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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排练【妹】

十四、排练【妹】

曾几何时,没有人不曾想过站在聚光灯下,站在大众的视野聚集处,成为一名万众瞩目的名人。

想象过炽热的灯光打在薄薄单衣上,穿透了纺织的涤纶布料,将热量狠狠刺入身体中。随着沸腾的血液转化为了热情与汗水,皮肤上熠熠发光的是汗的结晶,亦是努力后凝成的宝石。台上人满面春风桃花开,台下人送出的雷霆般掌声……

(——哎呀,走神了!)

坐在观众席上的我,盯着舞台出了神,丝毫没在听站在前面的导演和编辑说了些什么,急忙聚精凝神的希望能追回点有用的信息。

没想到卷着一卷书的大叔——不,是排练的导演!他看着从一旁拿道具进来的工作人员,放下手中的矿泉水,宣布现在才开始交待排练事项。我松了口气,在想自己刚才究竟发呆了多久,能拖到现在还真是个未知数。

“首先、今天非常感谢各位的到场,尽管有人请假无法前来,但是我们排练照常进行——之后就辛苦大家了。”

“没有没有……”

现场落座的人们围成了一个散乱的圆圈,参加排练的大家各坐在各的位置上,有些是团队组合的就坐在一起,其它不认识的人就隔开坐。到场的大家多半都是接触过社会的人了,对陌生人的提放心肯定也不像我们学生这么低吧。

(不过……这个家伙怎么就坐在这呀。)

我佯装看着面前的导演,双手文静优雅有范儿的十指相扣,放在了大腿上。实际上,我的注意力却一直在坐在我身旁座位的黑发狂妄男性上。此时他正靠在舒服的椅背里,翘着黑色的二郎腿,双手背在脑后,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导演,露出无聊加不屑的神情。他看起来比我年纪要大一些,不过行为举止却显得年龄比我还小一些,完全就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他就是‘极神夜冲’呀,那个大作家”——哼,他肯定在这样想吧!噗,人家才不会那么naive呢。)

看着他嘴角勾起的笑容,我跟着漏出了轻轻嘲讽的一笑,头始终没有转过去超过5°的角,打算坚持无视原则不让步。

导演挥舞着手上的书卷,讲了大概十多分钟,期间还指了指各种负责人员和后勤人员。接着,编辑们和工作人员们就都走到了他身旁,拿起话筒开始了自我介绍,大家也才终于集中了注意力,把头从靠背上给用力的拔了出来。

在自我介绍的过程中,鼓掌是必须要有的,表示个人礼貌。而这些的编辑我全都选择记住他们的特征,就不浪费脑内存去一个个记脸了。可接下来走上的这个编辑,我是必须得认真看看的。

因为这人可是milke君啊。

Milke君摇摆着走到了正中心,摇摇晃晃的站稳了。我看得出其十分紧张,听到的声音都在颤抖着,一头栗色短发也在不停的上下晃动着,着实让我着急。

“大家好!我是新手编辑【milke】{读音为“milk”+长音,或“缪柯尔”},在、很多方面都很不成熟!希望——以后,能和大家一起努力、共同进步!谢谢!!”

现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看到周围的人露出无语或不悦的表情后,我互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连想变成milke君的心都有了。

(作为我的责编,能不能不要这么弱气呀!拿出点气势来啦!前面的那些那么熟练,你为什么就这么弱啦!)

谁知,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对着准备走到一旁的milke君说道。

“呵——编辑先生,你还没说你负责哪部作品啊?不要这么快就走了,隔壁薯片……还没半价呢?”

“噗!”

有些人噗嗤的笑出了声,估计他们把这个当作了一个调侃的玩笑,说不定还升高了对他的好感度。而我则在面具下怒目圆睁,忍不住抓紧了自己的裙边,把它们在手里揉成一团,想象成这个无礼男的样子尽情蹂躏。

Milke君看起来只是有些惊讶,脸上并没有厌恶的表情出现,他又乖乖走回了中心,拿着麦克风露出笑容,高兴的回答道:

“抱歉,是我疏忽了——我负责的作品是《永传之时》,是【沃艾格】老师的作品,希望您今后能多多指教!”

