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海胜光刑警失踪已经过去19小时]
孤独的摇篮，顾名思义，即为孕育孤独的场所。
我花了十多年时间所走出的限制区，也被冠上了这样的名号。
这种无声的反抗，同样也会招致罪恶。
正因如此，我的人生才会伤痕累累……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罪恶之人。他们坚信着自己的正义，却无形中带来了更多的罪恶……
他们，是不能够被原谅的。
Episode02不能被原谅的人
[16：46/木村]
“刑警小姐。”
“嗯？”正在做记录的刑警小姐转过头来，“有什么事吗？”
“感觉……绀野刑警，很特别呢~”
听到的这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我并没有恶意哦。”我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绀野刑警你似乎，不知道很多东西啊……？”
“嗯。没错，我不知道的东西的确太多了……”她有些落魄地回答说，然后反问道，“但这个世界上，不知道的东西，总比晓得的东西多，不是吗？”
“看来有些东西，你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其实内心还是有些震惊的，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能用无奈的笑来掩饰，“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纯洁’的人啊……”
“在说什么啊？”她似乎还是没有理解我在说什么，一脸呆萌地凝视着我，“有话直接说就好了，别绕弯子了……”
“刑警小姐，知道限制区吗……也就是，孤独的摇篮……”
[18:12/GodOnlyKnows]
“犯罪嫌疑人近藤章，27岁，两年前曾因被警方怀疑故意杀人被拘捕审讯。检方和警方达成一致后，犯罪嫌疑人被起诉，却被法庭判处无罪被释放，真正的犯人也迟迟未归案。”
依旧是搜查一课办公室，一位刑警拿着话筒讲述着调查结果，屏幕上也投现出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与从录像中拍摄的脸部对比，基本重合。
“犯罪嫌疑人在法庭上声称，在审讯时警方有逼供行为，并展示了伤痕。由于法庭方面认为证据不充分，并且存在疑似逼供行为，嫌疑人当时被释放。”神色凝重的刑警讲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下，“正如大家心里所想的那样，当时负责审讯的刑警便是本案件的受害者——海胜光刑警。”
周围又是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安静一下。”话语被打断的刑警似乎有些心烦，“还有一点很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嫌疑人应该和几天前爆炸案的嫌疑人一样，出生于限制区……”
沉寂再次降临于这片区域。刑警们大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系的汇报到此。”刑警说完后坐下，“接下来是四系的详细报告……”
“好的，”四系的女刑警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从各个方向对嫌疑人仅两年的行踪进行了调查，却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因为，嫌疑人在这两年内，连房产都没有登记。他在二手房交易市场将原来的房子卖掉后，便消失了踪迹……医院、房产、快递，以及旅店住宿等部门都没有嫌疑人登记的消息。关于两年前的事件的详细报告，不久后会复印发到各位手上。以上……”
所有的刑警看着手上的报告单，若有所思。
在一片压抑中，简短的报告会就此结束。
“一系二系负责去嫌疑人曾经所在公司的同事那搜查，三系前往EdenHall酒吧调查。四系通过录像追踪海胜刑警以及嫌疑人的行踪……其他系待命其他任务。”课长通过麦克风下达命令说，然后拿起手中的表格仔细瞧了瞧，看向出木衫，“啊，对了，九系……你们也有任务。”
“明白。”出木衫站起身，接过课长递过来的计划表，然后回过头对绀野叫道，“喂，出发了。”
“哦！终于开始了吗？”绀野急忙从座位上窜起，一脸兴奋的神情。
“出木衫君，由于特别原因，现在你暂时担任二班的班长了……”课长有些严肃地对出木衫说，但出木衫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不远处从刚刚开始一直在操作电脑的片桐身边，俯下身劝到，“要不……片桐你今天先调整一下心情，回去休息吧？”
“我拒绝……”片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目光始终不离开屏幕，“海胜姐现在都不知身处何处，要我睡觉也肯定睡不着的……还不如专心工作算了。”
“随你便吧。”出木衫为难地皱了皱眉头，“今晚可又没人帮你带晚餐哦……”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片桐冰冷地回答道。
“OK，那我们走……那边都走空了，我们还没出发。”
出木衫指了指办公室另一端的尽头，那是一系和二系的“领地”，也就是搜查一课的中坚力量的所属地。九系作为搜查一课最后一个系，理所当然的办公桌也被安放在了最末尾的地方。
“行动还真是迅速呢。”绀野和出木衫并排走着，感叹道，“话说，我们是要去哪？”
“去地下停车场开车，然后前往光的家里……”出木衫抖了抖手中的车钥匙，“课长也是知道我们的关系，很顺利地就把任务推给了我。”
然后，出木衫看向天花板淡淡地说：“其实是因为光的关系，我们九系才能参与这次调查工作吧。一般情况下这种大案子都和我们无缘的……”
“昨天的爆炸案呢？”“那个光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了，和我们九系并没有什么关系。”出木衫叹了口气，“说到底九系除了光以外便都是可有可无的替补了……所以说你加入到九系来也是十分悲催的。”
两人进了空间狭小的电梯，这个时间点也算是警视厅工作人员下班的高峰期了，所以两人也只是勉强挤了进去。
“不好意思，请帮我按一下地下一层，谢谢。”出木衫拜托电梯按钮旁的男人说。
沉闷的电梯间内，几乎所有人都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看着自己在四周金属墙壁上的虚像。两人在这样的氛围中也不好说点什么，也只是站在那忍受着这份昏暗与不安。
到了一层后，由于一大堆人要从电梯间出来，出木衫和绀野也被迫先站出电梯再返回。虽然只有一层的距离，但是这份自在和清爽还是让出木衫感到一丝轻松。
暗淡的白色灯光照亮了黑暗的停车场，汽油味还有一点雨腥味夹杂在潮湿的空气中。
两人匆忙的脚步声经四周墙壁的反射后显得更为沉厚。
“好暗啊……这感觉我不喜欢……”绀野低声说道，“阴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怎么，你还怕黑啊？”出木衫禁不住笑出声来。
“难道出木衫你不会惧怕黑暗吗？”绀野却正经地反驳道，“万一现在停电了，周围完全被黑暗笼罩……你该怎么办呢？”
“不怕，我的手机有手电筒功能。”
“万一没有能发光的东西呢？”
“……”
出木衫迟疑了一会，在视线恢复平静之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怕黑，在那瑟瑟发抖的话那么我会带你找到光的。”
“噗……？”绀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出木杉君你这回答有点莫名奇妙啊！”
“你的问题本身就莫名其妙……”出木衫咂了咂舌，“这车位置也是听得挺偏僻，毕竟离电梯近一点的地方都被前面的系包了。”
一辆黑色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丰田轿车。如果不是上面可以安装警报器的话没有人会认为这是辆警车的。
“就是这个？”绀野一脸震惊地询问，“这东西一看就飞不起来啊！”
“废话。你家车能飞啊？”“可以啊……”
“好吧，我忘记你是未来人这一设定了……”出木衫没好气地擦了擦汗，“对了……这东西，你会开吗？”
