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练习的节奏并不比平时要快,可我却有些吃不消了。
偶尔碰到自己的大腿,冰凉得可怕。
这样不行。我的心中对于自己的矫情也有些谴责起来。既然都已经答应帮忙了,还纠结这么多有的没的。再说了,明明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女子力再增加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在告知了凉子前辈之后,我便退出了训练,来到更衣室换上了连袜裤。
如果排除掉尴尬的心情,这样子穿的确是添了很多方便呢。
站在镜子前,我稍微打量了一下自己。单马尾,紧身衣,小腿,足。
依然是那个须贺兰。
微微愣神间,外面的音乐已经快到结尾了。克服心中最后一丝尴尬,我急忙走了出去。
还是赶紧练习吧!趁着今天状态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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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前辈这么肯定兰姐姐大人会自己换上衣服呢?”
就在诹访兰丸没有出来的时候,神绮未亚同学趁着自己没有动作,悄悄地向身旁的凉子问道。
“因为,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啊,一定会全力将对我的承诺进行到底的。只要意识到身体的冰冷会影响到训练的状态,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解决。”
“出奇地信任呢……”看着微笑的白凤院凉子,神奇未亚不禁有些发愣,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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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行。”凉子前辈手指在播放器上一磕,音乐戛然而止。
大家都停了下来。
“兰,问题在你。”凉子前辈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淡紫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我。
我心中顿时有些奇怪。前些阵子,前辈也是教导我,跳新体操的时候应当让身心都要融入舞台,此时的我也可以轻松地做到,可是为什么现在又重新提出了这个问题呢?
“你的演绎,没有经历感。”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凉子前辈径直指出了我的不足。
“人要演绎出一种情态,需要的是对这方面情感认知的经历。我们选择的校庆表演曲目,明显是歌颂青春的,兰在表演的时候,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顺着前辈的话,我陷入了回想。
刚才的练习中……我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跟佳奈的关系有了奇怪的进展,每次看到她,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乱起来。
明明已经不喜欢她了,可是却总因为她在萤火虫庆典上的告白而心生杂念。因此,刚才的练习,我的表情的确是没有做到位。
需要微笑,在演出的时候需要想一些有关于青春的东西,让自己整个人都陷入到对应的状态。
如果不感染自己,怎样感染别人呢?
“不仅仅是兰,还有小未亚也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表情,虽然没有兰来得严重,但是这种程度对于我们的演出,还不够呢。另外,对于这一个方面你们可以去和六条真彩同学好好讨教一番,她的表情非常到位,甚至连我都有所不及。”
“啊啦,前辈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人偶般标致可爱的小真彩,此时却是羞红了脸。
“因为家中的茗庄里,时常会有一些能乐的演出,所以说有训练过自如地转换表情啦。”
这样一听,我们顿时心中了然。
能乐,在日语里意为"有情节的艺能",是最具有代表性的日本传统艺术形式之一。就其广义而言,能乐包括"能"与"狂言"两项,两者每每在同时同台演出,乃是一道发展起来并且密不可分的,但是它们在许多方面确实大相径庭。前者是极具宗教意味的假面悲剧,后者则是十分世俗化的滑稽科白剧。
如果通俗来说,那么能乐,就是特别注重身体表现力的一种艺术表演形式。
怪不得得到了凉子前辈的称赞呢,毕竟是不同领域的擅长者。
而且,如果说在新体操表演中加入一点能乐表演的技巧,是不是会有一种万家融会贯通之妙呢?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我错开跟大家换衣服的时间,在最后一个喵子前辈出来的同时,进了更衣室。
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我缓缓褪下自己的连袜裤,让修长的腿重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重新穿上男装,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了。
可能是因为穿太久了吧?这个东西以后还是要少穿呢。不然……我甩甩头,不去想刚才的感觉,而是仔细地将东西收到书包里。
身份暴露了,倒是多了一个方便,那就是不用再跑到好几百米远的音乐教室偷偷换衣服。
我以诹访兰丸的姿态走出来,有些不太自然。大家看到我,也是有些尴尬。
不过我并没有注意到,看到男装姿态的我,佳奈的眼睛亮了一下。
“走吧,让大家久等了。”
将室外鞋的鞋带绑好,我三步两步赶上了走出了一点距离的大家。
“呐呐,兰姐姐大人的悟性很强哟,我已经可以看到到时候舞台下面一大~~~~堆被兰姐姐迷倒的男生了。”
“啊……”听到小未亚这样奇怪的赞扬话,我顿时有些窘迫。
“那个,未亚同学别忘了现在是什么场合了哟!这样会暴露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有人叫我兰姐姐,身边不远处的佳奈就像是炸了毛一样,显得特别激动。
不过小未亚可没有接受,反而是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回过了头去。
这个表情被我注意到了。
果然,认识已久的学姐大人突然变成男生什么的,还是没办法坦然接受吗?