“啊——什么!!”

现场是一片哗然,甚至有人惊讶得手滑掉了手机,在地上摔出清脆的一声响,不过很快又被大家的议论声给盖过了。他们喧嚷着、惊呼着、私语着,看来是没想到这个自称为新手编辑的家伙竟然能成为网站招牌小说的责编,都吃了深深的一惊啊。

“沃艾格老师、沃艾格老师有来到现场吗!”

“我以为请假的就是他呢!耍大牌什么的……总之在场嘛!”

“网站是怎么安排的编辑,沃艾格老师用新手责编?!”

……

各种指责争论声都冒出来了,吓得milke君缩了缩身子,握着麦克风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面前的混乱场面不说话。

突然,刚才的那个大叔——啊不,是导演喊了一声“安静”,气势十足的压过了他们的音量,现场再度回归平静。

(这时候我该帮他化一下尴尬了吧……)

我轻轻站起身来,抖了抖蓝格子裙,放开了喉咙,用元气十足的少女音,努力平易近人的说道:

“大家好……我是《永传之时》的作者沃艾格!今天很荣幸能来到现场,和各位大神共同为明日的见面会做排练准备——希望大家不要太介意我戴着面具的事情,这也算是我的本体啦(笑声)——咳咳,总之请多多关照哦!”

“哇……”

大家的目光聚集到了戴着面具的我身上,这让我想起了转学过来的第一天,自我介绍后台下同学们看着我的眼神:惊讶→赞叹→羡慕。与哥哥不同,我觉得自己更适合站在台前,而不是幕后。

不过,作为守护天使的骑士,我当然要做台前工作来保护幕后的他啦♥

顺带一提,我的作者头像就是小反君的手绘版图片,原来放的是实物拍照图,后来有某位热心读者送我一张自己的手绘图,我也就一直用到了现在。所以这也相当于我的一个象征,知道的大家都很熟悉。

“呵呵,milke君可是个很热心的好男生呢!也请大家今后多多谅解他,毕竟当编辑是很可不容易的,谢谢各位哦!”

“诶……”

于是我就在众人的热烈掌声、milke君感激的眼神、狂妄男不爽的咂嘴声中端庄的坐了下来。此时我的心跳有些快,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不熟练和紧张,只好用想着哥哥笑脸的方式平静了下来。

Milke君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

“非常感谢沃艾格老师的厚爱!我以后也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的!!顺带一提,我……是女生的说。”

“——噗!”

全场人使用了手动喷水。

红着脸的milke君,有着一头咖啡色的短发,睫毛不长的略大眼睛,声音是活力四射的正太少年音,说话时嘴边亮着一颗小虎牙,皮肤也是健康的浅浅小麦色,身材算得上是前涨后翘……如今身上又穿着一套短袖长裤的,有谁能分得出他——不,是“她”是女生啊!

我惊讶得愣住了。

没想到当了自己那么久责编的人,前面我还自喜是期待中的可爱男生呢,现在却被现实重重扇了一巴掌,被告知对方是一个伪娘般存在的女性——这年头,不看到特别的象征,连性别都不能相信了啊!

“咳咳!好了好了,我知道大家也很惊讶,毕竟一开始我们也不信……不过!我们也差不多该开始排练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拿过话筒的人是主编,他调整了一下大家的情绪,然后就宣布正式开始排练了。尽管众人还沉浸在各种恍恍惚惚的打击中,一时无法自拔,但是凭着职业道德,还是走着僵尸步,扯着自己的身子来到了舞台上,听从工作人员们的安排。

(dokidoki……终于要开始了吗,小反的初次登台秀!紧张死啦。)

心脏砰砰跳的我和无所谓的狂妄男站在一起,左右身旁是各自的责编,milke君(习惯叫法改不来啦)明显吸引去了更多人的关注,减轻了我的负担——老是被别人看着自己的腿真是很难受呀!台下的难道都是些黑丝控么!