“我现在试试应该马上就会开了吧！我骑乘可是EX的说。”绀野非常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好的我来开，你给我到副驾驶去。”出木衫强行将绀野硬塞到副驾驶位子上，然后从右边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座，“安全带系好。”
“系安全带的按钮在哪啊？”绀野四处寻找着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哪有这种奇怪的东西啊。”出木衫无奈地指了指绀野右侧的安全带，皱着眉头咂了咂舌，“我看你也是一脸不知道怎么系的样子……失礼了。”
出木衫凑到绀野身边，在尽量不触碰对方身体的前提下将安全带系好。
“唔，绑着有点难受啊~”绀野略微发出呻吟声。
“又不是S.M，你这表情配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啊！”出木衫叫道，然后注视着前方，“坐好了……开车的时候也别随便乱碰，出车祸的话责任我可担不起责任，你自己好自为之。”
“好好！那么赶快出发吧！”绀野似乎直接无视掉了出木衫的劝导，很开心地说道。
——真是的……为什么，明明情况如此严峻，却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
出木衫咬着嘴唇，同时踩下了油门……
[？？：？？/海胜光]
“你是……”
我试图在被我焚毁的记忆中找出残片，去拼凑出眼前男人的脸。
“嘶嘶——”
又是一阵刺耳的耳鸣，伴随着轻微的疼痛，我近乎失去意识。
现在是什么时候……白昼还是黑夜？是应该睡觉还是应该起床？我，又在哪？
无穷的问号萦绕在我的身边，嘲笑我、痛斥我、挖苦我……
身处清醒与昏睡的边界上，我集中注意看着反射着冰冷白光的地面，稍不留神就将跨越那道边界。
“想起来吗？海胜刑警……”怪物再次强迫我抬起头，不能闭上双眼的我不得不与他对视，“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漆黑的瞳孔中，映着我憔悴不已的脸庞。
“近……”我的嘴唇一张一合，以微小的声音赋予了怪物名字。
“近藤章……”
冰冷与黑暗近乎将我压垮。
[18：33/Godonlyknows]
秋日即将来临的东京市，已经近乎被夜幕的黑暗所笼罩。路旁所挂的路灯已经亮起，给过往行人及车辆拖出了影子。
“已经这么黑了啊。”绀野看向窗外说，“在屋内根本没有时间流动的感觉呢。总感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过得挺漫长的啊……今天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不是吗？”我一边看着前方的路，比较随意地说道。
“出木衫君你会紧张吗？”
“哈？”
“自己的同事被以往的嫌疑犯拐走，至今下落不明……”绀野带着一丝悲伤地说道。
“当然会紧张啊。”出木衫的语调依然平静，“我现在内心其实也挺慌张的，心脏快速跳个不停。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不过，光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会有自己的解决方法的。我现在担心也是白担心，还不如全身心投入调查找线索，尽快解决这一棘手的案件吧。”
“显得很老练的样子呢。”绀野笑着说，“简直和刑事剧里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刑警有的一拼。”
“做个一两年就这个样子了……接触的东西稍微一多起来，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什么事也都淡然了吧。”出木衫淡淡地说着，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红灯，慢慢踩下刹车，“但不知道的事终究还是占大多数，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刑警能做到四十岁已经很了不起了……一开始很新鲜，然后在经历了许多让人不快的事之后，便只剩下单调和无聊了。如果我有幸能结婚生子的话……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做刑警这一行的……对了，我能抽根烟吗？”
“哦？出木衫君竟然还会抽烟？看不出来啊！”绀野瞪大眼睛，一脸惊讶与好奇，然后随即板下脸来，“然而我拒绝，感觉会很呛人……那些刑警抽烟我就很烦啦。”
“那就不抽了……”出木衫放下前面盒子里拿出的香烟，注视着前方左右来往的人流，“本来就不是很想抽，只是闲的没事想平静一下罢了。”
“那就我就给出木衫你找点事做吧。”绀野扭过头来，看着出木衫的脸孔，“现在的刑警……究竟是怎样的……还有，‘孤独的摇篮’，是什么？”
沉闷的空气，发动机运作的轻微噪声，还有信号灯切换时发出的“滴滴”声响。
“哼……”出木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了微妙的自嘲微笑，“抱歉了，我还以为可以瞒你更久一点的呢~看来现在我不得不全盘托出了。”
绀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轻轻地说，“毕竟刑警直接称犯罪嫌疑人为‘人渣’，除了你们九系其他同事们见面根本连招呼都不打，我行我素，还有今天的变态先生对你们的刑警的描述，以及我从出木杉君你审讯时的反应来看……这个时代的刑警，绝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刑警，不是吗？”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绀野忧郁的脸庞，随着周遭的景致的后退缓缓向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出木衫思索了一阵，终于开口，“我记得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若想体验你所谓的刑警生活，应该回到距离现在三十年以前，而不是现在。我就说句大实话吧，现在的刑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以自我为中心，无视罪犯人权，贪污腐败，拿政府的钱的混蛋……他们自恃精英，不仅认为自己的想退永远不会错，还试图通过宣传手段让所有的大众也如此相信……为了让自己的推论得到论证，使案件迅速得到侦破，不惜无视有些显而易见的线索，不惜败坏了刑警的尊严……造成一些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
“说话真是口无遮拦啊，出木杉君。”绀野冷冷地应答说，“那么，你想表达自己是那百分之零点一之中的一员吗？”
“并不是。”出木衫很坚决地否认了，“不管是我，还是片桐，再或者是光，都是隶属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里的混蛋……”
出木衫的手紧握住方向盘，指甲陷入掌心，一阵痛感传来。
“可能是我资历不够，上面对我不太放心，没有单独接手什么太大的案子……但是，光确确实实做过那样的事，按照上面的命令，放走一位嫌疑犯——毫无征兆，仅仅只是一份文件下来，就轻而易举地放走了一位人证物证俱全的犯人……”出木衫眨眨眼，身体僵硬了一下，“而且，光的暴力审讯以及强制搜查也是我们警视厅里面出了名的……一场审讯中扇了一名女性二十三巴掌……这可是空前绝后的记录……所以这次的犯人，恐怕也是因为对光的审讯行为十分不满，而开展实施的报复行为吧……”
“但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吧。”绀野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幽幽地说道，“海胜刑警的美好形象在我的心中轰然倒塌。”
“我觉得你再详细了解一下她的工作之余的生活，你一定不会相信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活在这个世上的。”出木衫开双眼盯着前方，玩笑般说着，胸口却传来阵阵疼痛，“虽说是名义上的大小姐了，但实际上她除了工作上，其他行为都非常奇怪……哎哟，怎么聊到这个上面去了……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抱歉。”
黑色轿车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了，感觉是被封锁在了车流之中，出木衫也借此喘了口气。