不过,她们对所谓的“兰姐姐大人”的心意,在之前已经充分传达到我这里了,我已经不会再因此而纠结了。
走上前去,我轻轻拍了拍小未亚的肩膀。
“嗯?兰姐……诹访同学?”小未亚急忙改口,神色有些黯淡。
“没关系的哦。”我微笑着,柔声安慰起有些受伤的小未亚。
“只要是私下的场合,怎样称呼果然还是看小未亚自己比较好呢。三枝同学毕竟也是担心你才会这样说,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哦~”
听了我的话,小未亚的肩膀明显地松弛下来,对着我微微笑了笑。
“嗯!”
果然,元气满满的小未亚才是那个小未亚呢。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请问,须贺兰同学有和你们一起吗?”
还想要说什么,我却听到了一个声音,向走在前面的前辈们做出询问。
!!!
我甚至不用抬起低下来安慰小未亚的头,都知道那个声音,是属于广岛君的。头脑还没有做出反应,我就被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所包围。
我的男装姿态,广岛君是见过的。
毫不犹豫地,转身,我撒腿就跑。
体育馆前的石子路凹凸不平,有的石子甚至是被我急促的脚步踢得飞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绪?
心跳很快,头脑感觉很不妙。
我在害怕。
怕什么呢?害怕被发现真身吗?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在意那个人了?
“咔,叮铃铃,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重新打开体操房的大门,又将它紧紧关上。
*
*
*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心神不宁。看着手中鹅黄色的笔记本,我的脑中总是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这个是兰的笔记本吧?毕竟翻开扉页,可以看到,用黑色签字笔仔细地涂黑了一块,下面用蓝色的彩笔写上的“须贺兰”的名字。
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明明被我玷污了嘴唇,居然还在为我着想。
比起班级里有一些人,唐突地贴上来,然后稍有不慎就会把她们惹得眼泪汪汪。
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人,让你感觉很累,而且带给你的只有无尽的麻烦。
也总有一些人,总是在给你带来快乐和轻松,自己却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还包容你的错误。我不敢说她心中是否还有芥蒂,但她委婉的态度,真的是给足了我面子。
毕竟道理谁都懂——亲都亲了,那还能怎么办?只是大多数女生无法冷静地面对这个问题,而须贺兰同学真的做到了冷静面对吧?还是说,她也喜欢我?
我真的不敢想象。
我,新滕广岛,抛开双亲留给自己的那一笔巨款不提,在学校里也是一个优秀的男生,根据大多数人的说法,好像相貌也属于“上品”。
运动没问题,文笔也很好,其它的科目也非常不错。属于那种坐等升学考试的第一梯队,所以才会有闲情逸致去写小说。
就是这样,在学校里比大多数人都要优秀的,自信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顾虑了?
还是说,我这家伙遇到了喜欢的人,马上就怂了?!这个被正春知道了,真的要被笑死吧。
大和抚子一样的女生,这种只有小说里才会有的女生,在现实中不是哪里都能碰到的。
很幸运的,我生命中就遇到了一个。
原本对于须贺兰,我还是顾虑的。毕竟会这样跑到马路上的女生,性格应该不是那么冷静吧?
