过脸,看见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正透过车窗拍着我的肩。
他坐在车里。这是一辆并不起眼的车。白色的车身,蒙灰的车窗,污迹斑斑的轮胎,被尘土覆盖得看不明晰的车牌,以及宽大方正的车型——对,这是一辆面包车。仅仅是随处可见的面包车而已。
男人也无甚特别,正儿八经的蒙古人种面孔,皱纹并不明显,但也显示着他正在向更深层的年龄段前进。面色略带憔悴,而凝视我的目光却不知为何透着一股兴奋。
“呃,你……?”
“啊,我啊。小哥是要去前面那个镇子吧?”
他说出了一个我没听过的地名。
我当然不可能听说过——我连这里是哪里都不清楚。
“……那个地方……是向西么?”
虽然不知道方位,但我的目的地却很明确。
“西?唔……”男人的眼珠瞟向右上方思考着,“唔唔,是的,大体上是向西的。”
“那我就是去那个镇吧。”
我眺望着路的尽头。即使是在“前面”的小镇,所谓的“前面”也根本看不见什么小镇。
“那小哥要不要坐我的车?”
哈?你在说什么?
难道这位大哥和昨天那位大叔是亲戚吗?
这种没头脑的性格还可以遗传?
“不……我没钱……”
“不不,不要你钱啦,一个人出来的吧?只是想帮你,而且一个人开车也挺无聊的。”
上去吗?
“上来吗?”
可信吗?
“上来吧。”
……“真实”吗?
我想,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不会就这样上他的车。
但是,一切的源头皆是善意。恶意的源头是善意,虚假的源头也是善意,残酷的源头还是善意。
通往地狱的路是善意铺就的。因错误的善意而跌入地狱的人,每分每秒都在产生。
因为接受了太多善意,所以无法推诿接踵而来的恶意。
如果不是那个大叔那时的善意,那我也就不会轻易接受这个男人此时的“善意”了……
“离家出走的吧?一定很累吧?不用说什么,我都懂的。”
一路上男人都大大咧咧地说个不停。
虽然与他所说的有些差别,但我也没有多加反驳。
毕竟大方向没有错。
不过我真的那么像离家出走的吗?
“我当年啊也是这样。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有些自己的思想。年轻人嘛,需要闯荡。”
和那个大叔相比,这个男人更加热情,不过也喋喋不休得令人生厌。
相比之下,我可以说是完全不会说话。只有安静地听着他说。
“已经中午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请你吃午饭吧?”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已经踏上了小镇之中延伸出的整齐公路之上。
我稍微推辞了几句,但是还是拗不过陌生人的好意,支支吾吾地应承了他的邀请。
让我坐车,还请我吃饭……还有昨天的大叔……难道说世界上真有所谓的“好人”?
出于善心可以为他人无偿地做这么多事?
我以前对于善与恶的认知是否过于偏激?
于是,我是否应该重新认识这个本应丑陋的世界呢
“来来,多吃点。”
不大的小餐馆。不怎么昂贵的食材。不多的菜肴。
两个人分量的饭菜,味道也只是中规中矩。
不过仅仅是这些也足以令我感动了,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吃到过热饭热菜了。
“不急——喂!”男人转脸面向穿着脏兮兮围裙的大妈,“来一瓶啤酒,平时那种——你要什么?”
“啊,我……”
有些受宠若惊。
“可乐怎么样?”
“哦,好,好……可乐就可以了……”
“可乐啊,这里不就有嘛。”
男人的身后是一台没插电的冰柜,里面零散地摆放着各种类的碳酸饮料。
他打开柜门,从中取了一听可乐递给我。
“来吧,不要客气。”
“……”
我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静置了那听可乐一会儿后,默默地打开了它。
稍稍地沿着罐口抿了一口,碳酸立刻如潮水般涌入口中。饱含二氧化碳的气泡在口腔中不断升腾爆裂,给舌尖与喉头酥麻畅快之感。
还记得小时候父母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讲话”“不要和陌生人走”“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后来也看到过“女生被人在饮料内下药**”之类的新闻,不过因为我是男孩,也不怎么独自在外玩,所以一向对这些都是嗤之以鼻。
话说回来,这个“陌生人”的标准,究竟是怎么界定的呢?以前没见过?那好,今天我们就算见过了。从没说过话?同理,我们已经交谈过了哦。不信任的人?那么,究竟什么人才值得信任?
越长越大,社会越来越复杂,父母的忠告越忘越多。
“怎么样,好吃吗?”