“想抽烟就抽呗。”绀野看了看出木衫难受的表情，用纤细的手指夹起一支香烟递给了出木衫。
“不了。”出木衫并没有接受，“如果车子不动的话烟味会特别浓的。”
“那么，现在的城市居民，都知道刑警是这个样子的吗？”绀野询问说。
“如果是成年人的话，其实心理都是清楚的，只是不想说而已……这就和校园欺凌感觉差不多，几乎班上所有的同学都知道A同学受B、C、D同学的欺负，但因为惧怕被欺负的人转为自己，所有同学便默不作声地在班上度过看似美好的每一天，对被欺负的人心理默默投以同情与怜悯……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没有人勇于在班会时举手向老师举报，仅仅只是在内心的同情，是无法改变任何现状的。欺负者看见没有人管自己，也会愈发猖狂，做出愈发不堪的事……如此恶性循环，仅仅只需要十几年，就会演变成今天刑警的模样……无声无息，悄然演替……”出木衫很平静与流畅地说着，一丝悲戚也悄然流淌在车内的空气之中，“值得欣慰的是，至少在学生时代，人们对刑警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也许也是像你一样，受以往影视剧的影响吧。由于强大的消息封锁能力，刑警惹出来的事一般都不会被媒体所知晓；就算知道了，只要给点钱也可以了事；在网上的不利言论，在第一时间也可以通过特别手段删除，如果不是对网络的研究特别深的人，一般是很难在成年之前知道警界的黑暗的——不止是上层的黑暗，就连‘奋斗’在第一线的刑警也是如此这般，我也是，光也是，片桐也是……说句不好听的话，或许在不久的将来，绀野布乃，你也会成为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中的一员吧。”
“……”绀野垂下头，静静地聆听着出木衫的诉说。
“当然啦，若绀野你能成为那百分之零点一中的一员，真是再好不过啦……”出木衫勉强地笑了笑，随即神色黯淡下来，“只是，那样根本无法生存罢了……满怀希望去考刑警大学，接受训练，然后上岗的刑警只有两条路：第一是无法忍受那样残酷的现实马上退出，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再者便是苟延残喘至今……像我一样。世界很残酷，而绀野你又有些天真质朴了。先不管你是不是来自未来，是不是想要体验刑警生活……就我个人态度而言，还是放弃这条路，选择适合自己的生存战略吧……一个人是敌不过黑暗的。”
……
汽车再次启动，发动机响声在回想。
“哈哈……”绀野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出木衫扭过头看着绀野。
从窗外拂过的风撩起清爽的短发，让凄婉的微笑融化在风声中。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接受这样的现实，然后，一定会成为那百分之零点一中的一员……一定。”
“回答真有你的风范呢……”面对这个答案，出木衫无奈地苦笑着，“我会期待的……”
现实与你的想法大相径庭，我也是无能力……谁叫你是个倒霉蛋呢？”
“我觉得我倒并不倒霉呢。”绀野低下头，低声颤抖地说道，“因为我还是能遇到出木衫君嘛……你也一直为了我，才做了平常的自己根本不会做的‘蠢事’啊……真的很感谢的说……我来到这个时代，还是很有意义的啊……哈哈……”
“想哭的话就哭嘛，不过现实可没有肩膀能够让你依靠。”
——接下来我一直默默地开车，并没有看向她，也没有留心她是否流泪。因为这些或许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在单调日常中出现的新鲜色彩在不久后也会被灰色完全掩盖……
——只不过，此时此刻，我似乎在这个穿越时空的少女的身上，找到了一丝能够让不安的心平静的温暖……
[？？：？？/海胜光]
在不知经历过长时间后，眼睛终于熟悉了黑暗的环境……我稳住呼吸。
固定手的是金属制的手铐，如果我力气大到可以拉断金属，那么先断的也将是我的手臂……
再反复尝试缩手之后，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虽然恶心感与眩晕感尚存，但凭借残余的意识我还是努力明晰现在我所处的状态。
姿势的话，很怪异……应该还算是坐着：双手被迫张开，身体靠着墙坐在潮湿的地面上。两只脚被似乎是绳子之类的东西拉扯开……虽然这样的姿势的确很工口了，但动机也其实很单纯——防止我用脚踢到他……现在也不是担心内裤是否露出来的时候了。
反正，我现在，也是任凭这家伙摆布了……
“你想做什么？”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以至于不会因为恐惧而颤抖。
“很简单吧，根本就不用我回答。”男人身上像是披着白大褂的衣物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我要向那些不能被原谅的人复仇……”
“想要把责任全部推到我的头上吗？”
“哼……”他冷笑一声，坐到了散发出白色光芒的荧幕前的椅子上，“并不是……还是先让世界上的人们，看看你们刑警丑陋的模样吧……”
[19:00/Godonlyknows]
“还记得昨天下午的那座大桥吗？”
“你是指，爆炸犯和被劫持的公交所在的大桥么……”
出木衫已经停好了车，在如月公寓的较为狭小的楼梯间交谈着。绀野背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显得有些费力的样子。
“接下来就我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好了……”出木衫不紧不慢地走着，丝毫无视绀野所背的重物。酝酿了一会说道，“那座桥的对面，就是东京市的限制区……也就是被我们称作‘孤独的摇篮’的地方。那是从几十年前开始，由社会中的人们渐渐汇聚而成的类似建筑群的地方。。从地理角度来看的话，限制区算是被江河海包围的小岛一般存在的地区了，目前为止，能从内陆到达限制区的道路，也就是那座已经残破不堪的大桥了——所以啊，限制区基本上就是与世隔绝了……”
“……”绀野一言不发地听着，面带疑惑的神色。
“唉……我知道你的疑惑挺多的，我还是慢慢说吧。”出木衫看到绀野的表情，自己也面带难色，“为什么会形成这样一个区域呢……可能就像你心里所想的那般——知道了这个社会中的警方是如此黑暗的话，总会有人表示不满吧？因为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选择了忍耐与习惯，所以他们并没有自己的力量来抗争这样现实的黑暗。如果要动用法律的武器的话，就连司法部门也可能被警方买通了；游行抗议的话，其实也并没有人真正有勇气去组织或参与，到头来自己可能会被某种根本不存在的理由逮捕……然后，说得难听点，是被‘处理’掉吧……当然我的资历还不是很深，知道的也许只是些表面，具体的情况，如果我将来有幸能够爬到高层的话，便会知晓吧。正因为这样一股黑暗的力量涌动于社会之中，‘叛逆’的人们才会选择这样一种无声的抗议方式——入驻限制区，成为孤独的摇篮中的一员。你可能会想限制区的政府是由怎样的人员构成的。答案很简单，他们并没有政府，没有领头的人，仅仅由人民居住在那些被淘汰的昭和时代的老旧建筑群内，生活必须品从外面的世界引进，而里面并不受法律约束，更没有警察之类人员的存在，仅仅只是让人居住，表示自己不接受外面法律束缚。”
不知不觉间，二人以及到了门牌标有“海胜”的住户的门外。
“戴上这个……”出木衫停止了说明，从衣物中拿出两只白色手套递给绀野，同样也自己穿戴上，“进去之后没有我允许不要随便乱碰。”
“怎么进去啊……”绀野稍微摆弄门锁，发现门并不能拉开，“难道要翻窗？那我们不就成贼了吗……‘深爱自己女刑警上司的变态潜入其家中’，嚯，还真是个大新闻。”
“咱们有警官证，是正规搜查好吧……”出木衫擦了擦汗，将手伸进金属信箱的背后，摸出一把小巧且布满灰尘的钥匙，“备用钥匙果然还在这里……”
“没想到出木杉君竟然是如此变态的人物。”“她自己告诉我的好吧。”
进入漆黑的房间后打开灯，屋内的景象和照片上并没有什么出入。可能与本人性格不太相同，屋内整体色调偏暗，且东西摆放的都很整齐，虽谈不上一尘不染但还是能看出光即使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也能够经常打扫卫生。
两人脱掉鞋子走进了客厅内，绀野将包搁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索性直接坐下。出木衫巡视了四周，茶几上那台黑色笔记本电脑依然静静地躺在那。
“失礼了……”绀野喘了口气后，双手合十闭上眼自言自语道，从公文包里拿出小型的相机给现场拍了张照片，“唔……竟然还不能直接出来。”