再说,如果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妹妹能接受吗?
结果就是,在我死马当活马医地邀请须贺兰同学拜访自己的宅邸的那一天,须贺兰同学,这个总是为别人着想的,温柔的学妹,再次送给了我一份大礼。
我很清楚,须贺兰同学,是那种对谁都很温柔 ,善于为别人着想的人,这种人在我自己的作品里,也屡屡出现。
不止一次告诫过自己,我以为我会更加冷静地跟她相处,就像是应付班级里那些看上我的躯壳的女生一样。
但事实上,我早就无法把她当成普通的学妹来看待了。
所以,在下课铃打响之后,我推掉了接下来的晚自习,将目的地锁定了新体操部,要把笔记本给兰送过去。
远远地,我就能看到新体操部的女生们走出来了,前面那个最有气质的银发女孩,应当就是社长白凤院同学了。
“请问,须贺兰同学有和你们一起吗?”
走上前去, 我非常直接地询问了。
没有必要有其他的顾虑,虽然说我的确是要把笔记本给兰,但是如果说畏畏缩缩,反而让人觉得不够坦荡,非常可疑。
面前的三位应当都是二年级的同学。听到我的询问,她们也是停止了讨论。可是没等她们对我做出回应,我就从她们身后听到了石子被踢飞的声音。
白凤院同学很快地回过头去,我也将视线投到后面,却只看到一个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和不知所措的诸位。
“兰她……怎么跑了?”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学妹似乎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喃喃道。
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前辈……是和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白凤院同学紧紧地盯着我,似乎觉得问题出在我身上。我顿时苦笑。
“或许吧。”这个问题不宜现在解决,假设我现在追过去,即便是追到了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兰更加困扰。
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我心中有了定论,便将笔记本递向了白凤院同学:“这是须贺兰同学的笔记本,正巧被我捡到了,于是打算送过来。既然须贺兰同学暂时不想见我,那我就拜托你交给他了,好吗?”
虽然她们和兰的关系很好,但是我要道歉的事情绝非越多人知道越好,所以我省略了须贺兰同学去我家拜访的事情。
几个学妹非常奇怪地看着我,里面还有一个是学生会长吧?听说是狮子堂家的人,那个眼神真是充满了敌意。我应该没有惹到她吧?
兰同学见了我就跑,还有莫名其妙被学生会长敌视,我的心情不可谓不沉重。便也懒得回头,思索了一下今天的任务完成的进度,放下心来的我,索性在校园里逛了起来。
*
*
*
默默呆了一会儿,我思索了一下今天的训练。
效果可谓是非常差。
为什么呢?回忆一下凉子前辈的表情就可以很清楚。
凉子前辈从来没有用那么直接的说话方式训斥我们。
为了让我一个人好受一些,还让大家一起陪我被训斥。
这不行。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不假。我推掉了周末的训练,去拜访了广岛君,所以在这次的节目上就和大家的完成度拉开了差距。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又回来了,那就再练一下吧?
我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您先吃吧……嗯……我会尽早回来的……希望不要拖集体的后腿。”
最后一个理由似乎让母亲特别感动,于是终于是将态度变成了支持。
走进更衣室,我从书包中取出紧身衣。
实际上,一件事情在重复了两三遍之后,就会有习惯的感觉了,不论是穿戴的手法还是穿上之后的感觉,我身体的反应都不会那么剧烈了。
换好紧身衣,我走出更衣室,来到体操房的中央。
暂时不开启音乐,我在心里默默酝酿着感情。
不过,就这样呆呆地站着,我反而觉得特别奇怪。
因此,我又转身去打开了音乐。
熟悉的旋律响起,我也将起手姿势摆好。
这一次的校庆,前辈们都没有上场。而是由我们这些新入部的部员进行演出。
原因凉子前辈给得特别详尽。
首先是气质。
三位前辈之中,白凤院凉子,银发飘飘,紫眸玉颈,俨然是大户人家的抚子气质,不适合这样的校庆表演。
美琴前辈的气质主要是文静,柔顺的短发和温柔的眼神,怎么样都会让人觉得安心从而想要睡觉吧?