“嗯……”
盘中饭菜越来越少,肚子逐渐被填满。吃饱了就想睡,这是人类的天性吗?眼皮渐渐耷拉下来,睡意一阵阵地袭来。
果然是一路上太累了幺……
啊,不能在这里睡啊……
不能……啊……
……睡……
“这次的那么年轻,能卖不少钱吧?”
“卖再多有什么用,大头又不是我们的。咳,不说了,我准备干活了。”
“哎等等,别急,别浪费,干活之前先让我来一炮。”
“你丫,所以说你是个死变态啊你个同性恋!”
“我只是喜欢这种白白净净的小男生,五大三粗的老头子我又不喜欢,怎么能算同性恋呢。”
“好吧好吧,**犯法啊。”
“法律只规定**女的犯法,**男的不算犯法——我们做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生意,怕个毛!”
“随你了,快点完事,啊,快点了,不要把他弄醒了——还有,记得事后把台子给我擦干净,不然我看着恶心。”
我醒了。被强烈的异样感惊醒。
体内传来一股前后抽动的异物感。起初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着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身体的触感逐渐回归,我才意识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
我看见了——男人。那个男人。
就是那个“帮助”我、让我坐车、请我吃饭的男人。
裤子褪到小腿,面对着我腰部不断摆动着。
而我的裤子已被褪至脚踝,双腿被高高抬起,以一种屈辱的姿势向这个男人展露自己的一切。
这简直就像,简直就像我看到过的……
我想握紧拳头,出力摆脱他的控制。
啊,动不了……
不是没有力气,而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吗?
有人吗!!!救……
喊不出来。脸部的肌肉同样死守着嘴巴的闸门。
但是身体的感觉却能真真切切地传递过来。下半身的入口传来因暴力而撕裂的痛感,同时内部被扩张和庞大异物入侵的感觉此起彼伏。说老实话,很难受。
男人……我们都是男人啊……
肠道蠕动在不停地抵制着异物的入侵,但异物却毫不示弱,步步紧逼。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停下……求你停下来……
异物的主人似乎很享受这一切,表情全部写在了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上。
**的药效还在发挥作用。虽然想立刻爬起来,一脚踢开这个男人,但是随着对方速度的加快,意识加速沉重……最终,又陷入了昏迷……
醒……啊……
嗯……?
醒……来……
有谁……在呼唤着我……
醒来啊……
是谁……啊,又是你吗?
我为什么要醒来。醒来又要面对不完整的世界,徒增无数烦扰。还不如一睡不醒。
人类已经睡着了,我凭什么还要醒着?
那么,你能容忍你长眠不起,而那些伤害你的人、欺辱你的人却逍遥地活着吗?
能……不能……
为什么要通过我的牺牲,来换取别人的安适呢?
为什么受难的总是我?
不能忍!
我,绝对不可以是唯一的受害者!
光线一点一点地照射进我的眼帘。四周的景物在眼中再一次成形。
意识比上次醒来时清醒了许多,能很好地看清周遭的一切。
男人还在我的跟前,不过看上去已经完事,正在用纸巾认真地擦拭自己的下体。奇怪的异物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流在体内漾开。
我试着握了握拳头,身体的控制已经重新归附我的大脑。我瞟向身旁,发现一只白色的盘子里装着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和手术剪等少见的工具,不远处有一道门缝射进几束阳光。
我屏住呼吸安静地挪动着手臂,悄悄伸向手术刀——男人还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我的醒来。
手离手术刀越来越近——十寸、五寸、两寸、一寸——我一边注意着男人的动向一边缓慢移动着——OK,到手了!
“哐当!——”
没有注意到盘子一半悬在空中,手术刀被拿起后,托盘因为重心不稳立刻很热闹地摔在了地上。
“嗯?!”
男人带着狐疑与警戒的眼神抬头望向这里。我见势不妙,抬起控制还稍有不便的双脚,拼命踢上男人面对着我的胸膛。
男人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退后了半步,而褪在小腿处的裤子绊住了脚的运动,男人左脚抬空,重重地摔了下去。
机会——我紧握手术刀,从侧面翻身着地,三下五除二拉起裤子,跌跌撞撞地朝着门跑去。
而男人似乎撞到了哪里的关节,一时疼得无法站立。
只要跑,只要跑出去——
“站住!”
左腿被倒在地上的男人一把抓住,险些因势跌倒。
“放开,放开啊!”
我急切地跺着左脚,试图摆脱男人的手。
“你,你们快——”
男人一面费劲抓住我不让我离开,一面扯起嗓子准备大喊。
他是在干吗……难道是要喊人?
我一下子慌了神,挥舞起手中的手术刀,试图以此来威慑男人放手。
“放——手——啊!”