“喂，还没死诶……”出木衫直接一发手刀打头上，“而且我们现在摄影技术也不是那么高。”
“对哦……”绀野恍惚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摸了摸头发笑着道歉道，“感觉以前刑事剧都这个样啊……”
“接下来我要提取一下房间内的指纹……”出木衫紧接着从包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盒子外形的仪器，按下上面的开关后，机器的一端便发出紫色的荧光，“现在我要扫描一下这个房间可能有指纹的地方，但是上面只派发了我一个所以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吧，刚才辛苦你了——还有就是，不要随便喝水龙头里的水！”
“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绀野靠在沙发后背上望着天花板。
“其实你今天什么也没做好吧。”出木衫无精打采地应道，“我来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也不晓得你有没有吸收我所讲的话。”
“大概清楚了吧……”绀野也一副舒舒服服的样子靠在那一动不动，懒洋洋地回应，“总之我大概明白了……刑警的坏风气导致人民的不满，以至于部分群众选择远离都市与法律的束缚，逐渐形成了‘孤独的摇篮’这一与世隔绝的限制区……感觉没什么不对，却也挺奇怪的……”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么大的事件，在未来并没有这种东西的相关记载……”
“也许是被编写历史书的人给删除了吧，就像中国的文和谐革一样，大部分历史的锈迹都会被历史的潮流所冲刷，仅留下微漠的存在的残影。”出木衫一边扫描餐桌上的白色马克杯一边淡淡地说，“我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未来的刑警会很无聊了。现在如此这般，将来该如何想象啊……”
“还有就是……”绀野正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政府会对这样的组织不闻不问吗？”
“呵……你也算问到点子上了。”出木衫的语气轻快了一些，走进了厨房，“令人惊异的地方在于，现在的政府并没有对这样一个组织明确表态该用何种手段处理。。因为现在的议员主要分两个党派：政友党和在野党。其中，政友党的成员是支持通过谈判沟通等和平手段解决这一限制地区的问题；而与之相反的在野党则认为，这样的地区的存在只会带来更大的隐患，当务之急是采取某种特殊的手段强制令其解体……当然这都是对外公开的内容，实际上的政治策略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如果将来有一天，某一政党能够获得压倒性的内阁支持率的话，想必我们警方也会听从他们的安排执行任务吧。”
“对国家还真是忠臣呢，出木杉君，”绀野走到茶几旁，桌上的笔记本已经吸引她的注意力很久了，“总而言之，真是一个奇怪的社会。”
“习惯了就好嘛……”出木衫呢喃道，然后语调马上转为严厉，“喂，不是叫你不要随便乱碰吗？很贵的啊……搞坏了我一时半会还赔不起。”
“不本来就是坏的吗？”绀野掀开显示屏，按下开机键，发现并没有反应，“我来尝试修一修……”
“别别别，那样的话就再也好不了了！”出木衫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仪器从厨房冲过来。
“修好了。”
“卧槽。”
“就是一条线路松了点嘛，等下换根线就行了嘛~我记得包里有装的说~”绀野兴冲冲地将公文包拿来，半蹲在地上准备开始修理，“我觉得这个时代的科技修起来还是挺简单的，就是不会操作。”
“总感觉顺序反了啊……”出木衫白了绀野一眼，回头继续刚刚的工作，“关于你在车上问的两个问题，我已经全部解答完了……再问的话我也是没工夫说了，还是让我们专心点吧。”
“……”绀野则闷声拆开了索尼本，没有回应。
[19:17/片桐真实]
密密麻麻的文字在我眼前浮动……
好困，由于长时间面对电脑屏幕，眼睛又疼得要死。
我的任务，便是在这无数的0与1中找到有用的相关信息。
为此也不能避免使用一些肮脏的手段，侵入网页或企业内部的服务器来获取一些信息——当然，这种手段获得的信息由于不能说明来源，只能用于决定警方调查方向而不能作为证据。
当然啦……有这些对我们刑警来说已经足够。
文字文字文字文字……
数字数字数字数字……
文字数字文字数字……
数字文字数字文字……
无止境重复的毫无意义的信息……
终于，一条信息抓住了我的眼球。
竟然是……
自杀了？
[19:23/Godonlyknows]
“这个柜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快递盒子……”出木衫拉开走道的一个柜子，一大堆塑料盒子像雪崩一样倒下，几乎要将出木衫掩埋。
“唔，原来光平常还经常网购啊……”出木衫拿起盒子瞧了瞧，都是由白马快递发送的蓝色盒子，上面印有一匹白马LOGO，“怎么买的都是些奇怪的书啊……《二十岁女人谈恋爱入门》……这都什么鬼啊！”
“嗯嗯……海胜刑警原来平时喜欢浏览这种网页啊……”在房间的另一端，绀野正兴致勃勃地查看着被修好的电脑网页浏览记录，“亚马逊……niconico，刷推特也挺厉害的嘛……”
“喂喂喂，你别看一些无关紧要的隐私啊。”出木衫一边尝试将盒子再次整齐地磊好一边抱怨说，“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除了可以了解一下海胜刑警平常的上网习惯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了……”绀野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邮箱还没看呢……说不定会有什么很劲爆的邮件哦……唔，竟然要密码……真是扫兴，我还以为所有的账号都已经记住密码了呢。”
“你输入19990521试试看……”出木衫扭过头看向客厅说道，“这家伙也是连存折都是生日作密码……好吧我好像说漏了什么。不过是你的话应该没关系，毕竟存折的位置你也……”
“沙发夹层中啊！”
“哎哟……真烦啊。”出木衫痛苦地捂住脸，“你可别捣乱呐，我可是这么信任你的。”
——才怪。
“登陆进去了，还真是这个。”绀野有些兴奋地感叹说，“不愧是绅士刑警出木衫君。”
“多谢夸奖，但我离古畑任三郎还差远了。”出木衫心不在焉地吐槽道，将柜子的门重新关上，然后目光移向天花板思索着什么，“指纹采集工作差不多就结束了……应该没漏掉什么地方。那么，木村的案件的证据应该就有了……”
“纳尼？我们这次是来调查木村的案子的么？”绀野不满地嘟了嘟嘴，“我还以为是来……”
“顺便啦~”出木衫打断绀野的抱怨，目光注视着客厅的地板，喃喃地说道，“其实说实话，到这里也肯定不会有什么线索的……有意义的调查都交给一系二系的精英们了，我们九系的笨蛋们还是老老实实去做善后工作吧。”
“这很不公平不是吗？”
“一直都是这样，九系的就是这样的……忍耐一下吧，忍耐个几年说不定就可以往上爬的……”
“然而出木衫君依旧是九系……”
“算了算了，不谈这个了。”出木衫摆了摆手，粗暴地打断了绀野的话语，“邮箱里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信息么？”
“并没有，全是那个啥‘白马快递’的发货信息，各种网站的注册信息以及同♂性~交♀友网站。”
“那好，关机……调查结束，我们可以走了。”出木衫将仪器收到了公文包中，“已经这么晚了，你今天已经可以收工了，我还要回警视厅一趟……我们还没有吃饭呐，要不我请你吃猪扒饭？”
“算了……出木衫君你去忙吧，我不耽搁你时间了。”绀野将笔记本合上，然后凝视着出木衫的双眼，“请一定要快点救出海胜刑警哦……我超期待与她相遇的。”
“我也这么想呐……”出木衫歪了歪头，有些落魄地笑着。
“那么，自己回去的时候请小心……这一万日元你先拿着以防万一。”在车上出木衫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万元钞票递给绀野，“坐地铁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到你的公寓了……晚餐的话这些钱肯定也足够。这个月发工资了再还给我就行了。呃……就这些了吧，保重。”
“今天经历了好多呢……听了好多东西，经历了好多的事。感觉真是漫长的一天。”