狮子堂喵子,学生会长,分成三个恐怕都忙不过来,更不要说参加新体操部的演出了。
其次是性质。
据学生会的社团部部长康琦琼子透露,这一次的演出,似乎还有暗地里考察社团情况的因素在内。而一个社团的新人的水平,更是直接地体现出了社团本身的价值。
因此,这一回的演出,就变成了我——须贺兰、神绮未亚、六条真彩三位同学。
神绮未亚不用说,元气满满的大红色钻头辫,再配上那张从来都是阳光开朗的可爱脸颊,往台上一站,要说不令人眼前一亮那是假的。
六条真彩同学,出身茶庄主之家,自幼学习包括能乐在内的各种日本传统文化,在表演各种各样的风格方面,更是一把好手。
所以……面对这个新难题,我也不能退缩啊!
但越是这么想,似乎心情就越沉重呢。
几番轮回下来之后,我浑身都因为加练而变得没有力气了,可摄像机里的视频还是不尽人意。
怎么办呢?
我坐在垫子上,用手搂住自己的膝盖,默默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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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说,陷入恋爱的人,是不畏扑火的蛾。
虽然我没有那么夸张,但事实摆在眼前,我的确是又绕回到新体操部来了。
明明知道须贺兰早就已经回家了,可是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对我有一种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恐怕来源于内心深处“这是她半个小时前呆过的地方”的潜意识。
可是,夜幕降临的斋京学园,却愈发凸显出体操房内的灯火通明。
是忘记关灯了吗?
我这样思索着,轻轻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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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人。
一抬头,走进来的居然是广岛君!
我一惊,下意识就想要躲起来。
不过站起来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现在是须贺兰。
“呼……”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向前辈询问道:“广岛君?为什么在这里……这个时候……”
眼前的男生似乎也非常吃惊于我的存在。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真是辛苦你了,我路过这里,还以为你们忘记关灯了,所以进来看看。”
“这样啊。”
我重新抱膝坐了下来,继续思考刚才的事情。现在没空招呼前辈了。
“今天的兰,心情似乎很低落哦。”广岛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看去,不知何时,他已经跪坐在我的面前。
现在我似乎有点明白小巫所说的“你一无所知,没办法帮到我”是什么心情了。
因为即便是我把烦恼告诉你了,又能怎样呢?
不过,如果是广岛君的话,不说会不会觉得我疏远他了?
还是说吧。
“我明天要演出了呢。可是今天却迟迟找不到感觉。”
说着,我把视频给他看。
过了一会儿,广岛君索性把摄像机从我手中拿了过去,认真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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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曾经教导我。如果说一个值得去好好对待的人,将他的心血分享给你,那么不论如何都要全力以赴去专注品味。
这是礼节,也是一种态度。
看着小小的屏幕里舞动着的小小妖精,随着身体而晃动的单马尾更是戳到了我心中的某一点。
因此我无法对新体操的好坏做出评价。首先我抱有私心——如果说是须贺兰的话,只要不是特意往差里跳,在我眼里都是赏心悦目的吧?再加上我从她的舞姿之中,的确有看到努力的痕迹。
再者,我也是一个没有过多关注新体操的门外汉,无法从专业的角度去评析。
可我还是决定去从心中给兰一个建议。
我哪来的底气呢?