雪白的刀片如银花般飞舞。在上下翻飞之中,不知何时沾染上了灿烂的猩红。一块红色的物体在我眼前悄然飞过,我和男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顿时,这个封闭的室内立即充满了男人的惨叫声。
分飞出去的,是肉。
人肉。人手上的肉。
男人的食指到手背被胡乱挥舞手术刀削去一大片肉。血红的液体正在不断析出,染红整个手臂。未被血色覆盖的伤处依稀可见森白的骨头,仅仅看见就令人感觉到痛楚。
剧烈的疼痛使男人不自觉地松了手,我乘势拔腿跑向门口。
哈,哈,可以出去——门没有上锁,仅仅是很粗心地栓上了门栓。
“怎么了——!”
两个男人急急忙忙地从隔壁赶了过来,看见逃跑的我和地上男人凄惨的模样,立即醒悟发生了什么,向我奔来。
“臭小子别跑!”
“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呐喊着,一只手以手臂为半径挥动手术刀,一只手急切地鼓捣门栓。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有的时候毫无章法的攻击反而让人无从招架。
现在就是如此,因为我无规律的挥舞手术刀,那两个人只得与我对峙在一米开外,不敢上前。
手术刀可以算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种之一了。舍弃了硬度与耐久性,换来的是锋利度的大大强化。
“你放下刀!有什么事我们商量!”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放下刀我还会有活路?
“你逃不出去的!”
我不知道逃不逃得出去,我只知道现在,我想离开。
“你就算出去了有什么用!你敢报警吗?我们在这做这种活计,怎么可能没一些关系!”
“咔嗒。”门栓终于拉开,我用力推门而出,久违的阳光倾泻在我身上。
这里应该是什么仓库。位置略显偏僻,周遭只有几处房屋,而且都紧闭房门,不知是否有人居住。而途经门口的小路前方,可以看见一个聚落。
跑啊!
双臂开始前后摆动。
跑起来!
头痛啊——药效似乎还有残留,头脑昏昏沉沉的。
不要停!
似乎有谁在呼唤着我,引导着我。
跑啊,不要停!拼了命向前方迈步。
后面的男人追来了,我听见了他们叫骂的声音。
但是,不要管他们。不要回头,只管向前跑。
迈开左脚之后要做什么?迈开右脚。
迈开右脚之后要做什么?迈开左脚。
如此往复,就像这样,一直跑!
但是因为药物影响双腿始终使不出全力,我能听见身后不断迫近的脚步声。
只要向前就行了。我,在这里。
呵哈,要被追上了,完了,一切都结束了,game over了。连存档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走进Bad End了吗?
“呜啊啊啊啊————————”
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男人的悲鸣以及什么摩擦的声音。之后是沉闷的“扑通”一声,仿佛有什么重物东西掉在了地上一般。
紧接着稍远处又迸发出另一个男人的惨叫:
“呜嗯!”
简短有力,毫不拖泥带水的惨叫。
湿漉漉的奇怪氛围在空气中次第弥散。
不要回头,就这么继续跑着。
不知道追我的人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被小石子绊倒了吧。
我没时间搭理那么多了。
现在重要的是奔跑,逃离这片魔窟。
那些人,多摔几次,摔到头破血流,摔到粉身碎骨才好,最好是摔到再也站不起来,化为齑粉吧!
跑啊跑,跑啊跑。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十几分钟,也许有几十分钟。
当我停下来依靠着大树喘着粗气回望时,仓库、男人,什么都看不见了。
逃跑的过程中,心中好像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呼喊,让我不要停歇——拜此所赐,那一段记忆已然十分混乱,我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
下午三点钟的太阳既不热烈,也不温和,散华着令人无所适从的尴尬气氛。
前面是一个村子吧?
无论如何,还得继续前进,向着未知的归途。
梦中
所以说我讨厌这个世界。
这个没有梦的世界。
早该预见的的真实,却又被虚伪所欺骗。
没有什么可相信,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你也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了?”
少女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也’,而是‘本来’就很讨厌这个世界。”
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世界,不值得我去喜欢。
“哪怕偶尔有哪个神经病突然有了一次善举,也立刻会被充盈世间罪恶践踏殆尽。”
“可是,那时的你,还是选择了醒来。”
少女回眸,百媚一笑。
“……”
无言。
那时我的确“醒”了。
这不公之命,凭何让我担此不公之运?
欺我者,莫想独活!
只会成天喊着“世界是不公平的”,那是弱者。因为世界是人尽皆知的不公平的,所以,我也要让他们承受这绝对公平的不公平!
“所以说,你呢,是欲睡。还是欲醒?”
少女轻袖一挥,我已不知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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