我把注意力放到负责人员的声音上,他给我们展示了一下流程,交代着我们要做的事情,整理一下后我发现步骤还是非常多的,声优见面会的声优们也是辛苦了。

“好,那么到时候两位就这样……”

“嗯!知道了。”“哦。”

“如果主持人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请两位按照这个方式回答……”

“哦哦,这样呀!”“哦。”

“到了观众互动环节,我们会随机抽选几名台下观众向两位问问题,之后是缓解气氛的小游戏……”

“呜哇——我答不答得上来啦!”“哦。”

……

我面具内的脸上气得冒着青筋,拳头也是握得蓄力MAX,一切都是身旁这个狂妄男老是冒一些单字,又不配合排练工作,摆大架子让人家难堪的原因。他到底懂不懂礼貌,还真是另一个未知数。

(好·烦·啊!好烦!“哦”你爸爸啦!……不行,作为小反要忍耐、忍耐!!)

为了保持良好的美少女作家形象,我憋住了一肚子的气,配合导演的要求站到了指定位置上,准备开始彩排。

“那么,我们现在彩排试一试吧!Action.”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我们各就各位,说着打好框架的台词。两个作家的态度真是截然不同,一个热情似火得像是刚进城的山里娃子,另一个漫不经心得像是被丢出来的纨绔子弟,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

(……呜哇!我在傻笑个什么呀!不行不行啦!)

看到台下人憋笑的样子,我变得镇定严肃了起来,尝试与主持人唇齿间谈笑风生,表现出自然大度的样子。

身旁的狂妄男一直盯着我,对话都是敷衍了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之,这场排练在导演的脱帽感谢后,就成为了明日的铺垫。

【剧院外】

“呼啊……累死我啦。”

站在剧场的大铁门外,我举起自己的双手,深吸了一口新鲜的湿润空气。看起来不久前刚下过雨,地面还很湿滑,泥土的气味在空气中格外突出。

作为不用参与后续计划的作者,我和狂妄男被允许先离开了剧院。按照milke君承诺的,编辑会用专车送我回家,于是我就站在门口这等着司机出来,顺带望望风。

“喂。”

“……”

一听就知道是谁出来了——耍大牌的某位狂妄男。

“我说,你估计明天能卖多少本书啊。”

“……不知道,我又不是消费者。”

“呵,那你和我打个赌怎么样?比谁卖出的单行本数量多。”

“……为什么。”

“因为有趣啊——我倒想看看是我的买单人多,还是你的那群无脑土豪多……”

“闭嘴!不准你侮辱读者,你当你是哪——!”

我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内心的想法,已是覆水难收了,只好扭过头去看着昏黄的街灯,不说话。

“呵呵……没想到你也有这一面啊?看起来也只是,容易被抓尾巴的小狗吧!”

“……你!”

“哼,你就老实接受这个打赌吧。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

狂妄男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里的红色三角上显示着录音的时间:三分十五秒,估计是把刚才的对话全都录下来了,这稍作剪辑就能变成抹黑我的音频,后果不堪设想。

我脑袋里响起艾娜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低声说道:

“……Rata asquerosa!”

“哼,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录音掌握在我的手里——那就明天见了?哈哈哈!”

这得意的小人挥着手机,插着口袋走进了夜幕之中,气得我牙痒痒——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被威胁的一天,而且还遇上了这种家伙!

(可恶uuuuuu!!)

我用拳头捶着水泥墙,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恨,差点被走出来的司机发现。幸好我及时装成了锻炼身体,不然就更麻烦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外面的霓虹灯照过车身,带来一串流光。我那等着见哥哥的激动心情被另一种烦人的情绪代替了,它在我心中狠狠的发誓道:

(绝不能就让这家伙得逞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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