因为感觉。
兰的那本笔记本里,曾经有过她对于“感觉”的一种认识和理解,我认为和我不谋而合。但是,有一点我可能和她不太一样。
兰认为,感觉决定着一切,这是对的。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感觉的来源。
感觉来自四面八方。
有高手的感觉,有低手的感觉,更是有门外汉的感觉,喜欢自己的人的感觉,讨厌自己的人的感觉,身为自己的学生来看自己的感觉,亦或者自己的师长看自己的感觉。
都是有所不同。
而现在,我身为一个门外汉,可谓是代表了明天观看校庆的大多数同学的感觉。
只要做到这样,就够了。
*
*
*
我看着沉默的广岛君,看他若有所思的双眸,心中有些紧张。
广岛君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便索性和我对视了起来,给了我一个微笑。
前辈的笑很好看,反正我是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我笑起来有多好看……嗯,回去还是看一下比较好吧?
毕竟,虽然我现在的男子力可谓是被身上的打扮降到了极低,但我骨子里还是诹访兰丸不是吗?
心情不自觉地轻松起来了。
可是,一想到“心情不自觉地轻松起来了”,我的心情就又沉重了起来。
真是无奈啊。
我苦笑着,却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诶?”
我回过神来,发现是广岛。
“可以听听我的想法吗?兰。”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听我说,兰。首先要说明的就是,你的表演我看不出有什么瑕疵。可是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听到的。所以我就沉下心来多看了几遍,发现你的表情,实在是太勉强了。”
“果然是太勉强了呢。”我不禁苦笑起来。
“兰啊,平时那么善解人意,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变得苛刻起来了。这不行。”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是说不让兰善解人意,这是好事,但兰有时候,要学会放手。”
广岛站起来,修长的腿倒映在体操房两边的镜子里,镜子交相辉映,顿时倒映出无数个广岛君。
“我啊,经常写文章。但是写到后面,就会迷失自己。”
“迷失自己?”我歪着头,似乎有些不解。
“是的,迷失自己。”广岛将背上的书包放下,靠在了镜子旁边钢制的扶手上。
“写到中间的时候,尽管是有大纲在引导我,可是心底里依然有一种莫名的烦躁,正是这样的烦躁,让多彩的情节变得生硬乏味起来,用词也变得单一贫乏。”
“虽然我不了解新体操,但我想,在这样的时刻,就应该好好停下来,看看自己的本心吧。”
“难道,新体操给你带来的,真的就只有这样的压力吗?兰如此热爱的新体操,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
如同醍醐灌顶,前辈的话如同雷声在我耳边炸响。
跳新体操,难道不是我喜欢的事情吗?虽然接触新体操是个意外,可我,一直以来难道不是有在好好努力,最终对这门运动产生了感情吗?
走在路上,不要忘了初心啊!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弧度。
*
*
*
我看见须贺兰的小嘴勾起了一丝弧度。
这个笑容,和平时习惯性地,做出的温和的笑容不一样。这是兴奋的笑。
是得到了解脱之后,凤鸟要展翅的笑。
这才是真正的须贺兰吧?
浑身上下都弥漫着自信的气质。
父亲的教导果然没有错。
嘴炮什么的,最棒了啊。
我看向兰,准备邀请她和我一起回去,反正是一路。
“兰,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呢?在我看啊,今天就先这样子吧,既然心态已经调整过来,那么明天一定没有问题的,我相信你。”
“嗯!”
“那么,走吧?”
“你去外面等我,我收拾一下。”
“好。”
转过身去,我准备先去把走廊灯打开。
可是,为什么。
腰间传来一股大力。
有人从背后,把我抱住了。
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我。腰间的那双手,纤细而红润的手指,纠结地并拢在一起。
我不敢相信地回过头去,却听到了兰的声音。
“不要转头。”
*
*
*
后来,我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件事情。
为什么呢?
答案其实非常简单。因为我知道广岛君喜欢我的女装姿态,他帮助我恢复了心态,我稍微利用自己报答一下他,也是很正常的……吧。
总之,不管怎么样,须贺兰姿态的我,就这样被前辈拉了一把,再次踏上了通往新体操之路的旅途!
感觉自己战意满满了!加油吧,明天。月色下,我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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