“你肯定也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这个案件暂时先别去想了，她肯定不会有事的。”出木衫说道，同时发动了汽车，“走了哦！明天见……别迟到！”
“一路平安~”绀野摆了摆手，面带微笑地看着丰田的驶去。
直到绀野从后视镜内消失后，出木衫才用力踩下油门，开始了一路狂漂之旅。
压抑已久的紧张感不知为何在一瞬间爆发，挡风玻璃上浮现出自己满是汗珠的脸孔。
——光，你在哪？
——我找不到你了。
[From：出木衫英才]
[To：绀野布乃]
晚上好，绀野。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打开这封邮件了，总而言之这是今天忘记跟你说的，关于两年前光的事件的简要信息（详细的文件我找到不到了，似乎是被上面和谐了吧），你先看看作为参考（虽然全部都是我凭印象回忆起来的）：
当时案件的发生地点是白石工业的公司，死者是中田工业的宣传部长。两年前的那个时候，白石工业由于经营管理不善，濒临倒闭，此时中田工业表示可以收购白石工业，并派来多名员工前往白石工业的公司大楼进行面对面交涉——但不知为何，这个计划却被白石工业一拖再拖，事情迟迟未能得到解决。
案发当日，包括被害人在内的两名中田工业的员工前往交涉。会议中途被害人提出出去上厕所，过了十几分钟迟迟未归，另一名员工前去厕所查看，现场的情景却让他大惊失色：白石工业员工近藤章拿着小刀，站在全身是血的被害人尸体前喘着气。见到有人来了后，他发疯似地冲出了洗手间……据分析，应该是他自己操作强制删除了当日公司所有的监控录像，试图毁灭证据，但由于员工的指认，近藤章还是被逮捕。尸检结果表明，被害者由于腹部被刺两刀失血过多当场死亡，其中一刀由于刺中重要器官而为致命伤……这件事当时闹得挺大的，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当时负责审讯的刑警就是海胜光刑警和新人刑警片桐真实。
不得不承认，当时光审讯的时候的确使用了暴力手段，并未经上面许可便强制调查嫌疑犯的住宅，发现了嫌疑犯所私藏的大量非法录像（也就是A啦……不知道未来有没有这东西）。再进一步调查发现，嫌疑人其实是来自限制区，这又大大增加了近藤章的嫌疑。然后其实不知道是哪个吃饱了撑的记者发现了这一调查内容，在报纸上大肆报道近藤章的品行以及背景，社会上当时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虽说如此，但除了认证和物证之外，还缺少决定性的因素：动机……这也正是被告方律师大做文章的地方，同样律师指出警方在审讯过程中存在暴力逼供等行为，检方对此也非常难以应对。最后，这场本应该稳赢的官司莫名其妙地就全部崩盘，近藤章被宣告无罪……这也是，光的刑警生涯中的沉痛一击，对此她选择无视社会上的评论与指责，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做着刑警。当然……警方并不能发现第二名嫌疑人，所以此案作为悬案至今……关于案件大概就这么多了，更多的内容你可以试着上网用谷歌搜搜【近藤章】，说不定有什么被忽视的重要内容了。
好了，就说这么多了，如果是晚上看完这封邮件就赶快洗洗睡吧……（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使用花洒或浴缸，感觉未来肯定没这东西，小心别烫着）
……
嗯，明天7点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别迟到，有重要的报告会。
晚安。
[？？：？？/海胜光]
过了多久了呢？
完全不知道。
现在眼前一片漆黑，因为被罩上了眼罩。
让我无法计算时间吗……这家伙还很有一套的样子。
靠着寒冷地令人战栗的墙壁，我稳住呼吸尽量保持体力。
从那时到现在，滴米未进，滴水未沾……渴觉与饥饿感刺激着大脑皮层。
即使心理上没有崩溃，生理上我也不能坚持太久。
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等着他人的救援……
他的目的是什么……会是什么呢？
我究竟会怎么样？
神呐，这就是对我的救赎吧。
[6:59/Godonlyknows]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不，其实有一个人。
身着修身深蓝色西装的出木衫看着墙上的电子钟，随着秒数闪烁的节奏跺着脚。
21、22、23……
“噔噔噔……”从远处传来了高跟鞋与地面撞击的声音。
“你还有20秒！”出木衫看着表向门外喊道。
“这也……太残酷了……呼…呼……”绀野气喘吁吁地跑到出木衫跟前，弓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一脸痛苦地样子。
“OK，那么现在那你的警官证去那个机器拿刷一些签到，还有⑨秒钟你就要迟到了。”出木衫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指了指门口的打卡机。
“啊……真是累……”成功按时签到后，绀野软绵绵地靠在墙上，无力地喘着气。
“没有迟到真是恭喜呐，现在我们去参加报告会。”出木衫头也不回地朝报告厅的方向走去。
“饶了我吧，怎么还要下楼口牙……”绀野摇摇晃晃地跟上出木衫的脚步下了楼。
宽敞明亮的阶梯会议室内，座位基本上被坐满了一半。
“什么嘛还有这么多人没来。”绀野在门口见此情景不满地嘟起嘴，“报告是七点十五开始吗？你看看，这前几排都是空的。”
“别人都是先打卡再吃早餐，时间很充裕，不像你直接套上从隔壁李狗嗨剧组随便借来的一套西装就来工作。”出木衫阴着脸，对绀野的外形指指点点说道，“总而言之也没多少时间了赶快找位置坐下吧。”
“哦。”
绀野在第一排靠门口的位置坐下了。
霎时间所有警员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她身上……
“我干了什么吗？”绀野一脸无辜，不知所措地说道。
“你给我过来……”
“诶诶？出木杉君你干什么！？”
出木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强拽着绀野的手走到了阶梯会议室最上方的位置。
“你以为这是学校吗？第一排位置想坐就坐的……”出木衫没好气地像教导主任教育学生一样对布乃说，“那些都是一系二系的位置啦，我们九系要坐在最后！”
“啊，怎么连座位都要管啊。”绀野一脸阴霾地抱怨道，随后一屁股坐在最后一排离自己最近的座位，“我讨厌这个时代，讨厌这样的世界！”
“那么你就去把警视厅炸了吧！我不会阻止你的！”出木衫有些夸张地调侃道，“你脚让开一点，我要过去。”
“这设计真不科学，竟然不是椅子自动出现。”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话说回来，片桐刑警呢？”绀野手指放在樱红的嘴唇上，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天花板，“他不和我们坐在一起吗？”
“片桐是技术流的，所以他和那些懂电脑的精英坐在一起。”出木衫闭上眼无奈地摊了摊手，“谁较我们这些一线刑警不懂电脑技术，只能做这个阶级社会的最底层人士呢？”
——真是的，和她在一起又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真是奇怪……不过能冷静下来也是件好事吧。
“昨晚我发给的邮件你看到了吗？”
“看到啦~也顺便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绀野趴在面前的桌子上打着哈欠，“因为太过于兴奋所以昨晚基本没睡的说。”
“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了……我倒是，一点钟躺在床上，紧张地睡不着。”出木衫用左手支撑这头部，稍微眯了眯眼。
没过多长时间，一系二系的刑警基本上来齐，在确定时间已到后，身着灰色西装的男子走到了会议厅的最前方，很严肃地说道：“现在，开始进行海胜光刑警被绑架案件的第一场报告会。”
“这个男的是谁啊？看上去挺年轻也挺帅的啊！”
“搜查课管理官横山辉之，算是警视厅高层人员了。”出木衫介绍说，“他看上去的确挺年轻的，实际上已经四十多岁有妻子有孩子了……”
“真的？！”绀野惊讶地直接叫了出来。
“喂喂，你们后面两个在干什么？有没有再听啊？”管理官有些愤懑地说道。
“不好意思……非常抱歉……”出木衫赶紧起身鞠躬，连连道歉赔罪，并拍拍绀野示意让她也起来道歉，“喂……快学我。”
“啊……不好意思啊……”绀野愣愣地站起，肢体僵硬地鞠了躬，然后坐在。
这一小插曲也就算过去了，报告会继续进行。
“我真是求求你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下次注意！”绀野吐了吐舌头。
报告会开始是对两年前白石工业公司案的重复与总结，这些内容基本上都在昨日的邮件中出现。
随后，便是对两年前事件的深入调查报告。
“调查发现，当时的白石工业公司总裁白石成一在案件发生五个月后在公司内上吊自杀。虽然并没有留下遗书，但那个时候公司已经濒临倒闭，基本上已经无药可救，已经快六十岁，将近退休却无法力挽狂澜的白石最终选择自灭也是理所当然。当然之前中田工业的收购计划也因为本案件而打了水漂，因为无论犯人是谁案件发生在自己公司内部，白石工业肯定从中逃不脱关系。”
——啊，真是悲惨啊，我真是伤心地要哭了。
——你哭个卵啊，好好听着。
“关于犯罪嫌疑人近藤章在被宣判无罪之后的行踪……根据我们的调查，嫌疑人在被释放后，辞去白石工业公司的职位，转而向其他公司求职，却屡次遭到拒绝，最终无果。这仅仅是嫌疑人两个月后的行踪，在这之后我们便一无所知。”
——哎，刑警的调查效率还真低啊。
——你行你上啊。而且你自己不也是刑警？
——我有几个问题问问出木衫君你好了。
——嗯？
——当时，警方确定没有发现近藤章作案的动机吗？
——至少除了业务关系……我们很难再找出嫌疑犯和被害人之间的联系了。这也是我们一直头疼的地方……
——话说我在网上的论坛上看到了奇妙的言论哦~
——什么言论？
——说是中田工业收购白石工业其实是为了吞并其公司，获取其秘密的生产技术手段后大幅度裁员，以赚取高额利益。如果说嫌疑犯是为了保护公司才下狠手的话，动机说不定能够说得通。
——这个……呃有一点道理，但是如果是为了保护公司的话，为何要选用这种极端手段呢？就调查所知，嫌疑人知名大学毕业，拥有很高的文凭，掌握复杂的技术知识……我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会选择一些更加理性的手段吧，比方说早有预谋的诈骗之类……
——一时冲动杀人呢？出木杉君你想象一下，嫌疑人与被害人碰巧在厕所相遇，这时被害人说了一些激怒嫌疑人的话，“你们公司马上就是我们手中之物了之类的balabla……”，然后嫌疑人勃然大怒，掏出小刀连刺两刀，暴击12450，被害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应声倒地。本来嫌疑人还想马上处理好现场，并想删掉录像销毁证据，却倒霉到迎面撞上被害人同事……啊，怎么想都是个悲伤的故事口牙！
——你想象力不错……但是，照你的说法，嫌疑人为何随身带刀啊？
——那就是提前准备杀人咯。
——如果说是提前准备的话肯定不会选择杀人吧……况且这个时候杀人，对自己的公司也不利吧？
——唔，很有道理啊……
——那么或许是其他人杀的了？近藤章作为一个倒霉蛋被吓傻了，到前面去捡起刀子查看情况，这一状况又恰好被被害人同事目睹了，他当然先入为主地认为是近藤章杀的咯……
——嗯，你又算说到点子上了。这也正是当时法庭上被告方所主张的事实……不过既然这样，录像也应该是被第三者所删除的……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当时公司里……知道收购计划的有几名员工在场？
——七个吧……算上白石社长的话，一共是八个，都是公司较为高层的人员。案件发生之前，被害人和同事在接待室与嫌疑人还有其秘书讨论收购的事，剩余的包括白石社长五个人则在同一楼层的大会议室开会。五个人可以相互作证一直在开会未离去，同样秘书与被害人同事可以相互作证……只有中途离开的被害人与嫌疑人在空白时间内行踪不明……所以警方理所当然的会将调查中心转移到近藤章身上。
——唔……真难啊，如果是冤案的话，近藤章复仇的理由也就更加明显了。海胜刑警恐怕也要背负更沉重的罪恶吧。
——但是光当时是坚信近藤章是犯人的……她有她自己怀疑的理由，虽然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
——哦？我怎么不知道……？
——我又没跟你说，知道了还见鬼了。你看，这张是当时的尸检报告，上面关于伤口的描述有一项是：腹部上的两道伤口，一道从左往右，为非致命伤，另一道是从右往左，为致命伤……如果是正常的右撇子的话，应该两刀都是从左往右才对……而事后的调查发现，近藤章是个左撇子……惯用手为左手，用左手吃饭写字。虽说其他犯人也可能是左撇子，但在当时看来已经达到了可以起诉的阶段了。
——这么关键的事情你竟然不提！我对你太失望了，出木衫君……
——这样的话可能让你对近藤章产生偏见啊，就连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凶手。当时审讯的副手已经不是我了，而是片桐，所以我也不能根本地了解整个案件。
“喂……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啊？”管理官的话打破了两人的交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底下嘀嘀咕咕的？当自己是小学生随便讲话吗……？哪个系的啊……一点刑警的样子都没有。”
“呵呵……看来我今年是没有奖金了。”出木衫嘴巴抽搐着冷笑说。
[？？：？？/海胜光]
“你感到痛苦吗，刑警小姐？”他蹲在我面前，用毫无感情地话语说道。
“……”
我只是稍微抬起头看着他，并不打算回答他的无聊问题。
“回答我的问题啊……”
脸颊一阵火辣辣地痛。我又被抽了一巴掌……
但这种疼痛刺激着我的大脑，强迫我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前所未有的疲倦感侵蚀着我，我想要就此闭上眼睛。但我明白如果现在睡去，等待我将会是永恒的死亡与黑暗。
被这样折磨的我为何不会选择就此离去呢？
“你看得见希望吗……刑警小姐？”他的双眼空洞无光，仅仅只是问着我这些问题，“或许你觉得，被剥夺一切的我，看得见希望吗？”
——我的一切都被你夺走了。
——真是，无法原谅啊……
[9：15/出木衫英才]
所以说，为什么现在挨训的是我啊……绀野那家伙却可以在一旁悠哉悠哉地上网……
被课长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后，我回到了我的座位上。
“你别用警视厅的网上网看其他内容啊……”我斜着眼对坐在拼过来办公桌旁的绀野说道。因为是修改的数据……所以人事科根本不知道有个新刑警要来吧，所以才临时凑了一张桌子，“课长说我没有把你带好，还说我和以前相比任性了不少。唉，我也快被你的霉运给传染了……”
“哎，上下niconico都不行，简直无情。”绀野依依不舍地关掉网页（好歹她还有点良心），“还有更倒霉的事情呢。调查了这么多我们连海胜刑警的影子都没找到。这样下去越来越不好办了……”
“如果说是绑架的话，绑架犯不提出要求的话我们警方也挺难办。光的身份你也不是不晓得，警视厅这次也是派出了比平常同类型案件多一倍的警员去参与了这次案件调查工作……但结果也不尽如人意。”我愁眉苦脸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显得无所事事，“遇到这种案件，联系也联系不上，参与的调查也是八竿子打不着……什么也做不了呢，只能寄希望于光自己能够想办法解决了。”
“我现在脑袋里都是海胜刑警被殴♂打拷♀问受到报复的场面啊……”
“你整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我呲着牙回应说，“有些话你也别乱说，听了让人头皮发麻心里慌。”
“啊……”绀野突然脸色一变，盯着电脑屏幕叫出了声。
“怎么了……？”我将身子凑过去
“niconico上……”“你怎么又打开了啊！？”
“不是，出木杉君，你看这个直播区……刚刚刷出来的新的直播间：【处刑！二十一世纪最恶刑警！】……上面的那个人……是海胜刑警吗？”
“什……”
看见直播画面的那一刹那，心脏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了一样，停止了跳动。
四肢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即使画面模糊昏暗，但我还是可以透过镜头，辨认出那张憔悴的的脸，散落在肩膀上的黑发，还有那套熟悉的黑**士西服。
她低垂着脑袋，背靠着漆黑的墙壁，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机。
“开什么玩笑啊……”我自言自语道，以颤抖的声音命令道，“将网址发给搜查一课所有人员……”
“好的。”绀野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说道，我则下了座位跑到了她的身边弯腰看着屏幕。
视频的发送者的ID——悲哀的复仇者……
“这个……是谁发的啊？”
“喂，你们看到这个没有！？”
一开始是小声的议论声，而后整个办公室便炸开了锅，嘈杂的声音，叫喊声，议论声，叹息声不绝于耳。
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喉咙也开始发热难受……
看着屏幕另一头的光，我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般地疼痛。
“联系网站的管理人员……请求分析服务器地址！”
在这个毫无秩序、混乱无比的时刻，横山管理官很应景地走进了办公室喊道。
“懂得操作的尝试自行破译地址……同时联系网站要求将视频隐藏。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宛若天使降临一般，所有人在不到一秒钟时间内安静下来，随后有的警员拿起电话，有的警员则迅速冲出了办公室……
“出木衫君……你紧张吗？”绀野压低声音，虽然视线一直集中在画面上，嘴角却微微上扬，“或者说，你兴奋吗？”
“啊，兴奋地不得了啊。”我如此回应道，内心却狂跳不已，汗水也从脸颊低落——从我当上刑警的那天起，我从未有过如此火热的情感去解决一个案件。
然后，掩盖不住微笑的我快速打字，朝视频里发送了第一条弹幕……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9:12/海胜光]
“马上，整个东京、日本，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到你……看到你无助的身影。”近藤背对着我，冰冷地说道，“看看愚蠢的刑警们会如何解决这一案件吧……我很期待看见他们束手无策的模样啊。”
“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些你都不用管，好好在这里呆着吧……体会一下我的感觉。”他转过身，以俯视的姿态看着我，目光仿佛要将我们四周的空气全部冻结，“你知道么，当初坐在审讯室里的我啊……好绝望的。你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吗……刑警小姐？”
然后他冲到前面，拽着我的头发强行将我的头抵在墙上。
后脑勺与墙壁的猛烈撞击让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但我仍然竭尽全力想要听听他的言语。
“说话呀……别这么沉默好吗？”她的面部在扭曲，露出狰狞的笑容，“快说话啊！”
“……”我仍然沉默着，望着他那空洞的眼睛。
也许现在不说话才是最好的回答吧……
如果现在哭出来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吧，这样便迎合了他的愿望了。
所以我依然挤出微笑。
在一阵不可控的力量的驱使下，眼前一片昏黑……
[10:45/Godonlyknows]
“刑警被绑架，还被直播到知名视频网站……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令警视厅蒙羞的事情发生！”
在管理官的办公室，横山管理官大发雷霆。身边站着的课长也面带难色地看着拘谨地站着的出木衫与绀野。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绀野必须站在这里，按理说光被绑架然后被直播，应该和我们两一点关系都没有。仅仅因为我和光是较为亲密的同事就如此呵斥我，想必也只是想找替罪羔羊来承担责任而已。
“阻止这消息的进一步传播……”横山用沉厚的声音命令说。
“你的意思是让直播直接停止？”
“没错……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消息了。维护警视厅的名誉最为重要。”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解救出人质吗？”绀野提高音量喊道，“停止直播了我们连海胜刑警的安危都不知道！”
“人质固然重要……但是请将所有人的利益放在首位……”管理官作锭司令状，淡淡地解释道，“如果不这样的话，不止是你们，就连我的职位也会有危险的……”
“你的职位他妈就比光的命重要！开什么玩笑啊！？”出木衫口无遮拦地嚷道，丝毫不在意眼前所坐的人物的身份，“而且都公开直播这么久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消息也早就传开了……我觉得管理官你作为高层若想给世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话，还是想办法应对不久后就要蜂拥而入的记者吧。拯救光的任务和对策，请交给我们一课的刑警！”
“你在和谁说话啊……”管理官以轻蔑的眼神注视着出木衫，“记者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但是再怎么说这次案件也轮不到你们九系二班的笨蛋出场。你们给我好好呆着……”
“如果我拒绝呢……”出木衫嘴角微微上扬，同样轻视地说道，“与其在这讨论是谁的责任，还不如赶紧锁定这座城市内可能嫌疑人可能藏匿的地点然后逐个调查。真正的刑警，哪有时间在这和你打嘴炮啊！你整天在高层坐在办公椅上，怎么能体会到我们一线刑警的艰苦……？”
“难道你认为我不是从一线爬上来的吗？你以为我是谁啊！”管理官倏地站起拍了拍桌子，发出响亮的声音，“你这种只待了几年的笨蛋怎么能以这种口气和我说话！？这是命令……别以为有海胜罩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出木衫咬紧嘴唇，像是在憋了一口气一般。
“整体利益大于部分利益……你不久后就会懂的。”管理官缓缓坐下，淡淡地说道。
“我自己要参与搜查任务……”
“那么你就写好辞职信等着上头的命令吧。”管理官很干脆地说道。
“那好，绀野，我们走……”出木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绀野见状行了个礼后匆忙地跟上。
“呼……真是惹人烦的家伙……”横山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搜查一课松本课长，“一定不能让他们两个只会惹麻烦的家伙参与调查。”
“好的。”课长鞠了躬个后，也快步离开房间。
横山将办公椅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透明玻璃外灰色的天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样的家伙……对计划还是有威胁的。
——得赶紧找人处理……如果将来对计划造成干扰的话，要不惜任何手段……
“对上司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间出木衫一直目色凝重的样子，绀野咬了咬嘴唇问道，“就这样不想做刑警了？”
“从我当上刑警的第一天起，我就看那家伙很不爽了……”出木衫不动声色地解释说，“今天只是爆发了而已……以他的搜查方针这辈子我们都找不到光。”
“那么我们真的要去一个地点一个地点调查么……”绀野疑惑地问，“刚刚分析出来的数据显示……东京市包括郊区内一共有1013处犯罪嫌疑人可能躲藏的地点……包括工厂、研究所、废弃酒店、地下设施等等，而且，倘若是躲在了限制区内……那真是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了。”
“限制区应该不可能，因为各种信号网络都没有覆盖限制区……而嫌疑人如果能够直播的话，除非牵了一条超长的网线，否则是不可能办到的。”出木衫虽然步履沉重，但分析起来还是显得较为冷静，“如果派出一系全体人员进行搜查的话，三天之内应该能全部搜查到。但这一切都基于一个事实的前提——嫌疑人的确躲藏在这些地点——倘若有搜查网的死角，一切努力也是白费……”
“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搜查吗？”
“先等IP地址的破译结果吧……但嫌疑人一般不会那么傻。”
两人一进入办公室，从片桐那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嫌疑人直播的服务器设在国外，无法锁定地址。”
“哦……预料之中。”出木衫一脸淡然，反问说，“能不能尝试攻破服务器的防御？”
“唔……我们正在想办法。”片桐面有难色，“毕竟这防御也不是一般的厉害……很需要点时间。我要回去继续尝试了……”
“那么加油。”出木衫目送片桐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到自己的座位上拿了车钥匙，“我们现在准备出发……”
“去搜查吗？”“嗯……一个一个找……”
“这再怎么说也太疯狂了一点吧。”绀野反驳出木衫的提议说，“就没有更理性的方法吗？”
“暂时不清楚……”
“It’stheonlyNEETthingtodo？”
“哈？”出木衫一脸不解，“这是什么动漫里面的无聊梗么？”
“这是唯一值得一试的方法吗？”
“方法或许有吧……”出木衫也有些力不从心，“只是我们现在没有找到而已。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出木衫向门口走去，结果被课长伸出手，堵住了前进的道路。
“干嘛……”出木衫低下头质问说。
“车钥匙给我。”课长摇了摇手作提钥匙状，以严肃的口吻说道，“你现在和绀野去调查B区的垃圾桶爆炸案……”
“呵呵，为什么啊……”出木衫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课长冷笑说，“凭什么我就不能参与这次搜查……”
“上面的命令。”课长义正言辞地回答道，“现在警视厅的电话都快被市民打爆了，记者招待会马上也要召开。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在这耗，把车钥匙给我，然后走去B区调查垃圾桶爆炸案！”
“唔……”出木衫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怒火，但随即咬了咬牙将这份恼怒压了下来。
“这是案件详情，绀野你先拿着看看吧……钥匙拿过来！”课长递给绀野一张A4纸，然后拽过出木衫的手，从紧握的手中夺走了钥匙，“现在快点投入工作……不要让我失望了。”
出木衫则呆在原地，忍受着内心的波澜，默默合上了眼。
“没事吧……出木杉君？”绀野绕到出木衫面前，关切地问。
“我们走……”出木衫猛地睁开眼，迈出步子朝着就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等等呐……包背了没啊？工具还没带齐呢……”
[11:02/出木衫英才]
一走出警视厅的大门，迎接我的是稍微让我的痛苦有所缓和的清风。
今天的天空与昨天，前天也并未有所不同，都是单调无聊的灰白。云朵贪婪地占据了大片的天空，让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种宛若永恒持续的灰暗。
胸口就像裂开一般疼痛，在疼痛的刺激下，我逐渐抬起沉重的脚，开始移动、行走，最后向前奔跑……
“出…衫君……出…”
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但我装作没有听到，迎着风向前跑着。
——你究竟要跑向何处呢？
耳畔回响起一种微妙的低语声，就像是多种音色的交杂体一般，萦绕于耳边，无法散去。
B区吗？锁定的区域吗？或者说是……世界的尽头？
我只是如此回答着，继续向前奔跑。
腿上和手臂上积累的乳酸腐蚀着我的身体，每跨出一步都会遭受隐隐地疼痛，但并不想停下脚步。
——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不就是被逼迫辞职吗……说的难听点就是被开除。
如果能将光救出来的话，让她继续做刑警就行了……我就此退出，逃离苦海，也是挺不错的选择。
——是这样吗？但你这样做是否有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呢？
其他人的想法？
——没错。出木衫英才，你为之战斗的人是谁？
为之战斗……光，或者是绀野，片桐……东京市的人们……等等吧，好多的。
——那么，他们希望你这样做吗？
……
也许吧……也许也不是吧，我不知道。
光可能希望我继续做刑警，绀野也如此期待着……其他人，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刑警的话，其他人会愿意吗？
但他们并不知道，不是吗？
即使我成为了真正的刑警，市民们也不会改变对刑警的看法，根本就无法改变什么！
——这么说来，这就是你的回答咯？
只要有高层在，警视厅的现状就不会改变……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所以……
——所以你只能逃避？
不。
我并不是在逃避……
我只是在渴望世界的终焉。
——世界的终焉……但你现在，是无法触碰到世界的终焉，不是吗？
仅仅只是渴望而已啦。
如果世界末日到来的话，这样的世界就不会存在了，所有人都可以从混沌的罪恶中解脱，一切都可以重来，我们将迎接崭新的世界——旧的世界的终焉所酿造的鲜血，必将浇灌出美丽的新世界。
——原来这才是你啊，出木衫英才。
没错，一个只会期望与祈祷，其他什么都做不了的孤独的傻瓜。
——那么，为何不试着继续从这条路走下去呢？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爆发的契机……早就想这样大吼一顿了……
能说出这份言论，所以我才会有所解脱，至少不用一直忍气吞声……
——几十分钟之前，你又把自己当做什么了？刑警吗？
……
——受害者的朋友？普通的纯良市民？亦或是，其他错位的角色？
……
——你内心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呢？你想要成为的角色又是怎样的？
唔……我无法一次性回答这么多问题。
我已经接近极限了。
好痛苦。
无法呼吸。
但我只是想继续跑下去而已。
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因为……
因为啊……
——现在不能给出答案的话，就留到以后吧。现在，为了不辜负某人的期望，唯一明智的选择，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做你真正想做的吧——为了，某些人的微笑的而已。
哈，如果在这里倒下的话……就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当初我是为什么要成为刑警的呢……？
仅仅过了一天，我又忘记了。
粘稠的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逐渐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疲劳感逐渐被愉悦感代替。
答案，以后再给你吧。
至少，此时此刻，在无名街道上气喘吁吁的我，肩膀擦过一个个无名的过路之人，在这灰色的天空下感受到了久违的一缕阳光。
我所希望的，希望看到的这个世界景致，只能由我做到——哪怕，会陷入无穷的黑暗。
周遭扭曲的景物再度恢复正常，以极快的速度向后移动，而我也正朝着目的地奔跑。
[11:05/木村]
这个世界，越来越混乱，也越来越疯狂了。
人们会因为一个视频而兴奋过度，因为一个视频而自责，因为一个视频而悲伤，因为一个视频而绝望。
简直宛若孤独世界的终焉。
每个人即是世界，这个世界是由无数平行的世界于无穷远处交错而成。
而在交错世界的中心，我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在奋力呼喊着，我听不清的话语。
我只是默默地微笑着，倾听者孤独世界的呐喊。
[11:23/出木衫英才]
我喘着粗气，克制住跌倒的冲动……因为晕眩，我近乎就要倒下，靠着身旁的广告牌难受地闭上眼呻吟着。
我应该已经来到了爆炸案的案发地点了。
绀野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我刚刚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她知道该如何走过来吗？
“真慢啊，我都等你好久了，出木杉君。”
应声抬起头，她圆圆的脸蛋映入眼帘，让我怀疑是不是因为过度运动而产生的幻觉。
“你……怎么会……”
“我刚刚叫你说可以搭地铁过来啊，超方便的两站路直接到门口！”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说着，“哪个像你跑的这么辛苦啊！”
“哈哈……”我弯曲着膝盖休息着，不禁苦笑起来，“这种事情你还是比我精明多了……”
世界的终焉还远远未到，至少现在，相视的我们两个便是如此。
[距离海胜光刑警被绑架已经过去36小时]
[#02IHateYou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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